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是来自四国王室的贵宾呢,专程来参加我大夏皇太后的寿诞盛宴!”

“哎,这回是由雷大将军的公子前往城门迎接贵客呢!”

“是啊,这位少将军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前途无量啊!”

秦惊羽倚在窗前,看着底下策马而过的矫健身影,不得不再一次承认,这小子每次都是风光出场,帅气得要命。

东阳国主绣有虬龙图样的马车过去,后面依次是苍鹫与白蟒,车帘垂下,看不清里面情形,而那神马徽记的马车,却是落在了最后。

南越…铁血皇子,萧冥!

秦惊羽星眸大睁,一瞬不眨望着那缓缓驰来的一车一骑。

不知是为了贪图清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与前面几辆马车不同,这南越的马车将厚重的车帘换作一层薄秒,风吹帘动,隐隐可见其间端坐着一道纤秀的身影,时而抬手掩口,轻咳声声。

而马车右边,一名俊美出众的男子头戴蟒角玉冠。身穿淡紫泛金的云纹锦袍,胯下是一匹高头大马。目不斜视,神情冷峻,正徐徐行进。

许是感觉到顶上的探究目光。男子微一仰头,利如锋刀的眼神直直射了过来。

杀气,倾天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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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南苑观戏

杀气,腾腾。

秦惊羽心头一惊。

这个萧冥与自己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杀气?

刹那间,只觉得一股冰寒之气从脚底传来,直达周身,五脏六腑说不出的阴冷难受。

似是被一双强悍有力的大手掐住喉咙,几乎站立不稳,只得死死抓住窗棂,瞪着那双冰魄寒光一般的狭长眼眸,勉强与之对视。

好漂亮的一双眼!

几乎可以与燕儿的眼睛媲美。但是不同于燕儿温润清澈的眼神,这双眼里却是透出濒临死亡的森然气息。

怎么回事,他为何想要自己的命…胡思乱想间。一只坚韧的手臂从腋下穿过,适时扶住她,那瘦削修长的身影踏上半步,正好挡在身前,也挡住了楼下男子的视线。

秦惊羽身上压力一松,脚下发软,要不是他揽着自己,只怕已经坐倒在地。

“主子。没事吧?”

“没事。”秦惊羽抹一把额上的冷汗,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只见那南越皇子朝两人冷漠一瞥,随马车策马远去,再不回头。

“老天。这个萧冥练了什么妖木吗?”

秦惊羽拍着胸口惊魂未定,侧头一看,却见那少年正静静立在窗前。眼望那远去的车队,一言不发。

“燕儿?”

“是,主子。”燕儿眼底忧光一闪,回过头来,唇边噙着淡然笑意,“妖术倒不至干,也许他是练了一门高深内功。”

“又是高深内功…”

秦惊羽哀叹一声,苦笑道:“银翼这家伙肯定是在西烈假公济私泡美女去了,要不怎么耽搁这样长时间,秦少我现在身边虎狠环伺,连个得力护卫都没有。”那向海天好歹还与自己有合作关系,除了慢性毒药,不会轻易对自己下手,而这个萧冥,一来就是满腔恨意,好似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一般。

真是见了鬼了!

“主子不是还有个护卫隐在暗处吗?”

秦惊羽眨了眨眼:“你是说那个蒙面男?哎,那就是个隐形人,神出鬼没的。想必与银翼是单线联系,最近好久没看到他出场了,不能算作战斗力”

燕儿轻笑:“或许关键时刻他就会出现了。”

“如此就好。”

