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吧?

大概是她盯着席哲的视线太过热烈,招来他疑惑的注视,一路径自走到她的面前,没穿高跟鞋也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对江蓉蓉造成了极大的压迫感,她忍不住战术性后仰,对上席哲那张精心描画过的脸,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指望席哲忽然良心发现询问她好一点没有显然是太天真了,席哲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一撇,以他惯有的那种欠揍语气不屑的说:“你也太弱了,这种地方还那么弱,只会给人添麻烦而已。”

江蓉蓉诧异的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生气,估计是早就被席哲给喷习惯了。虽然她觉得自己昨晚上的表现还挺不错的,但既然大佬这么说,她就礼节性的道了个歉,反正又不会掉根头发。

“哦,我那么弱真是抱歉啦。”

客观上讲,跟席哲一比,她确实弱到掉渣,所以也没什么可愤怒的。

席哲闻言顿时又拉着脸显得很不高兴,鉴于他大多数时间里都是这幅德行,江蓉蓉见怪不怪。随着他的接近,那股甜腻腻的香水儿味儿更加浓厚,一个劲儿的往她鼻子里钻。按理说再大牌的香水也不可能保持这么长时间的留香,江蓉蓉很怀疑席哲随身携带了化妆包。

她偷偷的往席哲身上瞄了几眼,但他穿得实在是太贴身了,根本看不出把化妆包揣在哪里。江蓉蓉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她还没忘自己身上奇臭无比的风干咸鱼味道。

“你退什么?”

席哲冷冰冰的问。

“那个……我身上很臭,这不是怕熏着您了吗?”

江蓉蓉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又往后退了一步。

说来也很奇怪,记得前几次相处的时候,席哲身上确实也带着这股香水味道,可完全不像眼下这么浓烈。倒也不至于不好闻吧,江蓉蓉还是难免觉得古怪。心想着也不是什么很过分的问题,她忍不住问道:“萨拉啊,你用的香水儿是什么牌子,在哪里买的,我觉得挺好闻的。”

席哲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一副江蓉蓉没事找事的表情:“什么香水儿?”

江蓉蓉觉得好像自己不小心又踩中了他的雷点,越发的小心:“就是你现在身上这股香水味儿啊,没什么意思,就觉得怪好闻的,有可能的话我也想买一款。”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从来不用香水这种东西,那是女人才用的!”

席哲的另一根眉毛也高高的扬了起来,看上去在发怒的边缘,江蓉蓉无语的看着他脸上的妆,一肚子槽点找不到机会倾吐。

“好吧,可能是我嗅觉出了问题,抱歉。”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江蓉蓉腹诽着席哲怪里怪气,都穿着女装画着浓妆招摇过市了,承认一下自己喷香水有什么羞耻的嘛,神经病,隐藏深柜,伪直男。

站在席哲身边她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说完便打算转移阵地去亚历那边,但没走两步席哲却从后面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如果说他平时表现出来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已经足够吓人,那么现在他眼放凶光满脸杀气的模样足以吓得江蓉蓉炸毛。

“你刚才说我身上有香水的味道是不是!是什么味道!”

江蓉蓉心惊胆战:“就、就是那种甜甜的,好像是糖果混合着花朵一样的香气啊——”

席哲的脸凶狠的扭曲了起来,几乎让江蓉蓉以为他下一刻就要手撕了自己。边上的亚历见势不妙便慢慢走了过来,以打圆场的语气说道:“怎么了,吵架可是不好的,萨拉先生,好歹对女孩子温柔一点嘛。”

席哲却忽然冷不丁的问他:“你也在我身上闻到了香水的味道?”

亚历疑惑的皱着眉,看看江蓉蓉,又看看席哲,并且还煞有介事的凑近仔细闻了几口,摊开双手无奈的说:“没有啊,我没有闻到任何香水的味道,只有一股汗臭味儿。怎么了,别告诉我,你们就是为了香水的问题发生争执。”

江蓉蓉顿时难以置信,她深吸了几口气,那股香甜的味道依旧萦绕在鼻尖,实在是难以说服自己都是幻觉。可是现在席哲的样子太吓人了,江蓉蓉马上改口:“呃,那大概是我闻错了吧。”

席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瞬间溢出的杀气让江蓉蓉毛骨悚然,她丝毫不怀疑席哲那时真的是打算出手杀了自己。但不知为何,仅仅只有短短的一刹那,席哲便松开了手,嫌恶的推了江蓉蓉一把,随即便像是触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大步的走开了。

亚历奇怪的问:“你们在干嘛?吵架了?”

