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吕邻云伸手去拍打慕容宾的脸,“你什么时候发现你妻子、母亲被人绑走了?”

慕容宾垂着头,待被俟吕邻云拍了两下,就从恍惚中走出,又惭愧又着急地说:“我去追郁观音,谁知郁观音装死地倒在雪地上,我一时大意,中了她的计,醒来怀中就有个包袱。包袱里有书信,也有我母亲、妻子的东西。”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梁松问。

慕容宾垂头不语,半天道:“有人监视我,我几次想说,那人都能提前知道。”

拓跋平沙道:“包袱定不是郁观音放进去的,不然若有包袱,她怎不早早地告诉慕容宾?”眼睛向众人看去,狐疑地猜测会是哪个人。

众人面面相觑。

梁松心道如此说来,还有一个奸细还藏在他们身边?

严颂哎呦一声,然后道:“折桂、玉八哥两个人上路,万一有人去堵截他们呢?万一有人抢了马,叫马儿带路领着他们去马王谷呢?”

俟吕邻云听到马王谷,眼前不禁一亮,“对,严小弟说的是,该立时派人前去搭救。”

“只是,这去马王谷的路,不知该怎么走?”玉入禅偷偷地去看梁松、阿大、阿二、阿四。

梁松沉吟再三,心知金折桂、玉破禅定然不会去马王谷,可是万一他们当真被人绑架了,不得不带路去了马王谷,不派人去搭救,他们一时又无法脱身……思量再三道:“阿大、阿四,你们二人带人向马王谷去,瞧一瞧能不能遇上小前辈他们两个。”

道路曲折,且距离上次去马王谷已经过去许久,阿大、阿四二人哪里还记得马王谷在哪里。

阿大道:“梁松,我不大记得路了。”

“……一路向西,直到看见子规谷三字,就离着马王谷不远了。”梁松道。

阿大、阿四疑惑地想什么时候有子规谷三个字了?待要细问,看梁松神色淡淡的,忽地领会了他的意思,见天色已黑,就叫一百个金家家兵整理行装,准备黎明出发,待天亮后,立时领着上百人出了山寨。

阿大、阿四领着人走后,梁松见身边只剩下阿二一人,其他的玉入禅、严颂年幼,就对拓跋平沙道:“拓跋,有劳你提前去西边刻上子规谷三字。”

拓跋平沙诧异道:“这是为何?”

梁松道:“压根没有这三个字,我琢磨着,那奸细定要将消息泄露出去,若其他人都知道寻到子规谷三字就离着马王谷不远了,就会先跟着阿大、阿四他们,然后着急地先去找子规谷三字,等他们找到了,少不得要自相残杀,抢着先进谷。”

拓跋平沙道:“竟是这样。”再看此时梁松走不开,阿二要留下帮着照应山寨里的事,心知只有自己能出去了,连忙答应了,又带了自己的二十人,就向寨子外去。

待再没有其他人,玉入禅低声问梁松:“梁大叔,当真能抓到贼人吗?”

梁松点了点头,拓跋平沙身上并无破绽,可是那日慕容冲动地出了山寨,能接近慕容宾的人里头,除了拓跋平沙,就只剩下他们自己的人了。

“梁大叔,要不要叫人再跟着拓跋平沙?”玉入禅又问。

梁松摇摇头,“等他们都走了,赶紧去树林里找小前辈、八少爷吧,他们定然没走远。至于拓跋平沙……他虽可疑,但也不能轻易地断言他就是奸细,几次奸细陷害的都是柔然,俟吕邻云自会派人跟着他,咱们不必再派人。”山寨里有了内贼,金折桂、玉破禅焉能走出很远?叫人在哨塔上打量着拓跋平沙走远了,梁松等人赶紧叫人去后山里寻找金折桂、玉破禅,寻了半日,只瞧见几处灰烬,几处马粪,几处描画的图案,瞧不见金折桂、玉破禅的身影,只能重新折回山寨里,纷纷思量着玉破禅、金折桂哪里去了。

