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王:陪着她闹。

不过寿王的各种出场没处理好无误啊揉脸。

49落水

寿王见又有人至,不拘礼数,一概邀请品茗谈天。不等碧桃再拒绝,直接叫内侍去备下器具不提。趁她三人屈身应答的当儿,寿王瞥碧桃一眼,下巴冲那三人微微一抬:你惹到她们了?

虽然那人自觉做的很隐蔽,寿王一个整日闲来无事拿人当小白鼠研究的人,如何看不出来。在那女人把灼灼的视线往碧桃身上一放之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因他近乎是与那女人对面而站,倒比正主儿发现的更快。

碧桃收到丢来的眼色,摇了摇头,忽而想起什么,又点点头。估摸着大抵是为冰块的事,倒比她原先预想的,知道的要快。

不过无所谓,这些女人想掀起大风大浪,还早八百年呢。

于是她霸气十足的挑眉,露了个笑,让寿王不必理会。不过身为一介软妹,霸气这层意思人家寿王是丝毫没有领会到的,倒是觉得那笑像裹了三四层的糖霜,甜的人都要酥了。

原来小猫是靠这个把皇兄握在手心的,他别过脸冷静了一下,终于了悟。这世上能抗拒这种笑容的男人还真不太多,能在看过之后迅速回神,他觉得自己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宫人很快搬来竹编四足小矮床,列有荷叶盖罐、茶碾、茶托等器具,边上搁一长案,上置莲花托座风炉并盂、勺。行止训练有素,有条不紊。

“若是放蒲团、坐垫反而不美,倒不如席地而坐如何?”寿王道。

碧桃笑而不语,在池边拣了个天然石凳就要坐下,那石凳另一侧的石缝中钻出一蓬兰草,倒阻了别人坐她身边的可能。就算席地而坐,也要占领个高地才符合她的作风不是。

芸缕眼疾手快,不待主子坐下就先铺上一方手帕,免得教主子的新裙弄脏了。

寿王见她如此,也有样学样,隔着一个位置坐下。至于那贡女三人,无名无份,如何敢在嫔位妃子及王爷跟前就座?便只得与宫人一道儿立在那儿,远看过去,倒像是伺候着的婢女。

其中有一人甚是乖觉,皓齿明眸,陪一副笑模样儿毛遂自荐道:“妾虽不才,愿为王爷和珍嫔娘娘烹茶。”正是与邓明露交好的黄姚。

寿王颔首。

她欣喜之余,再度折腰一礼。复让身边之人将宽大的袖子束紧,便宜行事。

黄姚蹲身在长案边,先将灼成赤色的茶饼斫开打碎,放至茶饼冷却。在茶饼研成细末之前加鲜活露水煎煮。当察之有“鱼目”气泡时,加适量的盐调味,并除去浮在表面的水膜。接着继续烧到水边缘气泡“如涌泉连珠”,先在铫子中舀出一瓢水,再用竹筴在沸水中边搅边投入碾好的茶末。如此烧到铫子中的茶汤气泡如“腾波鼓浪”,另加进方才舀出的那瓢水,使沸腾暂时停止,以“育其华”。

她煮茶时全神贯注,举止如行云流水,一丝不错,可见是在这方面下过功夫的。等茶汤煮好,与他二人展颜一笑以作示意,复纤手托盘莲步款款上前。这第一盏茶,自然是呈给寿王的。

寿王接过一品,茶汤透彻,回味甘洌。他笑:“果真是疏香皓齿有余味。”眼神却望向碧桃一侧,意味不明。

背对寿王正往碧桃跟前奉茶去的黄姚自是没有看到这眼神。她沉暗的眼底闪过锐利的光芒,在碧桃看过来的时候稍稍低眉,以掩其意。“请珍嫔娘娘用茶。”她语声带笑,兼有一丝讨好意味,让人不经意就会看低,放松下来。