江蓉蓉……江蓉蓉满头雾水。

鉴于席哲那么微妙的态度,她脑子里的念头很不合时宜的跑歪了一下,发散思维到了奇怪的地方,比如以前她曾经看过的某种设定的飙车文,比如啥信息素腺体。

她还真的认认真真盯着不远处席哲的后颈看了一会儿,确认没有看见任何奇怪的存在。

然后她狠狠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怎么可能真的存在那啥的设定呢,话说席哲这种类型,哪怕是个O,我也消受不起啊!他要是个A,那我岂不是完蛋了!”

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江蓉蓉瑟瑟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不,你们别想歪了,不是啥信息素,我们不搞ABO那一套。

就当是个伏笔吧。

第94章

由于席哲骤变的态度和忽然针对自己的杀意,江蓉蓉心里有点怕怕的,之后她下意识的开始躲着席哲,不敢对上他的脸,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暴起杀人。毕竟以他喜怒无常的性格也不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江蓉蓉从来没觉得自己对他而言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提防了一阵后她发现不需要那么做,因为席哲已经开始彻底的无视她了。

明明这里有三个人在,席哲却像江蓉蓉不存在似的,并且连带着对亚历的态度都变得不同了起来,不光会搭理他几句,甚至还主动和他说了几句话。江蓉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觉得十分微妙,因为她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被席哲如此针对。

难不成还真的是为了他身上那股香气?别搞笑了,哪怕荒谬到现实果真存在什么信息素的设定,江蓉蓉闻着也没什么特别感受,除了觉得味道还行之外,既没有脸红心跳也没有情难自禁。他们都是正常的人类,不是毫无理性的动物,哪来那些鬼扯的生理。

“呃,不过仔细想想,席哲真的算是正常人类吗。他的体力明显好到不像一般人类啊。”

被大佬无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席哲再也没有对江蓉蓉阴阳怪气,冷言冷语。趁着他和亚历在一边商量事情,并且显然不想她凑过来,江蓉蓉就识相的转到另一边,重新整理身上的装备检查武器,默默的想着心事。

虽然还是不清楚到底那股香味是触及到了席哲什么难言之隐才导致他如此大发雷霆,江蓉蓉打定主意,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不准备好奇的继续探究了,搞不好席哲真的会杀人灭口。她一边擦拭手上的枪支一边叹气,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口快。可是那股香气却阴魂不散的一直萦绕在身边,久久不散,哪怕背对着席哲,她也能依靠这股味道判断两人之间到底隔着多远的距离。

越是不想在意就越是忍不住在意,江蓉蓉闻着闻着便愕然发现,她那日益敏锐的五感竟然可以通过这股香气在空气里的波动来推断席哲现在的大致状况。当然还不至于精确到如同亲眼所见,可她却能感觉席哲到底是坐着还是站着,又或者他的情绪到底如何。

比如此刻他的心情就非常不爽,充满了杀人的欲/望。

怎么想这种情况都很不对劲,难道她身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仅仅针对席哲的雷达吗。如果刚才席哲的反应不要那么激烈,江蓉蓉一定会告诉席哲,防止发生变故。可是席哲那杀气满满的眼神还历历在目,江蓉蓉实在是不敢再节外生枝了。

她决定把这件事藏在心底,当成一个永远的秘密。

等了好一会儿,亚历才走了过来,若无其事的对她说:“苏珊,休息得怎么样了,我们马上就要准备出发,目的地还是那座山。”

“咦?不是说找到地图了吗,为什么还要去那座山啊。”

江蓉蓉奇怪的问。

“只是一张普通的地图而已,也没做什么特殊的标记,最多让我们明白了现在所在的方位。萨拉说想要找到预定的坐标,必须到那座山上去寻找特定的参照物。”

亚历耸了耸肩膀,无奈的说。

“他那么坚持,我也没法反对,你要有什么意见的话不妨自己去找他说。”

