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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直接了,我怨念地抬起头:“不羞涩。”

“那就好。”说完,他跟陈晋荣喝起了小酒。

我跟茉莉不甘寂寞,也开始喝酒,茉莉酒量比我好,因为她家是卖烟酒的,听她自己说,她在五六岁的时候就能喝一小杯五粮液。

边疆酒量也挺好,在毕业晚会那晚就可以看出来,所以今天这顿饭下来,醉了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陈晋荣。

其实我觉得自己不算是喝醉了,因为当时我脑子清醒到突然想起很多年之前我砸碎那女人的照片,夏盛泉完全扭曲的脸。

那女人不用别人告诉我,我也知道,她就是我的妈妈。我除了眉眼像夏盛泉,其他地方都跟那女人长得挺像的。

以前我总怀疑自己不是夏盛泉亲生的,但是基因提醒我,我真的是他和那女人产生出来的,但是现在什么年头啊,亲生什么的,比浮云还浮云,尤其是对于男人而言,只是一颗精子的事情。而夏盛泉对夏悠好,我也能理解,从小养大的情感不是我这个消失多年的人可以代替的。

啤酒其实一点都不好喝,尤其是醉了之后打嗝上来,难受得厉害。吃好饭,茉莉从我袋里掏出钱付了账,然后抬着陈晋荣走出门。

“边疆,你送格格回去吧。”

边疆说好。

我趴在餐桌上,数着茉莉塞还给我的零钱,哭了起来。

边疆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怎么了?”

我昏昏沉沉地打着酒嗝,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流:“夏悠生日了…”

边疆:“哦。”

“她有生日宴会。”

边疆几乎猜想到什么,突然摸了下我的头。

我抬头看着他,边哭边说:“夏盛泉怎么就不给我过生日呢,难道只有夏悠有生日吗,我也有啊…”

边疆抽出几张餐巾替我擦掉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慢吞吞道:“别哭了,不止父母才可以给你过生日。”

我想了想,点点头,擦掉眼泪泪,然后把零钱塞回口袋的时候,眼泪又掉下来。

“怎么了?”

我:“这菜好贵…”

边疆送我回去的路上,我酒已经醒了大半,边疆没有送我到家门口,而是快到的时候给严寒打了电话。

我蹲坐在花园的路边提不起劲,抬头的时候看见匆匆赶过来的严寒…以及夏悠。

然后我“哇——”的一声,对着花园里面的蝴蝶花呕吐起来。

第十五章

我觉得现在特别狼狈,呕吐就行了,为什么还是一副鼻涕眼泪一把流的模样,我不敢抬起头,所以就这样蹲坐在花园边上,不停地用袖口擦着嘴角边的污渍。

我今天穿的是麻质衬衫,粗糙的布料把我的嘴角磨蹭得生疼生疼,然后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在我的眼前,手里拿着一张浅灰色的手帕。

边疆有带手帕的习惯,我在高二的时候还因此嘲笑过他,说他装小资,但是此时,我心里却酸得不成样子。我拿过他的手帕,然后擦掉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怎么喝成这样啊。”夏悠跑到我的身边,不可思议地问边疆。

边疆没回答她,跟严寒说:“我先走了,好好照顾她。”

边疆走得特别潇洒,我想到一首老歌的MTV,里面穿着白衬衫蓝牛仔的少年走在铁轨路边,他的身后是纯粹的蓝天白云。

严寒俯下身子扶我,我扭头看瞪了他一眼,然后狠狠拍下他的手:“滚!”

