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泰骂道:“现在是说你闺女的时候吗?咱们东望可从来没有出过这么远的兵!”说是远,也就两天的距离,但东望的确没过出兵支援其他城池的前例。历来东望的守将们,能够把东望重镇守好就不错了。

萧慕延道:“我去吧。”

王泰一愣:“你?”

萧慕延道:“如果孙厉海把宣城丢了,他战死不要紧,宣城万一落到了赛罕人手里,又是一场惨剧。”

曹师爷已经哭了:“宣城可没多少银子,连赎城金都凑不出来啊!!万一…万一…”

不交赎城金又败给赛罕的城池只有一个下场——被屠城!这种北方所有人的共识。

王泰沉思半响,他的心也是肉做的,被屠城的惨状他想都不敢想。宣城与东望同是甘州境内,他自然不想宣城被赛罕攻破。然而东望的实力又的确不足。王泰紧张又期盼的望着萧慕延,小声道:“五百人…够吗?”

“够了。”萧慕延道,“王大人可别忘了,薛将军还答应过帮你的。你从他那里要一百个老兵出来,六百战兵,足以。”

不是萧慕延不能自己去要,此刻他的身份是“柳壮士”,自然是王泰这个与薛锦之有着“互惠合同”的人去说,更有立场。

王泰沉重的点点头:“偌大甘州,唯有三地还在朝廷手里。若失宣城,吾等有何颜面去见百姓!也罢,我这就去写信给薛将军!”

萧慕延又道:“粮草调度的事可全靠王大人了!”

“这你尽管放心!”王泰拍了拍胸脯,“打仗的事我虽不行,但别忘了,我王泰可是粮官出身!”

一旁的曹师爷双手合十,不住念着佛号:“阿弥陀佛,一定要保佑官兵大获全胜啊!”他嘴里喃喃,又看向王泰,“那宣城有座灵泉寺香火极旺…”

王泰顿时点点头:“这我倒是听说过。听说那小小的宣城能一直守住,也多亏了灵泉寺的佛祖保佑。”

“是啊!您看宣城不像咱们东望地盘大,也不像靖平有薛将军那样的能人,能守住可不就是靠着佛祖。这次肯定也能化险为夷!”曹师爷又赶紧念了几句佛。

灵泉寺…

柳淑淑重复着这三个字,不由皱起了眉,为什么她会觉得这名儿如此耳熟呢?

第47章

自柳淑淑恢复意识以来, 她就发现自己能听到许多旁人听不到的声音。比如那些衣裳, 比如时不时在耳边响起的悠远念佛声。每当她觉得消沉或是彷徨时, 那一声又一声的佛号就好像一双无形的手将她紧紧拽住。

然而跟着萧慕延从莫兰河一路辗转诸多地方, 也没有见过一家寺庙。柳淑淑虽然对自己耳边的声音很好奇, 但也一直无法去探究原因。现在听到曹师爷与王泰所言,不由在心里嘀咕道:“如果能去灵泉寺看一看就好了。”

只是这个想法她暂时不想对萧慕延提, 现在宣城有难,等打跑了赛罕后再说吧。萧慕延的动作很快, 六百战兵不到一日便集合完毕。出发前一夜,萧慕延又与杜峰详谈一遍,这次杜峰的情绪稳定不少,所说的与柳淑淑之前打听来的基本一致,孙厉海已经带着御林军退到宣城, 而杨公公则是按照原定计划南下回京,倒是逃过一劫。

一切准备妥当后, 萧慕延便带着人马出城了。王泰站在城楼上, 心情复杂的看着那些士气高涨的东望战兵,谁能想到一向只守城的东望竟然担负起了支援的角色!王泰不由握了握拳,高声道:“愿诸君武运昌隆,得胜归来!”

“得胜归来!”

“得胜归来!”

城门外的士卒们齐声高喊!

萧慕延勒马走到前方,微微挥了挥手:“出发!”

