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完颜千染身边二十年,突然叛变,这其中理由令人好奇。但,容倾却不想探究。

容倾不想知道她为何叛变,只想知道她的主子是谁!

贾嬷嬷听着,神色寡淡,“老奴无话可说。”

这顽固抵抗的废话,容倾充耳不闻,看着她,不紧不慢道,“你的主子是完颜千吉,完颜千华,或是…顾盛!”

容倾话出,清楚看到贾嬷嬷脸上蔓过一抹异动。

异样划过,嘴上却道,“王妃想多了,我没有主子,更没受谁的指示。我只是单纯的恨湛王而已。”

“恨湛王?”

贾嬷嬷看着容倾,沉沉凉凉道,“他毁了古都,害死我全部的亲人,我难道不该恨他吗?”

古都被毁,怨湛王?亲人身亡。恨湛王!

这话,听起来是个理由。但,容倾却一个字儿都不相信。

“若是真的因此怨恨让湛王,想借由完颜千染之手取我性命,报复湛王。那么…”容倾盯着她问,“你不觉得自己弄错顺序了吗?更做了多次一举的事吗?”

贾嬷嬷没说话。

容倾道,“之前,在完颜千染给我做药浴的时候,你不止一次端茶送水给我。那时,若是趁机做点儿什么,不是更方便吗?”

贾嬷嬷听了,不咸不淡道,“我何曾没那么想过。只是,湛王府戒备甚严,每次进出都有人查验,别说兵器,药物,连尖利的首饰都不准带。如此,想你下药谋害你,我有那心,也没那药。”

“那这次呢?药是怎么弄到的?”

“湛王府护卫对我查的严,可对完颜千染这不然,对她,总是有疏漏的地方。或许是前些时候,她用心给你做药浴,让湛王府上下对她生出了些许信任吧!”

这回答,听起来滴水不漏!可事实呢?

容倾看着她,再问,“既然决定了借由完颜千染之手对我下手。那么,你不觉得她进门之后说的那些话,很是不讨人喜欢;更是多余吗?若是她进门之后,只是嘘寒问暖,然后故作不经意的把茶水递给我。我或许接过之后,顺势就会喝一口。而你,或许就如愿了。如此,何故让她说那些多余的话,反惹人生疑呢?”

“那些话不是我让她说的,是完颜千染自己怕死,故意惹你生疑…”话未说完,乍然被容倾打断。

“可是在我看来,那些话,还有那一杯毒药,都不过只是引子而已。真正的关键却是‘假死药’这个点儿!”

容倾说着,直直盯着贾嬷嬷,沉沉道,“那杯毒药,我就是喝,你也会阻拦吧!我死了,你没命,你背后之人也难逃一死。使出了算计,你们所求得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死法吗?”

“算计,从来都是争权逐利,没人是为了寻死。所以…”

“你主子舍了你的命,为的不是要我的命。而是为引出那假死药吧?”

“她(他)想告诉我什么?容逸柏那次突然身亡,是不是(她)他所为?”

“除了对容逸柏用了假死药之外?还对容逸柏用了什么?”

“想利用容逸柏得到什么…”

容倾连番的问题出,贾嬷嬷苍老的脸上,扬起一抹奇异的笑意,神色莫测,“老皇妃曾说湛王妃虽不通琴棋,不懂文墨。但却聪明过人,极致敏锐,并且还很是重情重义,现在看来,老皇妃说的果然一点儿没错!”

容倾听言,眸色沉沉,“那个手里握有假死药人,到底是谁?”

“这个嘛!湛王妃若是一定要知道,老奴倒是可以…呃…”话未说完,一只冷箭,带着寒气,划破空气,骤然而至,看它从眼前飞过,眼睁睁看着它直直落在贾嬷嬷眉心…

一声闷响,猩红眼前飞溅,人随之倒地,看着…胳膊一紧,随着被人护在怀里,熟悉的味道袭来,微怔,随即清醒,当即把人推开…

蹲下,急声道,“贾嬷嬷,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贾嬷嬷…贾嬷嬷…”

“该死的!”

双眼爆睁,血如泉涌,一箭毙命,瞬息气息全无!

容倾脸色难看,起身,疾步走出!

“王妃!”

“射箭的人呢?是说?看清了吗?”

青安紧声道,“禀王妃,护卫已去追了,很快就会清楚了。”

闻言,容倾凝眉。

“倾儿!”

