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雄飞领着众人离去。自然,一文酒钱也没有留下。

等围观人群一散,云翡立刻捂着心口,对宋惊雨道:“去把柳树上铁环取下来,万一他们明天还来,可就坏了。”

宋惊雨道:“这样不好吧,你看方才那么人来围观,大家都兴致勃勃,明日发现这铁环不,只会让人说我们酒肆言而无信,吝啬小气。”

云翡也是一时气得昏了头,听了宋惊雨话,撅着嘴道:“那你说如何是好?他们要是天天来,我们还不赔死了。”

宋惊雨只好硬着头皮安慰她,“这未必是坏事,你看吸引了这么多人来。将军或许是一番好意,他又怎么会意那点酒钱。”

云翡只好忍痛作罢。回到居处,她心疼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晚上做梦,酒肆里挤满了人,但全是禁军!噩梦醒来,她心里无比确定,若今日再来一群禁军,她一定会被气得血溅当场。

本来开酒肆赚钱是一件活开心事,可是偏偏被尉东霆搅得心神不宁,实可恶。翌日一上午,云翡都提心吊胆中度过,眼看到了打烊时分,她总算是松了口,一颗悬着心,终于妥妥放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日禁军来过原因,今日酒肆里客人一下子多了许多,也有不少人跃跃欲试地去投铁球,可惜,没有一个人能投中,能抛起来一尺高人,都寥寥无几。

云翡当初设这个铁球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若是轻而易举就让人得手,她还不得赔死。

今日平平安安躲过一劫,云翡高高兴兴地拿了打烊木牌出去挂上。结果,俏生生一转身,一脸笑容咔吧一下僵住了。

尉东霆站她身后,身着一身玄色便装,高大俊朗,气宇不凡,煦暖阳光,照他笑容温柔明亮,俊美动人。

可惜,云翡眼中,任何美色都没有银子好看。

一见他,她便想到了昨天那几个禁军酒钱,顿时气血上涌,心如刀绞,万箭穿心。

尉东霆神清气爽地问道:“小苏,又打烊了?”

云翡没好气地伸手指了指那木牌,将军您认得打烊这两个字吧。

尉东霆根本就不去看那两个字,而是弯腰拿起铁链上铁球,抛手心里,沉重铁球,他掌心里就像是沙包,抛来抛去,没什么分量一般。

云翡立刻觉得自己小心脏又被他抛来抛去,忽上忽下地开始耍着玩了。

一看他流露出喝免费酒意图,云翡实忍不住了:“尉将军,本店也是小本生意,嗯,宋校尉开店是为了挣老婆本,您这样,不大好吧再说了,酒多伤身,偶尔喝一次好,大将军您日理万机,应多保重身体,”

尉东霆放下铁球,笑了笑:“我今天是来替他们付酒钱。”

云翡一听,立刻眼睛发光,“真?”

尉东霆正色点头:“真。”他拿出一锭银子,瞬间便有两道潋滟生辉眸光集中到了他掌心里。

云翡喜笑颜开:“多谢将军。”她伸手便要去拿那一锭银子。尉东霆将掌心一合,把银子握住了,她软软指尖触到他手背上,触了电一般赶紧撤回来。

尉东霆笑笑地看着她:“小苏,你去给我下一碗面。”

“我?”云翡指着自己鼻子尖,笑容僵到脸上,眼睛瞪得老大。

尉东霆点头,将那一锭银子放到她手里:“去吧。”

云翡握着那一锭银子,脸上堆笑,内心纠结。开什么玩笑嘛,下厨,本小姐连大家闺秀基本针黹活都还不甚精通,下厨这种拓展型贤妻良母技艺,实是从未涉足领域啊。

她咽了了口水,大眼睛骨碌碌一转,笑盈盈问:“不好吃,将军不会要求退钱吧。”

尉东霆郑重点头:“你放心,难吃了,我也不会要求退钱。”

云翡咬了咬牙,实割舍不下对银子爱,果断地去了后厨。

茯苓一听她要亲自做一碗葱花面,惊诧眼睛都要冒出葱花来。

云翡挽起袖子,“,你来说,我来做。”

茯苓忙道:“小姐还是我来吧,端出去他又不会知道是不是你做?”