身边的传令官一声叠一声的将军令传下, 大队人马有条不紊的朝着宣城前进。

对于东望的战力, 萧慕延心里一清二楚。这些士卒们现在的战力只能算得上是中平, 整个北方的大部分朝廷官兵其实都是东望这样的。所以老兵就显得格外重要, 一百越骑老兵分成了三个营,分别被萧慕延安插在队伍的前中后三个部分,担负起监军的作用,也是帮助东望士卒习惯之后的行军节奏。

这还是柳淑淑第一次见萧慕延亲自带兵。而在萧慕延身上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都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了。明明只是中平水准的东望兵,在萧慕延的安排下,竟然也是有模有样!

当然这与柳淑淑的情报工作也是密不可分,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收集那些士卒的信息,然后一一告诉萧慕延。哪怕是队伍里的下等兵一天也要睡几个时辰,但柳淑淑可以做到不眠不休。以前她虽然也可以这样,但她依旧保持着身为一个“人”的正常作息。可越靠近宣城,柳淑淑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越快,一种莫名的感受萦绕着她,让她很是不安。

两日后,萧慕延刚刚抵达宣城城郊,离宣城已不到二十里,却不知此时的宣城城内已经闹了一团。

孙厉海胳膊上挂了彩,好在伤的不深。但他已经急红了眼,压押着一个小官厉声道:“老子让你把城门都堵上,你为什么只堵一面?!”

那小官不到三十,用着一口蹩脚的官话道:“厉将军,咱们宣城一共只有两个城门,都堵上了,城里的百姓们可就出不去了啊!”

“赛罕大兵都要打到门口了,你们不堵城门,难道让他们直接杀进来吗?你看看你这鬼地方,军营里全是老弱病残,你们就是这样为朝廷守城的?!”孙厉海一边说,手上的刀又往那文官脖子上进了一分。

那小官哭爹喊娘:“赛罕人也是信佛的,我们宣城有灵泉寺,就算攻了进来,也不会屠城啊!!”

“你们竟然信这种无稽之谈!”孙厉海一脚将那文官踹在地上。

那小官哭天喊地,但偏偏就是不松口,只是这一会儿又扯出了七八条理由来,什么宣城很小,赛罕看不上眼,什么两边城门都堵住了,万一城里走个水,后果不堪设想等等…

可这些理由在孙厉海眼里就是扯淡!他在路上遭遇到一支来路不明的赛罕兵伏击,杀的他措手不及。一百多人的御林军,只有三十几人逃了出来。孙厉海有如惊弓之鸟,现在只想赶紧将城门紧闭,好生修养!赛罕人的屠刀让他胆颤,这股胆颤在见到宣城的官吏后化成了一股怒火——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北边的官如此没用,打了这么多年仗,年年吃着朝廷的军饷,竟然还没把一群放牧的给打败!

“不要以为老子不敢杀你!”孙厉海恶狠狠道,“今天下午,老子要见到城门都被堵死!你放心,老子已经派了人去东望求援,城门内堵死也无妨,等东望的人来在外面把赛罕兵都杀了,不就安全了!老子是为你们着想,不要不识好歹!”

那小官心里只想骂娘,合着东望的兵就不是人了?别人凭什么帮你在外面厮杀,而你就好好地坐在城内坐享其成啊!

孙厉海还要威胁几句,自己手下的几个得用的人脚步匆匆回来。这几人都是被孙厉海派出去号召城内百姓捐粮食,以作守城之用。

“粮食收了多少?”孙厉海问道。

其中一人沉着脸道:“这宣城倒是奇怪了,都快破城了,还守着那几颗粮食不放。普通小民家里倒还好,城内几个的大户实在是可恶!”

另一个人补充道:“旁的人家倒也罢了,那柳家竟然连门都没让我们进,这难道不是藐视朝廷吗!”

“诸位大人话不能这么讲啊…”还趴在地上的小官带着哭腔道,“怎么好端端的就要守城了呢?咱们官仓里也还有些粮食啊,犯得着去找小民要吗?”

“闭嘴!”孙厉海不耐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将的军令竟然不好使了吗?不听军令者,罪当斩!”

“万万不可啊!”那小官赶紧爬起来,一点形象都不顾的就抱住了孙厉海的腿,“这宣城里哪里有什么大户,孙将军你说的那几户,也不过是祖上留下的房子大些罢了!”

