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丰润的红唇嘟起,像是知道他的打算,懒懒的夏乏调儿起:“说好了,皇上只能看,不能碰。”她的气还没消呢。纵然皇帝只是升了曲忻然的分位,不曾碰她,尚算是守诺。她还是不大痛快。

皇帝伸手拧她鼻头,声带沙哑:“小醋罐子。还要气多久?”

金钗被起落的动作一颠骨碌滚进床底,碧桃闻言揽过薄被掩住身子,正面儿相对,她笑眼儿一弯,故作迷糊:“皇上说什么呢,人家怎么会生皇上的气。”

“没生气?”皇帝正要欲打蛇随棍上,就被她伸来的春葱指儿点在微张的嘴上,但听她娇慵作声:“人家舍不得生皇上的气,可没说不生那女人的气。可她又是皇上的女人,人家没资格怪到她头上,只好自己生自己的闷气了。”

“说来说去还是在气朕。”皇帝失笑,接着佯装不悦地挑眉道:“是不是朕对你太好了,让你敢在朕面前恃宠而骄。”

碧桃唇角轻勾,低眉一笑,顺势道:“皇上既宠我,我自然是要回报一二分的。”她欣然扯来绢儿帕轻飘飘落了桃腮上,抬玉臂勾下皇帝颈项,隔着一层薄纱与他轻咬厮磨。

纱绢勾勒出她脸部精致的线条,浅淡的桃色却将其蒙上一层暧昧的色泽。

皇帝被勾的目眩神迷,心驰神往。一时没有防备她推来的手,被推的一歪。

而碧桃则趁机躲远,咯咯娇笑。那笑如露珠滚颤,惹得鬓云松下,偷渡了香腮雪。她眼角一挑,眼波横去,声似莺啭:“恩要报,气也是要生的。”话里带着双关。

皇帝早被她一番情态迷了眼,哪里顾得上因她推搡失掉的威仪。

他上前捉住那只小妖精,再顾不上什么能看不能碰的承诺。倾身将她叼来吃了,咬一咬那红酥软香,可口清甜。小东西被他养得连胆子都肥了,此时不宰更待何时?

透出几分薄艳的帐子里头,那双人儿交颈相欢,抵足缠绵,**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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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虽天朗气清,天空一碧如洗。然风吹昼炎,有一股热浪打头。碧桃不耐闷在室内,更总算盼到出了月子,便领着芸缕等人去了御花园。

她闲坐在澄瑞亭内,手中握一根竹木钓竿甩出,姿势不十分娴熟,那钩子更险些挂住了后头服侍宫女的头发。好在仍是没入池面,吓得鱼儿四散开,漾起一圈轻波。

这情景若搁在别处自然清闲自得,但放在规矩森严的宫中,颇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因她意态悠然,容色绝妙,添几分难言的融合之感。教人有心驻足欣赏。

“妾身给珍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耳边蓦然传来清脆的问安,碧桃偏眸望去,果不然是这几日宫里头流传纷纷,赞颂不绝的“圣上新宠”曲御女。

但见她一身时新鹅黄宫装,那颜色与自己近日换上的纱帐颜色相近。作帐子时清爽宜人,变作装束倒也清丽如水,教人望之亲切。与服饰相反的,她周遭围了一群衣裳光鲜亮丽,配饰纷繁复杂的女子,正是与她同批入宫的新人。那些人将她簇拥在中心,瞧着像是万红丛中一点黄。

不如绿来的醒目,反有些再三抬举也扶不起来的阿斗情状。

碧桃念及此处,倏尔逸一声轻笑。

众人听来,极像是从鼻间哼出的嘲讽笑声,不由心里愤愤。自打入宫就一直听说这个珍嫔仗着圣上宠爱,不将位低于她的妃嫔放在眼里,说罚跪就罚跪,说赐避孕汤就赐避孕汤,就连位高于她的妃嫔,也不见得能得几分尊重。因而人缘不佳,鲜少受人喜欢。

