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他满身绷紧似的,忽然起身,朝后退开一大步,旋风一般冲出门去。

“银翼——”她低唤,心里笃定,这里必然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他怎么会走得那么急!

“牧歌,魅影,你们在吗?”她扬声叫着,接连叫了好几声,才听得外间似有脚步声走过来,走到门外,却停住了,有人在大声说话,渐起争执。其中一人的声音很大,理直气壮,另一人却声音极低,几乎是只听不说。

“这桃花错,你也喝过,虽然后劲猛了些,但顶多也就是醉倒个两三日,哪会损伤身体,小子,我看你是担忧过头了!”听这嗓音,像是那个不醉翁。

另外那人不知低低说了句什么,惹得他突然拔高声音:“眼睛看不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话说出去可是要砸我的招牌的,喝酒能喝瞎眼睛,?要是传出去,以后谁还敢喝我酿的酒!”

两凡又争论一番,语速极快,她竖起耳朵听了半晌,什么都没听清。

末了,似听得不醉翁悻悻然道:“要怪也该怪她自己,把老夫那五十多坛珍品都拍开喝了,兴许就是这些个酒混在一起,加之她体质有异,这才有此结果!也罢,老夫这就下山请大夫去,哼哼,从今往后再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事了!”

他们在说谁,可是说她么?

她,眼睛看不见了?

秦惊羽伸出手掌来,眯眼看着,隐约只有个淡淡的轮廓。

揉了揉眼,她凝神又看,仍是与之前无异。

见鬼!

这酒喝得,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心里思量着,身上的燥热又有所升腾,索性扑去前方石璧,循借那一丝凉意来安抚自身。

蹭了一会,但觉这地儿虽凉,却没有先前的男子躯体来得坚韧舒适,不觉微微蹙眉,寻思该到哪里去找那人?

“银翼,死小子,快出来…”她哑着声音喊。

明明是带着恼意,却不经意流露出难得的娇媚韵味,让端水进来的他,听得心神一荡。

“银翼…”她喊着,仿若听得他低低回应,那一大团灰黑的影子就在她身后,手掌抚上她的肩,轻轻一扭,就将她扭转身来,一只手榄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捏住方微凉的帕子,罩在她热热的脸颊上。

全无惯有的冷峻,他的动作极其轻柔,颇有些小心翼翼,秦惊羽咬住唇,忍住心底那不断叫嚣的渴望,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那不时抚过的手指,微凉,柔软,将那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东西又唤醒了似的,她竟然,想要他更多的抚慰。

对于她的思想,他自是全然不察,给她净了脸,顺带将脖子与双手也擦了个遍,一番动作之后,又扶她躺倒,并将那冰琼的帕子叠好,盖在她的额头上。

他,是在给她降温吗?

傻小子,没用的,知不知道,什么叫治标不治本…

秦惊羽更加用力咬唇,几乎是痛恨自己那些可耻的想法,他不是别人,是银翼啊!

手指抖索着,慢慢探向领口,她好想,嗯,好想,解去这一身的束缚…

忽然,她扬起手来,一个巴掌就朝自己脸上拍去!

魔障了 !她竟然想在个大男人面前宽衣解带!

掌风初起,他已是骤然警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止住她这自虐的动作。

“你走开,出去——”她抗拒着,不仅是因为身体受制,更是因为自己内心的斗争,潜意识里,她觉得要发生什么,但不该是他,不能是他…

头疼破裂,一边推拒着他,一边硬起心肠下令:“你去,叫雷牧歌进来。”

就算要发酒疯,要做点欺负人的坏事,那对象,也该是雷牧歌,她那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不是吗?

感觉他住了手,身体紧绷得像是一块岩石,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觉那目光冷冷瞪过来,竟让她不自觉瑟缩一下,有丝心虚。

可她为何要心虚,她分明是为他好啊!

秦惊羽喘一口气,朝他加重了话气:“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去啊!”天知道,她快要忍不住了!

他应该是听到了她的话,却站在床边没动,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银翼,怎么这样?!

秦惊羽重重吐气,感觉那呼出的气息中都好似带着火焰,就快要燃烧起采了!

脑子里蓦然冒出个词来,天雷…地火!

强逼着自己闭上眼,不去看他,心里默念,雷牧歌,雷牧歌,雷牧歌…快来,快来啊,她都快要撑不下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她睁开微红的眼,看着面前静静站立的男子,那团影子,更加模糊了,她不确定启口:“牧歌?”

