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玉破禅不知道,那便是厨子觉得玉破禅摆得盘子不雅观,便细心地重新将金黄的臭豆腐摆了一摆。

金折桂瞥了眼那盘金灿灿的臭豆腐,心想到底是谁把谁当傻子了,“新鲜的臭豆腐……王爷,您先尝尝?这是民间的小玩意,闻着臭,吃着香。”臭豆腐之所以臭,就是放久了,一日之内做出来的新鲜臭豆腐,还当真是“新鲜”!

宁王看向厨子心惊胆战的心虚模样,便知这臭豆腐有鬼,用筷子夹了一块,闻了闻,便放下。

“晚辈听说过这东西,晚辈替王爷先尝一尝。”萧综谄媚地举起筷子,夹起一块放在嘴里,他不曾吃过这东西,胃里的酸水不断冒出来,但依旧勉强自己将东西吃了。

“你来吃。”宁王看萧综那模样,就知道这臭豆腐吃不得,筷子一指,就指向了厨子。

那厨子勉强笑着,等人将臭豆腐端来,尝了一口,喉咙一动,不觉跪在地上把臭豆腐吐了出来。

“你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你也不敢吃?”宁王冷笑道。

那厨子忙道:“小的并不会做这个,是个小兵说他家是卖这个的……是以、是以小的叫那小兵来做的。”

“他是如何做的?莫非是将这豆腐泡在……”金折桂捂住嘴,想起黑心摊贩做臭豆腐的方法,不禁作呕。

“不必多说,砍了那人。”宁王不耐烦地挥手。

“是。”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曹某到此一游、微波、cissy、芩阿酒四位同学的霸王票

45焖、炼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不要救?金折桂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旋即看宁王的脸色,就知道宁王是要杀给她看的,她一时出言相救,宁王还以为她心软,如此下去,宁王指不定会拿杀自家官兵要挟。一番思量,虽心中不忍,但强忍着不出声,听到嗝得一声,见阿大噎着了,赶紧又将汤给他端去。

“不喝。”阿大耷拉着眼皮子,一边打嗝一边嘟嚷,金折桂越是照顾他,他心里越是难受,于是越是要矫情。果然金折桂劝说了他两句,他才端起汤碗来慢慢地呷。

宁王见金折桂脸色不变,心说好个狠心的小丫头!冷着脸挥手叫厨子下去。

那厨子不曾见过臭豆腐,满心以为臭豆腐就是玉破禅那样做的,此时挨骂,便将怒火都撒在玉破禅身上,气咻咻地带着人进厨房,待瞧见玉破禅还在厨房里等着,就指向玉破禅:“就是他。”

玉破禅一愣,只当自己露馅了,忙大声问:“出什么事了?”见有人扭着他向外走,又赶紧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臭豆腐……”

“你还敢提?臭豆腐端过去,金小姐就闻出不对味。”厨子抹了一把头上冷汗,险些他就要跟玉破禅一起遭殃,“王爷叫人要了你的小命,你安心地去,到了阴曹地府,好好问一问阎王爷臭豆腐到底怎么做?”

玉破禅先安了心——万幸出差错的是臭豆腐,他的真实身份没有暴露,继而又看拉着他的人要砍他的头,奋力挣扎着,喊道:“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为什么不能杀你?”一个兵卒手指捏着刀刃,有意在玉破禅面前晃了晃。

玉破禅脱口喊道:“我以前是朱统领的人,去乐水探路被花爷爷、范神仙抓住过……我知道他们的事。”

朱统领早带着人“挥师北上”了,想想他*抓壮丁的性子,也未必不会叫这么年少的小兵去探路。

拉着玉破禅的小兵立功心切,赶紧又快跑向后宅正房,先跟宁王亲兵说,然后宁王亲兵便低声在宁王耳边道:“王爷,做臭豆腐的说他曾被花头鬼、范康抓过,知道他们的事。做臭豆腐的,是朱统领的人。”