却因她一路行来圣宠不绝,旁人也不敢在她如日中天之时触她霉头。她们也只得将心里的气愤忍住,不敢发作。

“你是谁?”碧桃下巴轻抬,目光冲着曲忻然的方向,一派高傲骄矜。

曲忻然见状心中生梗,想她一个21世纪的新新人类,通晓古今、博览群书,穿越回古代之后却只能给一个早就作古的女人下拜请安,那女人还端起架子摆出不屑于她的模样,再想起第一次侍寝被她将皇帝截走的事,自己为此被人讥讽了许久,更教她心气难平。

无论如何,她救下大皇子的举动可是深受称赞和德妃感激的,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只能忍气吞声且无品无级可以随意赠人的曲忻然了。现在,她也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女人,既然都是作妾,谁又比谁高贵?

于是,她含笑道:“上回在近长春宫的拐角妾身曾和娘娘有过一面之缘。妾身不知珍嫔娘娘不记事,忘了自报家门,娘娘勿怪。妾身便是皇上近日亲封的曲御女,不知娘娘可有听说。”

一说碧桃没记性,其二点出自己新宠的身份。

“容貌平凡,还话多长舌,”碧桃转回脸儿,依旧看池内碧波游鱼,唇角微弯,“怪不得要靠救皇子之恩才入得了皇上的眼。”

“娘娘此言差矣,”曲忻然面上不显恼怒,口中反驳道:“德言容功,品德方是排在第一位,若以容色示人,恐怕不得长久。妾身自知容貌平凡,远不及娘娘,但也不会就此自怨自艾。”她意有所指。毕竟碧桃的长相确实要比她出色太多,好在皇帝不是见色起意的昏君。

而她以身救人的举动,便是品德出众的最好表示。

“至于娘娘所说话多长舌,妾身更是不敢苟同。娘娘相询,妾身回答自然诚惶诚恐,唯恐不够详尽,因而话多。但长舌一言,还望娘娘收回。”她做出不堪言语受辱的清高模样。

碧桃这回连个眼神都懒得抛给她,红唇轻启,吐字:“知道了。”

还狡辩自己不是话多长舌,听得她头都大了。

曲忻然登时被这简单明了的字眼回的一噎,满腹理论都烂在了肚子里。很有些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憋闷。

便是与她站在一处的几人,听到这懒洋洋的腔调,也觉得诧异莫名。这个珍嫔娘娘,怎么行事如此古怪?教人捉摸不透。

话题打住,满亭清静,而杵立在那儿曲忻然生出进退不得的尴尬之感。不由看了看碧桃,好像在等她发话。

等了半天儿都不见动静,她欲自己出言告退又不甘心,觉得这与自己第一仗就打输,还要举白旗投降没什么两样。她语噎半晌,见碧桃握竿钓鱼,终于找到了入亭以来觉得奇怪的地方。

她认出池子里的朱鱼是南国进贡的,灵机一动,好言相劝道:“这池子里的鱼可是御用贡品,娘娘在此处垂钓,妾身恐怕皇上知道会心生不喜。娘娘若喜欢钓鱼,还是再令择它处为好。”好似自己十分了解皇帝。

如果碧桃有所忌惮去了别处,那就是她胜。如果碧桃执意不听,她就透露给皇帝知道,这类恃宠而骄的事积少成多,总能让他慢慢远了这个珍嫔。

但她也不想想,碧桃一个入宫比她早的人,又怎么会认为池子里的是普通鱼儿?她当然知道这是贡品,不但知道,还吃的很放心,钓的很开心。横竖是皇帝准允了的,别想就此让她住嘴不吃。

后头的芸缕闻言上前,笑对曲忻然道:“曲御女多虑了。有一回咱们娘娘想吃里头那尾蓝如翠,问了圣上,圣上便说‘再叫他们进贡就是了’让咱们娘娘放心吃。既是连烹煮都无碍,又怎么会不喜咱们娘娘钓几只来打发日子呢?”那笑与碧桃如出一辙,带有高人一等的感觉。让众人看的牙痒。

