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翡是小伙计的打扮,一直不便插话,这时才说了一句:“温掌柜,此事因我们酒肆而起,一会儿我们前去解释一番,看能否得了金玉堂的谅解而免了温掌柜的违约罚金。”

温长安当然求之不得,将金玉堂的所在告知了宋惊雨之后告辞而去。

温长安一走,茯苓便忍不住急得跳脚:“金玉堂不让卖神仙醉,小姐你看怎么办?”

云翡咬着薄薄的嘴唇,眼睛转了转:“我去金玉堂找他们掌柜谈谈,看能否让折尽春风也分一杯羹,若实在不行,再想办法。”

宋惊雨点点头。云翡在马车上换了衣服,揭下面具,心里开始想着一会儿怎么和那金玉堂的掌柜谈判。

原先这京城的六大酒楼并非陆家所有,后来一一被陆家收购,重新装潢,统一命名为金玉堂,分布在洛阳城繁华之地,乃是京城最有名气的酒楼。

温长安所说的这座金玉堂算是六店中最大的第一分店,恰好就在西府大街,云翡发现竟然离章松年的杏林药堂只隔了六个店铺。

一眼看到这名噪京城的第一大酒楼时,她第一感觉便是不愧取名为金玉堂,的的确确是一副金玉为堂的气势,连门槛用的都是紫檀木,外面包镶金色铜皮,光灿耀眼。门口九级汉白玉台阶铺着墨绿色青竹地毯,取九九归一,步步高升之意。

更特别的是,门口的伙计不像寻常的饭庄酒肆是一身短打扮的男子,而是几位妙龄少女,身着一模一样的青碧色裙衫,鹅黄色头巾,端庄清雅,利落干练。

这样气派豪绰的顶级酒楼,莫说神仙醉,便是普通的酸梅汤,只要能进去,恐怕也要价钱翻番,身价倍增。

云翡本是满怀信心前来谈判,此刻见到金玉堂这番架势,脚步便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沉吟片刻,她转身对宋惊雨道:“我们回去吧。”

宋惊雨和茯苓齐齐一怔。难道不是特意来见见这里的掌柜,恳请让折尽春风也可以出售神仙醉么,怎么到了跟前,反而要回去?

云翡仰头看着这富丽堂皇的金玉堂,由衷地赞叹:“若我是这金玉堂的东家,也只许温家酒坊的神仙醉卖给金玉堂,而且,我会比金玉堂做的更霸气,就算达官贵人想买,也只能来我金玉堂来。”

茯苓听得糊里糊涂,小姐怎么突然站到了金玉堂的立场上。

云翡道:“唯有这样,才能显得金玉堂独一无二高高在上。其他酒肆若是能卖和金玉堂一样的东西,便掉了金玉堂的身价。这个道理就如同唯有皇上才可以用明黄色。所以,答应让折尽春风也可以卖神仙醉的事,我根本不用去谈,绝无可能。”

宋惊雨仔细一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茯苓道:“我看小姐还是去找大将军吧,让他去和那金玉堂的掌柜说一声不就成了?”

云翡揉了揉眉心,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一想到去求他帮忙,心里便老大的不乐意。半晌撅着嘴道:“大不了我们不卖神仙醉了。看看是否有别的好酒。”

“小姐,咱们酒肆生意好,还不是因为有神仙醉。这才刚刚开业十天便换酒,恐怕不大好吧。”

云翡嘟着嘴道:“这点小事他未必肯帮我,我也不想去找他。”

“大将军怎么会不帮忙,小姐你只要对他笑一笑,他马上就会答应。”

当着宋惊雨的面,云翡十分羞窘,嗔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

茯苓一本正经道:“真的,小姐你每次笑的时候,他看你的眼光都不一样。”

云翡越发的窘,装没听见举步往前走,到了杏林药堂,正巧从里面走出来一行人,为首的年轻人,正是那日从她酒肆里离开的贵公子。

他依旧是一副清高孤傲的模样,目不斜视,下巴微昂,秋香色锦袍,周身清清爽爽,只在腰间挂了一个佩件,是一块碧绿欲滴的翡翠。

那翡翠几乎快要有云琮的掌心大,云翡眼睛一亮,迅速地在心里盘算,这得多少银子。他一块挂饰就要顶上人家珠翠满头披金挂银。

他阔步而出,身后除了亦步亦趋的楼四安,那八名健壮的侍从不离左右,看样子是他的护卫。即便是尉东霆这样的身份,出门在外也没有这样大摇大摆地带着这么多护卫。他到底是什么人?联想到昨日在酒肆中,他听到神仙醉时的那种奇怪表情,云翡不解愈发好奇他的身份。

