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回家忙得很,写的有点迟╭(╯3╰)╮

感谢沙塔童鞋丢的地雷,MUA!

【肆贰】和好

皇帝陛下的诏令传到魏长烟耳中时,手中搭开的弓“嘭”得断了,震得他虎口发麻…

这些日子,即便很没出息也不得不承认他在想法设法地躲着岑睿,上朝实在躲不开,两眼一耷拉直接无视之。

魏如看在眼里,连连叹气:“公子,小人很怀疑那日您进宫,陛下是不是对您做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所以,才给您留下来这么大的心理创伤啊。

“…”

结束对魏如惨无人道的暴揍,魏长烟挽着弓心乱如麻,他哪里说得出口,他对那个窝囊废真…生了些欢喜。这种残酷认知给魏长烟的打击太过巨大,让他做了出生以来的第一回逃兵。

万没料到,躲到这地步,岑睿竟主动找上门来了。魏公子悲哀地发现瞬间涌出的欣喜覆盖掉了所有的抗拒和挣扎,甚至对岑睿召他的事由隐隐生了期盼之情。

他就没想过,岑睿找他可从没有过一件好事,今次也不例外…

御书房内,岑睿百无聊赖地翻着账册,见了魏长烟来笑了一笑,指着下首分外温和道:“坐。”

魏长烟心笙一漾,转眸看到秦英时那缕荡漾嗖得化为虚无,懒声道:“秦大人也在?”

秦英双手撘在膝上,一丝不苟地端坐着,冷淡回了一礼。

又是阵脚步声,来者是从上林苑回来的傅诤,为了配合今日的游猎,他未穿官袍,改着一身轻捷利落的胡服猎装。藏青面底,以银丝勾边,少了常日里的儒雅,倒添了几分英朗飒然。

岑睿从没见过傅诤这样的打扮,两眼一亮,挪不开视线,忽记起两人还没和好呢,不冷不热道:“来了啊。”

魏长烟没放过岑睿这一细小的神情变化,心上一刺,忒不是滋味了,冷嗤一声。

人到齐了,岑睿将账册递与了傅诤,人却对着魏长烟问道:“魏家现在可还是你爷爷做主?”

饶魏长烟反应再迟钝,也察觉出气氛不对,双手一抱:“陛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臣是个粗人,比不了某些人九曲八绕的肠子。”

岑睿抽抽嘴角,这时候还在冷嘲热讽,这厮到底是心理素质太强大还是压根就头脑简单?直说是吧,岑睿甩了叠纸给魏长烟,言简意赅道:“朕怀疑你们魏家有谋反叛乱之心。”

魏长烟猛地起身,厉声高喝道:“你再说一遍!”

岑睿也不多废话,反问道:“私运铁器、吞通粮款、广储棉纱,这若不是囤养私兵、有意造反,难不成是要替朕再训一个禁军出来拱卫京畿?!”嘴一撇:“逗谁玩呢。”

魏长烟唇角勾深,桃花眸蓄起笑意,却满是森森寒意:“说得这样好听,无非担忧世家势力威胁到陛下您的皇权而已罢了。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找个拔除魏家的借口确实没有比谋反更适合的了。”

岑睿气得笑出声:“世家门阀从本朝开国威胁皇权都威胁几百年了,我老子爷爷太爷爷都没力气拔掉你们,我吃饱了撑得找你们茬?”

傅诤安静地翻完账册,不疾不徐地插入剑拔弩张的二人之中:“陛下既召你来,说明此事尚有疑点,魏监丞不妨稍安勿躁,看看陛下的意思?”

勿躁什么呀,魏公子一看傅诤和岑睿两同声同气,就安不下来:“那敢问陛下究竟想要如何处置我魏家?抄斩还是流放?!”