作为芳华阁的一等宫女,芸缕有此作为在所难免。

碧桃喜欢带着她,也是因为她通晓世情,审时度势,知道根据主子心中所想做出应和的举动。经这几件事,芸缕必是知道她不喜这个曲御女,才会这样做张做势。

其她宫人听了也纷纷低头,传开一阵笑。都觉得这个曲御女管得忒宽,还自以为理解圣上。

本来他们还担心自个儿主子碰上“新宠”会讨不得好,毕竟世人总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唯恐主子教人胜了去。如今见此情状,心里皆是大安,只一百个放心的跟在主子后头做事,再不管其它。

曲忻然脸儿涨红,被刺的说不出话。而她周遭的人皆掩袖侧身,不敢当着她的面儿笑出声。她们现下虽跟着她,可心里仍是心不甘情不愿,一旦见她出丑,能尽力掩下都是念着她能帮自己一把的缘故了。别想她们还能帮着她圆说。

虽然来自同乡的丁点情谊,让她们对珍嫔也难有好感。

“娘娘,”初晓脚步轻快地走近亭子,先是看曲忻然一众“气势汹汹”地人一眼,继而欢喜的给主子“撑腰”道:“娘娘,皇上教奴婢来接您回去。说是新寻了个南方的厨子,最擅做鱼。叫您去尝尝做的如何呢。要是觉得好,就留在咱们小厨房里头。”

“皇上还说,依您的性子,必耐不住性子钓鱼,还是赶紧回去吃鱼罢。”这话显露三分调侃,七分亲昵。想来皇帝并不知道,这亭子里还站着一干“他的女人”,正绞着手帕,羡慕嫉妒恨的盯住了这位贪吃且没耐心的珍嫔娘娘。

因御膳房端来的大多是冷食,就是热的,走那一段路也冷了。碧桃便借着落胎做小月子的理由让皇帝安了个小厨房。

碧桃想,八成是昨儿不再与他拗脾气,他心喜之下的厚赏了。

不过这份赏,来的可真是时候。

她睇一眼脸色几变的曲忻然,心里乐开了花儿。

古代的女人,就是不如“同乡”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的更新时间肿么越变越晚||||

46嫉妒

“曲御女有空在这里和本宫嚼舌,倒不如正经伺候皇上一回,再来对本宫说‘恐怕皇上不喜’罢。”

自打那日后,曲忻然脑子里时常回旋着这句话,继而回忆起自己当时被挤兑的下不来台的情景以及珍嫔那得意张扬的笑脸儿。心里更是堵的慌。

她将镜奁一合,心生闷气。挑剔对一旁打扇的明霞道:“没吃饱还是怎的,半日不见凉快。”

那宫女并不十分敬畏,小声嘀咕:“教人家下了脸,转身对咱们挑幺挑六的,有甚么意思。”她原先被分来这苑子时也以为跟了个好儿的,可别人以为这里风光,她却看的真切。皇上除了起头给过赏赐,再不曾踏足的。

长此以往,再风光荣宠都要教后人踩踏下去。

曲忻然隐约听见几个字眼,再看她一脸不以为意,登时脸现怒容。竖眉道:“倒是我平日太惯着你了,有这胆子挑自家主子的刺,那会子在亭里怎么不见你支声。”

话一落,她自己也生出气恼之意。何必和个宫女过不去,平白显得自己一副穷途末路的酸样子。至少如今比早些时候要好多了,不但有俸禄可领,还有专门的宫女可使唤。这让在家几年早用惯了丫头的她于宫里的日子才没过的那样不适。

与旁边几间屋子里的人比更是胜过几筹。她们到底没得分位,名不正言不顺的,至今还只能用着苑子里公用的人。且那些宫人又爱躲懒,成日里不在跟前儿。她们没人撑腰也只好忍气吞声。

那宫女明霞认得自个儿身份,方才一时失口,现下也不敢太过顶嘴,免得被送回去重新让嬷嬷们调/教。便讪讪低下头来认错:“都是奴婢的不是,主子且别怪罪。奴婢往后再不敢了。”

曲忻然见她唯唯诺诺,心气儿平顺了些。纵要换人,也不能在这个当口。现下最要紧的还是把握住圣心。诚如珍嫔所说,正儿八经伺候皇帝一回,她才算是正式走上后宫的舞台,否则,旁人都拿她救人的事儿当饭后闲谈,听起来有些威势,其实视线转到她身上也不过是个空壳子、纸老虎,轻轻一戳就能瘪下去。

