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没想过这么快,蒋南生就自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但这样的结果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可怕。

她不知道什么原因,竟发现自己,不仅不恨蒋南生,反倒觉得他也是可怜的人。

小andy不满地挣脱开了景芝的手,仰着小脑袋看着景芝,摇成了拨浪齐,“我都吃过了!等你和爸比下去,大家都会饿死的!小芝,你吃完饭就告诉我,明天能不能陪我去学校好不好?”

瞧着小家伙期待的小眼神,景芝蹲下来,郑重地向他点了点头,“不用等吃完饭了,现在我就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你爸比同意我明天送你去学校了。”

“谁同意的?”andy正要欢呼,蒋南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可不待景芝恼怒的眼神横过去,他已经大步走了过来,摸着andy的脑袋说,“我说的,明明是明天我们一起送andy去学校。”

“真的?”反应过来的andy毫不掩饰心里的激动和喜悦,抱住景芝的脸狠狠亲了一口,又想去亲爸比的时候,却只能抱了一下爸比的大长腿,随后兴奋地跳了起来,“andy有爸比,也有妈咪了,andy有妈咪了!小芝同意给andy做妈咪了!”

瞧着孩子那欢呼的样子,景芝额头上差点渗出汗来。

她可只是答应送他去学校跟老师交涉的,可没说真的做他妈咪啊!

不过,能让andy开心,也算是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积福了。

何况。蒋大总裁都这么有爱地要亲自送孩子去上学,自己这个随叫随到的,又算得了什么。

“心里少嘀咕点,省点力气,下楼吃饭。”蒋南生似乎看出了景芝在腹诽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警告了一句,先走出了卧室。

景芝白了他一眼,牵着andy跟了出去。

走到一楼的时候,andy悄悄问景芝,“小芝妈咪,为什么爸比今天没扮演裴江叔叔了?”

“我们的游戏已经结束了,以后都不用扮演了。”景芝小声回答他,偷偷看了一眼已经在餐桌旁坐下的蒋南生,她有悄声对andy说,“你爸比之前玩游戏输给我了,所以惩罚他要扮演裴江叔叔。”

“原来是这样啊!你们玩的什么游戏的,andy也想玩。”andy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

“这个......”景芝想了下,说“猫捉老鼠!等下次有时间了,阿姨陪你玩。”

“不行不行!”andy不高兴了,直摇头。

“那也得我吃饱饭才可以。”景芝跟他商量。

“不是不是!”andy撅着小嘴,“我是说,你是andy的妈咪。不是andy的阿姨!你再说错的话,我让爸比惩罚你!”

“真是乖儿子!”

andy的话音刚落,蒋南生接了一句,遥遥看着景芝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景芝不服气地冲他哼了一声,忙向andy保证,“好好好,阿......妈咪,妈咪以后保证不说错话!请问andy总裁,我可以吃饭了吗?”

“这还差不多!去吃吧!吃完过来给我讲故事,我要睡觉啦!”andy霸道地抱起双臂,吩咐完,就蹬蹬蹬跑上了楼。

看着小家伙那欢乐的小身影,景芝的心里不由地泛起了丝丝暖流。

这样的“一家三口”,如果是真的,好像也会有蛮多快乐。

“咕咕——”

胃里开始唱空城计,景芝下意识地抚了抚小腹,嘴角泛起柔柔的笑。

小宝宝抗议了,要吃饭了。

景芝转身向餐厅走去,这才看到早早坐在餐桌边的男人,此刻正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微微挑起的眉下,是充满兴味的目光。

“蒋先生吃什么好吃的了?这么开心?”她收回目光,走过去,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桌上的晚餐很丰盛。荤素搭配的菜,清淡营养的汤,都是适合她这个孕妇吃的。

厨师吴叔的手艺真是不错啊!

拿起筷子正要开动,对面的蒋南生开了口,“你对andy无条件地服从宠爱,都不能把对他的温柔分我一点吗?”