我居然对严寒说“滚”。我觉得今天自己的表现挺难得的,就像那次在去我养父养母途中的宾馆,我对夏盛泉爆发一回。

但是严寒不比夏盛泉,我舍不得自己骂他,也不想自己去怨恨他,我是那么喜欢眼前这个男孩,我掏心掏肺地对他好,又怎么舍得自己怨恨他。

严寒叹了口气,然后又伸手覆上我的肩膀,我接着拍下他的手。

“对不起,小薇。”

我蹲坐路边默不作声,眼角涌上来暖暖的酸意。

“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出去…”严寒的声音跟往常不一样,好像卷上了浓浓的悲痛。

我心里其实明白,严寒现在也挺不好受的,但是他越是不好受,我越是感到委屈啊,他早干嘛去了啊,他怎么就那么不明白我的心思呢,他怎么就不能顺着我一点呢。我可是他女朋友啊,我可是他将来要娶的女人啊。

“小薇,怎么会喝那么多酒啊?”夏悠也蹲下身子,摸摸我的肩膀,然后柔声问我。

我吸了下鼻涕:“没什么,跟朋友聚会,因为高兴所以喝多了点。”

夏悠“嗯”了声,欲要扶起我:“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想不开呢,都快吓死我了。”

我抬眸望着夏悠:“我挺好的,没什么想不开,你放心。”

夏悠笑:“那就好。”

我站起身,腿脚发软到虚浮,严寒不顾我的拒绝过来扶住我。我俯下身子咬他的手臂,他也不吭声,过了很久,他突然无声地笑了笑,说:“小薇,别生气了,原谅我好不好?”

我僵硬了很久,然后用严寒的衣角擦我新留下来的眼泪鼻涕,愤愤道:“你又没做错什么,道歉个屁啊?”

严寒看着我:“我让你伤心了。”

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严寒:“对不起。”

我:“你就不能说些别的吗?”

严寒:“…”

其实我真没跟严寒在生气,我只是自己跟自己闹别扭而已,闹别扭的时候又因为找不到台阶下,所以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就是典型地“把小问题变成大问题”。换句话来说,就是“无理取闹”,其实我只在严寒面前无理取闹,因为少了那么一点安全感,我总想用如此幼稚的方式想从他身上可以看到“他稀罕我”的现象。

严寒因为担心夏盛泉会骂我,所以他送我回夏家,我本想提醒他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但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夏家因为刚开过宴会,所以看过去乱哄哄的,王妈和几位佣人正在处理白色餐桌上的蛋糕和食物。

“二小姐,夏先生在书房等你。”王妈看见我进门,脸色有些激动。

我转身对严寒说:“你回去吧,我没事。”

严寒不放心:“我陪你。”

我:“真的不用,家务事。”

严寒笑笑:“那好,有事给我打电话,记得用上次我买给你的手机。”

我想起了那个银白色的手机,是在我高考结束后,严寒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一直舍不得拿不出来用,因为这样,严寒骂我傻,但是我想说,我为他严寒犯傻,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我上楼先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衣服,闻不到自己身上还有酒味,才去夏盛泉的书房。但是不知道夏盛泉是长了狗鼻子还是有人跟我那么过不去,打了小报告的关系,夏盛泉劈头就问我:“喝酒了?”

我“哦”了声:“喝了点?”

我无所谓的样子貌似激怒了夏盛泉,他冷笑道:“翅膀硬了啊。”

我低下头,没说话。

夏盛泉骂我的话很少会超过五句,主要原因有两点,一是我从来不回嘴,二是他话本来就不多。骂人是个挺有趣的活,但是我觉得夏盛泉骂我挺无趣的,因为像是在唱独角戏。

“出去吧。”夏盛泉对我挥挥手,恨不得眼不见为净。

我“哦”了声,然后走出书房。

我关上书房的门,然后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然后给严寒发了条让他放心之类的短信后,立马蒙头就睡。

我闭上眼睛,脑里突然浮现刚刚在书房里看到摆放在夏盛泉书桌前面的那种婴儿照片,白白圆圆得像面团似的,应该是一张小孩的百日照,可惜我眼拙,看不出照片里面的婴儿是我还是夏悠。

如果是夏悠,夏盛泉还真是有心,还把夏悠在孤儿院的照片给弄回夏家了,也不嫌看得腻。

高考之后的暑假虽然无聊而冗长,但是因为严寒常带我去短途旅行,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虽然我心里老是盘算如何把各种短途旅行变成一个长途旅行。