宁王瞥了眼正细嚼慢咽的金折桂,暗道做臭豆腐的是不是扯谎,将他领来,叫金折桂认一认就行了,于是示意亲兵将玉破禅领来。

不一时,玉破禅随着两个亲兵向这边来。

掀开一道竹帘进去,就听见金折桂柔声地劝阿大“你再吃一点”,又向屋子里看,只见年过五十的宁王正面独坐、一双眼睛不看他,反而锐利地看向一旁,顺着宁王眼神看去,就见一个脸上带着些许淤青、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水红衣裙殷勤地将一块腌肉夹给玉无忧。

“王爷,小的冤枉啊,我们家臭豆腐都是那样做的。”玉破禅先抢着跪在地上,然后又做出乍然瞧见金折桂的模样,惊诧地看着她,“花小前辈也在?”

金折桂微微挑眉,听声音一时分辨不出是玉破八还是玉入禅,仔细看了看,见那人精神好得很,便猜是玉破禅了,于是冷笑道:“臭豆腐是你做的?奸商!快,给我全吃进去,我就求王爷饶了你。”

萧综见宁王邀请金折桂跟他们一同吃饭,心里就有些不服气,他当初被抓来,还受了两天的苦,金折桂成了阶下囚,却是一点苦头也没吃,于是见缝插针地给金折桂下绊子,“王爷,这丫头好狠的心,看做臭豆腐的也不过是个小少年,比她大不了几岁,这丫头眼瞅着王爷要杀做臭豆腐的,也不出声劝一劝。这么狠心的人,只怕她不会老实地将如何做惊雷告诉王爷。”一双原本温润如玉的眸子阴阳怪气地瞅着金折桂。

做臭豆腐的!金折桂、阿大心有灵犀地同时露出了笑容,阿大待醒悟到自己在对玉破禅幸灾乐祸,赶紧收敛笑容,又如丧考妣地哭丧着脸。

金折桂笑容满面地先瞅着玉破禅,随后又转向萧综,“姐夫是怕王爷不能成事,我回家后,把你做的事都抖落出来?”

“谁怕!”萧综冷笑。

“不怕你不替王爷照顾我,一心教唆王爷防着我做什么?还当着我面说,一看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既然萧综挑唆宁王的话漏洞百出,金折桂也懒得去说什么缜密的话来弹压萧综。

萧综心里毕竟是想回京城卫国公府的,听金折桂说,心虚地辩白:“你胡说,王爷足智多谋,定会、定会……”

“够了,萧综,再说这些无谓的话,本王便叫人将你投入大牢。”宁王见金折桂的神色,一时分辨不出她到底认不认识玉破禅,再看玉破禅,见他唇红齿白,仪表堂堂,就有意出言试探:“做臭豆腐的,能是这么细皮嫩肉?”

金折桂捂着嘴又噗嗤一声笑了,想起那莫名其妙的臭豆腐是要给她吃的,就冲玉破禅翻了个白眼,然后伸手按住要替玉破禅解围的阿大,摆明了要隔岸观火。

玉破禅有些生硬地说:“除了臭豆腐,还做豆腐……我娘是豆腐西施。”他对市井之事不甚了解,只依稀听说过做豆腐的人家有豆腐西施,就顺口说了出来。

噗嗤一声,正担忧玉破禅的阿大笑了出来,仪态万方的玉夫人成了豆腐西施,待玉夫人知道了,脸色肯定十分好看。

金折桂嘁一声,也不禁笑着佩服玉破禅的“急智”。

原本玉破禅的话不好笑,但看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娘是豆腐西施”,语气十分不容置疑,就连宁王也不禁笑了。

萧综打趣道:“那你娘卖豆腐的时候,买卖定然很好。”