云翡兴冲冲道:“做生意要诚信为本啊,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亲手做给他吃。反正难吃他也不会退钱。”说着,舀了一大勺盐放进了锅里。

茯苓嘴角一抽:小姐,人家尉将军到底那里惹到你了,你要齁死人家。

不多时,云翡端着一碗面走了出来。

正和宋惊雨说话尉东霆骤然沉默下来。这碗面条,稠巴巴糊成一团,几乎没有汤水,看一眼,便足以让人食欲全无。饭做成这样,还拿出来卖,连宋惊雨都觉得有点难为情。但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这碗面确确是云翡做。

云翡窘笑:“小手艺不佳,请将军多多包涵。”放下碗,她很有自知之明地立刻退开了。

尉东霆叹了口气,貌似鼓起很大勇气挑起一筷子,然后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云翡坐柜台后,以手挡面,装模作样地看账本。过了一会儿,她心虚地抬起头,朝尉东霆扫了一眼,不想,他正看她。

她挤出一丝干笑,赶紧低头。过了一会儿,却不经意又和他目光相撞。这有点不大对劲啊,他今日好像看她次数有点多,看时间也有点长。

云翡笑容依旧,心里却莫名地揪紧,总觉得他目光似一把薄如蝉翼小刀,慢慢地慢慢地挑开她面具。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没什么异样,面具好好贴脸上。但尉东霆目光实是犀利让人紧张,于是她不放心,转身到厨房里,趴水缸上照了照,面具确没什么问题。

她出来时候,尉东霆已经起身,宋惊雨将他送出酒肆,很是抱歉地说道:“将军慢走。”

云翡忙跟出去,热情地挥了挥手:“将军常来啊。”

尉东霆突然折过身来,走到她跟前,目光灼灼看着她。

云翡心里怦一声狂跳,天哪他不会是认出我了吧。要揭穿我么?那又如何,我没做违法事,怕你不成。她挺了挺腰板,毫无忌惮地看着他。

尉东霆看着她,似笑非笑:“小苏,你脸卷边了。”

22、V章

云翡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沿着发际线一圈使劲按啊按,好一个手忙脚乱。

这一幕突如其来,富有喜感的画面,就连一向冷面如冰的宋惊雨也忍不住想笑。

尉东霆闷笑:“哦,原来是面具啊。”

云翡又羞又窘又气恼,双手捂着脸,凶巴巴瞪着他。

尉东霆忍着笑,正色道:“以后做饭记得把脸离锅远点,热气把胶熏软了,面具会卷边。”

云翡这才反应过来,尉东霆指名叫她去下面,原来是故意让热气熏蒸她的面具,这人真是老奸巨猾,但他是怎么发现她戴了面具的?这面具近乎天衣无缝,她在酒肆做了半个月的小伙计,可从来没人识破过。她怔怔地捂着脸蛋发愣,实在想不透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尉东霆的目光细细地从她脸上晃过,揶揄中带着一抹奇异的温柔。

云翡被他识破,索性豁了出去,心想就算你看出我带着面具,也未必知道我是谁,就算知道我是谁,反正我也不怕你。于是,毫不胆怯地迎着他的目光仰着小脸,有胆你来揭我的面具试试。

奇怪的是,尉东霆并没有趁胜追击,也没有揭穿她是谁的意思,而是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道:“我今天不是来吃饭,也不是来喝酒。我是有事,要来找你。”

这是要摊牌的意思么?云翡哼了一声,心道我才不怕。

她挺直了腰板,朗声道:“找我何事?”

尉东霆定定看着她:“我这两天,一直想着你。”

轰的一声,头顶像是响起了一个晴天霹雳,云翡做梦都想不到他竟然、突然、贸然地会说这句话这算是什么?表白?

