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慕容绿萼不怕万箭穿心而死,他也不介意陪她好好玩玩!

“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能要了我的命!”

既然已经到了这般剑拔弩张的地步,江永便早已经绝了善了的心思,如今慕容绿萼的狂妄,正对了他的念头!

江永冷笑一声,高高举起手,弓箭手随即张满了弦,只待江永一声令下,便要慕容绿萼万箭穿心而死……

就在江永眸中寒光大盛,正待下令的时候,却突然被身旁之人打断了。

“慢着!”

东平侯突然开口,止住了江永和万千军士的动作,也同样将慕容绿萼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见东平侯开口阻止,与江永等人的眉心紧锁不同,慕容绿萼媚笑几声,恍若看不到四下严阵以待的士兵们一般,只一双美目流转,锁住东平侯,笑道:“果然还是侯爷懂得怜香惜玉,也不枉费奴家对您的一番心思呢!”

面对这般魅声魅语,东平侯神色不变,只转向江永,解释道:“江大人,此人与我有旧,今日便留她一条活命,算是了断往日恩情!自此之后,无论是战场相见,还是大人要作何处置,本将军都绝无二话!如何?”

江永心知,东平侯这话,已然算是给了他面子,也算是给全体军士们一个交代。

毕竟,这里还是他东平侯的地盘,甚至这些将士们肯听命于自己,也不过是为了东平侯这个主将。若是他开了口,不准动武,自己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只是这慕容绿萼……

一想到慕容绿萼这一身的本事,江永便是一阵头痛。

就算他大度,能够不计较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但慕容绿萼之于江永,就如同齐王之于太子,恨不得处置而后快!

如今这个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难道,真的要这么放过?

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单凭慕容绿萼这一身独步天下的武功,日后再将她逼到如此地步,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当初在那群匪聚集的山峰之上,若不是因为他们的一时不慎,让这慕容绿萼逃出了生天,又岂会有后来的种种纠葛,又怎会有朱槿的枉死?

一想到这里,江永望向慕容绿萼的神色便多了几分不善。

但东平侯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就算是他再怎么不甘心,也不可能就这么当众拂了东平侯的面子,毕竟,京中局势危急,若是没有东平侯这一支力量的相助,后果不堪设想!

江永的犹豫挣扎,东平侯看在眼中。对于慕容绿萼,经此一事,他心中早已没有了任何的私情,但是,他终究不是个决绝之人,面对故人,终究不忍心就这般取了她的性命。

毕竟,昔日种种,虽然已成过往云烟,但她对自己,最初终究是有着恩情的……

有恩报恩,有怨报怨。

这一次,他手下留情,甚至是为她向江永求情,所为的,不过是让自己的心中能够好过一些而已。唯有俯仰无愧于天地,自此之后,再遇之时,他才能坦然处之,绝不手软!

东平侯眸子一沉,不待江永表态,便沉声下令道:“让开通路,让她离开!”

“将军!”

近身护卫的几名近侍听得此言,当即不赞同地出声,隐含阻止之意。

这人狼子野心,怎么能如此轻易放过?

江永也将目光放在了东平侯的身上,暗中拦下蠢蠢欲动的未,等候东平侯最后的决定。

这里,终究是东平侯的军营,无论他最终的决定为何,都还轮不到他们来指手画脚。

若是强行出头,不过是平添了几分仇怨而已。

对于众人不赞同的目光,东平侯心中清楚,但即便是如此,他依然有着自己的行事准则,不会因为任何人或事,而轻易动摇。

望向场中在重重包围之下仍旧坦然自若的慕容绿萼,东平侯目光一沉,道:“今日,本将军便放你一条活路。但是,本将军也警告你,多行不义必自毙!还望你日后好自为之,再见之日,便是你我不共戴天之时!”

言罢,东平侯不等慕容绿萼反应,便一拂战袍,道:“让路!”

士兵们虽然不甚赞同他的决定,但是军旅之中最讲究的便是令行禁止,就算他们再如何不赞同,将军既然已经下了死命令,就算是让他们去送死,他们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更何况不过是放走一个慕容绿萼而已。

命令一层层的传达下去,重重包围着慕容绿萼的人群之中顿时让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慕容绿萼见此,提起的心缓缓落下了几分,面上的戏谑之色也收敛了几分,深深望了东平侯一眼,见他的目光并未落在自己的身上,心底一顿,随即垂下眼帘,身形挪移之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江少卿,东平侯,我们京城再会!”

