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有好多金元宝。

都说钱财不外露,而容家有金元宝却是满城皆知。如此…

因为容祥往日作风,让那些对他不满的,再加上见财起意的,从那时开始容家再没安生过。

每天晚上都过的提心吊胆。

“我真的是湛王妃的弟弟。”

“我家真的没有金元宝了,元宝当晚就被人偷走了…”

容祥这话对人喊了无数遍。但,没人相信。

不过,谢仲却觉得容祥说的应该都是真的。首先,他确实是湛王妃的弟弟没错,只是不被湛王妃承认罢了。还有…元宝当晚就被人偷走,十有八九也是真。而偷走元宝的不是别人极有可能就是云帝。

拿元宝出来只是为了让你不得安生,可没想过会给你。

比起直接的收拾容家,这样钝刀子割肉才是最折磨人。

那时他才六岁,城府已那么深,何况是现在。

云帝——或是历来君王中,最深不可测,也最可怕的一个。

这样的君王,他若向安,天下兴;他若向战,天下乱。

翌日

早朝

云帝坐在宝座上,静听百官奏禀。

“刘大人,关于杨虎在办案过程中,对嫌犯大打出手,致使嫌犯身受重伤,性命堪忧一个事。你在事后,对他是不是判的太轻了些?”御史赵德胜看着刘正道,“刘大人,我们都知杨虎是你身边得力干将。但,就是这样你才更应该严肃对待,不能因为私情而罔顾了律法。”

这话,就差直白的说刘正徇私舞弊了。

刘正听了,神色淡淡,“那以赵大人之见,该怎么惩治杨虎才算是公平,公正呢?”

赵德胜面无表情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赵大人你身为刑部尚书应该最清楚这一点儿才对。”

杀人偿命?那人现在可还没死。

刘正心里冷笑一声。

打家劫舍,奸污少女,杀害弱童,叫器官府!对着这么一个恶人,刘正剁了他的心都有,只是当时他忍住了,而杨虎没有,一时暴怒,出手把人伤了。

要说这么一个恶徒,别说伤了他,就是弄死他,那也是他罪有应得,替天行道,没人会说什么。然,这次偏不行。因为这人身份有些特殊,他是完颜千染收养的义子!

完颜千染——前古都公主,湛王爷姨母,也是跟湛王妃亲近之人。论辈分,当今圣上还要唤她一声姨奶奶。

现在完颜千染在白云寺寺斋戒,人不在京城。对于义子完颜明重伤的事还不知道。等她回京知晓了,不知道将是什么反应。

平日里完颜千染深居简出,极少问事。对于完颜明的所作所为知道多少,刘正不清楚。不过,就算完颜千染都知道了又如何?若是她在这个时候强势护短。那…

皇上怕是也不好做,而他这个刑部尚书位置坐了二十多年的人,仕途怕是也到头了。

现在,赵德胜为完颜明铭不平,也不过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吧!借此抓他小辫子,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说到底,也不过是私心作祟,谁让他曾经也为难过赵家呢!

刘正冷哼一声,对着云帝跪下,“皇上,杨虎伤人绝非有意,而是事出有因,请皇上明察。”

“刘大人,你这是公然袒护。”

“我要是真袒护,杨虎这个时候就不会被关押。”

“这么说,刘大人是承认自己有包庇之心了?”

“我承认个屁!”

粗话秃噜而出,赵德胜脸色难看,“刘大人也是读书之人,怎可满口污言秽语?”

刘正抿嘴,叩首,“臣失仪,请皇上责罚。”

云帝压下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淡淡开口,“此事稍后再议。今天朕有别的事要跟众卿商讨!”

百官听言,立马收起刚才看热闹的心思,肃穆以待。

“曹严,宣人进来。”

“是!”浮尘挥过,喊,“皇上有令,宣人进殿。”

随着高声传召声,百官一直转头,往殿门口望去。少时,一个人走来。

待走进,待看清…

心口均是一跳,神色各异,意外,惊疑,有所思。

“罪臣谢仲,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谢仲,竟然是他。还有,罪臣?!

谢仲这自称,是来请罪吗?

看到谢仲,不由想到二十多年前旧事。身为顾盛得力干将,谢仲竟没被处置,这已是让人有些意外。纵然他最后斩杀顾盛有功,但这不足以抹去他犯下的错。

之前舍命护顾盛,那一举,已是坐实了他的不忠心。这样的人,朝廷难容。

看着谢仲,云帝静默。

曹严走下来,双手端着一个木檀木盒,走到谢仲跟前,双手递给他,“谢大人。”

谢仲看着眼前盒子,伸手接下。

看着那盒子,百官有所思,里面会是什么呢?鹤顶红还是匕首?