就像对她丝毫不以为意的珍嫔一样。

她虽然顶讨厌这个宠妃娘娘,但不得不说,她一句话、几个动作就彻底将沉浸在美梦里的自己从高空击落,让自己清醒起来。她为了不被人忘在脑后而高调行事,但在众人一捧之后就熏熏然欲醉,忘了初衷是夺得圣心。其余人说什么,其实根本就不重要。

“我对你严厉也是为你好,”她叹气安抚道,试图维持一贯亲切温婉的形象,“你这点小动作在我面前做也就算了,要是改日碰到位高的,忍不住也嘀咕起来,教人拿住错处连我也救不了你。可是?”

“主子说的是,”明霞低眉,将嘀咕搁进心里,横竖她是没法反驳主子的话的。只要点头就对了。“奴婢知道主子的好儿,方才不过是一时昏了头,主子可别往心里去。”

说也奇怪,她虽然觉得自家主子的做派有点小家子气,但一旦与主子对上眼儿,又会有说不出的亲切感。让她不由自主就温顺下来。她拿眼角好奇地睃去,很有些想知道主子身上的秘密。

曲忻然看她探头探脑的样子,不大瞧得上。更坚定往后要换几个得用的宫女才是,至少得像珍嫔身边那个不必主子发话就将架子端得有模有样的,或是后来来的那个机灵活泼的一样。她想起方才一番思绪,再加上不喜这明霞,寻了个理由支使她出去,口气温和道:“我自然不会记在心上,只要你往后好好当差,我私心里是比谁都欢喜的。”

“你去催催,咱们要的热水何时送来。”

这事让明霞心里又是一阵诽议,明明不是个金贵人,也就是南边小国低等官员家的,自打她被派来伺候之后,成日里都要洁身沐浴,也不知洗干净了给谁看呢。皇上又不来。

沐浴这一遭举动,其实是曲忻然从书里看来的。

书里的经验告诉她,不是天天洗澡维持现代人干净整洁一面儿的女主不是好女主。这就叫到了古代,也不忘现代人的特性。更何况她认为,女主角每一个瞬间都有可能和皇帝撞上,总不能到时候让她邋遢以对吧,还是要时刻准备好。毕竟,机会,是只给有准备的人的。

趁明霞出去,她闭紧门窗,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里没有灰尘,她的房间尽管一直不曾打扫,仍是纤尘不染的。她满意的点点头,挑了两三本状况与她近似的小说,窝在咖啡色沙发椅上寻找能让她受宠的案例。

挑来拣去,她在“洗手作羹汤”上停住了视线。

据《把住皇帝的胃》里头的女主角的经历,皇帝在处理政事之后会格外疲惫。虽然后宫有许多妃子都会送羹汤以示嘘寒问暖,但书里的女主却是自己下厨,并且刮风下雨雷打不动的给皇帝送吃的,一回二回皇帝没当回事,都赏给了宫人,日子一久,就成了习惯。终于到后来有一日女主没及时将吃食送去,皇帝问起才发现,女主下厨烫伤了手。其实她并不会厨艺,但为了皇帝还是坚持学厨。皇帝一吃那东西味道确实不怎么样,却莫名大为感动,自此与女主的感情节节攀升。最后终被女主攻克成功。

曲忻然本来看到要下厨还有些担心,看见后面说女主不擅厨艺时才放下了心。原来最终的目的不是胃,依旧是皇帝的心。

她合上书,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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摛藻堂为皇帝的书房,出堂过桥可见一座依水而筑、四面敞亮的亭子,因曲桥底下游鱼穿泳,芙蓉出水,故谓之浮碧亭。夏日里,后宫众人时常会在此亭中观赏乘凉。醉翁之意,自然是意在书房里的皇帝。

然而今日,众妃嫔却被桥两侧的侍卫拦下,不许她们过桥进亭。

她们把眼儿望去,但瞧见平日推合的菱形交错槅子门已被卸下,亭阁四面只有栏杆围绕,栏杆外,檐下垂着遮阳光、挡暑气的帘幕。影影绰绰,好似见一玉人儿斜卧在轻榻藤床上,两边各有一宫女手执纨扇,替其匀风送凉。