孙厉海不欲与此人做多纠缠。据说此人是宣城的参军事,宣城里能找出来的品级最大的官儿。一个不入流的参军事竟然也敢在他御林军校尉面前耍心眼,孙厉海眼里闪过一丝狠意,若不是还要用到此人,孙厉海恨不得直接将他杀了。

他堂堂朝廷御林军校尉,难道还调动不了一个小城吗?!孙厉海拿起佩刀,他倒是要去看看那个柳宅里住的是哪个神仙!

柳宅内,一个老妈妈脚步匆忙的从小门里闪过身,走到院中。

此刻一个年轻男子正负手站在院中一颗柳树跟前,身材挺拔如松,却是生的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凭白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老妈妈走到他跟前,低声说了几句。

那人微微点头:“让方丈多照拂几日。”

老妈妈道:“老奴方才看到几个御林军面色不善的走了,这会儿怕是已经回去禀告那什么孙将军了吧。公子,您一人留在这里应付得了吗?”

那看起来颇有些玩世不恭的男子勾起一丝冷笑:“几个丧家之犬也敢在宣城乱吠!”

老妈妈叹口气:“没想到赛罕的兵没来,竟然来了这么几个人,万一他们真的把赛罕人引来了…”

那男子截过话,果断道:“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们立刻从灵泉寺密道走!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王上最后的血脉!”

第48章

老妈妈刚从后院里那不起眼的小门离开,柳宅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孙厉海却没有走进屋, 倨傲的站在门外。身边的两个御林军则冲了进屋, 吼道:“不知规矩的东西, 孙将军来了都不知道迎接吗?”

柳阔慢悠悠的走来, 那双带着丝丝邪气的眼眸不屑的扫了孙厉海三人一眼:“哪里来的狗东西,在别人府前乱吠。”

“不知好歹!”

两个御林军气的发颤。之前他们来的时候柳阔连门都没开, 隔着门板直接骂了几句就没搭理他们了。这次孙厉海直接将那门踹开, 没想到这姓柳的竟然还这么傲!

孙厉海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这一路从南到北的大小官吏难道不是对御林军笑脸相迎, 哪怕是郡守, 州牧这样的封疆大吏对朝廷来的天使们那也是客客气气的!尤其是北方诸人,打仗的粮饷可都是握在朝廷手里, 而官职能不能从北方调回南方那也都要看朝廷的意思!当官的都如此,士绅基层就更不用说了, 孙厉海能看他们一眼都乐得不行。至于小老百姓, 呵呵, 对于孙大将军来说只是蝼蚁般的存在, 无须在意。

听说宣城的柳府也就是个普通大户。府里祖上有几分积蓄, 如今人丁单薄,只有一个读书人撑着, 家里有着几个家仆老妇伺候。这种人家,竟然敢给朝廷御林军校尉脸子看!他可是朝廷的二品大员, 世家出身, 皇帝亲卫!

孙厉海道:“吾乃朝廷御林军, 奉…”

话未说完, 就被柳阔直接截道:“你就是那个被赛罕吓得屁滚尿流的御林军?”

“放肆!”

左右两个御林军手已搭在刀上。

柳阔却一点都不介意,顺手往府外扔出一袋子:“一百两,算爷赏的。剩下的你们找别处要的。”

合着竟是将孙厉海当作叫花子打发了。

“你——找死!”孙厉害手抽出了刀,朝着柳阔劈去——

灵泉寺

老妈妈依旧是脚步匆匆的从柴房小门走来,正要往厢房去,正巧遇到了几个愁闷苦脸的小沙弥。

她与这灵泉寺上下十分相熟,不由关切道:“小师傅,是不是寺里出什么事了?”

小沙弥见是她,便道:“刚来了好几个官差,说是咱们灵泉寺一直不交税,要咱们先补五年的。他们还闯进了大雄宝殿,现在方丈还在那里呢。”

“岂有此理!”老妈妈赶紧念了佛,“这可是佛祖的地方,他们也不怕坏了佛门清静!”

这个年代的寺庙都是私产,不用纳税。正因如此,每一座寺庙都是需要严格的朝廷认证,灵泉寺正是其中之一,正儿八经的官方寺庙。

来闹的人自然是御林军。随着孙厉海退到宣城的御林军有三十人,来到灵泉寺的足有半数。看似人数不多,但威胁小小的灵泉寺却是够了。而御林军对上赛罕败的这么惨,其一乃是赛罕的伏击让他们措手不防,其二则是孙厉海的轻视了。实际上御林军作为皇帝亲卫战力是不差的,这次惨败,乃是骄兵轻敌!