却说玉破禅、金折桂二人在树林里坐了一夜,天亮了,就又在树林里转悠,春日的树林里冒出许许多多花草,二人鲜少恣意地一同行走,就携手牵马在树林里转悠,越走越深后,忽地大黑不安地骚动起来,他们二人紧跟着大黑追过去,竟瞧见山中藏着一处茅屋,茅屋里有人停留的痕迹,在茅屋里翻看一番,玉破禅愕然地瞧见自己邀请中原众人过来的信随意地散落在地上,许多字迹被融化后的雪水浸湿。

“这屋子最近还有人住。”金折桂道,牵着大黑在草屋里嗅了嗅,又领着大黑出来,看大黑要向哪里去。只瞧见大黑向前猛地跑出,穿过才冒出新绿的树林,窜到树林边的草原上,最后又折返回来。

玉破禅、金折桂向大黑不住来来回回跑的方向看去,忽地瞧见草丛中一人枕着手臂,悠哉地躺着。

“阿六?”金折桂微微蹙眉。

玉破禅携着金折桂的手走过去,果然瞧见是阿六躺在草地上。

“阿六,阿三他们呢?”玉破禅问,既然书信还在,那就是阿六压根没离开过?

最初大黑出现的时候,阿六有些慌张,此时他已经恢复了镇定,站起来后,笑道:“小姐、玉八少爷。”

金折桂看着阿六,心想他们一直以为奸细是鲜卑人,原来奸细竟然是他们的人,“阿六,你为什么……”

阿六拿下头上的草丝,看着金折桂、玉破禅道:“小姐、八少爷不该出关。”

“你当真杀了阿三?”玉破禅心慌地问。

阿六叹道:“除了阿三,还有许多人跟我们一同回西陵城,可是八少爷、小姐只问阿三,可见我们那些无名小卒,是死不足惜的。”

“阿六,你……”金折桂见阿六忽地满脸怨气,就道:“你故意把笛子一并送人,是想叫我们以为你们都死了?”继而又说:“我的金魁星还有那些东西,莫不是上次母亲就叫你们一并捎带过来了。你将我们的东西藏住,然后这次拿出来,叫我们误以为你已经回过西陵城了?然后想叫我们跟俟吕邻云起冲突?”既然是阿六,那其他人自然都认识他,去给郁观音送信的人见了他,听他问,自然会把郁观音部落的下落告诉他;且他们一群人说话自来都是群策群议,阿六知道郁观音在山坳里还有黄金的事,也不足为奇。

阿六沉默不语,又问玉破禅:“八少爷,你恨吗?”

“恨什么?”玉破禅问。

阿六道:“你们在瓜州、在乐水辛苦了半天,却为他人做嫁衣裳。”

“阿六,你心里觉得不公?”金折桂道。

阿六笑了,“我原本只是一个小兵卒,有幸跟着金将军,又有幸成了阿六,已经是莫大的造化。可惜我的造化也只限于此。在京城里跟着金将军凯旋,之后就被打发到西陵城,又成了籍籍无名的人,就连八少爷一群人来西北贩马,也不曾想起我。后来我就大彻大悟了,严邈之只有一个,不是什么人都像严邈之一样,从个家奴变成将军。”

“……所以,你带着金家家兵来塞外寻我们,并非自愿?”金折桂习惯了阿大四人不在意功名,就当阿六也不在意。

“我原以为将军会觉得我出塞陪着你们胡闹太屈才,会重新赏识我,可他直接就叫我出塞了。”阿六听见远处的马鞭声,就又转向金折桂、玉破禅,“请两位带路,领着我们去马王谷吧。”

金折桂、玉破禅挨近大黑,向远处看去,见来了两三百个鲜卑人,这些人并不骑马,竟是走路过来。

“看来,你把大黑的用处也告诉别人了。别埋怨我父亲有眼不识金镶玉,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跟慕容部落勾结的?”金折桂紧紧地握着缰绳,触碰到玉破禅的手,勉强地冲他一笑,心想自己终于吃了个大亏,早先竟然一丝半毫也不曾怀疑过阿六。

阿六一时词穷,半响道:“这不怪我,小姐也见识过我的能耐,凭什么我卖命换来了阿六这名号,却被人抛在脑后?”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跟慕容部落勾结的?”金折桂又问,见慕容部落的人已经个个握着毒镖,立时护在大黑跟前,对阿六说:“叫他们别动手,我们带你们去马王谷。”