景芝无语地睨了他一眼,却发现蒋南生此刻的眼神里,盛满了温柔,那种让她不敢直视的温柔,浓得化不开。

她忙低下头吃饭,小声嘟囔了一句,“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

“蒋南生,年龄28,性别男,爱好女......还想知道什么?”蒋南生唇角那笑意里的兴味更加明显。

景芝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查户口的,谁管你性别爱好。”

“你不是刚问我多大的人了吗?”他挑了挑眉。

景芝额头再次滑过几条黑线,放下筷子,郑重地看着他,“蒋总,我还是习惯看你冷酷淡漠的样子,你突然像个流氓一样,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如果他此刻戴着“汪子夜”的面具。她或许还能接受他的贫,他的痞,他的无赖。

可是,她现在面对的是蒋南生啊,是那个总是冰冷如霜的矜贵大总裁啊!怎么可以跟一个痞子一样没心没肺地开这样的玩笑?

一时间,她真的难以接受。

因为这背后,要面对的,不只是蒋南生一个人。

“不适应就慢慢适应。”蒋南生收起脸上的戏谑,伸手拿起她手边的碗,给她盛了一碗鸭血粉丝汤,“吴叔说这个也是江南的菜,特意煮给你的。”

“谢谢。”景芝接了过来,心思却不在那碗清淡的汤上,她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抬眸问他,“蒋总.......”

“还是叫我蒋南生吧,如果不介意的话,叫我南生也行。”蒋南生打断她,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边吃菜边淡淡地说。

南生?

红豆生南国的那个南生吗?

以前没注意过,现在细细读来,竟觉得这名字很是好听。

只是,她哪有资格这样唤他。

“蒋南生,吴叔的事,你打算怎么跟我解释?”景芝盯着他的眼睛,问得十分干脆。

蒋南生这才懒懒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景首席这么聪明,还需要我解释?”

在揶揄她。

景芝眨了眨眼,好吧,既然让她大胆地猜,那她就大胆地说了。

“我跟吴叔聊过,他说三年前你就找到了他,还送他去国外学厨艺,没有任何原因,只因他做了一碗最地道的阳春面。如果只因为那碗阳春面,蒋南生,你三年前就打算了找一个专门为我做阳春面的厨师吗?”景芝说完,抿着看着他,目光里流转着复杂的眸光。

一如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如果蒋南生点头,那就代表他至少三年前就认识了自己。

而三年前,她连蒋南生的名字都没听过。

一个在美国,一个在意大利读书,根本不可能认识。

他究竟是谁?

卷一: 080.你可知J&J的意思?

蒋南生看着她一脸认真又期待的样子,唇角微勾,“景芝,我果然没看错你,我花在你身上的功夫,都被你发现了。”

景芝自嘲地笑了,“呵呵,是你故意让我发现的。你如果真不想让我知道,是不会给我留下任何线索的。蒋南生,如果你不想告诉我你是谁,或者隐瞒我你让我来到你身边是什么目的,那至少请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或者,我们在哪见过吗?”

她真的太好奇了!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让她总是感觉到似曾相识,又完全不认识,明明应该很厌恶,却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的男人,到底跟她之间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关系。

“明天到了公司,我带你看样东西,你就知道了。”蒋南生继续夹菜,语气轻淡地说。

“好!一言为定!”

景芝点了点头,话音刚落,就响了起来,是罗梦打来的。

罗梦是蒋南生的人,景芝便没有走开,直接接通了电话。

“景小姐,你没事吧?”电话里,罗梦关切地问。

“我没事,梦姐,你在哪?”

“我回龙泽苑啊,王子荣刚才来找你,我说你去林小姐家了,你今晚不回来吧?”

“哦,你说我和静静在一起,大哥怎么说的?”景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蒋南生,罗梦真是贴心啊,谎话都说得安全无害的。

“他说跟林小姐在一起他就放心了,就走了。”罗梦答。

“恩,谢谢梦姐,今天太晚了,我就不回去了,明天直接去上班了。”

“好的,那我也就放心了。”

景芝这边刚挂了罗梦的电话,对面蒋南生那揶揄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这么主动?还没留你呢,就主动不走了?”