现在他们对上的又是自己人,那武力值更是飙升。

灵泉寺的大和尚小沙弥苦口佛心在佛祖像前劝着那十几个御林军,奈何对方不依不饶,必须要他们拿出钱粮。

老妈妈赶紧一路跑回厢房,那处厢房坐落在灵泉寺最深的竹林中。门口同样坐着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婶子。

李婶见老妈妈神色慌张,赶紧站起身:“咋啦?是不是又要转移了?”

老妈妈道:“暂时还不用。那些人就是冲方丈要钱来的。”

“哎,这到底是官兵还是土匪啊。”李婶叹道,“土匪都没他们那么狠的!我听说,他们的那个大官把杨参军都给打的不成人样了。杨参军脾气多好的官儿啊。”

“不说这些了,姑娘现在如何了?”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屋。刚推开门,老妈妈与李婶的脚步不由放轻,连喘息声都不敢太大。

恐怕谁也不知道,佛门清静的厢房里垂着一层又一层的帐幕,这份华丽与屋角的悠远的檀香不断纠缠,看似矛盾却又意外的融合在一起。

一路走到里屋,雅致的竹床外一袭纱幕垂地,只能影影绰绰的看见一个人似躺在那里。

李婶小心翼翼的走近,轻轻撩开那层纱幕,竹床上一个年轻的姑娘似乎正在熟睡。

明明打小就是见着姑娘长大的,可不管看几次,李婶都会微微失神,她总觉得天上的仙子大约也就是这幅模样吧。听说很久以前有个漂亮的妃子,皇帝为了博妃子一笑,不惜拿诸侯来寻乐子,最终断送了江山。李婶觉得,如果他们姑娘笑一笑,这江山怕是要被断送好几次。

二人在竹床驻足了一会儿,老妈妈轻轻的叹了口气,便让李婶将纱幕放下。直到退出了厢房,二人这才敢开口说话。

“姑娘这次已经昏睡了快两个月了。”李婶焦急道,“虽然姑娘的身子一直不好,以前也容易昏倒,可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啊。”

“你又不是不是知道,咱们姑娘的命是不能强求的。”老妈妈抹了把泪,“当初娘娘就说过,姑娘是天上的仙子来咱们这儿吃苦的,当年是请了高僧念佛镇着,这才多留了几年。什么时候留下,什么时候回天上,那都要看姑娘自己的意愿。”

李婶也抹了泪,话是这么说,但姑娘也是她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

厢房前的两个仆妇,那老妈妈若是换个场合,不少人都得尊敬的喊一声大嬷嬷。年轻一点的婶子倒是没有那么出名,但凡是见过她的,最终能活着走出来的没几个,原因无他,这人掌着王宫里的刑罚。

这两个叱咤后宫的女官此刻全无往日的风光,并排坐在石阶上抹泪,看起来和那些普通后宅里的老妈妈们没多大区别。当然,这得忽视李婶藏在腰间的防身匕首。

宣城里,像柳府和灵泉寺这样特殊的地方并不多,大多数老百姓和士绅见到朝廷来的御林军不敢顶撞。管爷们说什么,他们就照着做,这是小民们的生存之道。

杨参军揉着自己被踹了好几脚的腰,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他这也不是第一次被孙厉海打了,几个同僚对他报以同情的目光。见门外的御林军们都走了,这才低声道:“他们也太霸道了…”

“真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好耀武扬威的,自己打了败仗,把气撒在咱们头上。”

“话可不能乱说,你还想不想活了!别看他们在赛罕人面前没啥本事,杀你我这样的,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那人还是世家的!哪怕你不要小命,你家里的那些人,当初可也有些迁到南边了吧…”

一提到此事,不少人又沉默了。他们如此惧怕孙厉海也有这部分原因在,如今北方的不少官吏,凡是有些门道的,都会把几个孩子或者家人送到南方,以求保存香火。孙厉海可是实打实的南方世家,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他们!