阿六挥手示意慕容的人别轻举妄动,“小姐既然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吧。我到了西陵城第二年,就处处受人欺压,立了功,抓了慕容部落的探子,反而被上峰刁难,自那时候起,我就明白整个西陵城上下,不知多少人都被慕容部落的人收买了。我这逆流是对付不了他们的。”

“……所以,你一早就跟慕容部落勾结了?”金折桂道。

阿六点了点头,不肯跟金折桂再说,又示意金折桂、玉破禅牵着大黑向前走。

“那边是柔然的地盘,向南去,从慕容的地盘绕过去。”阿六给金折桂、玉破禅指路。

“跟着慕容就有前途了?”金折桂问。

阿六不答,玉破禅叹道:“怕是回头他们将我们杀了,阿六拿着咱们的尸首回西陵城,然后告诉金将军,他杀了多少人才将咱们的尸首抢回来的。这次金将军定会赏识他了,他又从慕容部落那拿了银子,有银子疏通上下,晋升之日就指日可待了。”握着金折桂的手紧了紧。

“可是如今寨子里所有人都知道有内贼,他们迟早会想到阿六身上。”金折桂道。

阿六朗声笑道:“小姐,只要有鲜卑人在,他们最先怀疑的就是鲜卑人。况且,这会子他们只会认为慕容宾是奸细。”叫人围成一圈,包围住金折桂、玉破禅并大黑马。

金折桂、玉破禅看慕容的人小心谨慎,片刻也不放开手中的毒镖,因此也不敢上马硬闯出去,慢慢地在慕容人围成的圈子里走,两人几次互视一眼,暗暗商议着如何脱身,奈何想不出法子来,就连吃饭休息,慕容的人也轮流拿着毒镖对着他们。等进了慕容的地盘,只见慕容的人依旧毫不松懈地对着他们,甚至小心地不肯骑马。

走了大半个月,眼瞅着前面就是一片青峰。

阿六疑惑道:“不是说马王谷边上常年积雪吗?”疑心玉破禅有意带错路。

玉破禅道:“才走一个月,自然离着马王谷还远着呢。”握着金折桂的手叫他安心,于是又带着阿六一群人上山,下山后,见山后竟是一片澄澈的湖泊,立时拉着金折桂去看,“折桂,你瞧这边的景色多好。”

金折桂看去,只见湛蓝的天空倒映在水面,朵朵白云仿佛漂浮在水面上,立时笑道:“这边的景色委实不错。”头上一重,见玉破禅编了花环戴在她头上,玩笑道:“跪下,来,我给你加冕。”

“加冕?”玉破禅一怔。

“封你做大王。”金折桂道。

跟了一个多月,一点马王谷的影子也没有,阿六不由地有些急躁,“小姐、八少爷,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他们伤了马王,你们不想去马王谷也不行了。”

金折桂手上把玩着花环,笑道:“玩笑两句也不行?”

阿六心里稍稍有些惭愧,稍稍沉默后道:“赶路要紧,两位到了马王谷再玩吧。”又示意人拿着毒镖催促金折桂、玉破禅二人向前走,绕过这湖泊,再向前走了十几天,终于又看见了雪山的影子,走在一处峡谷里,迎面遇上了一群人,两边人纷纷停住脚步。

金折桂、玉破禅纷纷向前看,只前面来的人个个打扮稀奇古怪,竟是看不出到底是中原人,还是鲜卑人,忽地听见一声清脆的“玉小官人、金小前辈!”二人看去,见蒙战胡子拉碴地从一群人跳出来。

“原来是蒙小哥,蒙小哥怎么来这了?”阿六抢先问,示意金折桂、玉破禅不要轻举妄动。

蒙战见是阿六跟着而金折桂、玉破禅,当即不疑有他,指着身后的众人冲金折桂道:“金丫头,你瞧,你说子规城里要有商人、卖艺的,亡命天涯的,如今人我都找来了,尤其是这亡命之徒,费了我好大力气才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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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子规村

“蒙战,好样的。”金折桂赞叹道,心想她说过子规城里会有亡命天涯的人,蒙战当真千辛万苦地去找亡命之徒来……除了好样的,其他的话说出来都显得太过苍白。

“你们哪里去?”蒙战问。

“阿六,我们哪里去?”金折桂问阿六。

阿六立时对蒙战笑道:“我们要去马王谷,蒙小哥先把人带回……”