江蓉蓉瞪着他:“装傻是不是,又不是没看见他对我是什么态度,送上门去找死吗。”

说到这里,亚历偷偷看了那边一眼,确定席哲正背对他们拿着地图和望远镜在研究什么,便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问:“喂,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

江蓉蓉自己一肚子烦恼还无处倾吐,偏偏又对上亚历那充满八卦的眼神,顿时一股无名火从腹中燃起,偏偏还得压制住不能发脾气,没好气的回答道:“看来你对吵架的定义一定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敢和他吵架吗,分明是莫名其妙就被他迁怒了。”

亚历不知真假的捂着嘴,一脸疑惑:“不是吧,昨晚上你晕过去的时候他可是很紧张的,第一时间冲过来抱住了你,守了你大半夜,最后见你好多了才离开。我感觉他挺在意你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江蓉蓉无语的按着太阳穴:“我说你啊,没忘记我们是来干嘛的吧。为什么要把精力都集中在这种无聊的地方,专心的思考一下怎么完成公司的任务不是更好吗。”

亚历嬉皮笑脸:“完成任务和满足个人爱好又不互相冲突,实不相瞒,我这个人啊,最喜欢看热闹了,特别是那种充满恋爱酸臭气息的热闹。再说,这不是很有趣吗。像萨拉先生那么强的人,要是有个弱点,岂不是我的机会。”

江蓉蓉嫌恶的撇了撇嘴:“说得好像你打算去攻略他似的,去吧去吧,我支持你。”

“别开玩笑了,我还不想死。倒是你别一味躲着他呀,本来他就够别扭了,你再这么闪避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解开误会。我要是你的话就找个机会大胆的推倒他,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用来一发解决的,如果一发不够,就再多来几发。”

“哇你够了,不愧是个外国人,太污了,我不想和你说话。”

江蓉蓉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果断的抱着枪站了起来。

两个人闲扯了一会儿,见席哲收起地图走过来,便立刻闭上了嘴。

席哲没有理睬他们,视而不见的提起地上的背包甩在肩膀上,径自拨开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的藤蔓走了出去。亚历耸了耸肩,也背上提前打包好的补给和武器紧跟其后。江蓉蓉赶紧背上自己那份装备,最后看了一眼四周,才沿着开辟的新道路迈开了步子。

从醒来过后她并没有闲着,席哲和亚历在她昏迷期间就已经从士兵们的尸体上将一切能收集整理的补给和武器准备打包好了,江蓉蓉插不上手。但她还是大致的搜查了一遍这个营地以及那些还算完整的尸体。

士兵们的尸体没什么特殊,只是看他们皮肤黝黑,五官都具备着相似的特征,应该都是本地人。但那些原始野人就不一样了,长相都非常奇怪,不太像是现代人类,反而呈现出了返祖的一些特征,手脚都长得惊人,身上密密麻麻长着一层毛。江蓉蓉还在营地最大的那个帐篷里找到了几个图腾般的简陋工艺品,以及一座用石块搭建成的小小祭坛。

考虑到那些会无缘无故自/爆的光头,以及大多数人身上古怪的纹身图案,江蓉蓉总觉得这些野人身上应该还存在可以挖掘的秘密。无奈他们一个不留,被席哲杀了个精光,而且语言不通,哪怕留下活口也没办法问个究竟,她也只好放弃了。

她还专门去检查了一遍那个看起来地位最高老野人的尸体,但是除了那身繁复得看了都有点恶心的纹身,她依旧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只是当他们离开这个营地之前,江蓉蓉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去看了看那具尸体,愕然的发现短短时间内就腐烂了一大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上面还爬满了苍蝇和不知道什么种类的虫子,看得人头皮发麻。这下她再想过去检查也实在是做不到了,只能忍着恶心随便找了块毛皮遮住了那具腐尸。

“可还是很奇怪,就算是以现在的天气,短短的时间里不至于就腐烂成那样,一定有什么我不清楚的理由。唔,他们的营地里有祭坛,还有奇怪的图腾,搞不好就是在私下膜拜什么奇怪的东西。接下来的旅途恐怕要更加小心了,也许就会遇到什么匪夷所思的怪事。”

