湛王站定脚步,看容倾跟小鸟儿似的跑过来。满脸笑意,好心情藏不住。连那飞扬的发丝似乎都沾染着欢欣。

这么高兴,自然不是因为看到他这个相公。而是因为…

“相公,我哥回来了!”分享喜悦。只可惜,湛王一点儿都不觉得欢喜。只是看她在意,对容逸柏勉强接受着。想让他同容倾一样不可能。

对容逸柏的归来,他跟容倾心情相反。

看着容倾晶晶亮的眼眸,湛王抬眸看向容逸柏,“看到了!”

容逸柏走过来,温和浅笑,“王爷,好久不见。”

容逸柏说完,本以为得到的会是湛王一个冷脸。没曾想…

湛王扬了扬嘴角,竟回了一个笑脸儿过来,并道,“你能回来,小九很高兴。本王亦是!”

容逸柏听言,扬眉。

容倾听了,盯着湛王,稀罕夹带点点怀疑,“夫君,你真的很高兴?”

湛王听了,看她一眼,“只是客套话!”

闻言,容倾抿嘴笑。

湛王轻哼,“没眼色!”

容逸柏点头,“确实没眼色。”明知湛王爷是口是心非还要问出来。

听容逸柏附和,湛王看他一眼,“这一点儿跟某人很像!”

容逸柏听言,瞬时笑了,摸摸鼻子道,“好久未听到王爷编排我了。忽然感觉好亲切。”

湛王听了,没说话,抬脚走到院中坐下。

容倾伸手拉住容逸柏衣袖跟在后,仰头看着他,小声嘀咕,嘀咕再嘀咕。

而容逸柏随着容倾的话,点头,点头,连连点头。一副虚心听教的模样。

容倾说完,看容逸柏满脸受益匪浅的表情。站定,看着他,眸色柔柔,“哥,还能这样跟你说话,真好!”

有一个能把她的胡说八道,听出受教表情的哥哥。真真极好。也直到现在,容倾才有真实感。容逸柏他是真的回来了!

未受伤,未改变,如之前一样。他还是那个他!虽,暂时还不知他经历了什么。可这样看着他,容倾感到心里满满的。

容逸柏听了,看着容倾,浅笑,“都能当着湛王爷的面夸我了。看来,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湛王爷真的变了很多。”

容倾点头,“以前,他先是王爷,后是夫君。而现在,他先是夫君,再是王爷。以前,我于他是乐子。现在,我们是夫妻!”

“这样很好!”

“嗯!我也觉得很…”容倾话未说完,既被容逸柏打断。

“不用忙着附和。只是场面话,不是心里话!”

容逸柏说的一本正经。容倾嘿嘿笑。

他说的是实话。而她以为不过是逗趣话。

容逸柏看此,抬手揉了揉她头发,淡淡一笑,什么都没再说。

容逸柏在湛王身边坐下。容倾坐在对面,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俩!心里分外满足。脸上表情万事足。

这表情落在两个男人眼中,彼此对视一眼,随着又移开视线。

她满足,他们只能彼此将就!

“我跟容逸柏有话要说。”湛王开口。

“呃…”一声无意义的应,转头看向容逸柏。

“我正巧也有话要跟湛王爷说。”

“呃…那我…”

“回避吧!”两人异口同声。

“相公,哥哥,你们真是好默契呀!”

这话…是夸赞吗?没人爱听!

看两人表情一个清清淡淡,一个不以为然。容倾摸摸鼻子起身,

“那我去准备吃的。”

“嗯!”

“好!”

一个点头,一个应好!

好吧!她忽然就成了多余的了。这跟她想象中的喜重逢有点不一样。她哥甚依依不舍,就直接跟她相公悄悄话了。

看容倾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人走远,容逸柏收回视线,看向湛王爷,“王爷为倾儿夫婿,是她的福气。”

湛王听言,抬眸!

容逸柏看着湛王,温和一笑,眸色深远,悠长,“同样的,能娶倾儿为妻,也是王爷的福气!”

湛王颔首,“你说的很对!”

容逸柏听了,笑容染上一抹他色,“许久不见,王爷比起之前坦诚了许多。”

过去,若是他说:能娶到容倾,是他的福气。湛王一定会嗤之以鼻,不以为然。可是现在,他承认的干脆。

干脆的承认,不再掩饰的在意!