于是,等他一离开,云翡便进了杏林药堂。

药柜前围着不少人正在抓药,章松年被一位年近七旬的老翁围着,正在耐心给他讲述如何用药。那老翁年迈耳背,一句话章松年要说上三五遍他方能听清。

茯苓忍不住赞道:“章大夫为人真好,年轻人可难得有这般耐心的。”

云翡回眸一笑:“我也很有耐心啊。”等着那老翁走开,云翡这才上前,笑眯眯福了一福:“章大夫。”

章松年又惊又喜,“云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这里,想向章大夫打听一个人。就是方才从这里出去,身后带了八名侍从的那位年轻公子。”

章松年笑笑:“你不知道么?他是山西首富陆盛之子陆源,金玉堂的少主,他初来京城有些水土不服,方才来药堂看看。”

云翡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眼睛长到头顶上,身边跟着那么多的侍从,怕是被打劫吧,云翡忍不住想笑,还真不愧是首富之子,陆源这名字,是财源滚滚的意思么?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优质炮灰好多啊~~~~~~~O(∩_∩)O哈哈~

见钱眼开

章松年不知她为何打听陆源,但见她隐隐含笑,若有所思的样子,却是无比的俏丽温婉,仿佛一朵含苞初绽的昙花,一刹艳光已让人怦然心动。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的腰间,秋香色的腰带上系了一条红宝石与珍珠镶串而成的璎珞,红白两色俏丽明艳,可惜他送给她的香包却不见影踪。一时间,心里生出一抹失落和微微弱弱的酸。

云翡冰雪聪明,一看他的目光扫向自己腰间,立刻嫣然一笑:“章大夫,你送我的香包实在讨人喜欢,被人硬生生抢了去,他日若有空闲,能不能再送我一个?”

章松年心里的怅然失落一扫而光,忙笑着应了声好。

云翡正欲告辞,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走到两人面前,冲着章松年拱手行礼:“多谢章大夫,你上次给我的那瓶药酒着实有效,家父今日特意叫我再来买一瓶。”

章松年对云翡含笑颔首:“云小姐你稍等。”他提笔写了一张方子,交给那男子,男子笑着道谢拿去药柜上。

云翡如今正在为酒烦恼,一听药酒两个字,便生出几分兴趣,问道:“他说的什么药酒?”

“他父亲年迈体弱,不思饮食。我为他调配了开胃健脾的药酒,每日饭前饮上一杯。”

云翡突然间觉得脑中闪过一丝灵光,立刻起身告辞。

走出杏林药堂,性急的茯苓便忍不住建议:“小姐,你还是赶紧去找大将军吧,叫他去给那金玉堂施压。”她握着拳头,凶巴巴道:“那个眼睛长到头顶的少主,骄傲的像只大尾巴孔雀,一看就叫人想打他一顿,把他尾巴上的毛全揪光。”

云翡被她仇富的口气给逗得直笑,不过,这个形容对那陆源还真是贴切。她摇摇头,正色道:“金玉堂是我的榜样而不是对手。不论我如何看不惯陆源,对陆盛,我只有敬佩。他的行商手法也值得我学习借鉴。靠自己动脑子挣钱才是长久之道,以权压人不是什么本事,我不会去找尉将军。”

“那小姐打算怎么办?卖别的酒?”

云翡点点头,双目晶晶闪闪,唇角笑出两个小小巧巧的梨涡,茯苓本是愁忧不已,一看她这胸有成竹的笑靥,便知道小姐又有新主意了。

折尽春风不再出售神仙醉,而是出售一种名叫胭脂侠的酒,口感清冽爽口,辛辣的余味中竟有淡淡的甜。

这便是云翡那日在杏林药堂得到的灵感,买来梨花白酒,放入人参枸杞等药材浸泡。众人听说此酒可补肾益精,养肝明目,补血安神,而且价钱比神仙醉还便宜,当然更乐于品尝。

解决了酒的问题,云翡心里越发感到,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眼看就要入夏,天气更加的热,打烊之后,茯苓在后厨做好葱花面,端了出来。

因条件所限,酒肆的午饭一般都做的极简单,到了晚上,阿琮回来,才丰盛无比。

云翡怕热,端起面条,坐到了酒肆门口的竹椅上。

这种自由散漫的日子,其实也很惬意,午后的阳光煦暖明媚,河堤上柳条随风轻拂,一眼看过去,如是一条绿色的长廊。

青翠绿烟中出现了两人,朝着折尽春风的方向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步伐矫健,身姿潇洒,煦暖春风卷起他的袍角,身后是翠色逼人如烟如雾的柳荫。这一幕场景突然和她初见尉东霆的情景重合了起来。

她不知不觉多看了两眼,这一细看,她碗里的面条不知不觉地停在唇边,忘了送入口中。

他竟然就是尉东霆!