那矮身递茶的动作行到一半,脚下却好似被碧桃臂上挽的披帛一截绊了跟头,茶汤前倾,她慌乱之下更是失手松了茶盏,眼看那滚烫的汤水就要整个儿泼到碧桃的身上。

这回却是连碧桃都没有预料到。宫中之人多行阴谋,还是头一回碰着个和自己一般喜欢真刀实枪的女人。警觉虽然有用,也只能在他人有所行动的时候有反应,人本身对她有没有起坏心思是不能通报的。等她察觉手上一麻料到不好时,那茶汤已经堪堪向自己泼来了。

情急之下,她只得仰身向后,先护住脸不被波及。

黄姚眼见就能毁了她的容貌,正心里大喜,哪里肯就此放过。正要伸手去拉,方才那缠脚的帛布却还不曾拂开,实打实的又绊了一次,她身子向前一跌,直接将碧桃撞进了竹卿池里。

原先寿王确实是知道这女人会来事儿的,也给碧桃提过醒。但他没料到这女人看着柔弱,行事却直接粗暴,还不等他站起来。碧桃就已经被撞进了池子里,他伸出的手只能收回。眉头才刚皱起,心下一转,倒顾不得被她落水时溅出的水花打湿的衣摆,先将身子背过去。这池水不深,于性命无大碍。但夏天衣衫轻薄,若是众目睽睽之下让他看个真切,那皇兄就真的要暴跳如雷了。

跌在石凳上揪下几根兰草缓下冲势的黄姚有点懵,懵过之后脑子转的倒也快。若是珍嫔春光乍泄的模样让寿王看了正着,皇上岂不嫌恶?种下这根刺,倒比原先乍闻寿王邀约临时起的意要更好。然而即使她脑子转的再快,等偏头去看的时候,已经只能看见寿王的背影了。她有些不甘的咬着唇。

她自小就和明露姐姐交好,入宫之后明露姐姐对她也是照拂颇多,不曾因共事一夫生出嫌隙。似上回探听到皇上在御花园的消息,更是明露姐姐搭上了贞贵嫔才得的。虽消息珍贵,她也不曾藏私和自己分享了。因而打她听说明露姐姐被送入冷宫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了,只差没在那群看好戏的人面前哭出来。

她稳住心神,不断自我安慰,至少明露姐姐是在冷宫而非问斩。继而费尽心力打听来龙去脉,却终究没能听到有用的消息。就在她几欲放弃之时,隔壁间的曲忻然递来消息,说是查出冰块、热水一行事皆是珍嫔所为。她知道她如今为德妃所用,得到的消息怕是不假。自那时起,她就想着,无论如何,拼着自己不好,也要让珍嫔得到应有的报应!

她不是仗着自己一张美人面皮讨得皇上欢心才有今天吗?那她就当着她的面儿毁了它!让她再也不能就此蛊惑别人。

钻出水面的碧桃将呛进口腔里的池水竭力咳出。她满头乌丝已披散开来,正湿漉漉的挂到后腰,不时有水珠自上滚落。薄面衣衫更是被水浸的透湿,隐约可见里头绣莲瓣的杏色肚兜。幸而夏日她不喜匀妆,不然糊上一脸残妆,她也不要想再立威了。

那起子内侍公公虽不能人道,到底也是半个男人。在寿王提醒之下都早早儿转过身去了。碧桃往岸上扫了一眼,嘴角笑意逐冷,沉声吩咐:“初晓,你就近去留香苑取套外杉。”

今日要不是寿王,只怕这事当真不好收场。

贡女中余下的两人早就被这一串堪比动作片的场面看傻了眼,几个闪神,在看到珍嫔落水之后顿时花容失色。无论黄姚是故意还是无意,向来“作威作福”惯了的珍嫔只怕不肯吃这个亏。到时候她们作为和黄姚一起来的人,肯定会被算在“帮凶”里头,怎么算也落不着好!

想到此处,再听到珍嫔的吩咐。她们简直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一样连连请求道:“初晓姑娘一人去怕是耽搁时辰,娘娘若不嫌弃就借妾的衣服一用,让妾给初晓姑娘引路吧!”