秦惊羽不以为然笑笑,经过刚才一番惊怵折腾。对后面与周卓然的会面也没了兴致,招来掌柜叮嘱几句,打道回府。

北宫,位于大夏皇宫北面,并不属后宫掖庭,其中殿堂高阁众多,划分明确。经天子秦毅下令,加以修葺翻新,添置物事,张灯结彩,作为此次寿宴各国宾客的住地。

离皇太后寿宴还有三日,四国贵宾即已提前入驻北宫,原本冷清的宫殿霎时热闹起来。

经影部查实,此次前往贺寿的贵宾与当初提交的名单有些许不同,除了这贸然多出来的南越公主之外,西烈王兰萨因故未能按时抵达驿馆,西烈所属马车上实际上坐的是西烈王妃。

入驻北宫不到半日,南越皇子萧冥即向天子秦毅请求,要与萧月一道。

与之前一直囚禁于大夏皇宫的南越质子,其同胞兄弟萧焰会面。

“他要见萧焰,我父皇答应了?还让二皇兄和我一道陪同前往?”秦惊羽听得太监总管高豫前来禀报,一想到又要与那萧冥见面,就是头疼不已。

“为什么偏偏是我?大皇兄呢,昭玉呢?怎么没他们的份?”

高豫如实禀告:“回殿下,大殿下要陪同东阳国贵宾游览御花国,四殿下年纪尚幼,陛下并无安排,况且,陛下说…”垂下眼脸,面上有一丝笑意。

秦惊羽奇道:“父皇说什么?”

高豫清咳一声道:“陛下说,既然三殿下与南越质子交好,这回就让殿下大大方方地去。别再翻墙钻洞了。

呃,原来她偷偷去南苑探看萧焰之事。父皇都知道…秦惊羽暗自苦笑。眼看高豫已经走远,这才招呼了燕儿汝儿跟上。

明华宫在西,去往北宫路途并不甚远,秦惊羽也不管高豫在前方怎么催促。只管慢悠悠在后边走,等到了北宫宫门,只见一群宫女内侍拥着几人已经走了出来。

二皇兄秦兴澜今日司职陪护贵宾的重任,装束十分正式,头戴金冠。腰缠玉带,一袭银白华服,更显得面如冠玉,英俊儒雅。

这位南越公主萧月却是个真正的病美人,年方十五岁,生得梆眉杏眸。

两质含憨。看起来十分面善。

两人站在一起,居然相当和谐般配。

秦惊羽由此想到大皇兄与东阳贵宾同游之事,心中暗叹,看来父皇如此安排,必有深意。

再看那南越皇子萧冥,仍是一身紫色锦袍,比昨日所见色译略深,照理说,紫色象征高贵,大夏皇长子秦湛霆生平极爱着紫装,这萧冥既来天京。

不可能一无所知,却仍是紫衣裹身,一意孤行,足见其气焰之盛。

昨日距离稍远,只注意看他的眼睛,此刻离得近了,细看他的五官,的确俊美非常,端的是一表人才,然紫衫华贵之余,更显出面色阴冷,气质孤傲,就连唇边那一抹笑,也是清淡凉薄,并无半分真心。

呸呸呸,谁欠他十万两银子似的,越看越讨厌!

“三皇弟,怎么来这样晚?”

见秦兴澜眉头微皱,秦惊羽赶紧上前两步:“路上踢着块石头,蹩了脚。真是对不住!”

“是么,还磨蹭什么,快过来见过南越皇子与公主殿下。”秦兴澜话是如此,语气里并无太多殷勤,倒也是,大夏为五国之首,南越只是个诸侯国,因为战败,那为期十年的赔款进贡还在继续,虽同为一国皇子,身份却有尊卑之别。

秦惊羽笑了笑,拱手见礼:“惊羽见过冥殿下,月公主。”

萧冥默然还礼,萧月跟在他身后微微福身,轻声唤道:“三殿下。”

秦兴澜待他们见礼完毕,看下天色,朗声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这就去南苑吧。”

一路上,几人阔步在前,众多宫人内侍簇拥在后,浅谈低笑,倒也融洽。

秦兴澜平日话并不多,这回遇上个更加沉默寡言的南越皇子,碍于地主身份,也不好不理,而秦惊羽天生就是个话匣子,谈天说地,嘘寒问暖。凭着那三寸不烂之舌,直把萧月听得不时掩口低笑,面颊上渐渐有了徘色。

行不多时,就到得南苑门口。

最近事务忙碌,掐指一算,已经好几月没来,院落修饰一新,铜兽刷了桐油,被擦得铮亮,院中草长莺飞,生机盎然。

门外守卫士兵已经撒去,空落的门前只那名南越老太监孟尧颤巍巍侍立,一身旧时衣袍,见得萧冥大步过来,迎头就拜:“殿下,老奴有罪!老奴没照顾好二殿下…”

萧冥一个箭步过去,托住他的手臂:“快快起来,二弟之疾,我已知晓,,此是天意弄人,与你无关!”