湛王不咸不淡道,“本王坦诚,你才能认清。”

“我爱她,我认的很清!”

容逸柏话出,湛王眼睛微眯,眼中惯有的清淡消失不见。

容逸柏神色却是分外平淡,“以哥哥的身份爱护她,祈愿王爷永远爱惜她。”

“你在警告本王?”

永远爱惜!这是祈愿,亦是警告。

容逸柏没回答,只道,“王爷一生安康喜乐,我一辈子康健安好。这就是倾儿想要的。也因此,请王爷在以后的日子能护我安好。也请王爷,在此后的岁月里,接纳我,容许我向你效力!”

彼此将就,彼此守护!

湛王听了,神色不明,话却不动听,“本王不喜看到你,你该知道!”

“嗯!看的很清楚。”

“那么,要本王接纳你,你首先第一条要做的…”

“彻底远离!”

“脑子聪明,做谋士确实有资格。”

“王爷下令,莫敢不从。只要倾儿时常的念叨,王爷喜欢听就好。”

“这话,本王不爱听,你应该知道!”

“所以,我们试着一团和气吧!”

“一团和气,不是正在做吗?”

闻言,容逸柏轻笑出声,“王爷说的是!”说完,拿起手边茶壶,为湛王把茶水斟满,笑呵呵道,“这样的话。王爷从今天开始叫我大哥,是不是更好些呢?这样显得更和气,王爷以为呢?”

湛王听了,轻抿一口茶水,淡淡道,“经历生死,看破红尘。生出皈依佛门之念。所以,去白云寺出家,你以为如何?”

容逸柏听言,喝一口茶,温和道,“看来,要一团和气。我们都尚需要更努力。”说完,看着湛王道,“王爷可知刚才倾儿在我耳边嘀咕什么吗?”

“都说出来,是识相!”

不说呢?那就是反抗!

“王爷知道的,我从来都是识相之人。”

一个识相的人,会明目张胆的当着他,把爱容倾给直接吐露出来吗?

想到容逸柏刚才那句话。再看还完好的他。湛王手指无意识的敲击桌面。

默念一句,大肚能容,一团和气!

念过,不咸不淡道,“你不是容倾,讨巧卖乖的话少说,会适得其反!”

“倾儿刚才对我说:对着王爷,让我千万别学她。她调侃王爷,那是挑衅。我调侃王爷,那就是挑衅。果不其然,看来,倾儿对王爷真的很了解。”

“你应该照着她说的做。”

“可我以为不妥。因为,倾儿除了交代了那个。还说,让我试着把你当妹夫看待。”

湛王听了,看向容逸柏。

容逸柏轻轻一笑,“你是王爷,我向你敬茶那是本分。可若是妹夫的话…”容逸柏拿起面前空杯子,递到湛王跟前,“有些事儿就要反过来做了。”比如斟茶倒水。

“小九最近时常跟本王说:打是亲,骂是疼!如此,为了表示亲近,本王也许该做点儿什么。”

湛王话出,容逸柏茶杯收回,温和一笑,“王爷还是那么小心眼。”

“你还是那么碍眼。”湛王说完,不紧不慢道,“废话说完了,说点儿有用的吧!”

有用的指的是什么彼此都清楚。

为何死了,为何又活。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第266章 顾盛

“感觉到生命的流逝,那种无力的感觉,让人无措。”

“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到事现在还记得…”

“王爷对倾儿凶些也好,苛刻也好,怎样都好,只愿王爷千万别休了她!”

“虽然活着时,一直在想王爷何时会放手,何时会厌了倾儿把她驱逐。那样,我就可理所当然的带她离开。走遍万里河山,自在的活。”

“可我不在了,所有的盘算也就都成了空谈。而在这个世上,能让容倾活的忧愁,却生命无忧的也只有王爷了…”

容逸柏话未落,湛王开口,“跟着本王,会让她活的忧愁?”

“曾经王爷对倾儿,可不若现在这般疼爱,包容。不过,过去的都过去了。回忆那些过往,再对王爷讲一讲,那是不识相。”

“你若想说,本王也不介意听听。”

“王爷这话说的,真的很有风度。不过,我说了之后呢?会被秋后算账吧!”

“会!”

容逸柏听了,轻笑,“现在看到的都是王爷对倾儿的好。自然的记得也只有这些。过去的事,都已烟消云散了。倾儿是这样想的,我也是!”