玉破禅怔住,虽知道萧综话里藏话,但一时没醒过味来,拿捏不住要不要回他一句。

金折桂说:“是呀,本小姐去卖臭豆腐,十次有九次遇上你爹在人家铺子外转悠。”看萧综噎得不说话,又觉玉破禅已经认了她,只能顺水推舟了,于是嘲讽地看向玉破禅:“小王八,我早看出你不对劲,劝了爷爷两次,他也不肯杀了你。果然你小子在我们那假意投诚,扭头又来王爷跟前献媚。”站起身来,单脚跳到宁王身边,拉着宁王的袖子,娇嗔道:“王爷,我告诉你怎么做惊雷,你叫人把这小子拉出去砍头吧。我看见他就心气不畅,心气不畅,就记不起爷爷、范神仙是怎么做惊雷的了。”

玉破禅目瞪口呆地看向金折桂,心知金折桂是救他,却有意惊慌大叫:“小前辈,你好狠的心……”

阿大愣住,疑心金折桂将玉破禅认成了玉入禅,于是要落井下石,忙道:“小前辈,杀不得……”想起金折桂只是折腾玉入禅,从没动过杀玉入禅的心思,又忙说:“……小前辈,要杀他我来,不能脏了你的手。”于是冷笑一声,骂道:“你这出尔反尔的小人!”叫了一声,便扑过去掐玉破禅脖子。

玉破禅忙道:“你是怕我将花爷爷、范神仙的事抖落出来吗?”

阿大会意,便又叫:“你还想把花爷爷、范神仙的事抖落出来?”

萧综原以为玉破禅只是个做臭豆腐的,不想他还知道瞽目老人、范康的事,心思一转,暗想有了玉破禅,看金折桂还怎么嚣张,于是忙劝宁王:“王爷,快,快叫阿大放手,六妹妹定是心虚了,才要杀了王小兄弟。”

“放肆!”宁王冷喝一声,“阿大,本王虽对你颇有纵容,但你也莫得意忘形。”见金折桂哆嗦一下,乖乖地回位置上坐好,心里十分满意,暗道原本就金折桂一人知道惊雷怎么做,没有个对症,就叫她以为自己有恃无恐了;如今又来了一个知道的,想来那小丫头怕露馅,不敢再放肆了,又问玉破禅:“你姓什么,叫什么?”

玉破禅眼皮子跳了又跳,金折桂喊他小王八,萧综叫他王小兄弟……跪在地上低头道:“小的姓王。”

“王小兄弟,快快把如何做炸弹告诉王爷。”萧综亲昵地走过来,幸灾乐祸地想如今有了小王,金折桂该失宠了。

玉破禅犹豫一番,就说:“王爷,小的看见过花爷爷做炸弹前画过一道符,待小的画出来给王爷看看。”

“快,笔墨伺候。”萧综扬声道。

宁王点了点头,才有人去拿笔墨,“折桂,你也画一画。谁画的好,本王就赏谁……白米饭,画的不好,明日就没饭吃。”

金折桂眼角微微有些抽搐,狠狠地剜了玉破禅一眼,“小王八,你……”要是敢坑死她,她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玉破禅淡淡地看向金折桂,有意想挤出一个奸诈的笑容,到底挤不出来,于是有些木木地说:“小前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怪,就怪……”

“怪我身边坏事的小王八多?”金折桂冷笑。

很好!宁王满意地瞧着互相敌视的金折桂、玉破禅,又看阿大脑门上急出了汗,心里大为满意,金折桂到底知不知道如何做炸弹,一验就知。

两副笔墨纸砚送来,金折桂坐在梨花木大桌子后,玉破禅趴在地上,二人同时提笔写字。

恰这时,门外亲兵报:“将军,袁将军来了。”话音落下,就见袁珏龙一身血腥地进来。

“可遇上朝廷的人了?”宁王望着袁珏龙一身的血问。

袁珏龙羞愧地单膝跪地,抱拳道:“回王爷,军营里有人四处造谣,说些咱们得罪了神仙的话……驻扎在城外半里地的军营大乱,上千兵卒逃向南边,末将见他们上山,又听将士们嘀咕那山乃是神仙显灵之地,便令人方放火烧山。至于范康早先做的滑车,滑车被造反的混蛋们烧了。”

宁王愕然地怔住,良久,问:“总共还剩下多少人?”