一句声响随着那消失的人影从远处传来,江永的眸色一沉,叹了口气,望向一旁身子微微僵住的东平侯,道:“将军,您不该放了她离去的……”

那根本就是条浑身遍布剧毒的美人蛇,没有丝毫的善心可言,就算是放过她,她也不会心存任何的感激,不过又是一场农夫与蛇的故事而已。

自从慕容绿萼的那句话传来之时,东平侯心中就已然明白,她是绝对不可能回头的!

沉默许久,东平侯方才转身面对江永,道:“江大人,还请你星夜回京,将此处的情形告知于太子殿下。神机营众人,随后便至,愿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匡扶正道!”

江永听得此言,也顾不得慕容绿萼如何,心中大定,抱拳躬身道:“将军大义,江永佩服!”

东平侯伸手,虚扶一下,示意江永不必行如此大礼。

“江少卿过奖了,本将军会有此决断,也不可谓是没有私心在其中的。”

听得这话,江永当即挑了挑眉。

东平侯并未掩饰其中的弦外之音,他也听得分明。

“将军可是还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出来,太子殿下雅量,定然会让将军如愿以偿!”

说出此言之时,江永只满心以为,东平侯所求的,不过是当日那一角残料背后的线索而已。

可惜,这次他却是料错了!

东平侯稳了稳心神,眉目间闪过一丝恨意,冷声道:“若是太子殿下得成大宝之时,还望殿下能够将一个人交给我处置!”

“什么人?”

“齐王!”

江永听得此言,当即心头一惊。

若是旁人倒还好说,可是这齐王……

江永犹豫片刻,试探着问道:“不知将军与这齐王之间,可是有什么恩怨?”

第211章 敲响丧钟

到了这个时候,东平侯也不多做隐瞒,只恨声道:“不共戴天之仇!”

听了这话,江永更是心头震惊不已。

为了这一行,对于这位东平侯的生平,他也算是极为了解的,却从未听说他与齐王之间有什么交集。

毕竟,东平侯比之太子和齐王都要年长数岁,当年东平侯风头正劲,搅得京中不得安宁的时候,齐王和太子也不过是刚过弱冠之年而已,无论是心思还是势力,都不能与东平侯相提并论。

之后,东平侯因皇后母族之事,不再踏足京师,更是没了接触的机会,又怎么会有今日这番不共戴天之仇呢?

这些疑问,江永心中并不明了,只是隐隐从东平侯的态度之上看出几分端倪此事,只怕还与那慕容绿萼有关!

无论原因为何,江永心中对于此事,却是早已有了决断。

江永稳了稳心绪,道:“还请将军恕罪,此事事关重大,江某此时并不能给您答复。但江某保证,定然会将此事一字不差地回报太子殿下,交于殿下决断!”

东平侯自然明白,齐王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个皇室子,是生是死,交于何人,都轮不到江永这区区的臣子来下决定。此时提起,也不过是请他代为转达而已。

东平侯对于江永并不深究其根源的态度甚是满意,也不多作为难,颔首道:“如此,本将军就在此谢过了。”

“将军客气。”江永拱手还礼,便道,“将军,既然如此,江永使命在身,就不便多留了。这里,还请将军千万小心,只怕齐王那边不会如此轻易就善罢甘休!”

“在下明白,多谢江大人提醒。请!”

东平侯本就是军中豪爽的性子,当即大手一挥,四周的军士这次倒是没有丝毫的异议,让开一条通路,让江永和未打马而出。

看着离去的两人,东平侯沉默片刻,突然对身边的副官下令道:“传令!全军拔营,入京勤王!”

“是!”

神机营解决掉的同时,京中的情形也已然到了最严峻的时候。

禁宫之中,齐王急召兵部诸位要员,关在书房之中秘密议事,一夜未曾再有丝毫的动静。

直到天色将明未明时分,书房之外方才传来内侍的通报之声:“王爷,礼部的各位大人到了。”

听得这番通报,齐王的话语一顿,应了一声“知道了”,便环视书房之内的众人一周,沉声道:“本王该说的,能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如何抉择,还请诸位大人细细思虑,莫要自误!”