“还是用妾的衣服,妾那儿有一身还没上过身的干净衣裳可用呢。”丁氏也不甘示弱。

要是没人围观,就只当夏泳也未尝不可。可现在她只想赶紧从水里起来,岸上那一圈人纵没回头看,仍让她尴尬非常。于是她点头:“你带初晓过去。”指的是丁氏。

丁氏松了口气,在魏氏懊恼不甘的目光中引路离去。

等她再把目光放到黄姚身上时,倏尔听到寿王话中带笑的声音传来:“要不要本王帮你一把?”

碧桃歪头。不懂寿王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还不等她琢磨出个究竟,就蓦然听到边上“哗啦”一声,溅起好大一朵水花。她愕然,视线一转,岸上的黄氏显然已经不在了。寿王依旧背朝水池,却不知什么时候移到了她方才坐的石凳前,一脚将那女人踢了下来。

她心里顿时默默的为寿王喝了一声彩。原本她是打算自己上岸裹好衣服再做这事。因为内侍都闭过眼转身了,宫女的力气显然不够大。

寿王这么做,果然是帮了她一把。

得偿所愿,她心里就舒坦多了。

等到初晓借来外衫并一件披风将她围的严严实实的,再将脸上的水珠儿揩拭掉,她又变回了那个傲傲娇娇爱扬起下巴睨人的小碧桃。她居高临下看着水中满眼怨气的黄氏,道:“不喜欢?”

“妾不过是失手,娘娘慈悲心肠,何必与妾一个小小的贡女计较?”黄氏开始狡辩,她没有可换的衣裳,自然不能随意上岸,仍只能浸在水里。原本,她打算做出被碧桃的披帛绊倒的情状时,就是准备用这个借口的。但是计划不成功,让她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不能很好的掩饰起来。

“你去。”碧桃没废话,径自把脸转向战战兢兢地魏氏,说出的话让她更是整个人一个激灵,“给本宫扒了她的衣服。”

“娘娘,妾、妾…”魏氏脚一软跪了下去,伏在地上不敢动作,只一个劲儿道,“娘娘,她、她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女人,这样、这样若让人瞧见,岂不有损圣上颜面。”

估计全皇宫也找不着比她更笨嘴拙舌的人了。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说另一个陷害她的女人和她男人有一腿,这不是求情,这事红果果的拉仇恨啊。

碧桃如发现奇葩一般多看了她一会儿。这不会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吧?

“你们不过是本王送给皇兄的礼物。”旁边站着的寿王笑着出声,话里话外将南国撇到一边,道,“今日冲撞了珍嫔本王略觉过意不去,有所处置也是理所应当。皇兄那儿,本王再送几个美人儿过去即可。”

话甫一落,他觉得背后一凉,好像教什么人给暗瞪了去。他四处搜看了圈,倒没发现是谁做的小动作。

虽然为她说话是好的,但是碧桃深深不满他最后一句话。于是小小的哼了一声。

寿王要是知道她心里这么想,肯定要大呼冤枉。他只是随意搪塞一句,哪会真费这个精力去给皇兄搜罗美人啊。要是有他看上的,早就先收入自己帐中了,哪管什么兄弟情深。

跪在地上的魏氏闻言一怔,再听见池子里陡然尖利的声音,以及带着怨恨的叫嚣,有些慌了手脚。无论如何,让她光天化日将一个女人的衣服给脱了,传出去对她也是不利的。她如今还没获得圣上青眼,哪敢就此自毁城墙。

不过管她怎么想呢,碧桃下令就由不得她说不。

“你也不喜欢?”碧桃觉得身上湿腻腻的很不舒服,再加上腿上的烫伤,只想速战速决,于是随口吩咐两个太监道:“既如此,你们去。顺便把她也丢进去。”

连坐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这下魏氏心里什么盘算都没空打了,磕头连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妾、妾愿意去…”后面几字终是难以启齿。

碧桃遂了意,不想多留。丢下一句:“小术子、小林子,你们两个帮她一把。还有,不到天黑不许她上岸。”

“奴才遵命。”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我可是皇上的人!别过来,都别过来!”至今她都没能明白,为什么这个喜怒无常的王爷会帮着珍嫔?而当下的状况,已经不容她有时间弄懂了。

碧桃和寿王行礼告退后,就在黄氏不断拍出的水花声以及挣扎声中渐渐远去。她将打湿的乌丝儿揽到跟前,一一捋顺。浸润过绿波水珠的眉间忽如春风一笑。

凭什么?