好不惬意。

碧桃歪在榻上,手执一册残页书卷,看的津津有味。她拈一颗晶莹的紫葡萄,用牙褪了那层薄皮儿,吮着滴流下的汁儿,方慢吞吞将果肉吃下。明明是简简单单的举止,由她行来,便显得格外甜津诱人,引人遐思。

桥边的妃子闻说是珍嫔娘娘在此,虽碍于她的盛名却也不想就此打道回府。便摆了妃子派头,和那几个侍卫道:“这里是御花园又不是芳华阁,我们如何不能入得?”

里头更有素来骄纵的敏才人,她虽不屑和这些人一道儿乘凉赏景,但被珍嫔驳了面子连亭都不得入,那是万万不肯的。凡事讲究一个势,碧桃当初在堆秀山毫无二话就罚裴宝林的举动虽然一时震慑了她,但她到底家世非比寻常,日子一久,碧桃在她面前展现的势也就淡薄了。

她推开挡在前头的妃嫔,昂首道:“今儿除非皇上不教咱们进去,否则,我还就要进这亭子瞧瞧,看你们这群狗仗人势的奴才能把我怎么着!”

“就是,珍嫔娘娘何必在咱们面前摆这么大的派头,有这本事,却和四妃里两位娘娘争去,作什么拦我们在外头教毒日烤晒,若说不是成心的,谁信呢。”有三两个不甘心的妃嫔一见敏才人争在前头,连连附和。原先有不敢说的,也都把不住门冒出嘴里去。

众人几个一力往里头挤推去,侍卫们念及她们是妃嫔不敢用手抵挡,但主子的命令更不可违,逼得急了便将腰刀一横,好歹阻了她们在半路。

碧桃在里头听到外面的吵闹声,细眉一蹙,夏日的燥热漫上心来。她轻哼一声儿,嗔道:“这般罗唣,吵得人不安宁。初晓,你去请皇上来,不将她们弄走,我是一个字儿都别想瞧进去了。”

初晓应喏:“主子别急,奴婢这就去请皇上。”她从通向摛藻堂的那一头走,到得门口与守门的内侍一说,那内侍自忙不迭进里头请示去了。

过不久,碧桃被磨没了耐性就要摔书,胳膊才扬起来,就让一双大手捉住扣在身后。皇帝俯身点她额头:“你这急脾气该改改了。免得等书摔散了,又要找朕讨。”

碧桃扭身小小的挣扎了一下,脱出手来。别过小脸儿生气:“就急就急,叫你的女人都滚远点儿,看着烦。”

皇帝闻言使了眼色给赵忠信,背手慢悠悠踱步到她跟前坐在榻沿上,不顾她胡乱扑腾地搂在怀里,低头道:“最近怎么了,张口闭口朕的女人。难道你不是朕的女人,嗯?”

碧桃一口咬在他手臂上,正是上回受伤的位置,咬的可谓是快、准、狠。夏天衣衫儿薄,纵然伤势已经好了,皇帝还是被咬的一麻。他斥道:“你属狗的?”

“谁教皇上不解风情!”碧桃粉嘟嘟的面颊鼓起,“人家就是想让皇上接着说她们都不是,人家才是!皇上就是不说,哼。”

皇帝听到这句,什么不满都消散了。他和这个傻乎乎地小东西有什么好计较的。心里更是软的一塌糊涂。

他摸摸她光滑粉嫩、肉感十足的脸儿,心甘情愿的哄她:“她们都不是朕的女人,你才是。”

“真的?”碧桃眼睛一亮,巴巴儿望着他。

一副“你要说是假的我就咬死你咬死你”的小模样儿。

皇帝笑了笑,亲上她璀璨如星子的眼眸,声如情人间的低沉呢喃:“真的,只有朕的小乖才是。”