宋惊雨也大惊失色,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想遁地而去。他不动声色到退后了七八步,走进酒肆。

云翡虽然胆子大,但到底是个十五岁的少女,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瞬间一股热浪冲上了脸颊,她怀疑脸上的面具已经再次被脸皮的温度烫的卷了边。

简单一句表白仿佛火焰山上飘起火烧云,让她浑身火烧火燎的发烫,对面的尉东霆居然面不改色、气定神闲,仿佛说的是,我这两天,一直想吃白馒头。

她捂着脸,完全乱了方寸,心跳的狂乱不堪,又窘又气又无措,好想挥起一座五指山盖到尉东霆脸上,却发现胳臂软绵绵的像是突然变成了棉花,根本使不出力气来。

他抿着一缕揶揄的笑,一本正经地说:“我从未见过如此逼真的面具,所以,我这两天一直想着,买下你脸上这张面具。”

突然间一盆冷水泼过来,将她心里的火苗和脸上的温度都降了下去。原来他不是对她表白,是来对这张面具表白,想的不是她,而是这张面具。

她松了口气,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望,总之很庆幸有面具挡着,没叫他瞧见自己一脸羞色,不然显得自己自作多情,可真是窘。

她摸了摸脸,哼道:“这张面具是宋校尉买的,将军想要,可请宋校尉去买。”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这一张。”

也不知他是否是故意,中间的那一个停顿,又让云翡刚刚平静下来的心里砰地又是一下狂跳。

她果断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不卖。”这人实在是可恶,害她受了一场虚惊,又险些自作多情。

“我出高价成不成?”他含笑望着她,目光灼灼直盯着她的眼,好似一直要望进她的心里去。

高价?有多高?云翡摸着自己的“脸”,这张二十两银子买回来的面具,如果开价一百两银子卖给他,他会不会认为自己疯了?

不过国舅爷有钱,一碗面便扔下一锭银子,说不定一百两他还嫌便宜呢,于是云翡昂起下巴,挑衅地问:“一百两,你买吗?”

尉东霆蹙起剑眉,一字一叹:“一、百、两!”

这口气这神情,显然是嫌贵,而且眼中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字:黑心奸商。

云翡挑了挑眉:“很黑是不是?”

“有点,”尉东霆顿了顿:“不过,比起荆州的云小姐,还是差远了。她一个刁钻的问题,便卖几千两银子。”

提起旧事,云翡羞恼地板起脸:“你嫌贵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卖。”

尉东霆脉脉看着她,意味深长道了一句:“无妨,千金难买我中意。”

他的眸光里仿佛亮起一盏烛,云翡一眼望进去,只听得自己心里噗的一下轻跳,像是他眼中的烛,突然在她心里爆开了一朵灯花。她莫名有点紧张,避开了他的眼神,仿佛再看下去,会被他看得所有的心思都无处遁形。

尉东霆追问了一句:“你卖不卖?”

云翡略一沉吟,点头道:“好,你明日来买。”她才不信他想要什么面具,无非是想要看看她究竟是谁。

“现在卖不行么?”

“现在不行,”云翡摸摸自己的脸蛋,装模作样道:“今日涂了许多胶,硬揭下下来会伤及皮肤。尉将军若是诚心想要,也不在乎多等一天啊。”

“那好,一言为定。”尉东霆笑着离去。

河堤上柳条被风拂动,翩跹脉脉一帘春意,铁环高高挂在枝条下,悬着空心,等人来填满。十里长堤暖阳高照,柳烟醺然欲醉,无意留人看。真是一片好景致,折尽春风无限。

云翡目送他的背影,良久才松下一口气,这时才感觉到自己原来一直紧绷着神经。

宋惊雨慢慢走过来,顿了顿道:“尉将军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来买面具是假,他是想要看你的真面目。可能心里已经怀疑是你。”

云翡皱起鼻子哼了一声:“我才不怕他。就算是认出来又怎样?我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凭本事挣钱最光明正大不过。”

她一扭身跑到酒肆里,将今日的进账都装到钱袋里,特别是拿起那一锭银子的时候,立刻笑靥如花。

宋惊雨负手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看来,即便是被尉东霆认出来,也挡不住她勇往直前的赚钱步伐。

尉东霆退朝之后去兵部署事,等散衙之后来到酒肆,已是午后时分。恰逢酒肆快要打烊的时候,他走过去,一眼看到身穿青布衫的云翡正拿着打烊的小木牌往上挂。

她束着头发,脖子上系了一条小方巾,从背影看,的的确确像极了一个机灵伶俐的少年。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本来不确定是她,不过拿出一锭银子一试便试了出来。

那种两眼放光,见钱眼开的笑,非她莫属,他绝对不会认错。没有人比她更爱银子,但也没有人比她见到银子笑得更好看。

他悄步走上前,默不作声站她身后。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人儿,像是指缝里的一缕风,暖暖的痒痒的攥不住,稍一用力,她便溜之大吉。

他清了清嗓子。

她转过头来,吓了一大跳,直愣愣看着他,戴着面具的脸蛋呆呆的很是可笑。

尉东霆抿着一丝笑,心想是直接叫她阿翡揭穿她的真面目呢,还是继续装糊涂叫她小苏逗逗她?

