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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悠怀孕的消息被夏盛泉掩盖得很好,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而我会知道,是因为当事人亲口打电话告诉我的。

我不知道夏悠为什么要把这事告诉我,虽然她解释说只想找个贴心姐妹说说心里话,但是打死我也不相信真的是这个理由。但是我转眼想了下,觉得自己可能是阴暗了,夏悠是很喜欢跟我说贴心话,尤其是关于她跟严寒的事,从她要把日志给我看就可以看出这点来。

第一次我身边的人发生了这样子的事情,我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当我问夏悠孩子的父亲是谁,夏悠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我心里烦躁,挂了电话后立马拨打了严寒的号码。

严寒不知道夏悠的事情,因为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纠结我寒假不回家的问题。夏悠有意让我往某方面想,但是我心里挺相信严寒的,即使有天我质疑严寒不爱我了,我也不会去怀疑他会做这样的事情。

严寒在电话里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说还想在学校呆一阵,严寒也不再劝说什么,只是说晚上他要过来带我出去吃一顿好的。

我笑着说好,然后犹豫了好久,猛地说出一句:“严寒,离夏悠远点。”

严寒默了会,轻声责备我一句“傻瓜”然后应声答应了。

我一直把夏悠视为瘟神,现在她莫名其妙怀上了孩子,我心里除了悲凉外则是慌乱,明明跟我无关的事情,但是我真的感到害怕了。

在我跟严寒的爱情里,我一直是患得患失,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便开始防备着。但是,人心真是这世上最难防备的东西。

因为严寒说要带我出去吃饭,我就在寝室里等他过来接我。寒假回家的同学很多,整幢住宿楼是空旷旷得安静。

我趴在书桌上背四级单词,但是背了好几个小时,速记本还是停留在第一页上。我看了眼时间,给严寒打了个电话,却是万恶的无人接听。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我抬头望去,是化了妆的莫瑶,莫瑶看了我一眼,声音淡淡的:“你一直没有回家吗?”

我反问:“都快过年了,你怎么从东北回来了?”

莫瑶笑笑,坐下来边卸妆边说:“家里没人,所以就回来挣几个钱。”

我看了眼她还没有换掉的产品销售套服,问她:“一天多少钱?”

莫瑶:“一天八十,包中餐。”顿了下,“虽然辛苦了点,但是比家教赚得多。”

我笑了下:“有机会也给我介绍个活。”

莫瑶瞥了我一眼,失笑:“夏家小姐也要打工赚钱吗?”

我疑惑莫瑶怎么知道我是夏盛泉的女儿,想要问个究竟的时候,她对我指了指楼下:“你爸爸过来接你了,让我带话给你。”

我心里惊讶不少,从窗户探出脑袋,果然看见夏盛泉停放在下面的黑车轿车。

莫瑶:“快下去吧,你们这些有钱孩子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心里觉得好笑,但是也没有反驳莫瑶,有些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而我也没有必要大肆宣扬夏盛泉根本不把我当女儿看待。

我走到楼下,夏盛泉只是冷冷看了我一眼,然后让我上车。

我说:“我明日回家,今天还有事,不能跟您一起回去了。”

夏盛泉:“看来请也请不动了。”

夏盛泉这话让我听得格外难受,就像一阵冷冽的风刮在了心口上,吹得里面呲呲的疼。

我不想于夏盛泉发生争执,打开车门,坐进了他的车。

车厢气氛静寂,我把玩这手机解闷,然后有一条短信进来,是严寒的。

他说:“小薇,我有事不能过来了。”

我想都没想,打了一排字:“那你永远别过来了。”

正要发送这条信息的时候,又觉得自己不能逞一时之气反而把严寒往夏悠那里推,思忖了下,我删除这一排字,重新打了新内容:“没事,我已经跟夏盛泉回家了。”

严寒不忘叮嘱:“记得要跟夏叔叔好好相处。”

回到夏家,就听见琴房传来的钢琴声,我下意识认为夏悠性子淡定,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有心情弹琴。

夏盛泉听到琴声,眉心微微蹙了起来,我抬头瞅了他一眼,看他眉头多出的那几道细纹就知道他为夏悠的事情忧心了好久。

晚饭后,我本想去找严寒,但是夏悠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严妈妈身体不舒服,严寒正在医院照顾他,他人不在家。”

我对夏悠扯了下嘴角,上楼洗漱后,躺在床上给严寒发消息。无疑是让他别担心这类的话,心里也为之前怀疑严寒是被夏悠缠上还没有来学校看我的设想而自责。

过了会,严寒给我打电话。

“还没有睡?”

