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羽听得好笑,原来是没劝动呢,也罢,她对见个糟老头也不成兴趣,当下也不说穿,只道:“都是我的朋友来做见证,老丈要是输了,到时候莫要说闲话才是。”

不醉翁哼道:“老夫当年曾得江湖朋友贴金雅号,酒圣是也,赢得光彩,输得情愿!”

秦惊羽嘿嘿笑道:“在下昔日打遍天下无敌手,才得了个酒鬼的称号。酒圣么,呵呵,老丈可真是不谦虚!”

不醉翁闻言怒道:“我就不信,以老夫藏酒品酒的本事,难道连个酒圣之名都担当不起?”

秦惊羽兴起卖弄之心,摇了摇头,正色道:“释家崇者佛也,世人推者圣也,若论酒品,上品、中品、下品是也,也就是酒圣、酒仙、酒贤,在下自认担当不起以上三者,只好当个酒鬼了!”

不醉翁被她一番言论说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道:“那你说,何人可堪担当?”

秦惊羽笑道:“夫上品者,乃酒圣也,甚位尊矣,非亘古无双之士不可当。在下好读史书,相传早年有个皇帝名叫大禹,一心为民为天下,为治洪水曾数过家门而不入,世人推崇备至。”

不醉翁悻悻然哼道:“多半是他夫妻感情不睦。”

这老头,想象力真是丰富!

秦惊羽忍俊不禁,轻咳两声道:“禹一生劳顿,他的儿子仪狄感其辛苦,造了酒来抚慰他。禹饮过之后,呈觉甘美,却下令停止造酒,说是恐日后有因此而亡国之君,所以须得禁止。而后世贪念酒色而亡国的皇帝,难道还少了吗,大禹其言精准,睿智无加,他不当酒圣,谁能当得?”

不醉翁被说得哑口无言,默了一会,才道:“倒是我孤陋寡闻了,那,酒仙与酒贤呢?”

秦惊羽摇头晃脑道:“至于酒仙,古代有个叫做李太白的文人,生性嗜酒,常是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后人有诗云,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白称臣是酒中仙。当朝有唤,且不从命,如此心志,难道还称不上是仙者吗?”说罢斜睨他一眼,笑道,“如若那南越皇帝有旨来宣,老丈也敢如此不成?”

不醉翁面上微赧,眼神不自觉瞟向旁处,不知想到什么,许久才叹道:“老夫…确实不如。”

秦惊羽接又说道:“再有便是酒贤——”见他专注倾听,有心将他一军,不觉笑道,“此人乃是一代名士,其自取之名号倒与老丈有些缘分。”

不醉翁奇道:“是何名号?”

秦惊羽拍手笑道:“老丈自称不醉翁,他却匀称醉翁,还特地写下一篇醉翁游记,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于山水之间也。酒贤者,醉而不越度,意在物外而不忘形,熏熏然而不失君子之风,此项名号,醉翁可当之无愧也。以上,便是酒圣,酒仙,酒贤,老丈以为如何?”

不醉翁哼了几哼道:“你说得都是传说中人,老夫不曾亲见,从未听说,自不能作数。”

秦惊羽笑道:“人生不过百年,也谈千裁世事,那历史上的名人传记,虽不能亲见亲闻,却也代代流传,老丈这是强词夺理了。”

不辞翁长眉一挑道:“那他们可有我这么多珍稀藏酒,绝世佳酿?”

秦惊羽学他之前语气:“在下须得亲眼得见,才敢评判。”

“那好,你们就跟上来,今日老夫便教小子们开开眼界!”不醉翁说完,气呼呼朝前走。

秦惊羽比个手势,一行人赶紧跟上,雷牧歌乘机凑到她身旁,压低声音道:“你那些酒圣酒仙的故事是从哪里听来的,我敢说老师从没讲过史上有这样的人物!”

“我胡编的,行不?”秦惊羽偷偷朝他扮个鬼脸,这算什么,她还有更稀奇的段子没亮出来呢!

众人跟着不醉翁穿过长长的甬道,一直走到门厅的角落,但见他在石板地上摸索一阵,继而一推,下方顿时露出个黑漆漆的门洞来。

“这就是老夫的酒窖。”不醉翁得意详详指着那地窖,不由得又朝秦惊羽看了一眼,仍做不解,想不通白己藏得严严实实的地窖,怎么就能被人嗅出气味来!