那人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站着。

眸底的媚红加深,鲜艳如血,像是进入了一场如绯如霞的幻梦,她终于控制不住,也不想再强行压抑,颤抖着,朝他伸出手去,抚上他的脸。

然后,缓缓下滑,从面颊滑向下巴,顺着颈项,摸上那微微颤动的喉结,再到突出的锁骨,潜意识里不知想到什么,那手往下又是一滑,行到中途,忽而顿住了。

那是他的手,成功止住了她探索的动作。

秦惊羽眯着眼,手掌下的触感与想象中有些不同。

还记得当年在落月山下林中水潭里看到的,那硬朗如钢的躯体,而现在,竟感觉有些清瘦。

是触感有误,还是,根本就没换人?

但她已经没法思考,一旦触及这份清凉,就如同找到-处宣泄心火的妙地,情不自禁要向他靠近,向他索取!

又或者,她本就是个极无操守之人,让那些理智啊情感啊所有的一切都统统见鬼去,先解除这无尽苦痛,享受这一时之欢!

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梦。

她也情愿把这当做是一场梦,只愿长醉不愿醒。

慢慢掰开他的手指,她抿着唇,又朝他身上摸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伸手阻挡,而是任由她摸到他腰间的系带,急急拉散,扯开,将他身上披挂的衣物尽数扯落在地。

“别怕,别怕…”她含糊哄着,不知白己在说些什么,更不知自己当做些什么,只是,抱着那赤裎的男子躯体,心头有什么东西如潮水般涌了出来,暖暖的,湿湿的。

似是不习惯这样的婆势,翻了个身,她在上,他在下。

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呢?

她喘着气低下头,脑中似有灵感划过,唇瓣落下,正好印在他的眼角。

那里,竟有些许濡湿,咸咸的,她疑感舔了舔唇,那是什么?

容不得她多想,依着一丝本能,她吻住他的唇。

火热与清凉相贴,她不由得满足叹息,那滋味,就像是炎炎夏日里香甜软糯的凉糕,刚从琼彻的冰水里浸泡过,正被人喂到嘴边。

想要一口吞下,又觉满心不舍,转为小口品尝,细细吮吸。

他无声叹息,微微张口,正好接纳她好奇探入的小舌,唇舌纠缠,深入撩拨。

濡湿,亲昵,几欲窒息。

秦惊羽头昏脑胀,身体细细战栗,己不知是进攻还是迎合,只觉得身上清凉舒爽,但是心里那团火,却越烧越旺!

烫的,不仅仅是体温,连同心脏都是快要沸腾!

渐渐地,她已不能满足于这单纯的唇舌之战,如同一名纠纠而赴的斗士,想要投入到更深远更广阔的战场!

推开他,秦惊羽艰难直起身来,在她所不知的微微怔愣却又烈焰如炙的眼神注视下,她手指摸到领口,急促解除着身上的束缚。

既然是梦。那又有什么关系?

藉此,为契机。

让那些平日被压制被深理的火种,在此刻都释放出来,引燃,爆发!

让心底纠缠不去的那张脸,那双眼,消失到九霄云外,永世不见!

不管是对,还是错,是开始,还是结束…

做吧!做吧!

脑子里如斯混乱,有个声音在高叫着,她深吸一口气,抱住底下的他。

肌肤相亲,躯体相贴。

有什么东西如烟花般,在眼前炸开,散起层层叠叠的浪花,她义无反顿地,覆身而上,交融的那一瞬,仿佛听得他沉沉的低叹,似欣喜,又似无怨的满足。

因为醉酒的关系,身下早已是春潮泛滥,濡湿得不可思议,但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动作,还是让她觉得有一丝涩疼与不适。

女子的第一次,大抵都是会痛的吧?

只是没想到,向来怕痛的她,这回竟还如此忍受得住。

好在他很是配合,憋着不动,让她渐渐适应了他的存在,一点点沉入进去。

男欢女爱,原来就是这样的…

身心的热痛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感受。

一开始,是她按住他的肩,如女皇般掌控着主导,但到了后来,却是他扣着她的腰,反客为主地动作。

那紧密的嵌入,那强烈的撞击,令她不知所措,神魂颠倒。

激情的刹那,她甚至连脚趾头部蜷缩起来,头无力偏在他颈窝处,一身的力气瞬间化为乌有,眼底满是迷蒙的氤氲,只无意识地,低低哀鸣。

这是情感的放纵,是身心的放飞,原本就不清晰的思绪被撞得支离破碎。

他是谁,她又是谁,是现实,抑或梦境…她不愿去想,这些,统统都不重要。

什么都不重要,只除了,此时此刻,身躯相属。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只在暗黑里绽放的花,眼眸间渐浓的欲。