就凭她是薛碧桃。

---------------------------------------------

皇帝把玩了一会儿手里的藏青色香囊,沾手的水果桃香让他眉头一舒。对赵忠信道:“既然如此,把她也送进冷宫和她姐姐作伴罢。”

“是。”赵忠信躬身应命。

“珍嫔的伤势如何?”

“回皇上话,据太医所说,虽伤口曾长时间浸泡在水中,但好在处理及时并无大碍。”他回的极为仔细。

若是寻常妃嫔,一句“无大碍”即可。

“带上雪肌膏,朕去瞧瞧她。”皇帝起身道。虽然韩子归在这件事上推波助澜,但他向来喜好看戏作乐,有这举动也是寻常,他并不曾细想。更何况若不是他,也许小乖的身子就让许多人看见了,只怕闹到最后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品茗谈天?哼,看来经过昨夜,小东西还是精神十足啊。

他也想和她好好儿“谈一谈”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吧桃…这么多人想推你下水。

50花钿

时光弹指而过,转眼已是入秋。只开花不结果的碧桃树也是花瓣凋零,落叶纷纷。未免庭院空荡,花匠预备种下玉簪花、紫茉莉等,却都教珍嫔驳了去,另植上娇姿妩媚的秋海棠,由它占尽芳华。

七月初,雨香苑的安选侍平安诞下一子,为当今第四子。安选侍也特擢拔为安才人,母凭子贵。

尽管如此,后宫中风光无限的妃嫔仍是芳华阁的珍嫔娘娘。自打她惩治贡女黄氏的一番手段传出,再加上圣上毫无责怪之意,为她保驾护航之后,后宫里暂无人敢掖其锋芒。

被扒了小衣光溜溜的泡在池子里,受辱至此,倒不如一刀抹了脖子痛快些。

果不其然,第二日冷宫就传出黄氏白绫悬梁,上吊自尽的消息。让恩宠不再的众人皆是唏嘘不已。

焉知哪一日自己不慎,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听说那日还是黄氏被珍嫔的披帛绊倒才会如此。不过一时失手罢了。不但要受辱,还要被丢进冷宫一世不得出头,可怜如斯,也难怪她想不开了。

当然,消息灵通的高位妃子自是知道来龙去脉的。皇帝身为男人难以狭窄度量猜测女人,她们同为女人却是了然于心。只是她们何必好心,把珍嫔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让人削弱对她的恶感呢。

珍嫔再强势,也要担心众人群起而攻之吧。她们就不信,皇上会护她一辈子!

碧桃被宫人引入储秀宫正殿的时候,看见贞贵嫔正抱着两岁的三公主玩千千车。贞贵嫔侧首看她时,粉妆玉琢的小人儿也随着转过来,紧跟着手里的捻帽儿一松,“啪嗒”落在地上。

小公主嘴巴一扁,乌溜的眼睛变的湿润润的。

碧桃不自觉莞尔,上前将那陀螺形状的小玩具拾起来,放到小公主手里。倒把给贞贵嫔请安的步骤给省略了。

贞贵嫔也无意因这点事与她周旋打擂,请她入座后吩咐小宫女看茶。把着小公主肥嘟嘟的小手将那千千车搁进浅浅的玳瑁盘里,由她玩耍。她祥和柔软的看着小公主,摸了摸她的发顶,方转身对碧桃道:“妹妹今日来,所为何事?”