一边走着江蓉蓉一边在心里默默整理各种疑点,她很想把这件事说出来和其他两个人讨论一下。可是席哲注定是不会搭理她的,江蓉蓉也不想在这种他心情极度恶劣的时候提高自己的存在感。而亚历肯定早就发现了这些,不需要她多嘴。

但这才到进入模组的第二天,而且可以预见这个模组不是短短几天就能结束的,难道他们就要在这种压抑沉默的气氛下相处吗,江蓉蓉觉得胃好痛。明明最开始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他们沉默的穿行在茂密的丛林里,头顶上的视野越来越狭窄,被那些参天大树遮挡得严严实实,而四周异常寂静,只能听到偶尔的鸟鸣以及他们踩在地上厚厚堆积落叶上的脚步声。老实说这种氛围真的让人觉得有些压抑。如果不是前面有席哲和亚历带路,江蓉蓉觉得自己几乎就要被吞没在这无边无际的树海里了。

想到本次是对抗模组,而进入模组后也没听到系统提示有多少玩家参加,江蓉蓉趁着前面两个人都没有回头,偷偷掏出了裤兜里的手机想看一看。但令人完全没想到的事情却发生了,这个自从被江蓉蓉带进游戏后就再也不需要充电的手机竟然没有信号,让江蓉蓉有些傻眼。

貌似上一次手机没有信号无法使用,还是上个模组进入那个地下遗迹的时候吧。难不成这片丛林跟地下遗迹是一个性质?

江蓉蓉不禁再次提高了警戒。

她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件事告诉席哲和亚历,但转念一想,他们肯定早就发现了,而且这么做的话某种程度上算是违反了“不得透露玩家身份”的要求,所以又闭上了嘴。

不过也可以由此推断,这片好像大到没有边际的丛林,果然有古怪,也许西格玛公司将他们三人派来调查的目标,正是这片丛林里的“古怪”。

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只是从变得越来越黯淡的光线以及越来越茂密的树林可以看出,他们已经到了丛林非常中心的深处,前进也变得更加困难。特别是地上那些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的落叶,很多地方看上去是平地,踩一脚才发现下面是厚厚的由各种腐烂物质形成的泥沼。江蓉蓉最开始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的,后面就大脑一片空白,只是竭尽全力的不要掉队,走得气喘吁吁。

不过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那种让人快要窒息的炎热早已消失殆尽,身边反倒是开始涌现一阵凉意。她身上的汗水早就干透了,哪怕穿着那么厚的全封闭式战术服,她竟然都没有再怎么流汗。这种忽然的温度骤降未免也太奇葩了。

说起来从士兵尸体上剥下来的装备虽然免除了蚊虫叮咬的痛苦,但也带来的新的烦恼,沉重是一方面,不透气才是真的。江蓉蓉此刻就被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汗臭弄得痛不欲生,而且不光是发臭的问题,她还开始感到全身发痒,偏偏想抓一下都做不到。

而在这种令人几欲抓狂的时候,她还能清楚的闻到前方席哲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香气,并且从越发浓烈的香味里感知席哲的心情同样烦闷。不管烦闷,他好像还很愤怒,只是那股愤怒却不像是对着江蓉蓉而来,他仿佛在对自己生闷气。

“不不不,为什么我会感知到他的心情啊这根本不科学,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江蓉蓉只觉得从尾椎骨的地方涌起一股恶寒,非但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她还隐约感到了一股汹涌而来的恶意。

到这个地步她要是还故意装傻的欺骗自己就是真傻子了,一开始她确实以为当初第一次和席哲相遇仅仅是个偶然。但是按照目前的节奏,分明冥冥之中有某种命运势在必得的想要将她和席哲扯上关系。她都开始怀疑,也许自己进入这个危险的“游戏”,归根溯底和席哲本人就脱不了干系。

可她敢去质问席哲吗?很遗憾,她确实不敢。

况且席哲貌似对这样的发展也充满了厌恶的情绪,他似乎非常不情愿被强行和江蓉蓉捆绑在一起。江蓉蓉觉得要是他知道自己居然可以判断出他的情绪,一定会真的手动将她彻底消灭。

“要是能够活着从这次的模组离开,我一定远远躲着他走,再也不靠近他方圆十米的范围。”