湛王看他一眼,“谁动的手?”

湛王话出,容逸柏嘴角笑意消散,摇头,“不清楚!”

湛王听言,挑眉,“不清楚?这答案可不是本王想听到的。”

容逸柏平稳道,“张良劫持了我。可他,却只不过是他人手中的一颗棋子。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着。事情都走向,都有他人控制着。也因此,我才会‘死。’而张良豁出命了,最终也未能如愿。一切不过是一个局,可我直到现在也未查到布局的人是谁!”

湛王听了,问,“谁把你从坟墓中带出来的?”

“我的二舅舅,顾盛!当然,并非他亲自动手。是他派人潜入京城,把我带走的。”

如顾盛这样驻守边境的将臣。不得皇上召唤,是不得轻易回京的。

擅自回京,必将处以重责。

为救容逸柏,顾盛以身犯险,甚至赌上仕途和整个家族,那不可能!所以,顾盛未亲自前来很能理解。不过…

就算如此,顾盛的作为仍然许多令人费解的地方。

湛王眼睛微眯。

凛五神色不定。顾盛的人竟曾在京城出没。而他们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你下葬几天被带走的?”

“第五天!”

湛王听言,神色莫测,“从边境赶回京城,最快也要十天。而他却可以在第五天就把你带走。”

“所以,他是在我死之前就接到了消息。在那之前,就开始往京城赶了。”

“之前接到了消息?”

容逸柏从袖袋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湛王。

湛王伸手接过,打开,上面内容映入眼帘。

湛王不容,容逸柏有难。

死!十日内带离,可活。

十日后,死葬变活埋!

“气息消散之后,山洞内停放一日,容家停放三日,坟墓中五日。在最后一天,我被带走的。”

“事前得到消息,最后一天被带走!这事做的真是既恰巧又及时。”湛王说和,视线定格!

湛王不容!

看着这几个字上,湛王不咸不淡道,“顾盛倒是对你很有心。”

纵然惹王不快也要冒险带走容逸柏。这情意,还真是令人动容。

“恰巧,及时,有心。该占的都占全了。也因此,在脑子恢复清醒之后。对于我二舅父,他似施救者。可同时,我也怀疑他就是那个布局者。”

人力,权利,智谋,掌控力,这些顾盛都有。

京城的消息,他想知道,不难!

要掌控一些人,他做得到。

“脑子恢复清醒之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醒来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我脑子都是混沌的。对于人事的记忆都变得模糊。对此,我不以为是自己变笨了。定是被人下了什么药。不然,不会有死而复生这种事儿。”

“最终结论呢?是什么?”

“我二舅舅还是那么难以琢磨。是施恩者,还是谋算者。他到底是以何种身份,把我带往边境,我仍没探明。”

对于整件事儿,顾盛除了给他一张纸条之外。再未多言一句。

你相信也好,你怀疑也罢。你感激也行,你探究也可。他态度很是随意,你尽可随便!

湛王听了,静默。

容逸柏也不再言。

两人沉默良久,湛王开口,“小九刚知你活着,你就回来了。倒是挺巧。”

“不是巧。是因为倾儿的动向一直关注着。知晓她发现我还活着,我就回来了,免得她再去费力去找。本来我想等到探明一切再回来的。”

“你倒是有心。”

“这话,我就当是夸赞了。”

很识相,很大胆,很坦诚,又分外圆滑。这就是容逸柏!

死了,活了,还是那样!

容家

“大哥,你是睡觉没睡醒?还是喝酒喝多了?”容家二爷容荥盯着容安,满脸你真会扯球的表情。

“我很清醒!”

清醒?这话容荥听了,完全无任何说服力。

“所以,容倾…不,湛王妃把容逸柏的坟墓给撬了以后,就把他给弄活了,这事儿是真的?”

“是真的!”容安绷着面皮,应。

容荥呵呵笑,“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也赶紧拿着铁锹去爹的坟墓,把他也给挖出来弄活了。这样,我们也就不用守孝了,可以好好尽孝了。”

挖了死人的坟,能把人给挖活。世上还有比这更邪门的事儿吗?

见容荥完全不信自己的话,容安也懒得在多言,丢下一句,“你爱信不信。”说完,转身走人。

容荥盯着容安的背影,神色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