闻声,转头,容逸柏身影映入眼帘。

“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容逸柏走到容倾跟前,关心道。

容倾看着容逸柏,凝眉,一时沉默。

屋内,湛王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嬷嬷,转头看一眼门口的容逸柏,眼底漫过各种颜色,心下沉!

“把这清理了!”

“是!”

见容倾不开口,只是看着他,容逸柏挑眉,“怎么了?才两天不见,就不认识哥哥了?”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巧的令容倾,心发颤。

容逸柏抬手,晃晃手里的吃食,“看到又好吃的,想着你还没吃饭,送点儿过来给你尝尝。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

看着神色如常的容逸柏,再看看他手里的吃食,容倾伸手拉住他手腕,往外走去。

希望他刚好到来,真的是给她送吃食,真的只是巧合!

他刚好到来,一定是只是给她送吃的,一定只是巧合!

一定只是巧合!

屋内那血腥的一幕,他无需看到,无需…看到!

看着被紧握的手腕,看着容倾紧绷的小脸儿,容逸柏缓缓垂眸,一言不发,随她拉着走出!

湛王站在门口,看着一前一后的兄妹俩,静看,不言,眸色一片漆黑。

一个欲隐,一个要探,这其中…

到底隐藏了什么!

那不可碰触的,那不敢深入探究的。

容逸柏…

“麻雀!”

“小姐!”

“送容公子出府。”容倾说完松开手,不看容逸柏,抬步离开。

麻雀看此,嘴巴动了动,转头看向容逸柏,不明所以。小姐怎么突然生气了?

容逸柏扯了扯嘴角,把手里吃的递给麻雀,“她这会儿心情怕是不太好,一会儿再拿给她吃。我先走了!”

“好!”

容逸柏刚走出不远,凛一闪身出现在他跟前儿,“容公子,主子想跟你聊聊。”

“告诉王爷,我很好,让他不要多加联想。”容逸柏说完,大步离开。

凛一站在原地,看着容逸柏的背影,眸色起起伏伏,随着转身去复命。

湛王听了,凛一的禀报,什么都没说,沉默!

“云珟!”

声音入耳,湛王未动,许久开口,“凛五!”

“属下在!”

“送她走!”

“是!”

令下,湛王大步往外走去。

完颜千染静静看着,直到湛王身影看不到,转眸看向凛五,“我没有要伤害容倾的意思。”

凛五听了,没说话。

完颜千染道,“贾嬷嬷说,我女儿当初的死,另有原因在其中。若是我想知道暗藏了什么,就要罩着她说的做。给容倾递上一杯茶,说出那一番话…”

完颜千染沉沉道,“另有原因在其中?一个背叛我的人,她说这话我已经不信。而且,就算是真又如何?我女儿已经不再了,再探究也已没有任何意义了。”

“但,我还是照着她说的做了。因为她既存了害容倾之心。那么,你们或许可趁此查探出些什么,引出些什么。所以,我去见了容倾,给她递了一杯茶水过去。但,那杯茶水有异,我临走时,口语告诉容倾了…”话未说完,被打断。

“染夫人,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完颜千染听言,垂眸,苦笑。

她无谋害容倾之心,可终究还是触犯了云珟的忌讳。

好心似做了坏事,有些事,终不是她可以参合的。长叹一口气,抬眸…

“你送我去庙堂吧!”

凛五点头,抬步离开。

湛王走到小亭中,看容倾坐在长椅上,望着池塘内的鱼儿发呆。

湛王站在她身边,不动不言。

良久,容倾转身,仰头看着他,“云珟!”

“嗯!”

“你一定会没事儿对不对?”

湛王点头,“会没事。”

“那我哥呢?他也一定会好好的对不对?”

湛王颔首,声音干哑,“嗯!他也一定会好好的。”

容倾听了,扯了扯嘴角,伸手抱住湛王腰身,头埋在他腰腹间,不再开口。

他保证了,可她…

很想相信,却做不到,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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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眼光不行

贾嬷嬷死了,事情就结束了吗?不,正好相反,所有隐藏在下的事情,由此被挑起了一个开头。

一晚上,梦魇不断,睡梦中也难安。早起已是日上三竿。

“王爷呢?”

“王爷进宫了,留话说不耽误晌午回来用午饭。”麻雀给容倾梳着头,轻声道。

容倾没多言,简单用过早饭之后,既起身去了馨园。

***

“王妃,公子有事外出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这是公子给您的信。”

信函打开…

去了何处,为了何事,何时回来!容逸柏写的详细,清楚。

容倾放下信,在院中坐下,随意问,“陌皇爷呢?”