一语落下,齐王的话语停下,众人面面相觑一番,心知齐王这是对他们最后的通告了。

如今他们还能够安然地走出这间书房,但等到天明之后,若是不按照齐王吩咐的做,只怕他们的小命可就……

思及此,众人的心中皆是颇有几分沉重,纷纷起身拱手告退,次第退了出去,面对门外一头雾水的礼部诸位同僚的询问,也没了应付的心思,只摆了摆手,便一个个垂头丧气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见兵部的众人这般模样,礼部官员们心中更是没了底,但书房之内已然传来了齐王的传唤之声,容不得他们犹豫,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待到众人入得书房之内,一番行礼之后次第落座,齐王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道:“诸位大人可知道,本王连夜召诸位入宫,所为何事?”

这话一出,众人一阵面面相觑,却皆是一脸的迷茫。

“微臣不知。”

齐王沉默了一瞬,方才开口,直言道:“是这宫中有一件大事,需要诸位礼部的大人们协理!”

众人听得此言,心中更是一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推了掌管礼部的尚书出来,试探着问道:“王爷,不知道王爷所谓的‘大事’,到底为何?何时要用?我等也好心中有个准备,早日着手!”

此时在礼部尚书想来,这所谓的大事,左不过是有什么使者要来访而已,因此这话说的也甚是轻巧。

可齐王却声音微沉,道:“此事,只怕礼部诸位要加个紧班了。因为,此事明日就要开始!”

“明日?!”礼部尚书心头一紧,低呼一声,生出几分不妙的预感。

若当真是如他方才所想的一般,不可能这么紧急。但是,这宫中的大事,有需要礼部出面的,他所能够想到的,除此之外,也就只有……

想到这里,礼部尚书一个激灵,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起来。

“王……王爷,您……您是说……”

礼部尚书哆哆嗦嗦的开口,却无论如何不敢将心中的猜测说出口来。

这一个不慎,可就是一个抄家灭门的大罪啊!

见礼部尚书这般周身抖如筛笠的模样,齐王眸中满是阴沉,目光望向窗外,道:“待到天明,就去撞响丧钟吧……”

听得“丧钟”二字,礼部尚书心下彻底地沉了下去,整个人瘫软在座椅之上,神色间满是颓然。其余礼部众人,也是面色大变,半晌方才敢相信,齐王这话中的意思。

“陛下!”

礼部尚书最先反应过来,瘫软的身子滑下椅子,跌坐在地上,忍不住老泪纵横地呼唤着。

随着这一声声响,众人这才次第回过神来,一个接一个地跪伏在地,痛声呼唤着,唯独齐王一人,神色木然地坐在座椅之上,神色之中看不出是喜是怒。

半晌,齐王开口道:“诸位大人,不必再为父皇悲伤。父皇一生功绩斐然,无愧先祖,如今御龙而归,我们也该为他高兴才是。现在,还请诸位大人协助本王,料理好父皇的身后之事,方才是对父皇真正的效忠!”

听得这番话语,情绪已然稳定了许多的众位大臣自然听出了这其中的弦外之音。

礼部尚书面色一白,开口问道:“王爷,恕微臣斗胆,敢问,太子殿下健在,先皇的身后之事,为何是由殿下主理的?”

他们常年执掌礼部,对于这皇位更迭之事,也比常人明白上许多。

按大乾律令,帝王丧葬,不仅仅是入土为安这般简单,就单说这主理之人,必得是下一任王位的继承人不可。

他虽然也想要在这个时候明哲保身,但身处其位,就算是他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做不到的。

若是此事交于齐王主持,日后却是太子殿下继承了皇位,那么他这个礼部尚书,只怕也是做到头了!

不仅如此,这条小命保不保得住,都还是未知之数!

面对礼部尚书的这般质问,齐王也并未动怒,只是从怀中取出那一纸诏书,递向礼部尚书,道:“这是先皇遗诏,你自己看吧。”

礼部尚书听得此言,对于这诏书之中写的是什么,已然是心中有数,忙恭敬地上前接过诏书,展开一看,面色骤然一变,复又跪俯下身子,叩首道:“微臣谨遵王爷调遣!”