脸上不由地有点臊,景芝白他一眼,“我跟andy约好的,跟你没关系。”

说完,不再理他,低头大口吃菜,大口喝汤。

蒋南生瞧着她赌气的样子,嘴角的笑容晕开,眸子里蕴起愈发浓烈的温柔。

晚饭后,景芝就去给andy讲睡前故事了,等蒋南生从书房处理完工作去andy房间的时候,看到的是两个人脑袋挨着脑袋都睡着了。andy枕在景芝的左胳膊上,景芝的右手里还拿着孩子的绘本,俩人盖了同一条薄被。

房间里橘黄色的灯光打在他们的脸庞上,一个满脸的胶原蛋白,一个是光洁无暇,一样的是,两张睡颜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

蒋南生在床边坐下来,柔柔的目光落在景芝和andy的脸上,久久没有挪一下。

andy在梦里翻了一个身,小短腿从被子里伸出来高高抬起又准备落下来,却眼看要向景芝的肚子砸过去的时候,蒋南生倏地睁大眸子,伸手及时捉住了小家伙的脚丫子,不由地松了口气。

算了,跟这个小东西睡一起,安全隐患太大。

蒋南生瞧着andy又稳稳睡着了的小脸,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俯身直接将景芝抱起。转身大步向外面走去。

睡梦里突然被腾空抱起,景芝瞬间睁开了眼睛,双手本能地勾住了蒋南生的脖子,呼喊的声音刚从嗓子发出来,在看到眼前男人那张雕刻般的完美侧颜时,微微张开的嘴又慢慢合上,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才看明白。

这厮把自己从andy房间劫走了。

怕吵着孩子,景芝没敢开口,任由蒋南生抱着她走出了andy的卧室,跨过走廊,进了他的卧室。

一路上,他一言不发,抱着她轻松自如,大长腿下步伐虎虎生风,连喘气的节奏都没变。

而景芝,就那样傻傻地看着他的侧颜,想起了第一次被他这样抱着从水里走出来时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因为太思念王子烨,竟把他看成了王子烨......尽管,尽管他们的很多表情,包括这侧脸那样相像。

只是,她知道,蒋南生有本事装成汪子夜,却是永远不可能是她的子烨的。

直到被蒋南生轻轻地放在床上,景芝才开口说话,“蒋大总裁不是不留我么?这又是干什么?”

“我留我的孩子,别自作多情。”蒋南生蹲下身来,就要去给她脱袜子。

景芝连忙缩回脚,“干嘛,不用,我自己来。”

蒋南生没理她,捉住她的双脚,一手按住,一手脱下了她的袜子,作势又要去扒她的裤子,景芝错愕地睁大了眼睛,按住他的手,“干嘛,我自己会来,我又不是andy!”

他疯了吗?把她当成孩子了吗?

蒋南生也不强制,转身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本书,翻了翻,找到了一页递给她,“书上说了,怀孕初期,不要弯腰,不要费力拿远处或高处的东西......”

汗!

景芝做了一个擦汗的动作,“蒋总,你也太小题大做了,我没那么娇气。”

再说,穿衣脱衣这种事,也需要代劳吧?

“你不娇气,我的孩子娇气!”蒋南生淡淡地说着,把书扔在旁边,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平躺下来,“你的身体哪个部分我没见过?放心,我对孕妇没兴趣,但我可不允许不洗澡就上我的床的人。”

言落,直接强制性地帮她把身上的衣服全都脱掉,抱着只穿了内衣内裤的她进了浴室。

景芝没有再挣扎,不是因为他的霸道,而是因为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那语气温柔得让她不忍拒绝,那眼神里,竟也带着像看andy一样的宠。