袁珏龙道:“城内城外,拢共还有八万人……先前姓朱的造反,折损了一些,今日又逃了一些。此外,粮草短缺,只剩下不足半月的口粮,请王爷开恩,再从扬州调一些来。”

宁王眉头紧皱,沉吟道:“扬州的存粮也不多,你整顿一下兵马,朱统领冒冒失失,但有他在前面开路,你领兵随后跟上,定能轻易拿下北边诸城。待本王有了惊雷,就即刻率领扬州十万兵马挥师北上。”

“王爷是一直坐镇瓜州,还是要折回扬州?”袁珏龙赶紧问,他总觉得宁王亲自来瓜州,不是一件妙事。

宁王不屑地冷哼一声,脸上的褶皱越发深刻,不甘心地握着拳头向木榻扶手上一击,“皇帝禅位给睿王了,秦王被新帝劝降了。英王敌不过秦王、金家、玉家兵马,滁州怕是要丢了。本王,只能一鼓作气,从瓜州挥师北上。”原本他算计好的,自己亲自坐镇扬州,将袁珏龙派到瓜州、耿成儒调到乐水,一旦瓜州、滁州有难,便立时叫耿成儒去解救。如今耿成儒丢了乐水,秦王又投降朝廷,滁州眼看不保,重中之重的是,起事前还十分充足的粮草一再被烧,如今粮草不足,军心不稳,不能在似先前那般步步为营、不紧不慢了。

袁珏龙闻言脸色越发铁青,紧紧地抿着嘴,闷闷地扭头,见金折桂看过来,便迁怒道:“臭丫头,看什么?”

“我画好了。”金折桂道。

萧综立时走来将她画的符拿去给宁王看,嘴角噙着冷笑,看好戏一般地盯着金折桂,“六妹妹,要是你存心使坏,画的跟王小兄弟不一样……”

“那就是小王八不懂装懂。”金折桂寸步不让地盯着萧综,又幽幽地看着他说,“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姐夫怎地一旦失势,就风度全无了?”

“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萧综冷笑,又慌忙地将地上玉破禅画的符呈给宁王。

宁王一手一张,见两张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一样莫名其妙的符号,唯一的不同,就是玉破禅画的比金折桂少一些,且越到后面,涂改越多。

“王爷,这个是……”袁珏龙凑过来,看了一看,便立时发话:“快去将书房里,先前朱统领带来的纸拿来。”见宁王不解,低声对宁王说:“王爷,乐水那边打雷的时候,地上也有这字,可见他们画的不假。”

金折桂有些惴惴不安,瞟了玉破禅一眼,猜测着他画了什么,伸长脖子看了一看,见玉破禅画的也是她曾经在乐水城外农舍里画过的化学公式,便又看了玉破禅一眼,心想这个人还算有心。

玉破禅恰也向金折桂看来,见她一副十分欣慰模样,便摸摸鼻子,心想金折桂定还不知道他知道她才八岁;又想这么个小人,到底是怎么装出这副老气横秋样子的?

转眼间,袁珏龙便递上了第三张纸给宁王,宁王将三张纸摆在一处,一眼便看出第三张纸越发不全,最后手指点在金折桂的那张纸上,心中大喜,仿佛下一刻他就能惊雷在手、挥师北上、然后直捣黄龙。

“这符是什么意思?”宁王问。

金折桂、玉破禅双双摇头。

宁王料想他们这么小,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就已经十分了不得,又问:“惊雷要如何做出来?”

“要用大火焖。”

“要用大火炼。”

金折桂、玉破禅异口同声道,随即互看一眼,金折桂不屑地撇过头去,“非常之时,要行非常之法,炼药的丹炉,王爷到哪里去寻?”