我“嗯”了声,鼻子突然有些酸楚,问他妈妈的病情怎么样。

严寒说已经没什么大碍,反而安慰我让我别担忧。

我在画板上不停写着“严寒”两个字,然后跟他道了声晚安。

严寒:“晚安。”

我一直很喜欢严寒跟我说晚安的声音,清冽的少年音里有浓浓的缱绻,听了心里头是暖和的。

我跟严寒打完电话,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薇,你睡了没?”是夏悠。

我起身开门,看着抱着一个卡通枕头立在门外的夏悠,问道:“夏悠,你这是做什么?”

夏悠扬起一个苦涩的笑容:“小薇,我睡不着,想跟你说说心里话。”

我抓了下头发,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夏悠抬眸望着我:“会不会很打扰。”

我迟疑了下,然后点了点头:“很打扰。”

夏悠抿抿唇,抱着枕头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留下这样一句话:“小薇,爸爸让我打掉孩子,可是我舍不得。”

我立在门口张张嘴,望着夏悠离去的背影,像是突然失去了语言功能,冷笑了几声,关门睡觉。

我不知道夏悠是什么时候怀孕的,不知道夏悠是跟谁怀上了孩子,更不知道她怎么就舍不得这个孩子了。但是可以从夏悠的话里知道,她肚里的孩子没有打掉。

我理解不能,留着干什么?留着过年么?

虽然这些是夏悠的事情,但是为了以上这几个问题,我昨晚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眼角干涩得厉害,但是我还是早起出了门奔向医院。严妈妈虽然不喜欢我,但是我心里却把她当婆婆一样对待,也渴望有天她能喜欢上我。

在去医院之前,我先去水果市场买了严妈妈最爱吃的芒果,来到医院,很凑巧,我居然在大门口看见了从里面出来的边疆。

边疆拦下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提了提手中的水果:“看望人。”

边疆轻笑:“那么匆忙,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我也笑了下,也好奇边疆怎么在医院,便问:“你也过来看人?”

边疆点点头:“我过来看我侄女。”顿了下,加了句,“刚出生的侄女。”

我:“恭喜。”

边疆只是笑,然后上了停在不远处的车。我扭头看了眼,视线被车里一个穿军装的老年人晃了下,那老头我在电视里看到过,每当有什么盛世宴会,他都会出席在第一排的位子上。

而我原本以为边疆只是一般的高干子弟,没想到他倒高干得出人意外。

严妈妈身体一直不好,小时候严寒带我去他家做作业,老能闻到厨房里煎着的中药味道。

推门进去,严妈妈对我的到来并不意外,示意严寒招待我。

我把手中拿着的芒果放在一旁,和严寒对望一眼。

严寒对我无声笑笑,然后问我有没有吃早饭。

我摸摸肚子:“忘记了。”

严寒眉目染上些疲倦,不过眼神柔和,跟严妈妈打了声招呼,穿上了外套,便拉着我走出了病房。

医院外面有很多早餐店,在冬日的大街上冒出袅袅的白色热气,严寒买了几样我喜欢的吃食搁在我前面,语气有些责备:“怎么不吃早餐就出门?”

我嘿嘿地笑了两声,埋头吃起来小笼包。

这家店的小笼包很美味,皮薄肉馅多,我吃得那个狼吞虎咽,严寒瞅着我看,时不时给我替一张餐巾纸。

末了,我擦了下嘴巴,开口说:“严寒,我跟你说件事,你别觉得我大嘴巴或是心思不正什么的,但是我就怕这事会搅到你头上。”

严寒微微蹙眉:“什么事?”

我:“夏悠怀孕了。”

第十九章

“什么?”严寒拿醋罐子的手僵了下,一双好看的眼睛直愣愣地搁在我脸上,好像在验证我刚刚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我低下头,不去看严寒直视过来的眼神,良久,我听到他说:“别跟他人说这事。”

下意识我明白严寒在护着夏悠,于情于理,严寒这样做没有错,但是他这样叮嘱却让我难受了下,他怀疑我会把夏悠的丑事说出去。

我放在餐桌上的手轻轻触碰到悬着的筷子,然后“啪——”的一声,筷子掉落在了地上。

严寒抬眸看着我,欲言又止:“小薇,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如果我真的长舌妇了,不止是你,夏盛泉也会把我剥了皮似地抽打。”

严寒拉过我的手,张口要解释,我甩开他的手:“我先回去了,再见。”

严寒脸上表情无奈,说:“路上小心点。”

“嗯。”

看着严寒布满倦色的眉头,我心里头开始犯软,趁自己没有犯贱之前,转身推开了早餐店的玻璃门。

不想回夏家,我索性做公车回到A中看老姜,老姜住在教师公寓最高层,教师公寓没有电梯,我爬得气喘吁吁,直到一道惊讶的声音飘过我头顶,我抬头,正好对上陈晋荣露出的一排白牙。

“过来看老姜啊。”

我点头,想到陈晋荣也住在这幢教师公寓,便问:“一起不?”