江蓉蓉无比后悔,当初不该听信了亚历的教唆,去找席哲组队。他哪里是什么给人抱的粗大腿,分明是个催命鬼啊。

第95章

断断续续的又艰难前行了大概两个多小时,期间停下来休息了四次,总算是走到了那座看上去遥不可及的山峰。江蓉蓉已经累得想瘫倒在地吐着舌头喘气,再也没力气动弹了。

对于目前的她而言,这样大消耗的运动量确实够呛,毕竟再怎么注意锻炼身体,从她进入游戏以来还不到两个月,进步着实有限,就比以前四体不勤缺乏运动的她好一点点。能够支撑到现在还,大概依靠的是意志,以及……对死亡的恐惧。

一旦她表现出走不动想停下的意愿,前面带路的席哲就会开始释放大量只有江蓉蓉才能体会到的杀气,那暴躁的情绪让她焕发了力量,硬生生的拖着早就被磨出满脚水泡的脚,一刻不停的向前。

要不是亚历中途主动提出休息而席哲没有反对,她可能已经撑不下去累晕在草堆里了吧。

“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对于两个一到目的地就立刻毫无形象坐在地上的猪队友,席哲看来已经懒得废话了,直接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自顾自的翻过重重叠叠的巨大石块以及茂密的藤蔓,往山顶而去。他一离开,那种沉重的威胁感也随之消散,江蓉蓉终于暂且放心的松了口气。

“啊,累死我了。”

结果第一个喊累的不是她,而是边上摆出一个大字型的亚历,此刻他看起来比江蓉蓉好不到哪里去,累得面泛死灰,一副立刻就要吹灯拔蜡的模样。

江蓉蓉不禁吐槽道:“亏你还是个外国人,体质不是应该比我这个女人好吗。我都还没瘫软,你怎么要死不活的样子,体力太差了。”

亚历两眼无神的看着头顶被枝叶遮挡了一大半的天空:“不,苏珊,我也是有苦衷的,不过现在不好说,如果可以平安回去,我就把原因告诉你。”

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可能他体质这么差跟她一样,初始面板里的基础数值很低吧。但那也不对啊,毕竟以江蓉蓉五点的体质都还能勉强负重二十来斤在原始丛林里走上几个小时呢。想到自己曾经被施加DEBUFF导致三个模组内数值降低,也许亚历就是这样的情况。

又或者还有不为人知的因素,比如他这方面就是天生的弱。因为按照江蓉蓉从其他玩家以及各种渠道得到的情报,这个游戏……呵呵,如果说真的有所谓的营运方,那么他们根本没想过平衡性和公平这两个词。玩家们的素质参差不齐,强的强到逆天,弱的弱到卑微,也不知道他们选择进入游戏玩家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以江蓉蓉为例,她的幸运以及体质不科学的低。幸运这一点就算了,江蓉蓉早就通过无数次悲惨的氪金沉船验证了自己纯正的非洲血统。但体质方面,她真的还没遇到第二个比自己还低的玩家,连某次模组里遇到的一个弱不禁风天生患有心血管方面疾病的妹子都有六点。

若非江蓉蓉每年都要体检,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没检查出来先天性的疾病。

这要是个正常的网游,不,哪怕是个单机游戏,早就被玩家们喷出翔了。但在这个“游戏”里,玩家们心中充满再大的不满和怨气,也只能憋着忍着,没客服听投诉。江蓉蓉早就死心,不再幻想自己可以通过不断的参与模组从而变成一拳超人。

估计亚历可能和她情况差不多,某种属性特别的高,从而导致另一种属性特别的低。

根据目前的情况推断,江蓉蓉觉得亚历搞不好有诸如情报收集和推理方面的技能,不然如何解释为何每次他都能凭空得到额外的信息呢。但他在战斗这方面就完全不行,上个模组和这个模组,他以嘴炮居多,能在救护车上完成一次单杀大概就是人生巅峰。

起码目前为止,每次遇到战斗,他就立刻脚底抹油机智的躲到一边,连666都不喊,可以说很划水了。

“这么一想,作为队友他不是个坑货吗,当初为什么会鬼迷心窍的和他组队啊?”