不过这梦想一直没实现,然后我安慰我自己再不济,在若干年后,我跟严寒也会有个新婚蜜月旅行。

不过梦想这东西,能实现就早点去努力实现,千万别寄希望在什么若干年后,到时候物是人非后的模样,会让你觉得岁月真是神奇的东西。

它只会让你明白人生有时候是一场反转剧,翻天覆地也只是那么一刻钟的事情。

就比如我等那么多年,等来的不是跟严寒的蜜月旅行,而是听到严寒要跟夏悠要一起去蜜月旅行的消息。

9月中旬,我终于迎来开学的日子,那几天我在夏家特别积极地收拾行李,一想到自己要离开夏家,心里就特别激动。

夏盛泉在我要去学校的前几天给我了一张卡,上面有的钱足够支付我的学费和生活费。我手头现在又两张卡,一张就是高二那会,夏悠递给我的那张,我从没用过那里面的钱,所以也不知道那里有多少钱,不过我也没有硬塞回夏盛泉,因为觉得矫情。

我收起夏盛泉给我的卡,说:“谢谢爸。”

夏盛泉一向不喜欢我这样的口气,但是我就特别喜欢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话,因为每当这个时候我能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受伤。

我其实挺不堪的,但是我觉得这样子特别解恨,感觉自己有变成了有能耐的人似的。

很幼稚的心理,不过这也是在我多年后重新回到夏家,才明白了事情。

上大学那天,我没让夏盛泉送我,而是跟严寒一起,坐严叔叔的车去学校,严叔叔是个长相特别随和的男人,常年笑嘻嘻的模样,但是严寒的长相随他妈,五官一样精致好看,尤其是摆脸的模样,神似啊。

严寒的父母,我比较喜欢严叔叔,原因很简单,因为相比严妈妈,严叔叔比较喜欢我,而严妈妈,因为从小看着夏悠长大,更喜欢夏悠一点。

我其实挺想讨严妈妈喜欢,但是这比解开一道奥数问题难多了。我问过严寒,严妈妈知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了。

严寒说:“应该是知道了。”

我:“她有没有说什么?”

严寒特别含糊其辞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觉得他是话里有话,或者是在给我打预防针,但是怎么说,他也是在另一种方式安慰我:“娶媳妇的人是我,不是我妈。”

另外,夏悠比我早一个星期入学,在我混天昏地军训的第二天,她过来看过我,给我送来了一袋水果。

多么客气的行为啊,我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跟她嘘寒问暖了下。

夏悠在我寝室并没有呆多久,离开的时候还问我严寒在哪个区,我说:“你不是有他号码吗,直接问他吧。”

夏悠笑笑,踩着小高跟离开了。

夏悠离开后,我室友追问我夏悠是谁。我告诉她们夏悠是我姐。室友们都挺惊讶的,说感觉不像。

我笑:“你们觉得谁更漂亮点?”

这时也不知道谁说了这样一句话:“我觉得你们俩长相给人感觉特别像赵敏和周芷若…”

这话很熟悉,我想起来了,好像边疆也这样评价过我和夏悠。

大学军训的日子特别苦,我跟严寒是两个不同的分院,东西南北地分隔着,中间隔着一条长长的商业小街道。

不过严寒每到晚上都会跑过来看我一次,给我送点瓜果什么的,羡慕死我寝室一群单身少女。

有次,我还穿着军训服蹲在草地唱情歌的时候,教官用他洪亮的嗓子吼道:“夏子薇,有人找。”

我以为是严寒过来找我,待我屁颠屁颠跑到铁栅栏跟前,看到外面同样穿着军训服的边疆,吃惊问道:“怎么是你?”

边疆在黄得发暗的灯光下笑得特别磊落:“怎么,不可以是我?”