浑身湿漉,汗水黏在身上,已经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她微微扭身,他以为她要逃离,忽忽然捧起她的脸,撬开她的唇,深深吻住。

一个绵长的,不安的,略带惩罚性质的吻。

短暂的停歇之后,他加快了动作,狠厉得让她几乎要昏死过去。

迷茫间,她想要看清他的脸,看清他的表情,然而眼前依旧是那么黑,纵然她努力瞪大眼,但一切都是枉然。

她听得他的闷哼,感觉到他背部线条收紧,那巨大的压力,终于令她承受不住,指甲在他肩上恨命一插,脑中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张了张嘴,她仿佛受了蛊惑般地,几若无声,低喃出一个字。

她自己都没听请,但他却似乎听在耳中,先是一僵,继而抱着她不由自主地颤抖,激情释放。

计久,许久,才觉他分开彼此,将她圈在怀中,温柔的吻落在她汗湿的鬓边。

睡意来得那么猛烈,那么突然,她根本来不及笑话回味,眼皮就已经沉沉阖上,但心里还有那么多疑感,那么多不解,她不想就这样睡去,不想!

手指无意识地探索着,抚摸着,连连糊糊之际,也不知摸到了何处,手感有异,忽然定住。

那里,有一处凹凸不平,铜钱大小,与周遭细密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好像是个年代久远的…伤疤。

心头一沉,暗黑来袭,她无力抵挡,终是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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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九天 第十六章 佳期如梦

她睡得很不安稳,蹙着眉头,一直翻来覆去。

许多前尘旧事,原本不在意的记忆,如今都涌上心来。

皇宫盛宴,歌舞升平,她扒开那冷峻男子胸前的衣衫,探头探脑朝里查看,看到的却是一块年代久远的疤痕,触目惊心。

而后场景一变依稀是落月山下的水潭,雾气升腾,却凝为雪峰山壁的温泉池,赤裎相对,影影绰绰,那英伟阳刚的身躯,遍布着被军营生涯磨砺出的细碎伤痕。

烟雾收起,夜色迷离,仿佛又回到芷水之上,德泽湖心,一叶孤舟随水飘零,狰狞的鬼面幽光一闪,为了她那黑衣包裹下的躯体曾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惨痛重创,他的身上,又该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创口疤痕…

那么,方才,她摸到的那个疤…

迷惘之际,似有一双臂膀轻轻拥着她,周身被暧洋洋的温水浸泡着,一点点揉擦清理,微哑的声音在耳边不住呢喃,轻柔如梦,令人安心。

相拥而眠,不知天日。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惊羽眼皮跳了几跳,头脑昏昏,意识混沌,朝身边摸了下,不想竟摸了个空。

睡梦中那个温暧的胸怀,却是去了哪里?

吃干抹净,就撒手不管了?

心底无端涌起一阵烦闷,睁开眼,面前仍是那该死的黑暗,全身没有一丝力气,连抬抬手都觉得累,更别说起身查看究竟了。

不用去摸,也能感觉到身上是不着寸缕,光洁清爽的娇躯上只盖着层薄被。

失身了?

好像是那么回事。

便她明明是第一次,怎么却没太感觉到痛呢?除了刚开始那会儿有些许不适,到后来,她几乎是沉醉其中的。

一想到那样亲密无间的动作,那激荡漫长的过程,心里那把火嗖的又钻了出来。

别想,不要再想了!

她咬住唇,脸上热辣一片,渐渐地,那温度呼呼往下窜,耳廓,脖子,全都红了个遍!

抑制不住启唇,溢出一声低哼,她把头埋在床榻,该死,她怎么就跟个不知餍足的色女似的,尽想着那些缱绻颓靡之事!

不过,貌似他的身材和体力都极好…

房门啪嗒一声合上。

他,回来了?

秦惊羽身体一僵,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赶紧闭眼,趴在床榻上装睡。

心跳如鼓,还没等她想好对策,那张微凉的脸就已自后埋入她温软的劲项,深深汲取那份惑人的幽香。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只隔着层薄薄的被子,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他却没有将她翻转过来,只是从背后抱着她,如斯安宁。

岁月静好。

她蓦然想起这句话来,心惊跳一下,却觉他的手指拨开她披散的长发,而对那柔美的背脊,他沉默一阵,忽而低头吻上去。

那吻初时极轻,慢慢地,顺着那完美的弧度不断向下。秦惊羽攥紧了拳,忍住那冲口而出的低吟,感觉他的手环在她的胸前,轻轻托起她和身子,使得她浑身发颤,想要回头,却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