江蓉蓉百思不得其解。

身体上极度的疲倦让她暂时不愿再多转动干涸的思绪,现在她只想大脑放空的摊平。

休息了一会儿后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江蓉蓉这才察觉手指和脚都火烧一样的疼痛。手指上的伤就不说了,早就磨得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好皮,因为之前天气太热,很多伤口出现了化脓的症状,看着挺恶心的。但因为是在自己身上,江蓉蓉竟然还挺淡定。反正只要能活着离开模组,到了安全区,花上三十积分,除非是断手断脚被掏肾的重伤,分分钟给治好。

但是脚上的情况就很不妙了,她现在穿的是从尸体上扒下来的靴子,非常大而且不合脚,为了可以正常的走路她不得不在里面塞了很多布条。原本她就是那种很挑鞋子的类型,新鞋上脚必须要磨合很久。所以现在脚趾和脚后跟都磨出了水泡,而且已经磨破,痛得不要不要。

可她又不能在这种时候慢吞吞脱掉鞋子袜子来清理水泡和伤口,万一处理到一半遇到状况需要战斗,她光着脚跟人打吗。江蓉蓉稍微将脑袋上的头盔移动了一下露出一点缝隙,重新把手上松开的绷带再次绑紧。

亚历冷眼旁观,看她笨手笨脚的的摆弄了半天,最终忍不住支撑着坐过来,一把抢过绷带:“算了算了,让我来,像你这么胡乱的弄手一定会废掉。”

江蓉蓉老老实实的伸出手让亚历包扎,只是这种时候她依然没有忘记警戒四周,一只手举着给亚历摆弄,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握着从不离身的枪,束着耳朵注意周遭的动静。

原本还有些鸟鸣和不知种类动物的低吼嘶叫,在他们正式踏上这座山峰后就神奇的消失不见了,周围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风吹过树林时叶子沙沙的响动。气温变得更低,现在一丝炎热都感觉不到,说话间还能隐约看到从嘴里吐出来的白色雾气,就像是瞬间从炎夏过渡到了深秋。

江蓉蓉有些不安的观察着附近,她发现了不少断裂石柱一样的东西,凌乱的四散在各种草木里,要不仔细查看还真的发现不了。眼下她和亚历就坐在山脚处一块平滑的大石头上,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石头上早已爬满了蔓藤。因为看着很平坦而且面积很大,江蓉蓉和亚历才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这里坐下休息。心中微微一动,江蓉蓉便抽回了另一只被亚历拉着的手,在石头上慢慢摸索起来。

亚历见状后眉头一皱,随即和她做出了同样的行动,而且比起没有目的只是胡乱到处摸的江蓉蓉,他显得有条理得多,很快就在一角发现了什么,刷刷刷几下扯掉了覆盖在上面的野草和蔓藤,露出了被青苔侵染成绿色的石面。

尽管风吹日晒和年代久远,还是依稀可以看到上面有人工雕琢的痕迹,那是一片一片复杂的花纹,跟之前那些野人身上的纹身风格很接近。

“果然是这样,我就奇怪,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么平整得不自然的石头,原来真的是人工弄出来的。”

亚历说着便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开始在附近走来走去,还弄了根结实的树枝当手杖,时不时的将草丛拨开,又或者挖着地上的泥土,像是在认真寻找勘探什么。他前前后后的弄了至少快一个小时,这才丢下木棍拍着手上的土回到江蓉蓉这边,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以前应该有人造建筑,而且极有可能是类似神殿一样的东西。”

说着他便指给江蓉蓉看。

“你看,虽然很多地方已经彻底垮塌被掩埋,但还是能看出地基的痕迹,那边还有一段残余的墙壁。以这个结构和形状,不像是给人住的屋子,再结合一下这里独特的地形,我基本可以肯定是神殿或者神庙,只不过修建得比较简陋。”

江蓉蓉对于这种情况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也就是说,极大可能是那些野人修建的?”