云翡差点扔下饭碗就要避开,转念一想,自己戴着面具,他不会认出来,再说,他未必知道这酒肆是宋惊雨所开,或许只是偶然路过。

她抱着侥幸心理,按兵不动。

谁知道,尉东霆和那个人径直走到了她的跟前。

她低下头,装作不认识他,泰然地吃面。一双黑色官靴映入眼帘,鞋面上的火麒麟呲牙咧嘴,威风八面,代表主人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要识破她的真面目。

她的一颗心怦怦乱跳,简直快要掉到面条碗里。

尉东霆扫了一眼打烊的木牌,慢悠悠问道:“打烊了?”

云翡只好抬头,视线对上他幽黑如墨深不见底的眼眸,本来就怦怦乱跳的心,又剧烈地狂跳了一下。

不过,她素来掩藏心思,所有紧张的表情都被面具盖的好好的一丝不露。

她起身对他笑了笑,友好又热情地说:“抱歉,小店已经打烊,前头不远,便有客栈饭店。”

尉东霆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一锭银子!云翡马上眉开眼笑,热情万分的问:“二位客官想要点什么?”

尉东霆的目光落在她那碗面条上,细如雨丝的面条,上面飘着翠绿的葱花,几点油星浮在上面,有淡淡的芝麻香气。

“来一坛酒,几样菜,再下碗面。”他指了指那碗葱花面。

“好,两位稍候。”云翡立刻进了酒肆,对正在吃面的茯苓道:“快,来了客人,下两碗葱花面。”

茯苓扭头一看,吓得快要跳起来,磕磕巴巴道:“尉,尉,”

云翡不由分说将她推进了后厨,“快去做面。”

宋惊雨也没想到尉东霆居然会来,是有人告知了他,还是他并不知情偶然路过,不得而知。他神色如常地迎上去,抱拳施了一礼:“尉将军。”

尉东霆恍然一笑:“原来是宋校尉开的酒肆。”

为了增加可信度,云翡马上接了一句:“是啊,我们宋掌柜年纪也不小了,打算挣钱娶亲呢。”

宋惊雨脸色一红,招呼道:“尉将军请坐。”

尉东霆指着身边同来的年轻男子道:“这是禁军中郎将肖雄飞,这位是荆州州牧府校尉,宋惊雨。”

两人互相见了礼。

落座之后,尉东霆眯起眼眸看着外面十里长堤上的如烟柳雾,道:“不错,折尽春风…好名字。”

云翡提了一坛酒过来,给三人斟满杯子:“这是胭脂侠,将军请用。”

尉东霆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嗯,不错,口味很奇特。”然后对肖雄飞道:“你尝尝。”

肖雄飞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虽然也笑着赞了声好,心里却觉得有点奇怪。

今日尉东霆突然对他说,洛河边新开了一家酒肆极有趣,要来瞧瞧。他一听“折尽春风”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什么高档雅致的酒楼,现在一看,这不过是个弹丸之地的酒肆,酒水只卖胭脂侠,菜只有四道:五香牛肉、皮蛋黄瓜、焦皮花生,椒盐兔腿。

这样不上档次的地方也叫有趣?大将军不像是这么没品位的人啊。肖雄飞深深觉得大将军可能是被某些人给忽悠了。

但是看他表情似乎一点没有上当受骗的愤怒,神色悠然安逸,英挺的眉头舒展开,俊美的面孔露出一副浮生偷得半日闲的惬意。

云翡站在一旁悄然留意尉东霆,发现他神色平和,闲话如常,并没有找茬的意思,很像是和同僚一起偶然路过此处进来歇脚,于是便放心的进了后厨。

茯苓手忙脚乱地正在下面,脸色通红,手指发抖。

云翡见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噗的一笑:“茯苓,你莫非是喜欢尉将军,怎么如此激动?”