我:“边导说得是什么话啊,我只是…受宠若惊而已。”

边疆还是笑,打量了好几眼我穿军装的模样,抿抿唇:“小薇,你穿成这样挺好看的。”

我也笑:“黑灯瞎火的,你能看见什么啊。”

第十六章

以前茉莉曾问过我对边疆是什么态度,我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回答了,不过茉莉听完我的话,觉得我这人特别不值得边疆喜欢。

我认同茉莉的看法,但是我怎么做才能配得起边疆的喜欢呢,是拼命告诉他,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求他别喜欢我,还是脚踏两只船,回应边疆对我的喜欢。

其实我这人挺怕自作多情的,对男女情爱的心思也不够灵敏,但是也明白边疆对我有那么点意味不明的心思,但是边疆是什么人,茉莉也说了,他应该找个更高档的女人,我已经把严寒拖下水,如果再去招惹边疆,那就太不厚道了。

我真的不想跟边疆有什么牵扯,虽然我心里也觉得边疆这人挺不错的,如果我的生命里没有严寒,我肯定会特别死心眼地抓牢边疆,但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加上我的心眼又特别小,估计也只能装上一个男孩而已。

边疆要请我吃冰,我犹豫了下:“要不叫上严寒和晋荣吧,大家都好久没聚了。”

边疆顿了下:“也好。”

我掏出手机一一给严寒和陈晋荣打了电话,挂断的时候,边疆突然从我手中拿走手机,飞快在屏幕输入一个号码。

过了几秒,他把手机还给我:“这是我的号码,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点点头,说好。

A大南区体育馆后面有家冷饮店,因为现在是军训时期,冷饮店里的几张桌子都坐满了穿绿装的新生。

我转头对边疆说:“你去买冷饮,我抢桌子。”

边疆笑了下,说:“好。”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严寒和陈晋荣赶了过来,陈晋荣进了传媒学院,跟严寒所在的分院特别近,两人军训的集中地也只隔着一个篮球架而已。

传媒美女特别多,陈晋荣跟我吹嘘过这件事情,我当天就把这事转告给茉莉听,结果害陈晋荣被女友茉莉批斗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你们俩过来挺早的啊。”陈晋荣打了声招呼后坐下来。

我笑笑:“哪像你们两个爷们,明明是五六分钟的路程,却要十几分钟。”

陈晋荣冲我眨眨眼睛:“因为有事耽搁了。”

严寒自然地在我身边做下来,扯开话题,问我今天军训情况如何,我皱眉看了严寒一眼,觉得刚刚陈晋荣眨眼的动作特别有猫腻,正色问他:“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陈晋荣轻咳了几声:“没什么,小事而已。”

边疆也笑了起来,然后说起了他军训时候发生的趣事。边疆是计算机系的,是典型男多女少的集中营,一群大爷们惹出的笑话笑得我肚子都疼起来了。

严寒坐在一旁替我破开卤蛋,然后从善如流地放进我盘子里,眼里蕴满了闪烁的笑意。

因为大家都挺久没有见面,我们都聊得挺开心的,聊老姜,聊在高中发生的趣事,欢乐的时间过得很快,严寒在送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已经快要熄灯了。

宿舍阿姨人挺不错的,因为严寒常在我宿舍楼下面等我,所以她认识我们这一对,有次还笑着打招呼问我:“这是你高中带来的男朋友,长得真俊啊。”

我说是啊,然后还特别骄傲地告诉阿姨:“长得好看吧,而且他还是全市高考状元呢。”

因为我这句话,阿姨记住了严寒高考状元的身份,每次看见严寒就状元状元地叫他,因这事,严寒还特意说教了我一顿,但是我觉得显摆男朋友又有什么错。

军训有十天,结束后就是国庆长假,严寒让我跟他一起回家,但是我赖在学校不肯回去,严寒知道我是什么心思,也没有勉强。而他也只匆匆回了一趟家后,第二天就回到了学校陪我。

我心里特别感动,掏出私房钱要请严寒吃饭,严寒也不懂得客气拒绝我一下,还拉我去市中心敲了我一顿。

吃饭回来的路上,我拉着严寒的手臂逛闹事,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流里,漂亮的霓虹灯在头顶上方不停闪烁,嘶声力竭的摇滚音乐从街头传入耳中。

我抬头跟严寒说着话:“严寒,我知道那天你们在路上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严寒表情淡淡的:“小薇,我不跟你说,只是怕你误会。”

我摇摇头:“男朋友畅销,我觉得是好事,不过以后再有女的给你塞情书,你可不能瞒着我啊,作为你的女朋友,我可是有知情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