岑睿幽幽道:“怎么,你很想被流放么?”如果他有这个心愿,她倒是很乐意满足他。

“…”魏长烟绷紧下颚,起初他是因岑睿对他生疑而恼怒非常,现在冷静下来想,若岑睿真想办他和魏家,完全无需与他通这个气,直接和徐氏联手便是了。这么一想,心里的疙瘩稍稍解开些。

岑睿看他不再那么激动,暗舒口气,将早酝酿好的说辞道出:“秦英在户部始终只能查到个皮毛,你要想救魏氏就搜出魏衍的详细罪证交上来。说起来…”她笑若春风:“魏衍不是你家主之位的竞争对手,这样一箭双雕的好事你该挺乐意做的。”

原来在岑睿心目中,他就是为了争夺权势,不择手段对付自家兄弟的那种人么?魏长烟心下颓然,露出个似嘲非讽的笑容:“容臣好好想一想。”

当御书房中仅剩下岑睿与傅诤两人,岑睿故作淡定地翻着本书看,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入眼。

傅诤看出岑睿仍在闹别扭,便主动开口道:“魏老来找过陛下了?”后面那段话显是岑睿自主添进去的。

岑睿磨磨蹭蹭就着台阶下去:“是啊,如你所料,魏衍手脚不干净,魏老爷子也察觉出来了。但世家内部权争竟比皇家差多少,老爷子年纪大了,想管束他们也是有心无力。他想要我激一激魏长烟,让他…”手在脖子上一横:“借此机会干掉魏衍,好把家主之位顺理成章地传给他。”

傅诤颔首,将账册收入暗阁内,目光掠过岑睿不自然的神色,稍是一默,道:“臣,那日失态了。”

岑睿耳根一热,别过脸去小声嘟囔道:“好疼的说。”

傅大人一怔,她这是…撒娇了?

时刻关注里面情形的来喜暗暗握拳,陛下撒娇了你就要哄啊!陛下那日受了多大的委屈啊!快去哄陛下开心啊!

脑袋被人轻轻一按,岑睿睁大眼看着那片藏青衣料。

“臣今日猎了张毛色纯净的白狐,就当做是给陛下赔罪好了。”傅诤低低柔柔的声音像一脉暖泉淙淙化去岑睿剩下的那点气劲。

岑睿的嘴仍是撅着的,但脸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了热度。脑袋顺势在他掌下轻蹭了下,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指间的墨发柔软顺滑,傅诤忍不住又揉了揉,得来岑睿一声嘀咕却没避开。眼神触及一缕散下的发丝,却在勾起它时意外地碰到了一寸温热细腻的肌/肤,傅诤蓦地凝住了指尖。

被揉习惯了的岑睿没发觉傅诤的异色,想起一件事道:“秦英已经算是功成身退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提他的职?”

傅诤不动声色地松开手,沉吟片刻,道:“不急,等晋国使者回去后再议不迟。”

按恭晋两国事先商议好的行程安排,过完十五,晋国使者们就打道回府。计划永远是美好的,现实永远是残酷的。礼部和户部两司官员天天烧高香,眼看快要送走那群混吃混喝的大晋使节团。不料,正月初十一早,坏事了。

担负联姻重任的岑嬛公主失踪了。

岑睿提前准备好了迷药、打手和绳子,就等着岑嬛来大闹一场,直接弄晕了塞到晋国回程的车队里,一了百了。结果,人家直接人间蒸发。气得岑睿砸了杯子又砸了砚台,与晋国和亲的国书已发出去了,连戳着晋国皇帝玉玺印的婚书都搁在岑睿案头。

这事摆不平,两家说不好就要沙场见。连内政都没料理清,岑睿哪有闲情去打场丈玩啊。得,赶快找,就是把京城给她翻过来都要把人找到。找不到,岑睿指着御书房内一排官员,你你你还有你,都给老子提前退休!

与岑嬛一同不见了的,还有魏长烟的爷爷,这两桩事碰一起,外界的传言是“魏老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带公主私奔啦!”

“…”被踢出找人的魏如心情激昂地对魏果道:“老大人太能干!太有本事了!”

魏果沉默了下,写了个小纸条传回去:公子,下次能不能别让魏如和我一同出任务?

小纸条很快折过来:为什么?(老头子找到了么?)

魏果回:好丢脸…(人没找到)

魏长烟:你还没丢习惯?别啰嗦,老子心烦,快找!