茯苓苦着脸,跺着脚道:“小姐,我是害怕。尉将军是不是来砸场子关店的?”

“你想多了,他是来喝酒吃面的。”云翡眉开眼笑:“没想到他出手这么大方,给了一锭银子哦!”

茯苓看着她见钱眼开的模样,忍不住叹气:小姐如今真是一头扎进钱眼里了,越来越爱钱,不愧是苏半城的外孙女。

面条下好了,云翡亲自端出后厨,送到桌上,笑吟吟道:“两位请用。”

肖雄飞一看这面,简直想要拍案而起。

尉东霆也沉默着,表情很是古怪。

云翡笑嘻嘻一低头,才发现这茯苓慌慌张张,竟然忘了撒葱花,根本就是白水煮白面。怪不得两人的表情不对。面里没葱花还叫什么葱花面嘛,她立刻转身去拿了一棵绿莹莹的大葱来。

没错,是一整棵。

在肖雄飞怔然不解的目光中,她呼呼几下把一棵葱拧成几段,撒进了面条碗里,冲着尉东霆献媚地笑:“将军请用。”

肖雄飞目瞪口呆地看着尉东霆,等他发火或是等他拂袖而去,奇怪的是,尉东霆竟然毫不动怒,反而眼中浮起一丝笑意,问起了那小伙计。

“你这小伙计挺机灵伶俐,叫什么名字?”

云翡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起自己的名字,灵机一动用娘的姓氏取了个名字,笑眯眯道:“小的名叫小苏。”

尉东霆点点头,赞道:“好名字。”

小苏算是什么好名字?听着跟小苏肉似的?肖雄飞挑了一口面条,发现这葱花面的味道真的很一般,但尉东霆却丝毫也没有挑剔的意思,淡定地拿起了筷子。唉,不挑食到了这个份上,尉将军您真的有点对不起“国舅爷”这三个字啊。

肖雄飞替大将军难过,不时地用同情的目光安慰一下。

结果他发现,大将军明显地心不在焉,手里拿着筷子,半天不动,目光定定地看着那柜台后的小伙计。

小伙计埋头不知在看什么,笑得一脸花开,两眼晶晶亮。

作者有话要说:

心如刀绞

能让云翡笑得这么甜,当然是银子。摸着可爱银子,她心花怒放地抬起眼帘,对出手阔绰国舅爷投过来一道“赞赏鼓励”目光,而大将军目光时不时地滑过那小伙计身上,深邃莫测中涌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暗流。

肖雄飞暗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将军和小伙计眉来眼去,这是怎么回事?他忍着恶寒,低头吃面,将一碗难吃倒胃口葱花面塞进口中,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自己一定是喝了胭脂侠,眼睛有点花,所以看见什么都觉得镀了一层可疑暧昧绯色。

尉东霆吃过面,和肖雄飞起身离开。

宋惊雨将他们送出门外,长出了口气,还好,尉东霆对他开酒肆未露出什么不满意思,乔装打扮云翡貌似也没露出什么破绽。大将军突然造访大约是偶然路过,无意碰巧,这样好。

云翡也这样认为,跟着三人后面狗腿兮兮地挥着手,笑得春花一样灿烂:“二位常来啊。”这句话透着十万分真诚,因为一来就扔一锭银子土豪,讨人喜欢了。

“宋校尉酒肆,自然是要常来捧捧场。”尉东霆脚步不停,对她这个小伙计连看也没看一眼,但一点也不影响云翡欢欢喜喜好心情。

突然,尉东霆抬手指着那柳树上挂着铁环和铁球问道:“这是?”

宋惊雨笑着说:“这是小店为了招揽客人所设,若有人能将铁球投过铁环,酒钱全免。”

尉东霆停住步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铁环,扭头对肖雄飞笑笑:“这主意有趣,雄飞,你我来试一试。”说着,他上前几步,拿起铁链子系着铁球,放手心里上下抛了几下试试分量。

云翡没想到他竟然还有闲心来投铁球,瞬间心尖一抽。

尉东霆武功她是亲眼见过,一想到那夜客栈里和宋惊雨过招情景,她顿时觉得自己一颗小心脏就像是那颗铁球一样,被他抛上抛下玩弄于掌心之中,十分不好,眼看就要有心律不齐征兆。

尉东霆仰起头,微微眯眼看着那铁环。突然,一个黑影从他掌心飞起,那铁球就像个沙包似,飞上去成一条直线,直奔那铁环而去。

云翡心肝也随着那铁球被高高抛起,玉帝保佑别让他投中,不然酒钱全免啊。

大约玉帝已经午休去了,没听见她祈祷,那铁球丝毫不顾念她欲碎心,竟然不偏不倚正从那铁环中穿过,接着哗啦啦一声清脆响声。

这不仅是细铁链从铁环中磨砺而过声音,还是一把刀从云翡心脏上划过声音,她捂着心口,疼抽气,那一锭银子就这样物归原主么?