呵呵,这还像句人话!

天意弄人,既是天意,与她大夏也没任何关系…秦惊羽心里刚发出这一声感叹,就听得身旁萧月低低喃道:“我二哥在哪里,你快带我们去吧。”

孟尧起身站稳,脸上老泪纵横:“二殿下…就在后院凉亭内,老奴这就带路。”

说罢。根本不看秦氏兄弟,转头就走。

对他的态度,秦惊羽早已见惯不惊,倒是秦兴澜微有错愕。萧冥看得分明,面色放缓,适时解释:“舍妹与二弟自幼感情笃厚,历经数年得见,一时忘情,还请两位殿下见谅。”

秦兴澜微微一笑:“无妨,我们进院去吧。”

一行人踏进院门。跟着前方身影,穿过长廊甬道,来到树木苍翠的后院。

院中是一棵耸立参天的巨大桑树,阳光将树影拉得一半横斜,如盖的树荫下建有一座竹木结构的凉亭。亭中一人身着素白长衫。很难得衣饰端正。

坐姿笔挺,手里还拿着一卷书册,俊秀的脸上微有倦意,两名宫女立在侧畔摇扇奉茶,殷勤侍候。

“二殿下,你看是谁来了?”

那人听得孟尧一声轻唤,抬头看清来人,腾的站起,眉开眼笑:“你终于来了!”

萧冥眼中含泪,朝他伸出手去,萧月更是珠泪涟涟,颤声唤道:“二哥但见萧焰大步奔出来,与两人擦身而过,跑到一脸傻笑的秦惊羽面前,拉住她的手不住摇晃:“这样久都没来看我了,你到底去哪里玩去了,下回把我带上好不好。好不好啊?”

“呃?”这个痴皇子对自己念念不忘呢。秦惊羽打了个哈哈,笑道。“这位就是焰殿下么,与我倒是一见如故呢!你好你好,我是秦惊羽!”

秦兴澜早知这南越质子的疯癫病症,见他拉着秦惊羽不放手,也不见怪。指着凉亭朝身后众人道:“我与贵宾去亭中坐坐,尔等弄些茶点过来侍候着。”

一干宫人内侍点头称是,数人急急领命而去,剩下的,则是在亭外侍立。

秦兴澜与萧冥并肩进了凉亭,在主位坐下。萧冥显然已从方才的激动中恢复过来,两人闲闲叙话,均是一副客套有礼的模样。看似亲热,实则浮于表面。

这两人,都是心机深沉之流。貌似比较有共同语言!

秦惊羽暗自嗤笑,推着萧焰进了凉亭坐下,又拉着那两眼红肿的萧月过来,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嘻嘻笑道:“焰殿下,来,你们兄妹叙叙旧。”

萧焰盯着萧月看了半晌,蹙眉道:“这位姑娘从哪里来的。有点眼熟呢”

萧月大喜过望,忍住眼泪道:“二哥,我就知道你记得我…”

萧焰并不理他,侧头想了一会,突然指着她,惊喜叫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萧月,就连坐在那边的萧冥都是微微动容,作势欲起:“二弟…”

“二哥,你说啊,我是谁,快说啊…”

萧焰看着面前那张焦急流泪的俏脸,憨憨笑道:“你是仙女啊,年画上的仙女呢!”

“你!”萧月气得甩开他的手,怒道。“你不是我二哥,不是!”

萧焰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缩着头往秦惊羽身边躲,边退边委屈低叫:“你带来的仙女好凶哦。呜呜,她要骂人,我不要跟她玩!”