除了心在悄悄加速跳动,除了脸上有难掩的绯红,她一句话没说,任由他抱进浴室,放进了早就准备好了洗澡水的浴缸里。

“我洗就行了,你出去好不好?”氤氲的水汽里,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可是蒋南生明显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把毛巾扔进水里,在浴缸旁边蹲下来,拿毛巾帮她擦洗身上,一下一下。

景芝心里那个窘啊,却不敢再吭声,万一这男人一生气一发怒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她后悔都来不及。

悄悄看了一眼他的脸,发现蒋南生的此刻的眼睛里一片坦荡,她才放心了下来。水蒸气挂在他那浓密的睫毛上,形成一颗颗细细密密的水珠,将他那深邃的眼修饰得愈加迷人。

景芝一时间看得入迷了,嘴角轻轻勾了起来,“蒋南生,你别戴裴江的面具了,你没他帅.....他比你帅......算了,你就当我啥也没说。”

思维逻辑有点混乱,她想表达的是,当初第一夜的时候,怎么就那么胆小,不敢睁眼将他看个清清楚楚呢?如果看清楚了,是不是就会怀疑,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怎么可能去当鸭呢?

蒋南生剑眉轻蹙,懒懒地抬起眼皮睨了她一眼,“再说话,这就是下场......”

说完,大手一扬,她的bra搭扣“啪嗒”一声被打开,黑色bra掉落下来,落进了水里。

“啊——”景芝大叫一声,抬手用胳膊挡住了胸前的春光,气的小脸胀红,“你干嘛!”

“洗饭碗!”蒋南生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得那叫个淡定自若。

饭碗?

“我孩子的饭碗。”蒋南生解释了一句,拨开她的手,用毛巾轻轻撩起水来清洗。

景芝气得恨不得一脚把这个流氓踹飞,可是看着他满脸的平静,不敢再做激怒他的事,只好垂下眸来不去看他。

算了算了,这个流氓说的没错,她早就被他看光光了,害什么羞啊。

蒋南生的动作轻柔,帮她擦洗完前面又洗背上,俊脸上的认真,像是在给一个襁褓里的孩子洗澡一样,小心翼翼。

记忆里,这是长这么大以来,他是除了外婆以外。第一个帮自己洗澡的人。

这个男人,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强行入袭她的生活,将她一步步带进一个复仇的漩涡。原本只想靠一点小伎俩只求得父母生命的她,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这种越来越贪婪的境界。

她要父母活命,还想还掉景氏的所有欠债。不仅如此,还要查出陷害景氏的罪魁祸首,让他还景氏的昌盛,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很可怕。

这不是她这么多年来人生观价值观里追求的东西,可如今,她的生活目标,似乎只剩下了这些。

当然,如果眼前这个男人对她的温柔和宠爱都是真的,那么,这也能算是意外所获了。

洗完了身上洗头发,蒋南生的每一个动作都格外温柔谨慎,让景芝一开始的拘谨和羞涩很快就消失了,只是乖顺地由着他。

景芝腹诽间,蒋南生已经拿来了浴巾,将她从水里捞起来包裹住,稳稳地抱住,走出浴室,放在了柔软的床上。

他又一声不吭地去拿来了吹风机,将她的身子抱起来靠在床头,打开热吹风,一缕一缕,极具耐心地将她齐腰的长发吹干。

电吹风是静音型的,但依然还有很细小的嗡嗡嗡的声音,响在耳边,景芝听着听着。困意便来了。

待蒋南生把吹风机放回衣帽间的时候,发现依靠在床上的女人已然入睡。暖暖的灯光打在她光洁的脸上,睡得俨然一个婴儿般香甜。

只是…只是裹在身上的浴巾有点下滑,身前春光泄露,她却宛然不知。

蒋南生那浅浅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皱着眉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去,将她的身子放平,轻轻地取下浴巾,拉过薄被给她盖了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进了浴室。

听着里面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景芝的眼睛突然睁开,那清澈的眸子里却蒙上了一层水雾。

蒋南生,你为我做这么多,都是真的吗?

为什么可以对她如此温柔?温柔到让她快要产生了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