在百官沉思间,云帝起身,缓步走下来,站在大殿中央,看着百官,开口,“身为君王,朕期望能为安王朝的百姓建造一个太平盛世,才不负百姓爱戴。但,这并不容易。要君臣一心,朝廷才能安定;需边境安稳,百姓才能安乐;万民安居乐业,众卿心怀天下,是朕的期望。”

“而这其中,边境的稳定,关系江山社稷,镇守边境不容有失,朕希望有一员悍将能为朕守好它。”云帝说着,伸手打开曹严手里的盒子。

盒子打开,看清里面所装之物,百官心头猛的一跳。

云帝拿出,递于谢仲面前,“谢仲,为朕守国门,你可愿意吗?”

闻言,谢仲眼眸紧缩,抬头,再看云帝手中物,心口微颤。

百官惊骇!

林家

“老爷,你这是…”林夫人看着连酒盅都不用,直接对着酒壶喝的林海,心里不安,“老爷,没出什么事儿吧?”

林海摇头,“没事儿,我就是高兴,高兴!”

听到他说没事儿,林夫人松了口气,随着是好奇,“什么事这么高兴?”

林海又灌一口酒,看着林夫人道,“安王朝百万雄兵的统帅,今天早朝定了。”

林夫人听言,不由来了精神,“是谁?”

孙家?蒋家?或是…

武将人家,林夫人快速在脑子里过一遍。

“是谢仲。”

闻言,林夫人一震,神色不定,“谢,谢仲?难道是…”

“没错,就是他!”

曾经顾盛旗下的一名勇将。因没那个没那个顾盛被贬,以戴罪之身在京城十多年,就为等皇上一句话,一道圣旨。

明明有太多的机会可以逃离,可他偏固执的留在这儿,期间谢仲也离开过,但从未久离,短离既归,继续那么等着,等着皇上发落。

这一等,就是近二十年。

二十年,很多人都已将他遗忘。只有他自己还在固执的坚持着。那执着,太多人不懂。可林海懂,军令如山,身为将必遵从。那是谢仲已渗到骨子里的东西。

“没想到竟会是他。”林夫人呢喃。

“就该是他!”

镇守边境,没有谁比谢仲更合适。

想到大殿上,云帝将谢仲扶起的那一幕,林海心潮起伏,“吾皇英明!”

不为霸权君王,知人善用,知人敢用。记得你的功与过,有才能者不会被埋没,犯了错也不会轻易被饶过。赏与罚,都是你应得。

云帝身为君王,能记得谢仲,能包容他曾经犯下的错,还能再次封他为将帅,这胸襟,这智谋…

他为君,民之幸!

安王朝百年盛世,已可预见。

皇宫*御书房

“臣叩见皇上。”刘正跪在云帝跟前,“皇上,关于杨虎,臣有话要禀。”

“嗯。”

“皇上,杨虎出手伤人,确实又有罪,但他罪不至死,请皇上开恩,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留他一命。”刘正叩首,恳求。

云帝听了,转头看一眼曹严。

曹严即刻上前,禀报道,“回皇上,人已经带来了。”

“带他去御花园。”云帝起身,往外走去。

曹严快步跟上。

一护卫上前,走到刘正跟前,“刘大人,请。”

虽是冬天,可御花园内依旧是花团锦簇,不见一丝摔落痕迹。

一人脸色苍白的坐在软椅上,看到云帝,强撑着站起,跪地,“小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平身,赐坐。”

“谢皇上。”完颜明坐下。

云帝开口,“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

“谢皇上挂怀,小民已经好多了。咳咳…”说着,视线扫过刘正,掩唇猛咳。

刘正抿嘴,垂首,一言不发。

“这次的事,刘大人已向朕禀报过了。现在,你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完颜明听言,忙道,“皇上,小民真的没有强迫那女子更没有杀害她,是她想引诱我,看我不上钩,一时恼羞成怒撞墙才死的。还有那个婴孩儿,小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请皇上明察呀!”说着,跪倒在地,一脸冤屈。

“原来是这样吗?”