齐王见此,亲自上前扶起礼部尚书,道:“尚书大人不必如此多礼,接下来的这段日子,本王还多有需要尚书大人相助的地方,还请大人鼎力支持!”

礼部尚书闻言,当即拱手道:“微臣定当谨遵先皇遗诏,听凭王爷命令!”

一番表忠心之后,礼部尚书思虑片刻,道:“王爷,此事事关重大,礼部需要准备的物什还有许多,还请王爷应允微臣前往准备,不至耽搁了皇上入皇陵的时辰。”

“这是自然,尚书大人便宜行事即可。”

礼部尚书见齐王如此温言,甚是器重自己的模样,愈加的感恩戴德,三叩九拜退了出去。

礼部众人退出去的同时,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形从外间而入,打了个千,瞥了眼走远了的众人,不由地问道:“王爷,您如今圣旨在握,又何须与他们这般虚与委蛇?平白地委屈了自己!”

齐王闻言,方才的温润神色尽数收敛了去,冷哼一声,道:“你懂得什么!这些人常年在京中养尊处优,吃不得什么苦头,更不是那种宁死不弯的性子,只需要给他们一个好脸色,难道他们还会不识相地反抗于本王不成?”

齐公公本就佝偻的身子更是弯下了几分,谄媚道:“是是是,王爷英明。只是,那方才的兵部……”

齐王冷哼一声,道:“兵部的那些老匹夫,都是些武将,奉行的是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那一套。对他们来说,这一纸诏书,心情好的时候就是奉为圭臬的圣旨,一个不顺心,也不过就是一卷废纸而已,根本就起不了任何的作用!还不如直接与他们分析情势,迫他们自己乖乖就范来得爽快!”

言罢,齐王冷哼一声,一双鹰眸落在齐公公的身上,多有几分不满之意。

“怎么,你今日来此,就是来问这些废话的?”

齐公公原本正听得津津有味,被齐王这一番质问,神色当即一顿,哂笑几声,不敢耽搁,忙道:“王爷息怒,其实,是贵妃娘娘派奴才前来的!”

第212章 为明德皇帝送行

“母妃?”齐王拧了拧眉头,问道,“可是舅父有什么话要传给本王?”

他那个母妃,在这个时候不给他添乱,他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还指望她能有什么正事相商不成?

这个时候派人过来,多半是得了舅父传入宫中的消息,要通知与他!

“王爷英明!”齐公公谄媚地应了一声,上前几步,轻声道,“娘娘要奴才告知王爷一声,手中的筹码,还得妥善利用才是!”

齐王听得此言,当即挑了挑眉。

手中的筹码……

崔贵妃说的,是他手中的一纸诏书,可这“妥善利用”的意思是……

齐王皱了皱眉,心下拿不定注意,迟疑片刻,抬步便往外间而去。

“来人,准备马车,本王要出宫!”

“皇弟,这是要往哪儿去?”

齐王的话音方才落下,便被另外一道声音横空插入。

听得这道熟悉的声音,齐王的面色一变,随即见到那道身影之时,却又缓缓沉静下来,道:“本王还道是谁到了?原来是太子皇兄!”

话语一顿,齐王又转向外间守门的侍卫,道:“怎么做事的?太子殿下来了,都不知道通报一声的吗?”

这话,明里是说侍卫们不知通报,暗中又何尝不是在暗指太子殿下不懂礼数,竟然不经通报便入了内殿。

太子将他这番做派看在眼中,只轻笑一声,不与之计较,反倒是转而道:“皇弟,你又何必如此顾左右而言他?”

齐王面色一变,紧盯着太子的神色,道:“臣弟怎么听不明白皇兄在说些什么?”

太子轻笑一声,直言道:“难道,你以为宫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秘而不宣,甚至压下敲响九五丧钟的时间,本宫便得不到消息了吗?”

齐王的脸色陡然大变,索性也不再掩饰,冷言道:“即便是如此,你又能奈我何?你可看到,这是什么?”

齐王说着,将案桌之上的明黄纸卷高高举起,神情间满是倨傲。

任你如何,还能抗得过这一卷遗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