玉破禅原本是想金折桂说过做炸弹的东西不能用火烤,才说“要炼”,此时见她睥睨着他,便老实地不跟她强辩。

“到底是焖,还是炼?”事关重大,宁王赶紧问。

金折桂十分肯定地说:“都是一回事。”反正要炸死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芩阿酒、吾心归卿、曹某到此一游、桔果四位同学的霸王票

46惊弓之鸟

“王爷,瓜州城里有家道观,炼丹的炉子好找。”袁珏龙看金折桂、玉破禅说的话“一模一样”,又觉焖、炼都是一回事,再不怀疑金折桂、玉破禅。

“焖的时候,要将盖子盖严实了。还有,这炼制惊雷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那等厉害的东西,一个大意,就会连炉子一起炸开来,十次里只有一两次能炼制成功,是以,还请王爷耐心一些,千万别因为一次两次失败就气馁。要知道,炼制丹药都不能一次就成,熟能生巧,前头不顺,后头就好了。”金折桂慢条斯理地说,最后指着玉破禅,骄纵地开口,“这小王八归我了,不然我不把材料说出来。反正他知道的没我多。”

萧综道:“你要他做什么?”

“姑奶奶要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金折桂冷笑。

玉破禅听到“小王八”三字,强忍住心中不悦,忙求饶道:“王爷,小的说了做炸弹的东西,是不是,就不砍小的头了?”

宁王怎肯将玉破禅送给金折桂,便又催促道:“快,你们二人再将做炸弹的材料写出来。”

金折桂托着脸坐着不动,玉破禅在宁王催促下提笔,为免暴露身份,有意笨拙地握笔,极力将字迹写得扭曲丑陋,心知宁王这边粮草稀少,便有意将面粉写上,又将草木灰、硫磺、水银、砂糖、铅粉、猪尿泡写上,犹犹豫豫地想不知道这些东西混在一起是什么模样。

宁王见金折桂迟迟不动笔,催促道:“折桂丫头快一些。”

“把他给我,不然我不写。”金折桂手一伸,拿到自己的拐棍,就在桌子上乱敲。

袁珏龙虎着脸,三步并作两步过来,待要提金折桂的衣领,就被阿大拦住。

“好个敬酒不吃吃罚酒!”袁珏龙冷笑。

金折桂站起来,两只手按在拐棍上,“有胆子就给我罚酒吃吃!姑奶奶一条腿断了也不当一回事,会怕了你?”说罢,忽地将自己受伤的腿一抬,将腿架在桌子上,一巴掌拍在自己腿上,“有胆子往这边砍,你砍呀!”

袁珏龙气急道:“王爷,这个定不是金家的千金,一身的匪气,跟市井泼皮一模一样!”

玉破禅汗颜地看向撒泼的金折桂,故意哆哆嗦嗦地说:“王爷、王爷千万别将我交给花小前辈,她这人心狠手辣得很,小的到她手上,定然没命。”双手将自己写的配方递上去,暗道金折桂千万、千万要写的跟他一样。

金折桂将腿拿下来,拖着腿走了两步,冷笑道:“他一个阶下囚,你们信爷爷、范神仙会把所有事都告诉他?”

宁王眼珠子来回看着金折桂、玉破禅,最后对金折桂软硬兼施:“折桂,小王已经把配方写了,你也写一写,要是写得好,我就把他给你。要是写的相差太多,本王爷不知道要信谁……到时候,就莫怪本王当真要砍断你的腿了。”

“写就写。”金折桂瞪了玉破禅一眼,料到玉破禅为了跟她同步,会将草木灰等写上去,于是将这几样写了,又加上硝石、木炭,再添上道士炼药常用的水银,想想宁王这边粮草紧缺,便又写上用大米与木柴一起在炉子下烧。

两份大同小异的单子拿到手,宁王不禁蹙眉,叫袁珏龙来同看,低声问:“两个单子,哪一个是真的?”只有些许差异,看着金折桂、玉破禅两个都没撒谎。

“王爷,分别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反正他们两人都在王爷手上。”袁珏龙吃过惊雷的苦,比宁王更巴望着早日炼出惊雷,然后一雪前耻。

“立时叫人搬来炼丹的炉子……”

“王爷不可,方才六妹妹说了一个大意,会连炉子一起炸开。该搬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萧综十分的惜命,唯恐县衙被炸开,连带着他也要送命。