肖雄飞一脸兴奋地鼓掌喝彩,“将军好力气好准头。”

宋惊雨也暗自佩服尉东霆臂力,扭头对云翡道:“小小苏,将军酒钱。”

云翡欲哭无泪,转身进去将那一锭银子拿来,不情不愿、万方不舍地递过去,心疼声音都变了调:“将军你酒钱。”

“这,怎么好意思收回。”尉东霆无视她痛不欲生表情,转头看着宋惊雨,露出一抹不好意思微笑。

云翡立刻把手掌往后缩了缩,大将军你给都给了,怎么好意思再拿回去呢,像您这种土豪,一掷千金才显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宋惊雨素来是个老实人,而且心里对武功高强尉东霆,有一种惺惺相惜钦佩之情,忙道:“将军既然投中了铁环,怎么能收将军酒钱呐。”

尉东霆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多谢宋校尉了。”

肖雄飞一万分肯定,大将军是绝不会拿回那一锭银子,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尉东霆竟然从那小伙计掌心里拿回了那一锭银子。

肖雄飞惊诧地脑子有些发蒙,大将军何时变得如此吝啬?再看那小伙计,眼巴巴地瞪着大眼睛瞅着大将军,分明已经是一副肝肠寸断表情。

而大将军看着小伙计眼神很是奇怪,有点类似于肖雄飞一阵恶寒,闭了闭眼睛,我看错了,我一定是看错了。大将军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单身未婚没有绯闻,绝对不会是这个原因,绝对不会,那小伙计长有哪一点好看地方,除了一双眼睛灵动漂亮,其他通通不能看。

尉东霆毫不客气地收回银子,施施然离去,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身姿消失那河堤上。

云翡简直懊恼要吐血。和银子失之交臂感觉简直比割肉还要痛,足足痛上一万倍。她跺着脚心里腹诽:国舅爷您这么有钱,干嘛要占人家便宜来白吃白喝。

宋惊雨安慰她:“小姐,那一碗面和几杯酒,本来也值不了一锭银子。”

云翡嘟着嘴郁郁不乐,忙来忙去,白高兴一场。尉东霆果然抠门吝啬,上一次放她这里三千两银子,还大言不惭地收利息。这一次过分,这点小便宜都占。

本来云翡以为尉东霆说捧场话,只是场面话随口说说,谁知翌日,他竟然当真让人过来捧场。

云翡一看肖雄飞带了六个男子来到酒肆,顿时心花怒放地迎上去,昨日不顿时烟消云散了。

宋惊雨迎上去拱手见礼。

肖雄飞笑吟吟伸手指着身后六个人,“尉将军交代末将带着手下兄弟来给宋校尉捧个场。”

“多谢尉将军,诸位请。”

云翡上了酒菜,笑眯眯看着六个人,心里盘算着这一笔酒钱可以抵得过昨日尉东霆免费那一顿了。

七人吃完之后,云翡笑眯眯上前,两眼放光地打算收钱。

谁知肖雄飞站起身来,笑吟吟道:“宋校尉酒肆有个规矩,只要投铁球穿过铁环,便可以免了酒钱。兄弟们,可别丢了尉将军脸,让大家看看咱们禁军身手。”

云翡一听这话,顿时心里噗喷了一口血,柳树上挂铁环,本就是招揽生意一个噱头,挂那么高,铁环那么小,平常人累死了也不会投中,可是来这几位可是禁军中高手。

她急得暗暗跺脚,尉东霆那里是带着手下人来捧场,分明是来砸场子混酒喝。

河堤上游人,一看折春风门前,来了禁军铁球投环,顿时都围了上来。人越聚越多,不大工夫,小酒肆被围观人群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喝彩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这几个人包括肖雄飞,全都试了身手。禁军中高手,武功自不必提,七人中有三个人投中。这下可好,酒钱一分钱也收不回来,云翡心疼得恨不得将尉东霆暴打一顿,再踩成豆腐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