秦惊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再看向一旁默默流泪的萧月,轻叹道:“你吓到他了。”

萧月面色凄然,突然捂住脸,低低抽泣:“你不是我二哥。我二哥是个天才,侍经礼仪,琴棋书画。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哪里是你这模样…”

“呃,月公主,其实…”

萧月没有理她,似是陷入久远的回忆当中,继续呜咽流泪:“我二哥最疼我,小时候常带着我和妹妹出宫去玩,还教我们放纸鸢,给我们做风车,他怎么会认不出我来呢…”哭着哭着,突然抓住萧焰的手,“二哥,你不认我了吗?你不要我和妹妹了吗?你说啊,你说话啊!”

萧焰嘴巴张了张,满脸惊骇:“仙女…”

“月儿!”萧冥皱眉,起身将她扶住,厉声道。“你二哥病了,所以才不认得你,你莫要再为难他了!”

“大哥…”萧月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娘想二哥都想病了,日夜念着二哥的名掌。就想着让我们来看看,谁知竟是这副模样!你说我回去怎么给娘说,怎么说啊…”

“别哭了,月儿,你说这些,他根本一无所知。不会明白的。”

萧月点头,只抹了眼泪,拉着萧焰的手,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童年旧事,说到动情处。不禁又潸然泪下,听得周围之人都是眼含晶莹,心有戚戚。

萧冥对秦兴澜歉意笑笑。轻声相唤:“好了,月儿,能见面是好事。你不要弄得大家都陪着你哭。以后回去南越,我们求尽天下名医,给你二哥好好治病便是。”

秦惊羽听得心头一动,是了。这羁留质子与那赔款进贡的期限一致。皆为十年,期限一到,这位萧皇子结束囚禁生涯,就要返回南越国土了…如此一来,南越对大夏便是毫无顾忌。这位铁血皇子也可以放开手脚。

大肆作为了。

若方才一幕手足情深是真,这萧焰,却不能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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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胆大妄为

在南苑待了半日,离去之时,那南越公主萧月频频回头,哭成了泪人。

偏生萧焰就是懵懂无知。只拉着秦惊羽依依不舍述说衷肠,旁人一概不理。

这半日看够了苦情戏,秦惊羽心情着实郁闷难受,从南苑出来,沿途不住劝慰,说尽笑话。总算让萧月止住眼泪。破涕为笑。而萧冥则是一路都阴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不容易捱到北宫行馆,双方礼貌道别,秦惊羽与秦兴澜并肩而立。看着那兄妹俩走上石桥,没走两步,萧月忽又转头回望,樱唇微张,欲言又止。

“进去吧,与两位殿下还会见面的。”萧冥淡淡说着,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肩膀漫步进去。

看着殿门关上。秦惊羽方才大大舒了口气:“女人是水做的,此话真是不错。”

“麻烦。”秦兴澜只扔下一句,扭头就走。看样子,这位性情柔弱的南越公主并未让他生出太多兴趣。估计大半心思还是在那汤府千金身上。

秦惊羽暗自好笑,追上两步:“二皇兄,等等我。”

秦兴澜不耐停下步子:“什么事?““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跟你确定下,最近几日是不是不上课,也不听朝?”

“是的,这几日要听从父皇安排,陪同接待贵宾,而从皇祖母寿宴前一天开始,则是休沐歇朝三日——”秦兴澜见得她面上现出欢喜之色,心有所悟。冷然道。“你是不是又想溜出宫去玩?告诉你,别打这些歪主意,我不告你状,并不代表别人不会。”

咦,这位二皇兄在影射谁呢?

秦惊羽嘻嘻笑道:“二皇兄放心啦,我就是随便问问,近日天气炎热。

老是犯困。能不上课听朝便是最好。”

两人边走边聊,慢慢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待走到平乐宫门口,突闻宫内传来一声细微哭叫:“父皇偏心,父皇真是太偏心了,明明有湛霆作陪。为何还要扯上牧歌…”

正是大皇姐秦飞凰的声音。

随着脚步声声,一人提着裙摆慌不择路从宫门里径直冲了出来,秦惊羽早闻其声,已有警觉,随即跳开一步,秦兴澜却是猝不及防,砰的一声被撞了个正着。

“哎…谁啊…大皇姐?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