“……那就令人在道观里炼制惊雷。”宁王先狐疑地想金折桂莫非想使诈炸死他们,随后又想,她若当真想炸死他们,怎会先提醒说炉子会炸开?“折桂今晚上别睡了……”

“不,我要睡。”

袁珏龙火气上来,冷笑道:“金小姐太不识时务了……”

“哎,跟小孩子斗什么气。”宁王好笑地指着袁珏龙,“叫阿大背着你,你在他背上睡着,等材料来了,你瞧瞧怎么配制,过会子他们去炼雷,你就去休息。”

“不,我要做臭豆腐的背。”金折桂手一伸,指向玉破禅。

玉破禅眼皮子跳跳,阿大也扭过头去,习惯了看金折桂老成的模样,不太习惯看她这发大小姐脾气的样子。

萧综果然不失时机地诋毁金折桂,“王爷,她在家的时候就这样,仗着点小聪明,就敢无法无天。”

宁王此时只想要惊雷,其他一概不管,虽金折桂此时骄纵一些,但又不是要他背,于是十分和蔼可亲地说:“小孩子家家,娇生惯养的,有点小脾气也是应该的。”眼睛一睃,立时令袁将军去找硝石、硫磺等物。

“小王八,快来背我。”金折桂冲玉破禅招手。

玉破禅呆呆地不敢置信地看向宁王,随后认命地走过来,矮□子。

金折桂趴在玉破禅背上,立时去撕扯他的耳朵,“说,你怎么做的臭豆腐,亏得只有条狗尝了。”

萧综脸上青筋暴起,咬牙忍了,心道就看惊雷炼制不出来,金折桂怎么收场。

玉破禅忍辱负重地痛呼连连,任凭金折桂撕扯他耳朵、头发,只是不时地求宁王“王爷,小的该说的都说了,求王爷饶命……”

“闭嘴,别打搅王爷歇息。”萧综狗仗人势地骂了一声,嘴里仿佛还有臭豆腐的味道,方才还想看玉破禅跟金折桂斗,此时连玉破禅都恨上了。

阿大无奈地看着金折桂折腾玉破禅,不时地搀扶一下脚步不稳的玉破禅,隔三差五地对金折桂说:“小前辈,阿大来背你吧。”趁着萧综、宁王没瞧见,偷偷看了玉破禅一眼,想要问他怎么会来,又忍住了。

“王爷,材料、丹炉都准备好了。”袁珏龙亲自过来说。

“走。”宁王先一步走出来,看了眼金折桂,金折桂扯着玉破禅的耳朵,催促他:“快,快跟上。”

玉破禅认命地快步跟上宁王,待出来了,就见几匹快马已经套好鞍马缰绳,忙将金折桂抖下来,故意战战兢兢地问:“小的也骑马?”

袁珏龙向后面的马指一指,“你骑那匹。”然后将金折桂捞起来,看阿大要来抢,就唾了一口,“不识时务!”抱着金折桂翻身上马,因实在不喜金折桂,便有意牵着缰绳叫坐骑蹦蹦跳跳颠簸金折桂。

金折桂趴在马背上,看出袁珏龙的意图,便用力地拿拐棍抽向马头,骏马一声嘶鸣,前蹄扬起,险些将袁珏龙甩下马。

袁珏龙费力地稳住坐骑,不敢再使坏。

金折桂趴在马背上,扭头看阿大、玉破禅再后面跟着,又眯着眼看向路边,只见几把火把插在街上墙头上,墙头下,一群没有营帐的官兵麻木地蹲着,忽地听到一声活泼的“梁大叔”,认出是蒙战的声音,就想蒙战、梁松他们都来了?莫非是来救她?

等在道观外停下,金折桂下了马,脚软走不动路,歇了好久,才走进道观,瞧见道观内外都是宁王的人,里面的道士早不知所踪。

炼丹房里偌大的丹炉孤零零地立着,下面被烟熏黑了不少,靠墙壁的条案上还摆着香炉,供着太上老君。

金折桂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拜了一拜。

“材料在这边,每样要放多少?”宁王因更信金折桂的,便叫她来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