没想到亚历却摇了摇头:“不,我觉得不是,他们可不像是有这种技术。最起码光是这块石头,如此平滑整齐的切面不是原始工具就能打磨出来的,而且这附近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大块的石头,光靠人力不可能从远处将这么巨大的石头给搬运过来,我觉得是外来者的手笔。也许在很久之前,一些外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在丛林的深处修建了这么一片建筑,用来供奉或者纪念什么。但是同样不知为何,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就慢慢的荒废了,最终因为缺乏维护修缮变成了一堆废墟,被植物彻底的淹没。”

“唔,也许吧,不过那些野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们身上的纹身和石头上的花纹很像呢。难道是当初留在丛林里看守神殿的护卫的后代?因为和外界隔绝最后退化?不不不,不可能,如果仅仅只是一个人大概会变成那样,但很多人聚集在一起的话没有几百年是不会退化到那种地步的。”

江蓉蓉摸着下巴,苦苦的思索。

“而且这里也不是彻底的与世隔绝啊,你看还有空袭和突击队呢,而且从那些野人的反应来看,他们很明显不是第一次面对那种场景了。哦,对了,搞不好一开始我们受到了袭击,就是他们误以为我们和其他袭击他们的人是一伙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

亚历认真起来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侦探(自称)气质的,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若有所思的说道:“先不管公司将我们派遣到这里来的目的,迄今为止我们一共遇到了三股势力,分别是最开始的那支佣兵,其后的野人部落,以及本土部队。野人部落不好说,但雇佣兵和本土部队应该是为了寻找什么才冒险进入丛林,只是我现在还不清楚,那个雇佣兵的队长到底是收了谁的好处才卖掉了同伴呢。一开始很显然他是被我们雇佣的吧。”

“你忘了那个从空中发动袭击的神秘势力,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呢。既然你说过这是个局势动荡多方势力混杂的国家,不一定就是本地的政/府,我觉得收买雇佣兵队长的可能是又一股势力。”

亚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谁知道呢,还是得到的情报太少了,想要做个合理的推断都不行。不过根据我事先得到关于这个国家的一些相关信息,现在主导政/局的那股势力可没有那么大的手笔。总体而言这里的氛围还是很落后守旧的,你想啊,为了信仰打来杀去闹了一百多年都没个消停的国家,能有多先进的科技。倒是因为这个国家有着大量丰富的地下金属资源,吸引了不少外来势力妄图浑水摸鱼,所以真的不好说。”

江蓉蓉听了不免在心里吐槽:“这样的事情我可没事先听说过啊。”

所以这就是很坑人的地方,每次进入模组压根就没个剧情介绍,只能通过几句简单语焉不详的提示以及模组名字来推断,而且大多数时候都猜不准。这让人想事先做点针对性的准备工作都做不到。

亚历能知道这些背景设定一样的东西,不必多想,肯定和他的“秘密”有关,江蓉蓉便识相的不再追问。她想现在亚历多半和自己一样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西格玛公司在这里面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哦,应该说他们这三个顶着所谓西部制药公司特派员名号的玩家,到底属于哪方势力?不管背后真正的老板西格玛公司,起码明面上肯定有个阵营吧。

不把这一点搞清楚,连到底谁是敌人谁是同伴谁能拉拢谁看见就立刻打死都不知道,怎么愉快的玩耍啊。

“我想有件事现在还是可以得出答案的。”

亚历冷不丁的说。

“什么事?如果是说在那个天降正义的家伙,不必废话了,肯定和我们不是一头的呀。”

“我们肯定是非/法进入这片丛林,反正综合各种情况,我们不太像是得到了官方许可的样子,要不然就应该光明正大的带着向导器材,而不是鬼鬼祟祟的带着一帮子二五仔雇佣兵。这一看就是打算干坏事的节奏啊。”

“不不不,二五仔的只是那个队长,其余的人都是被他卖了好吗。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要是以后遇到类似官方的人,我们最好还是躲远点,免得被当成不法分子给抓起来。”

“如果当时萨拉先生下手别那么狠,留二五仔一条命,我们也许还能从他口中问出点什么东西。”

亚历唉声叹气。

“何必那么麻烦呢,你直接去问他就好了,他的级别比我们两个都高,肯定知道些什么别的情报。”

两个调查员对视了一眼,都各怀鬼胎的笑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席哲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不会吐露更多的东西,他们两个只有乖乖服从的命。江蓉蓉倒是无所谓,反正早就习惯席哲这种作风,但亚历肯定心里很不乐意,也许正在琢磨怎么从席哲嘴里套话呢。

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也许就是不怀好意的想推动江蓉蓉去雷区蹦迪。

她当然是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