魏果:…

晋国那边,岑睿派出了翰林院擅长打嘴炮的院士,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暂且让他们相信“公主婚前恐惧,去白马寺诵经静心去了。”

“殿下,马上就要启程回国了,公主这时候去礼佛,恐会耽误行程,让陛下怪罪于您。”

晋国三皇子拥着袭灰红长氅,静观天雪飘零,恰似朱丹的薄唇翘起个弧度:“耽误?耽误便耽误吧。风似有情雪若多意,廷之你看,恭国崇文,连这一景一物、一花一叶,仿佛都饱含缱绻婉转。当真叫人流连忘返,不思归去。”轻轻叹息:“若是在我国境内也能观赏到如斯美景…。”

在旁的人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面色一惊:“殿下,当心隔墙有耳。”

皇子轻笑:“怕什么?我又不会当真带走这些景致,夸一夸而已。”掸去肩上细雪,往屋内走去:“你看看我可带了素净淡色的衣裳来,不是明日便是后日要穿的。”

萧廷之一愣:“明日殿下不是要去拜访魏府吗?”

“别人家办白事,总不能穿得太喜庆不是?”

当夜,一个噩耗急传入养心殿中。

作者有话要说:有粉红!有阴谋的一章!还是超过零点了T T

【肆叁】相救

“陛下,魏老国公他…似是在上林苑遭了意外。”来喜将这个消息报给岑睿时,他自己仍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前两日老爷子还来找您讨孙媳妇,一转眼怎么就…”

一缕寒风渗入窗下,烛火摇曳,岑睿手里的纸张皱成一团:“魏长烟现在人在何处?”

“魏监丞接到消息,已快马加鞭赶去了上林苑,想是仍在那搜寻魏老的…尸骨。”来喜眼圈红了,哽咽着说不下去。

“傅诤呢?”

“傅大人去钦天监,尚未归。”

岑睿霍然起身,拽起衣袍简单套在身上,道:“你马上去大都督府传我的口谕,说有紧急军情让魏衍进宫商议,不得有误。”

“那陛下您去哪?!”来喜见岑睿神色严峻,赶紧跟上前:“这深更半夜,要不等首辅大人回来?”

“再等下去,魏府就要办两场丧事了!”

京城大半兵力在魏衍这个大都督掌中,此时不用想也是调不动的。匆忙间,岑睿点了百骑专职戍卫皇城的元从禁军,马不停蹄赶往上林苑。上林苑缭垣绵联,足有百余里,从其中寻一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好在积雪皑皑,折映着月光,敞亮如昼,辨起路来倒也不难。

据看守上林苑的郎官通报,魏老的踪迹是在猎苑那边发现的,岑睿带人觅着凌乱的蹄印一路追至松林边缘。

一名年轻将领勒住马缰,踯躅劝阻:“陛下,猎苑深处蓄养着猛兽,路径隐蔽杂乱。要不陛下在此等候,就让我等进去找寻魏大人?”

月冷雪寒,斜伸出的枝杈在地上连成张牙舞爪的阴影,松林幽深且寂静,偶有鸦啼惊起蹿破夜空。

岑睿虽跟着魏长烟学了段时间的武艺,但仅是些皮毛功夫,魏衍派去追杀他的定是一等一的高手。两下权衡下,岑睿英明地决定还是别去拖将士们的后腿为好,只不过目送他们入林前叮嘱了句:“除了魏长烟以外的人都,”手果断利落地一斩:“给老子咔嚓掉。”

“…”

在松林边沿来回兜了两圈,岑睿耳际忽地捕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水流声,灵光一闪,人已循声走去。林间雪深一尺,沿途又歪倒着杂七杂八的乱草枯枝,岑睿走得颇是坎坷,后面跟着的两名侍卫心惊胆战地护在后面,生怕岑睿这一摔把自己的美好前程和脑袋一同摔碎了去。

水声源头是处小小凹地,透过交错的树枝隐约可窥得个灰色人影靠着石墩,洁白的雪地上滴落着鲜红的血液,那人正攥了把雪将血迹掩盖住。

岑睿瞧了会,往前走去,人没过去,一道破空之声伴着凌厉气劲甩到她面前。

“谁?!”

“陛下小心!”

岑睿惊魂未定地被侍卫拉退了数尺,堪堪避开挥来的长鞭,大怒:“魏长烟你个王八蛋!”