“皇上,小民绝对不会做让母亲不高兴的事的。”

听他提及完颜千染,刘正心沉了沉。

完颜千染在湛王和湛王妃面前是不同的,而在云帝这里也是一样吧!

云帝听了,拿起手边茶壶,亲斟一杯水,递给完颜明,“先喝口水,慢慢说。”

“谢皇上。”完颜明接过,一口喝掉,余光扫过刘正,漫过一抹得意。

哼!不过一个刑部尚书,竟然也敢跟他过不去,实在是不知所…

啪!

“呃…”

一声异样的低吟,一道瓷器破碎的声音。入耳,刘正本能抬头,随着面皮一紧…

手捂咽喉,眼眸瞪大,惊骇不定,“皇上…”话没说完,人骤然倒下,抽搐,静止。

“埋了。”

“是!”

云帝起身离开,刘正望着地上的尸体,心头发麻。

凛一走到刘正跟前,“刘大人,你身为刑部大人,惩治恶徒从来不会有错。只是这次,你没做好。让自己的人进了牢房,恶徒却还在逍遥。让皇上出手,更是你的失职。”

刘正颔首,肃穆道,“凛护卫您说的没错,是我没做好,是我该强硬的时候懦弱了。”

“所以,刘大人也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吧!等过后再向皇上请罪。”

“是。”

***

云帝走出御花园,看到一人站在小亭里,目不转睛的望着池塘。

看清人,云帝抬脚走过去,刚走近…

啪!

水花溅起,鱼儿跃出水面,眼前人骤然伸手。

快,准,狠,还稳!

看着稳稳被团子抓在手里的鱼,还有团子看着鱼咽了一下口水的动作,云帝挑眉。

她想把他养大的鱼给吃了?

云朵篇: 故意

谢家

看着桌上那道圣旨,看着那两块龙形虎符,还有那帅印!

谢齐眼睛发直,怎么也没想到的结果。

“父,父亲,这是真的吗?”感觉很没真实感。

“嗯,是真的。”谢仲同样说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有生之年还能再赴边境,守护边境安稳,为国尽忠,为君分忧,还能再得信任。这是谢仲从不敢奢望的。

“齐儿。”

“父亲。”

“我可能不日就会再赴边境。在走之前,想为你把亲事定了。你心里有中意的人吗?”

谢齐听了,点头,很干脆道,“父亲,儿子想娶胡同口李大娘的女儿为妻,希望父亲能答应。”

李大娘和女儿李环,一对靠卖馄炖为生的母女。

李环出生不久,父亲就死了,祖母家容不下她们母女,嫌她们晦气,就把她们赶了出去。

李氏娘家那边,父母也都没了,只有哥嫂,日子过得也是艰难。李氏不想拖累哥嫂,就带着女儿一路流浪到了京城靠卖馄炖为生。

母女俩不止勤快,质朴,还有一颗好心肠。这些年帮过他们不少。这样的人家,让谢齐感到温暖。

谢仲听了,看着谢齐道,“你现在也是将军府的公子了,你有很多那可选择的,你确定要娶她吗?”

“娶妻娶贤,李家妹妹很好。”谢齐望着谢仲,正色道,“父亲,就算我们已不是戴罪之人,你也已经贵为将军,我为将军长子。可是,在内里,儿子就是一个糙汉子。那些高门贵女不适合我,何必为了面子强凑合。”

谢仲点头,满脸欣慰,“你能这么想,父亲很高兴。”

谢齐扯了扯嘴角,凉凉道,“人情冷暖,这些年看的太多了。”

是呀,真是看的太多了。

谢仲抬手拍拍谢齐的肩膀,“等明天,为父就去李家提亲。”

谢齐颔首,正色道,“爹,你在边境尽管放心。儿子在京城绝对恪守本分,不会给你丢脸。”

“好,好…”

重权,重任,誓死守护边境安宁。这可不止是一句话,而是一个事实。

一旦边境暴乱,就要有战死的准备。

现在这份荣耀,是谢仲压了性命得来的,谢齐作为儿子,没资格挥霍,他能做的就是替父亲守好。

谢仲只求无愧君王;而他,只愿父亲安好。

皇宫

看团子手里抓着鱼,直咽口水的动作。就在云帝以为她要把鱼烤了吃了时。看她拿着鱼走出小亭子,走到一个侍卫跟前。

“我叫钟离悠,你叫什么?”

侍卫躬身,规矩回,“属下周同见过小姐。”

“周同,你喜欢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