杨参军虽没有家人在南方,可他身为宣城目前的最高级别长官,不得不为同僚们考虑。

几个官吏正说着话,门外跑来几个士卒,大声道:“大人,东望来援兵了!!”

第49章

“东望的援兵?”

杨参军一头雾水。他对东望自然是十分熟悉的, 就城里王泰之流都不是胆大的。最近倒是来了几封关于东望击退赛罕围城的公文,杨参军也就是看着笑笑。这种公文骗骗南边那些官就算了, 他们这些知根知底的人,都知道东望有几斤几两, 八成就是个不功不过, 好歹没有丢城, 这才大肆宣扬。

“他们来了多少人?现在何处?”

“回禀大人,正在城外, 小人看着差不多有六百多人呢。”

府衙里的官吏们纷纷惊呼:“这么多!王泰是发财了吗?”

杨参军又问道:“带兵的是哪位将领?”

“他说他叫柳大山。”

“柳大山?”杨参军沉思了一会儿,他确定自己知道的东望将领里没有这一号人物。但别人已经带着人马来了,杨参军也不多想立刻去了城门。

对过文书和王泰的亲笔信后,杨参军确定了眼前来的这一队人马就是东望援军。

入城后双方简单寒暄了几句, 杨参军还要在客套一番时, 被萧慕延果断打断:“不知御林军校尉孙厉海及下属可在宣城?”

“在在!”杨参军赶紧答道。难不成这些人是来帮孙厉海的?想想王泰的为人, 这种巴结之事的确也是他的作风啊!杨参军心下不妙,孙厉海对宣城众人很不友好, 如果柳大山是站在孙厉海那边的,以后宣城和东望之间恐怕会有嫌隙。为了尽量不与东望为敌, 杨参军斟酌道,“孙将军一路杀敌,但那些赛罕人着实可恶, 知道是御林军所以不敢堂堂正正来战, 便用了偷袭这种下作的手段。好在孙将军勇武过人, 带着御林军平安来到了宣城。”

萧慕延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年轻的官吏。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还真是挺难得的, 与王泰也差不离了,只会拍孙厉海的马屁。如果宣城的官吏都是这样的态度,那么孙厉海八成已经拿下宣城的指挥权了。这可就有些…不妙了。

萧慕延问道:“如今城内守备如何?不瞒杨参军,吾等奉命前来,就是担心赛罕来围城,不知城内储备几何,粮草可够城内百姓与军队度几日?”

杨参军暗自叫苦,合着这位也是要守城?

“孙将军也是这么想的。”杨参军捏着鼻子继续夸,“孙将军来到宣城后,就推断赛罕会来围城,但柳大人你放心,我们已经将北门堵上了。”

“什么?堵上了?”萧慕延虽觉得诧异,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详细问道,“是你们堵得,还是孙校尉吩咐的?”

“下官们自然是要听孙大人的。”

原来是孙厉海那家伙的命令,萧慕延这才送了半口气,但宣城表露出孙厉海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姿态,令他十分担忧。萧慕延毫不客气道:“孙校尉是南边来的,他对北地不熟悉,诸位身为宣城的守官难道也不熟悉吗?”

杨参军诶了一声,这是什么意思?

“两扇城门,城外的人就必须防备与猜忌城内的士卒们到丢会从那一扇们突然出兵,必然就会在南北两门处分兵!如今你们将北门给堵了,若赛罕攻来,岂不是只需要猛攻南门就行了?!”

杨参军心中泪流,他就是这么给孙厉海说的啊!!可惜对方不听啊!到如今,竟然还被东望的人给教训了,杨参军那个委屈啊!可萧慕延这一番话,倒也让他醒悟过来,东望这些人可能不是来巴结孙厉海的,别人八成还真就是来支援宣城的!

萧慕延见杨参军脸色微妙,也不知此人对孙厉海到底是什么态度。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这位杨参军很明显是知道他刚才说的那些守城之理的,但他在知道的情况下还是听孙厉海的吩咐将北门给堵了,这中间就有些微妙了…

萧慕延决定试探着走一步,看看这个宣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大人,我刚才说的你可有什么异议?”

“没有没有。”杨参军连忙摇头,“柳大人说的很在理。”

“那你们什么时候将北门的石块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