“是、你?”魏长烟手里的鞭子无声坠落。

岑睿比了个手势,让侍卫退守到外围,自己蹒跚着走过去,草草扫去石墩上的雪,坐下冷笑:“还有力气朝我挥鞭子,看起来一时半会死不掉。”

那一鞭子已然耗尽了魏长烟所剩不多的力气,身子一松懈就瘫回原地,血珠子伤口争前恐后地涌出来,又洒了一地。许是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不复往日贵公子的风华,很是潦倒颓废。

岑睿上下将他打量了番,啧啧道:“我早告诉过你,要你提前下手,看吧。”

魏长烟没料到岑睿居然到现在还有心情说风凉话,怒火攻心之下滞了气,连咳不止,瞪起的一双眼红得像要滴出血:“枉我家老爷子一心拥护你这废物做皇帝!好!岑睿你好的很!你个忘恩负义的窝囊…”

话被个药瓶堵在他嘴里,岑睿面无表情看他:“喂,骂一句就够了啊。我真忘恩负义会冒险过来救你吗?嘁,保不准魏衍狂性大发连我都砍,就算安然无恙回宫,傅诤也一定等着罚我。”岑睿弯下腰,纯澈的黑眸透着一抹冰冷雪色:“我看你才是白眼狼,谁好谁坏都分不清!因为你的一念之仁,因为你所谓的不慕名利,因为你可笑的兄弟情谊!连累自己的亲祖父无辜惨死,而让你自己则沦落成条丧家之犬!”

那双总是弯着的笑眸一旦失了笑意,仿若凝着万钧迫人压力,逼视得魏长烟几乎喘不过气来。让他更难以忍受的是,岑睿眼里微含的轻蔑。那些不屑与蔑视的眼神仿若像一把无形的刀,一刀刀割着在无所逃遁的他身上。

看着魏长烟臂上凸起的经脉和崩裂的伤口,岑睿赞了下自己出神入化的好演技,估量自己这把火煽得差不多了。酝酿了下情绪,调整下面部表情,改走温情路线,和缓了声道:“先上药吧,再不然魏衍的猎犬真要追过来了。”

“啪”扶过去的手被打了开。

“老子自己来。”魏长烟粗声粗气道。

倔啊,比驴子还倔!岑睿摸着自个儿小手骂了声娘,但考虑到今夜他受得刺激够多了,也就不再雪上加霜。

“他是我老师,我上心不应该么?”岑睿莫名问。看着忍痛给自己上药的魏长烟和他微微颤抖的手,岑睿默然了会,慢吞吞道:“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愿做皇帝。我没读多少书,人笨又长进,还怕死地要命。你说我老子选谁不好,偏偏选我这个最不应当坐上这个位子的人。可有些事不是你想不想或者愿不愿的,既然走到这一步,不妨往下继续走,倘若有一天也许你会庆幸自己原先的选择。”

丢了方洁净的帕子给他:“与其抱怨身不由己,不如试着让自己永不再重蹈今夜的覆辙。”

这是在安慰他?魏长烟包扎的手一顿,半晌,嘶哑着声:“你想什么时候对魏衍下手?”

岑睿率元从禁军上林苑来的动静颇大,事情闹到了明面上,为免暴露,魏衍派去的杀手自行思考后,不敢逗留,终是铩羽而归。而魏衍匆匆进了宫,被晾在延英殿一个时辰后,才见得皇帝陛下呵欠连天地拐进门来。

魏衍强忍着不满,恭顺又急促地行礼道:“陛下。”眼抬了抬:“半夜召臣,可是何处边疆告急?”

找借口也不找个好点的,你戍卫京城,边疆告急关你毛事啊。岑睿翻了个白眼,不改颜色地和他哈哈了半天,随便扯了个理由踢走了他。

魏衍摸不着头脑地回了都督府,一入府,属下禀报了魏长烟逃脱一事。魏大都督毛了,一脚踹一个“废物!废物!全是废物!”。踹完了,魏都督恨得挠墙,现在纵虎归山,这可如何是好啊!!!!

魏老意外身亡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大恭国震了三震,那可是全国二分之一的势力老大啊。震动最大的当属右相徐师了,徐相爷入冬就染了风寒,缠绵病榻半月才有点起色,听到老对头翘辫子了,又“咚”笔直地躺回去了。

底下人不解啊,照理说相爷不该高兴得立即蹦下床,然后狠狠去蹂躏魏家那帮群龙无首的小子么?