“马王谷?这边离着马王谷南辕北辙呢。”蒙战脱口道。

“……”阿六见金折桂、玉破禅果然有意带错路,待要说话,就听跟着蒙战的两百人叫着“汗血宝马”,然后纷纷地涌过来围着大黑马看。

慕容的人纷纷看向阿六,等着他吩咐要不要将蒙战等人灭口。

阿六微微摇头,示意慕容的人不要轻举妄动,毕竟他们有三百人,一大半为了抓马,又背着厚重的绳索,况且峡谷狭窄,贸然动手,恐怕会伤到自己人,看蒙战带着的两百多人挤来挤去,个个都要挨近了看一看大黑马,紧紧地跟着金折桂、玉破禅,低声问:“小姐、八少爷,蒙小哥的话,是真的?”

金折桂、玉破禅见他们一直用中原话说话,慕容的人听不懂,就道:“蒙战靠得住吗?”

阿六一噎,看蒙战正得意地哄着其他人看马,满嘴里说着子规城的好话,心想蒙战到底记不记得路?

“蒙小哥,你先带着人回寨子。”阿六再次催促蒙战,用眼神示意蒙战带着其他人,会妨碍他们去马王谷。

谁知蒙战带着的人原就是三教九流都有,个个性子乖张,见阿六示意蒙战,就觉自己被人看轻了。

有极度自尊的,就叫嚷道:“你以为我们要偷你们的马?”

“哼,蒙小哥花言巧语地哄着我们去什么子规城,如今又当我们是外人,要将我们支开?”说这话的人,万分想去马王谷里转一圈。

一群两百多人叫叫嚷嚷,甚至推搡着阿六逼着他带着他们也去。

金折桂、玉破禅互看一眼,心想这下子热闹了,叫嚷的声音在峡谷底下四处回荡,忽地有人道:“听,上面有马蹄声。”

众人齐齐住嘴,纷纷抬头去看,却见半天后,马蹄声没了,料想是几匹野马经过,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蒙小哥,你跟我们同去吧,至于其他人……”阿六思量着若是蒙战去,他性子耿直,倘若金折桂、玉破禅想带错路,蒙战一准会发现。

“哎,你这毒镖借我看看。”蒙战带着的人忽地抓住一个慕容人的手,那人抢过毒镖看了看,对着其他人窃窃私语。

阿六只当被人看出破绽,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哪里知道那几个人才是真正的匪类,竟是琢磨着偷走大黑马。

“金矿,这里有金矿。”忽地一人从地上拿起一块石头,其他人看那石头一半是金灿灿的,立时纷纷去地上抢。

“他们说地上有金矿。”金折桂用鲜卑话喊了一声,拉着玉破禅向地上看,慕容的人忍不住向地上看去,他们自己没找到,却见跟着蒙战的人不时地从地上捡起一块金灿灿的石头,于是渐渐地就连阿六都忍不住分心向地上去看。

“那边,你们瞧,那边金闪闪的。”几个亡命之徒向自己走过的路指去,果然在阳光下,他们走过的路上有金色的光辉闪耀,众人争先恐后地向那边奔去。

“我们也去瞧瞧。”金折桂拉着玉破禅的手,瞧见但凡是显摆自己找到金子的人都是靠着峡谷壁走,就拉着玉破禅牵着大黑马站在边上。

“这边,这边。”一群人叫叫嚷嚷,慕容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一起奔了过去。

“靠边站,靠边站。”玉破禅用中原话喊,慕容的人不明所以,争先恐后地去捡金子,其他人呆了呆,醒悟到方才过来时地上没有东西,赶紧贴着峡谷壁上站着,果然掉金子的上空忽地滚下巨大的石块,一块块石头投掷下来,发出砸在骨肉上的闷闷声响。

“阿六!”玉破禅见阿六趁乱拿着毒镖要射向他跟金折桂,心知他要杀人灭口,先将金折桂护在身后,随后一鞭子向阿六的脸上抽去。

阿六见中了埋伏,只当是玉破禅、金折桂叫人埋伏着,看玉破禅向他追来,立时要去抓大黑的缰绳,想骑马逃走,待爬到大黑背上,果然大黑跳着蹄子快速地向他们来时的方向奔去。

“大黑马,快去抓大黑马。”蒙战寻来的亡命之徒们奋力地向那边追去。

“这、这……”蒙战一时没醒过神来。

金折桂过去捡地上丢的“金矿”,见是包着金箔纸的石块,又将石块丢在地上,眼瞧着亡命之徒们跟没被砸死的慕容的人厮杀,跑着向大黑的方向追去,追出几百步,就见阿六脚挂在马镫上,已经被拖死在地上,其他几个亡命之徒待要抓马,又不敢上前。