当下垂梯而下,众人在上面又递又接的,片刻之后,厅内宽大的石桌上则是摆满了酒坛,不多不少,正好是五十六坛。

“这就是老夫的全部家当,如今都亮出来了,今日我们就来拼上一拼,看我是否当得上个酒中之名!“不醉翁找出些酒杯酒碗,在桌上摆好。

“如何个拼法?”秦惊羽满不在乎问道。

不醉翁想了想道:“这里有五十六种名酒,不论是闻是尝,你若能说出所有的酒名来,老夫便当众认输,从此再不饮酒,但凡你有一种答错,也是同样处罚。”

秦惊羽摇头笑道:“这样的赌注未免太不近人情,从此不能饮酒,那人活于世还有什么意义?不如这样,要是老丈输了,就给我们指点下去往南越内陆的穿山捷径,让我兄弟几个也椎过去找点活计,发点小财;要是我输了,除了这五十六种名酒,我再给老丈送上二十坛与之不同的极品好酒来!”

此言一出,不醉翁登时眉开眼笑:“好,一言为定!”

秦惊羽随他笑道:“一言为定!”

“小子,你输定了!”不醉翁冲她眨眨眼。

秦惊羽自得一笑,招呼众人围着石桌坐下,朝那堆酒坛的方向嗅得一嗅,从中抓出只坛子来,拍去泥封,倒在碗里,仰头饮下一大口,继而又再抿一小口,回味之佘,微微笑道:“甜、酸、苦、辛、鲜、涩,醇厚甘美,六味俱全,这十八年的女儿红,乃是我喝过的最好的女儿红!”

不醉翁眼露赞许,笑道:“老夫所藏,自然都非凡品,小子倒也识货!”

“不过,”秦惊羽话锋一转,看着桌上的碗盏,面露不屑道,“酒是好掴,—酒具却是太马虎了!要知道饮酒须得讲究酒具,喝什么酒,便用什么酒杯,二者互为依托,才能相得益彰!”

不醉翁生平爱酒,却未听过这样言论,不由问道:“那你说,这女儿红应当配什么样的酒杯?”

秦惊羽想了一想道:“老丈请看,这女儿红透明澄澈,纯净可爱,故又称琥珀酒,有诗云,玉碗盛来琥珀光,这女儿红么,自然该由玉碗玉杯来配,方能增光添彩。”

说罢又开了另一坛,大口饮下,又道:“这坛葡萄春,须得用夜光杯…”

不待她说完,雷牧歌在旁朗声接遣:“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秦惊羽微怔一下,立时想起当年在明华宫为他从军践行,两人曾说过这个话题,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竟还记得,不由转头朝他轻轻一笑,续道:“要知葡萄春作绯艳之色,我辈须眉男儿饮之,未免豪气不足,而此酒盛入夜光杯之后,酒色便与鲜血一般无异,饮酒有如饮血,岂不壮找!”

不醉翁听得兴起,但见这少年又拍开一坛酒,饮得一口,笑道:“还记得我方才所说酒圣的故事吗,这坛高梁醇,就是当年仪狄所造大禹所饮之酒,也是史上最古老的酒,是以当用青铜酒樽,才能彰显其古意。”

秦惊羽边饮边说,侃侃而谈:“嗯,这坛上好的梨花白,当用翡翠杯,古诗云,红袖织绫夸柿叶,青旗沽酒趁梨花。你们想想,如诗中所言,酒家卖这梨花酒,挂的是滴翠似的青旗,映得那酒水分外精神,饮这梨花白,自然也当是翡翠杯,端的是青碧相映,流光溢彩!”

“好香!这百花酿,酒气芬芳,令人未饮先醉,唯有无味无息的白瓷杯方能与之相配,甘当绿叶,不争不夺,却令其气味悠长!”

她一口气饮下十余种美酒,每一种都能详细解说,再配以相应器皿,只听得不醉翁连连点头,如痴如醉,再看众人,也是眼露惊奇,兴趣盎然,不由得暗自得意。

心头忽地升起一个念头,但不知那由天地日月之灵气而生的摩纳族圣水,却是该装在什么样的杯中?

好似有丝丝缕缕的灵感飘荡而过,却又如斯模糊,抓之不住。

“好小子,竟懂得这么多,老夫问你,你师承何处?”

不醉翁蓦然发问,拉回她发散的思绪。

秦惊羽哈哈笑道:“我老师是个老顽固,几乎是滴酒不沾,我这些都是看闲书看的。”

不醉翁追问道:“什么书,是何人所著?”

还能是谁,金庸大师的《笑傲江湖》呗!秦惊羽自然不敢这样说,只轻描淡写道:“早年看的,隔太久,书名和作者都不记得了。”

不醉翁哦了一声,拍手比个手势,示意她继续。

秦惊羽开了一坛又一坛,什么“金浆醪”,什么“玉露酒”,什么“醉珍珠”,什么“荔枝绿”,什么“桑落酒”,什么“涤香泉”,什么“状元郎”,饮一小口即是道出酒名,配以相衬的酒具,并引经据典,吟诗作对,直说得口如悬河,舌灿莲花。

解说之人说得兴起,倾听之人也听得入神。

时间流淌,不知不觉,石桌上只剩下最后一坛。

泥封一开,酒音清淡溢出,绕梁不绝,秦惊羽嗅了几袖,有世傻眼,这酒的气味,闻着竟是全然陌生!