他私心里,也有几分认同这句话。后宫的女人里,只有眼前这一个他愿意去疼她、宠她、给她收拾麻烦,这要换了别人,他早就甩袖不管了。他堂堂帝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让个不能温柔解意的女人耽搁他难得空出的歇息时辰。可是对着她,他是无奈又甘愿的。

“皇上真好。”碧桃被捋顺了毛,登时乖乖的窝进他怀里,嘴巴一时成了蜜罐子,甜言蜜语直溜的往外冒。不带歇嘴儿的。

皇帝听了直发笑,看书理政的疲惫顿消,通体舒畅。

这边厢两人浓情蜜意,外面儿被拦住的妃嫔们可就没那么舒坦了。日光照晒的脑袋发晕不说,闯将了半天,人还真把皇上叫了出来。皇上更是给她撑腰,让赵公公前来下了令,这还能怎么办?只能走呗。

这珍嫔来之前,皇上素来是不爱管这些争风吃醋的小事的。她们以为凭着这一点,也能教珍嫔难看。不是都说人多势众嘛,要嚷嚷闹到皇后娘娘跟前,更是她们有理了。没想到今日让她们误打了算盘,皇上不止来,还来的这么快。让她们连给皇后报信儿的功夫都没有。

也只得垂头丧气的走了。这可是难得名正言顺接近皇上的机会,平白被珍嫔搅了局!

惟那敏才人仍是执拗的不肯走,她一个劲儿问赵公公:“皇上真不让我进去?”

“回敏才人话,皇上口谕,这浮碧亭暂时不能入内。还请才人移步别处。”其实皇上连发话的空挡都没有,只打了个眼色来而已,赵忠信无奈的想。

“要不,公公再去问问吧?”她尤不死心。

“咱家岂敢假传圣旨,还请敏才人移步罢。”开玩笑,没见宫女都被支到亭子外面去了吗,现下两人必是在里头腻歪,咳,谈笑。他可没勇气进去。有太后撑腰?行啊,等太后出山,咱家就给你这个面子。

无论如何,他也是皇上跟前第一得意人,这些主子娘娘也不敢真拿他如何。他只要尽职伺候好皇上即可。

敏才人见赵公公软硬不吃,气的银牙咬碎。更把目光投到亭子里,风吹帘幕,里头娇滴滴的玉人儿依偎在明黄龙袍的男子怀中,正仰头说笑,二人搂在一处嬉戏,让她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珍嫔!

她口中念念,几欲将这个名字咬碎。

里头正顽的开心的碧桃浑然不知又有人将她记恨上了。不过就算她知道,恐怕也不会太往心里去,债多不压身。反正不是一个两个,不遭人妒是庸人。走宠妃路线,就要受得住其它妃嫔嫉妒杀人的眼神。

“你一直拿着的是什么书?”皇帝见她握卷不放,好奇问道。

她小脑袋向后靠在皇帝颈窝处,将书本展开在皇帝面前,懊恼道:“好不容易找到的,少了好多页呢。”

皇帝看着书面上线条勾勒裸呈交接的男女,摆出一个个香艳的姿势,不可谓不是花样百出,让人眼花缭乱。

他默了半天儿,发问:“所以你托人来说‘一个字儿都瞧不进去’的书就是这本?”这满纸满页的图里头有字就见鬼了。

碧桃将书卷垫在下巴处,笑的贼兮兮,甜兮兮。

“朕让人给你搜罗本全的。”皇帝盯着这没脸没皮儿光天化日之下看春/宫的小东西半晌,最终拍板决定。

反正,最终受益的人还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好多字嗳> <还发的很早哟,快夸我…!

47冰块

“哎唷,今儿刮的甚么风儿,竟将芸缕姑娘吹来了。”那尚功局司计司的掌计正一面儿提笔划算,一面儿吩咐下头几个吏员清点数目,好分发到各宫里头。扫眼见芳华阁珍嫔身边儿的一等宫女亲自前来,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相迎,并口中询问:“可是珍嫔娘娘有事儿吩咐呢?”

“吩咐不敢当,”芸缕客气笑了一句,到底眼前这人也是正八品,且懂人脸色,不必像对着那看不清身份的曲御女一般拿势。她说明来由,“倒有一件小事托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