“回王妃,陌皇爷去三皇子府了。”

容倾听言,不再问。

云陌,云榛,这两人在一起,让容倾想起一个帮派——白莲教!邪性。

幸好湛王还没跟他们志同道合,不然——大元的风气,定然会发生质的改变。

大元京城,或许会会直接改名为——魔教之都吧!

“王妃,顾将军来了。”守门小厮进来禀报道。

容倾听言,天马横空的杂念散去,“请他进来。”

“是!”

顾盛大步走进来,看着容倾,拱手,恭敬道,“微臣见过王妃。”

“二舅舅无需多礼,请坐。”

“是!”顾盛坐下,看着容倾道,“不知王妃宣微臣过来,有何要事?”

容倾派人叫他过来,定然不是为了叙述家常。

“没甚要事,只是想跟舅舅说声谢谢。”容倾平和道。

顾盛闻言,抬头。

容倾温和道,“上次我哥出事,多亏舅舅出手相救。”

顾盛听言,神色微动,随着道,“这件事,若真论起,是我该向王妃请罪才是。”

闻言,容倾眼底极快划过什么,“请罪?二舅舅这话从何说起呀!”

“知道逸柏或没死,却没告知王妃。开棺将他带出,确定他确实未死,仍为告知王妃,甚至将他隐藏,欲利用…以上种种,请王妃治罪。”顾盛看着容倾道。

“利用?这么说,给容逸柏喂药的…是你?”

顾盛摇头,声音平稳,“不是我。我清楚容逸柏的价值,但在他出事儿之前,我从未生出过动他的念头。动他,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是弊大于利。本来谁为大元将军,湛王都不甚在意。可是,我若是动了逸柏。那…我不会得到任何好处,纯自找麻烦!”

容倾听了,淡淡道,“出事之前,未生出过动他之念,那他出事儿之后,你就有了这个念头?”

“是!所以,我默默将容逸柏带离大元,带往边境,并将他隐匿,阻断他与大元所有。本打算,在关键时候,在顾家危难之时,再让他现身。那时,希望王妃看在我算是救了容逸柏一次的份上,能够求得湛王,让顾家得湛王一丝庇护!”

关键时候,危难之时?指的是什么…

皇上要收回顾家兵权之时,望湛王挡一下吗?

“既然如此,舅舅为何又改变主意了呢?”

“不是我改变主意。而是…逸柏身边的小厮发现了他的踪迹。他既已暴露,那么,我再继续将他藏匿,已然不合适。”

动容逸柏,算计胁迫;护容逸柏,借机施恩;两者之间,顾盛选择了后者!

从他话中,听着是这样。而事实到底是什么样呢?

容倾静默,少顷,开口,“舅舅是如何知道容逸柏未死的?真是如之前说的那样,是有人传消息给你的吗?”

若是,那个传消息的人,又是谁?

顾盛摇头,事情又一次发转,“不是有人传了消息给我’而是我查探到的,因为心有谋算,所以对湛王府,选择了隐而不报!”

听言,容倾神色莫测,“查探到的?”

“是,查到有人动了容逸柏,探到那人欲为何!”

闻言,容倾眼眸微缩,“舅舅所说的‘那人’?指的是谁?”

“曾皓月废太子!”

听言,容倾沉默了。

顾盛继续道,“我身处边境,对于皓月皇室的内动,不说了若指掌,也能知晓个十之七八。就当时,因完颜千华和钟离谨的步步紧逼,和皓月先帝的难言境况。皓月废太子的处境,已到了无人可用,无人可依,危机四伏,孤立无援的地步。所以,才想出了这一招,欲用逸柏之命,向湛王和顾家借兵,缓解自己的致命的窘境。只是…”

人算终不如天算。半路被顾盛截了胡?

若事情真是这样,若是真是皓月废太子做的手脚。那…

容倾也许就不用多余担心了。

废太子已死,也就没什么后续了!

而假死药再次被提起,容逸柏假死的事再次被触及,也许只是有人在制造紧张,只是想借此让她多做联想,让她恐慌!

“谢谢舅舅告诉我这些。”

“王妃不怪,微臣已是感激,不敢当王妃一个谢字。”

容倾淡淡一笑,没说话。

顾盛也未再多停留,起身告辞。

容倾放松身体,躺在软椅上,仰望天空。看着天上漂浮的白云,微风吹,云浮动,变幻瞬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