“你们干什么?”蒙战恼火道。

那几个人搓着手,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们弄了汗血马,发了大财,也该叫我们分一杯羹。”

玉破禅愕然,随后道:“你们是听说我们弄走了汗血宝马,特意来寻马王谷的?”

那几个人只是笑,却不说话,待要动手,又见其他被蒙战寻来的人都过来,于是不好就此动手,只冲峡谷上喊:“把弓箭架起来。”又对金折桂、玉破禅、蒙战三人好言相劝道:“三位,把大黑马给我们,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交个朋友,不然,撕破了脸……上头放下箭,不光我们,就连大黑马都要被万箭穿心。”

“慕容偷了我们几匹母马几匹小马,你们有本事去慕容部落抢去。”金折桂看蒙战满脸泪水地抱着阿六呼喊,就对蒙战道:“蒙战,阿六他被慕容的人收买了。我们是被他劫持过来的。”

蒙战一僵,慢慢地放开阿六,心想自己竟然没看出来阿六的破绽,又想自己带来的人竟然还另有同伙,险些就害了黑风寨了,心里羞恼不已,拿着袖子一抹脸,对峡谷上喊:“有本事就放箭吧,眼皮子这么浅,一辈子只能做个小毛贼。”

峡谷上的人被骂了,嘴里嘟嘟嚷嚷地也冲下头骂了几句,奈何回音太大,叫人听不清楚,此时蒙战找来的其他人也跟了过来,一群人仰头向峡谷上看,不敢出言相激,纷纷好声好气地劝道:“大家以和为贵,出了塞,我们就都是父老乡亲,何必再打打杀杀?蒙小哥说有个咱们汉人的子规城能叫咱们落脚,还说子规城的城主是有头有脸的人,能护着咱们在子规城里一不叫朝廷捉拿,二不叫鲜卑人欺负,有这样的地方,你们干嘛不去?”

“是呀,好歹叫咱们能在塞外有个落脚的地方。若不是在中原各有各的苦衷活不下去,谁出塞?”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峡谷上的人终于收了剑。

“……去了子规城,当真没有朝廷的人来捉拿我们?”峡谷上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

玉破禅也不知蒙战哪里来的胆子告诉旁人在子规城里就不怕朝廷,此时为活命,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我们如今的寨子,叫黑风寨。”

“好,本王去子规城。”峡谷上居高临下探出一颗头。

听见“本王”二字,玉破禅、金折桂不禁头大,眯着眼睛也看不清楚上面的是谁,金折桂谦虚道:“请问阁下是哪位王爷?”

“秦王。”

金折桂、玉破禅对视一眼,纷纷想这秦王不是私通外敌后被押在天牢然后斩首了嘛,心里疑惑,嘴里只说久仰久仰,不敢追问其他的,带着没被石头砸死的一百多人从峡谷里出来,这才看见秦王的真面目,只见他五十余岁,满头白发,骑在马上,身后带着一百多人。

“王爷果然老当益壮。”玉破禅道。

秦王哼了一声,看向金折桂,“是你跟太上皇爷俩说本王勾结拓跋人的?”

金折桂赶紧摇头。

“我早料到太上皇、皇帝不会轻易放过我。走吧,去子规城。”秦王道。

“王爷请。”玉破禅一拱手,心里庆幸秦王没听信传言,怪罪在金折桂头上。

“……还有其他人,一并叫来吧。”秦王叹息道。

“多谢王爷信赖。”金折桂战战兢兢地道,心想子规城还没建好,就先请来了大神坐镇。

“本王不是信赖你,是实在,走投无路。便是你们将我们交给朝廷,怕那牢饭吃起来,也香甜的很,胜过四处逃窜百倍。”秦王咳嗽一声,若是还有其他出路,怎会成了无名小贼,做那抢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