当年她为了与周卓然比试,曾经偷进宫中的御酒窖,将里面珍藏的各国美酒喝了个遍;再有就是之后假意认那风如岳做干爹,凭此缘分又畅饮北凉美酒;后来被囚南越皇宫,那萧冥每日派人送来各种各样的酒水;再后来,又去了西烈和东阳,被奉为座上客,盛情款待;再加上那段深入密云与蛮荒的经历…可以说,这五国二岛,凡是有点名气的美酒,她都如数家珍,不在话下——

但这坛酒的气味,之前绝对没有闻过!

带着如此疑感,她抬眸,迎上不醉翁似笑非笑的眼神,听得他呵呵笑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小子就算见多识广,但老夫可以肯定,这酒你绝对不知其名!”

秦惊羽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那酒香初时清淡,渐渐地,却逐渐变浓,时如米酒般甜香,又时如女儿红般甘醇,到后来,却是种淡淡的苦涩,与深深的辛酸。

若说女儿红尝起来是混合着各种滋味,那这酒则是更胜一筹,就连闻起来都是气味各异,堪称名品中的名品!

这到底,是什么酒?

不由自主地,她倒出一碗,凑到唇边浅尝一口。

一如所嗅之味,初时甜蜜,中段芳醇,过后却是微苦带涩,竟让人忍不住要落泪。

“尝不出来吧?”不醉翁轻笑,笑声中有着抑制不住的骄傲自得,“这可是老夫的压箱至宝,为了这场比试,连棺材本都拿出来了,也罢,你可以叫你朋友们都尝尝,只要有人说出酒名,老夫都认!”

雷牧歌见她蹙眉不语,伸手过接:“给我尝尝。”

一口入喉,感觉味道奇怪,竟有些欲罢不能,由不得又多尝了几口。

在他之后,银翼、魅影,甚至是那于承祖也都端起酒碗来尝,跟雷牧歌一样,边饮边是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一口来我一口,那一坛酒很快就见了底。

见客人面露颓然,不醉翁哈哈大笑:“果真是压轴戏,保住了老夫一世英名,不至于在个小子手里认栽!也罢,老夫纵然当不得酒圣酒仙酒贤,至少一个酒痴之名,可以称得上吧?”

秦惊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合适的酒名来,只得拱手一拜,低低喟叹:“老丈藏酒之丰,无与伦比,秦某甘拜下风,还请明示…”

不醉翁眨眼笑道:“其实答案也简单,这酒乃是老夫自酿而成,老夫给起了个俗名,叫做桃花错,我那老友嫌这名不够直白,又另起一名,叫做醉生梦死。”

秦惊羽闭一下眼,酒意微涌,视线有丝模糊,总觉得那老人眼神中似有光芒闪过,隐含深意,揉了下额,她摇头一叹:“原来如此,老丈这酒实在厉害,在下竟有些醉了。”

那二十坛美酒的赌往倒不算什么,但横贯大山的捷径,该怎么办?

不醉翁笑了笑道:“年轻人毕竟不胜酒力,那边有醒酒茶,要不要喝一点? "

“多谢老丈,我歇歇就好。”秦惊羽站起来,只觉得头愈发昏沉,额间溢汗,似醉似醺,脚下一个不稳,便是朝后靠去。

三只手几乎同时伸出来,将她扶住。

“呵呵,还真是醉了呢,我这里还有间客房,要不进去躺躺?”不醉翁指着居中的房间道,“这酒后劲大,各人反应不同,实在不好说,你们几个都进去歇会吧。”

“不用了,我这兄弟娇气,睡着了翻腾得厉害,我们可不想被他踢打,就在这厅里坐会就好-…”

听着是雷牧歌的声音,感觉是他扶着自己进了屋,放倒在榻上,并喂下微苦的茶水,可是意识越来越迷糊,跟以往醉酒的情景截然不同。

榻边有着脚步声和说话声,低低的,轻轻的,过得一阵,就是一片静寂。

许久,许久,她才昏昏睁眼。

好热!

眼前似是跳跃着一层粉色,心底被点燃了一把火,烧得她口干舌燥,浑身香汗淋漓,这不醉翁酒酿得不错,醒酒茶却是泡得不咋样!