“我们相爷那么正直善良!会是那种落井下石的小人嘛!”

“…”难道不是么?

“唉,其实相爷的心思你们不懂啊。魏老爷子一去,相爷肯定又在给自己树立新政敌啦。”

“…”相爷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啊…

魏府发丧那日,岑睿欲找傅诤一起去悼念,毕竟是两朝国公,这个场面还是要走的。来喜去暖阁请了一趟,却是只身而归,摊开手道:“首辅大人去钦天监还没有回来。”

岑睿纳罕了下,莫非傅诤这回病重了?

没傅诤,这一趟还是要走的。前去吊唁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岑睿站在门外看着进出黑溜溜的人头,犹豫着要不要挤进去凑热闹。

“陛下不进去吗?”陌生男音在岑睿耳畔响起。

岑睿诧然回首,两步外的年轻男子玉冠束发,裹了袭月白轻裘,不显臃肿反是倜傥风流,招得过路的少女们纷纷回首。

来喜立时认出了:“晋国的三殿下?”

两人见了礼,岑睿让来喜去魏府向魏长烟支会一声,转头道:“你也是来祭拜魏老的?”

“家母与魏氏有姻亲之缘,我来祭拜一番也是应当的。”容泽低柔着声道。

“竟是如此?”岑睿头一回听说这个晋国皇子与魏家还有这层关系。

“陛下不进去是对的。”容泽看着挂满白幡的魏府大门,眸里有层了然笑意:“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岑睿背后一凉,这人好似知道些什么,腹中揣测之时,来喜已挤了出来,脸色不大好:“陛下,小人已和魏公子说了。”

岑睿漫不经心地问道:“他怎么说?”

来喜吞咽了好几回话,终于说出口:“他说陛下您不吊唁就…滚吧。”

“…”那晚白安慰他了!这王八蛋!岑睿忿忿要爬上车,忽地想起身旁还有一人,顿觉脸面丢尽了,忙抬头一看,却见容泽已缓步走向魏府。这人…

岑睿记挂着傅诤的伤,没有马上回宫而是从朱雀街折向了钦天监。钦天监门边依旧是那个小道童在扫雪,一看岑睿来了,仓皇地行礼,又慌慌张张地要进去通报。

岑睿摆手制止了他,又不是第一回来了,径自往里走去。

来喜的小心灵挣扎了下,道:“陛下,小人觉得…您对首辅太上心了些。”

“他是我老师,我上心不应该么?”岑睿莫名问。

来喜又挣扎了下,继续吞吐道:“小人是觉得,您要是真喜欢首辅,就不能太上心…”看看这历朝历代后宫里头,有哪个专宠的妃嫔是长命的啊!皇室爱情有个铁律:爱她/他,就要冷落他!

“哈?”岑睿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槐柳交映的正堂后,一道女声冲出屋外:“傅诤!你若不喜欢我,又为何要救我!”

“公主殿下,那个,救你的人是我…”玉虚委屈的声音随之传来。

“…”来喜捂住眼,不去看自家主子的脸色。

“哐当!”虚掩的门被毫不留情地踹向两边。

岑睿一挑眉,笑盈盈道:“哟,人不少嘛。”

傅诤偏首过来淡淡瞧了眼岑睿阴霾遍布的小脸,忽敛眉走过去,抬手拂去她发间肩梢的细雪,语气不善:“下雪了也不撑把伞?”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放心,岑嬛马上就要滚出你们的视线了…

【肆肆】变局

傅诤一摆出这样的关心之态,岑睿面上的恼色就挂不住了,任他扫净身上的落雪,木头木脑道:“忘了。”

“吃喝玩乐也不见你忘了。”傅诤淡瞥了她一眼责道,话不好听,但有效地纾缓了岑睿的小别扭。

那厢岑嬛看傅诤教训着岑睿,心里无由地涌出备受冷落的失望与伤怀,傅诤神色虽是清冷,但字字掩不住关心之情。两人往那一站,仿若怎么也插不入第三人进去。明明是个男子,明明比她还长些年岁,却没一点本事地拖累傅诤绑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