陈晋荣:“不了,我正从老姜这里出来。”顿了下,“茉莉病了,我给她送点吃的去。”

我忙问:“茉莉病了?严重么?”

陈晋荣握在扶手上的手微微松动,然后扯了个笑:“小感冒而已。”

我:“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

陈晋荣应了声,然后提醒我:“对了,边疆也在老姜那里。”

我愣了下:“茉莉病了,我跟你一起去看她吧。”

陈晋荣瞧了我一眼:“不用了,你去当什么电灯泡啊。”

“稀罕!”我低声骂了句,越过陈晋荣继续爬楼梯。

“出息!”陈晋荣留下这句话,消失在楼梯拐角。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陈晋荣骂的对,我是没什么出息。

敲了老姜的家门,出来开门的是老姜已经大学毕业的儿子,成熟稳重的模样感觉是电视里走出来的精英。

“你好。”他对我伸出了一只手。

我有模有样的伸出右手,笑了下:“你好,我是老姜的学生,夏子薇,你叫我小薇就可以了。”

站在我跟前的男子也笑了起来:“我听老姜提起过你。”

“两人杵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老姜在里面催促道,顿了下,扭头跟我开起了玩笑,“格格,严寒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啊?”

我走到老姜旁边坐了下来:“他有事,不能来。”说完,我看了眼坐在对面跟老姜下棋的边疆,冲他笑了下。

边疆撇头,视而不见。

“呵呵。”老姜笑了两声,把年货盘子推在我面前,“格格,吃点瓜果。”

“谢谢老姜。”

老姜笑,然待看到棋牌上的走势,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小疆,你耍赖。”

边疆看了眼老姜,悠悠道:“不仅技不如人,还学会了诬赖。”

老姜不服,非要跟边疆再来一局,还让我来当裁判。我边剥瓜子边说:“行啊,再来一局吧,由我来当裁判,绝对不会发生耍赖或者诬赖的戏码。”

高手和高手下棋,最浪费的就是时间,明明只是三局下来,却已经日落西下。

结果虽然老姜赢了,但是他却认为边疆让他,为此还狠狠地批斗了边疆一番。我在旁边看着挺开心的,然后突然发现我吃的核桃仁都是边疆捏碎了后放在我边上的。

我讪笑:“不好意思,拿错了你的核桃仁。”

边疆可惜了下:“是啊,本想存着一块吃的。”

我:“…”

在老姜家吃了晚饭出来后,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学校路两边的路灯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我送你。”边疆说话还是老调子,或许是当惯了班长的缘故,明明是商量的口气听起来却是不容拒绝的。

我:“那麻烦你了。”

即将过年,公车上挤满了出来准备年货的人,大红色的礼品盒总是格外能真扎眼,我无趣地说道:“快过年了啊。”

边疆虚应了我一声,然后问:“假期有没有安排?”

我怔了下:“呆在家里吧,我没什么门子可以串。”

边疆扯笑,不再继续问下去。

我歪头看向窗外,想起我还是吴珊珊的那会,每当快要过年的时候,我就会跟着我的养父养母去集市买年货,那里的集市也是人来人往,各类商品摆放在地上的花布上。

其实我讨厌集市,因为我就是集市里走丢的,养父养母深知我不喜欢逛集市,所以每当带我出门,都会给我买几块麦芽糖,甜甜的麦芽糖把我的牙齿黏在一起,糖汁流进牙缝里,硬是蛀了我两颗好牙。

下了公车,我跟边疆挥了下手,便向夏家走去。外面的风有些冷,我加紧了身上的棉袄,望着别墅区中间喷洒着的彩色喷泉,心里有这样的念头,今年过年,怎么也要回一趟我的养父养母家。

回到夏家,里面安静得不成样子,这幢房子只亮着夏悠房间的灯。我打开客厅的灯,去冰箱取了些食物,便转身上了楼。

“你回来了啊。”夏悠的房间突然被推开。

我被夏悠披头散发的模样吓到了,过了会,仔细瞧了她的左边,只见苍白的脸蛋印着一块巴掌印。

下手真狠,我扭过头,不理会夏悠,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夏子薇,你还真让人讨厌。”夏悠的声音缓缓飘入我耳中。

我转过身,眯着眼睛:“怎么,现在才发现我讨人厌啊,行啊,让你的好爸爸赶我走啊。”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夏悠今晚的情绪波动很大,虽然我不够了解她,但是现在她能当着我面说出讨厌我,她是真的受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