费力扯开衣领,在榻上磨蹭翻滚,真盼着来点清凉之物来去火退热。

天遂人愿,房门咯吱一声开了,一道黑影踱了进来。

“牧歌?”她努力睁大眼,不知为何,视线里却是朦朦胧胧,总是看不清晰,似是而非。

看那高度,应该是雷牧歌吧?但他一路行来,默然无声,难道是魅影…程十三?

秦惊羽伸出手,正好抚上那人凑过来的面颊,那光洁冰冷的触感,令她神智微明,不是魅影,那么,是…银翼!

忽然间,身体由热转烫,血液都似被烤得滋滋作响,心底升起一种陌生的渴望。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抖抖索索搂住他的颈项,火热的粉颊贴在他坚韧的胸前,努力去感受那份冷冽之气。

“银翼,我好热,帮我凉凉,就一会儿…”

那人依然沉默不语,似有些迟疑,最终却如她所愿,慢吞吞伸手,将她搂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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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凤舞九天 第十五章 暗黑之魅

天,似乎是黑了。

否则她的眼前怎么会模模糊糊,看不清景物!

又或许是因为那酒太过诡异,多年未尝酒醉滋味的她,破天荒地的醉了,而且,还醉得不轻!

意识浑浑浊浊的,看不清人影,听不清声音,就连嗅觉也失灵了,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只觉得好闻,却辨不分明。

怎么这般古怪,不过醉酒而已,竟让她超常的五感丧失了大半,只怕连寻常人都不如!

还好,触觉还在,至少她还能感觉得到,她手掌下那泛着凉气的肌肤,光洁,细致,手感极好,发烫的脸庞在上面蹭了蹭,找了个自以为舒适的位置靠上去,当滚热贴上清凉,火气立时消减不少!

“银翼…”她定了定神,轻轻叫了一声,“外面情形怎么样了?”

他抿着唇,没有作声,或者他说了句,但她耳朵里嘤嘤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

这酒,真是古怪!

秦惊羽在心里低咒一句,没办法,只好等酒醒再说。

神智昏昏,忽然想到一件事,除她之外,他们几个也都喝了酒,难道只她一人醉倒?

对了,她之前还喝了那么多酒,虽然每坛只是那么一两口,但是这五十来种酒夹杀在一起,难说不会相互影响。

都是拼酒惹的祸!

周围静了下来。

他搂着她,她攀着他,热烫的小脸就在他的脖子上一点一点地蹭着,那润洁清琼的触感,仿若无暇的玉石,虽不能解除这该死的醉意,却能缓解她的燥热与不安。

渐渐地,她不知足起来。

毕竟那颈项处露出的肌肤有限,而她,想要更多。

“别怕,我只是想凉快下…”秦惊羽舔了舔唇,伸手去解他的衣领,心里有些惴惴,模糊知道这样做不好,但她热得难受,已经管不了这么多!

他没有动,阴沉着脸,只任她将衣襟拉开,连同中衣都是微微敝露。

秦惊羽眯了眯眼,想要看清眼前的美景,努力半天却连是黑是白都看不清,索性放弃,将脸庞贴上去,小手也按上去,继续磨蹭。

蹭啊蹭,摸啊摸,手下的感觉慢慢地,有了些许不同。

那微凉的肌肤,开始变得温暖起来,或许是被她弄的,这样的变化,让她很是不满,他暖了,她可怎么办?忍不住又去扯自己的衣领,热啊,越来越热!

手指有些不听使唤,她胡乱拉扯几下,不知怎的,却将衣带与自己一缕发丝缠在一起,她,几时变得这样笨拙了?

正懊恼,忽被只大手轻轻按住,无声无息,只感觉他伸手过来,很是认真地对付那缠绕之物,没过一会,就解开了她的难题。

做完这些,他又不知从哪里变出杯水来,喂她饮下。

咕嘟,咕嘟,秦惊羽一口气喝下去,身上的燥热却丝毫未褪,反有愈演愈烈之势,此时,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想要睁大眼细细查看,却觉屋内黑乎乎的,眼前只是团模糊的影子,什么都看不清。

为什么只有银翼进来看她,雷牧歌他们呢,都到哪里去了?

她蹙眉,抓住身旁之人的手:“什么时辰了,怎么这样黑?银翼你去把灯点上。”

他顿了下,不知想到什么,手掌在她面前挥舞几下,却见她一瞬不眨,表情很是认真——

明明屋内一片亮堂,她却说黑,叫他点灯?

她超常的视力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捧起她的脸,仔仔细细端详着那双子夜般漆黑的明眸,全无昔日的灵动闪耀,只是团迷惘的雾色。

秦惊羽怔怔望着眼前的人影:“银翼,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