她径直伸出手,也不说话,显然是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意思,果然是云翡的风格。

尉东霆笑着将早已备好的一百票银票放在她手上。她看了看,然后抬手去揭脸上的面具。

先是露出一个娇俏的下巴,再然后是嫣红的唇,挺直的鼻梁,漂亮的眼睛,再然后是一张 如花的脸。

尉东霆脸上的笑僵住了。

茯苓冲他盈盈一笑:“多谢将军。这张面具,小的足足赚了八十两银子呢。”

23、V章

尉东霆看着面前这掉了包的“小苏”,又气又笑,小狐狸真是诡计多端,玩个偷梁换柱的把戏来糊弄他。不过他最擅长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面具我突然又不想买了。”

他直接从茯苓手中拿回了银票,转身离去。茯苓呆呆地怔住,这情节完全不在小姐的预计之中啊。眼看大将军英俊潇洒的背影走上了河堤,她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拿着面具跑进后厨。

“小姐,小姐。将军来了。”

云翡两眼放光,兴致勃勃问:“他看到揭掉面具的是你,是不是很惊诧?”

茯苓点头:“嗯,很惊诧,难以置信。”

云翡一想到他见到茯苓那一刻的震惊怔忪,便忍不住笑得弯了腰。

茯苓叹了口气:“可是,他突然又说不买面具了,拿回了银子。”

云翡的笑声戛然而止,她从凳子上跳起来:“什么,他竟然反悔不买?”

茯苓点头。

云翡跺着脚,气呼呼道:“堂堂大将军,居然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这不是白白调戏人么,害的茯苓辛辛苦苦勒胸带,紧得快要昏倒。

茯苓突然笑了:“小姐,我怎么觉得尉将军是喜欢上小姐了呢,他明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看看小姐的真面目,谁知道小姐使诈,所以他才反悔。”

云翡脸上一红,嗔道:“不许胡说。”

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吝啬小气,暂放的银子还要收利息,白吃白喝不给钱,没事就来捉弄自己。她觉得这不可能。

为免翌日尉东霆再来,第二天,云翡还是让茯苓带上面具扮成小苏。她躲在后厨,一上午都在琢磨,尉东霆若是再来,自己又该如何应付?是索性对他挑明身份,还是继续和他装糊涂打哑谜?

一直到打烊时分,尉东霆也未来搅局捣乱,云翡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喜滋滋地跑到柜台后数钱。

奇诡的是,尉东霆自从那一天起,一连好几天都未出现,好似突然消失了一样。难道他发现小苏竟然是茯苓之后,便没兴趣再去酒肆了?云翡思来想去,有点想不透。

傍晚阿琮一回来,就跟笼子里的小鸟般飞扑过来,抱住云翡的大腿,眉开眼笑:“姐姐,明日起我放假六天。”

云翡笑问:“为何放假?”

阿琮喜滋滋道:“因为皇上要亲自主持文武两科选拔人才的考试,所以我便放假了。”

云翡明白了,朝廷如今是尉氏天下,文科选拔自然是丞相一手包办,尉东霆身为大将军,武科遴选骁勇良才的重任定然非他莫属,所以这段时间他忙于此事,无暇来酒肆。

她捏捏阿琮的脸蛋,笑眯眯道:“明天姐姐带你上街去玩耍。”

阿琮一听便欢喜地跳起来,他来到京城两个月,还未曾好好地逛过洛阳城,每日都像是在坐牢,入了皇宫不得自由,回到居处也不能随意到处走动,那前后门留守的八名禁军,平时不管云翡宋惊雨茯苓等人的行踪。但云琮不同,一旦出门,他们定要询问去向,而且还要跟随在侧。所以,云翡很少带他出去,傍晚从宫里回来吃过晚饭,便监督着他跟宋惊雨练武。

如今得了六天的假期,云琮高兴不已,晚上打拳虎虎生风,越发的像模像样。云翡暗暗欣喜,回到房里给娘写信的时候,把阿琮大大地夸了一番。

难得阿琮放假,云翡打算好好地陪他玩,索性将酒肆停业一天。一大早,她带着阿琮,宋惊雨,齐氏,茯苓离了居处,朝着洛阳城中最繁华的门市街而去。那八名禁军,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虽然有宋惊雨在,云翡觉得多些人保护,也没什么不好。

一行人到了门市街,市坊林立,游人如织,走轮飞鞚,车如流水马如龙,街铺里更是买什么的都有,西北广场之中更有不少杂耍艺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看热闹。

阿琮欢欢喜喜地四处看,买了不少新鲜玩意儿。一行人顺着街边往前走,面前便是洛河,河边的一处空场上,有一中年男人正在耍猴,外面围了不少人看。

云翡对这种倚强凌弱的残忍把戏一向没什么兴趣,阿琮心底良善,也见不得小猴子被主人抽打,于是看了几眼,便继续往前。

这时,不远处的柳树下,一头相貌奇特的牛,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这只牛的头上长着两只弯曲的长角,身躯强健,高大威猛,但是又长着一身雪白的长毛,长可及地,仿佛披着一身的白雪,那雪上又放着一条亮丽的红毯,真是漂亮之极。

不仅云翡和阿琮被这头神气漂亮的牛吸引,路过的行人纷纷好奇地投去目光,一旁站着一个年约三十许的大汉,身材高大,面容黝黑,模样十分敦厚老实,有一些小孩子凑上去,想要上手去摸那白色的长毛,却又不敢,又爱又恨的嬉笑一团。那牵牛的大汉也不生气,憨笑着站在一旁,问那些孩子:“要不要骑牛?”

阿琮激动地问:“姐姐,这是什么牛?”

云翡只见过水牛黄牛,一时也答不上来。

身后的宋惊雨道:“这是雪域高原上的牦牛,如此通体雪白的,当真少见。”

那牦牛仿若听懂了人话,竟然发出一声低叫。

牵牛的大汉对阿琮吆喝道:“小公子要不要坐一坐这牦牛,十钱一次。”说着,他摸了摸牦牛,笑吟吟道:“小公子,这牦牛是被驯过的,性情温顺,没有危险。”

牦牛的确温顺极了,低着头被主人摸了摸去也不动弹。

阿琮心里痒痒,仰头摇了摇云翡的胳臂:“姐姐,我想要坐一坐,我从没骑过牦牛呢。”

云翡见那牦牛如此温顺,又有大汉牵着缰绳,便点了点头,让茯苓付了钱,然后牵着阿琮的手,走到牦牛旁。

阿琮好奇地摸着牦牛那长可及地的白毛,又是新奇又是兴奋。

“来小公子,小的抱你上去。”大汉正欲抱起阿琮,宋惊雨上前一步,道:“我来。”

他将阿琮抱到了牛背的红毯上,守在阿琮身边。

阿琮兴高采烈地坐好,握着缰绳笑嘻嘻说:“可惜不能骑着走。”

“小公子想让它走,那还不简单。”那汉子笑吟吟说着,突然扬手一抬,一柄匕首竟然插入了牦牛的臀上,顿时,白色皮毛上血流如注,牦牛吃疼,痛叫一声,便疯了似的冲了出去。

阿琮在牛背上根本不提防,瞬间身子往后一仰,那牛背根本没有鞍座,云琮吓得失声尖叫,身子一歪,从牛背上甩下来。一匹快马不知从何处冲了过来,骑马人策马直奔阿琮而去,阿琮若是倒栽在地,就要被马蹄踏中。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云翡眼前一黑,又急又怕几乎快要昏过去,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宋惊雨腾身而起,飞扑过去一手握住了阿琮的胳臂,然后使出全力用力一提,阿琮堪堪落地便被提起,这才免于一头倒栽在地的噩运。宋惊雨提着阿琮一个飞跃,避开了那匹横冲过来的快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