“想借贵嫔娘娘的人一用罢了。”碧桃开门见山,笑的风轻云淡。

贞贵嫔觉得有些奇怪,她与这珍嫔无半点交情,好端端的怎么跑来向她借人?她笑道:“妹妹说话还是那样坦率。就是不知妹妹想借何人?”

后宫女人大多如此,只要不是彻底敌对,就不会一口将话说死。即使她们有嫌隙。就冲着碧桃将玩具拾起的行为,她也明白今日的主题大抵是一团和气。

碧桃接过小宫女惴惴端来的茶,轻轻将热气吹散,不曾就口,先笑答:“我听说曲御女身边的小宫女儿,唔,叫明霞的,是贵嫔的人?”

这话出口,空气一滞,贞贵嫔的眉目有些沉下来,嘴角扯出个笑:“既是听说,足可见不实。本宫竟不知妹妹何时成了个听风就是雨的人。”一上来就让人掀了底,她面子颇有点挂不住。

她早该知道这珍嫔就是个不会拐弯抹角的主儿。

“我不过是下手时发现自己慢了一步,方查出她底细来。旁人想必是不知的。贵嫔娘娘何必为此不虞呢。”将自己的打算透露一二分,也是想撬开贞贵嫔的口。

话至此,贞贵嫔已了解这不是普通的拜访。她让乳娘将三公主抱下去,好专心应付眼前之人。

小公主正玩的开心,乳娘要抱她去的时候,不情愿的在母亲身上扭了好一会儿,方带着千千车一起去了。临别时还奶声奶气的和母亲做约定:“娘,娘,吃饭饭,一起玩。”

就是要用完膳的时候一起玩。

碧桃这回没有等的不耐烦,她见此情景不自觉抚过小腹。心里仍在纠结生与不生的问题。尽管已经决定要顺其自然,但假若养出了感情,又无法带走,她心里总还是别扭的。

待素娥再次打手势让宫人退下后,贞贵嫔方捻着手腕的红麝珠串,沉吟道:“妹妹想要做什么?”

“难道贵嫔没有听说,皇上已经打算让曲御女迁宫了吗?”碧桃眉底划过一丝冷凝。尽管成日里送点心羹汤并没有打动皇上,但架不住德妃再三劝说,毕竟曲忻然也是有分位的人,再住在留香苑也不是个事儿。

说到底,这事于皇帝看来干系不大。若安排妃嫔迁个宫殿都要征得碧桃的同意,那他这皇帝也当的太窝囊了。既然先前就答应了小东西不翻曲御女的牌子,他自然会做到。但在这之外的事,总不能都让个女人说了算。

却不知道女人心里的九曲弯绕。原先不小心让她升了分位,如今再让她迁宫离近了,谁知道哪天接着不小心,就让皇帝对她产生了兴趣?到时候碧桃哪里敢真拦着。

她对那些女人做下的事皇帝之所以不怪罪,一是他心里有她;二则是因为他对她们毫无情分可言。等有了情分,就是偏向碧桃这边,心里也难免会有疙瘩。

除非,碧桃在他心里达到至高的位置。再无人可比。

“那又如何,”贞贵嫔拨过一颗红珠,轻笑道,“此事妹妹确实该着急,却不与本宫相干。”

宫里谁不知道珍嫔与留香苑那批女人三番四次的冲突,要说最该急的,确实是珍嫔。不过,这自然只是表面。

“若贵嫔当真觉得与己无干,话不多说,我这就告辞。”碧桃不惯她拿乔,直接撂话。有这功夫和她打太极,横竖结果相同,她还不如回去享受花瓣澡呢。皇帝新给她砌好了以蓝田玉镶嵌的大浴缸。总算不必挤身在小木桶里,伸不开胳膊腿儿了。

咦,她这样想是不是有点炫耀成分。

思绪回归正题。

皇后称病退到幕后,贞贵嫔在皇后手下俯首多年,必定坏了德妃不少事。现今德妃掌权,岂能不处处找她的碴?就冲她想扶植与贞贵嫔相若的曲忻然,贞贵嫔都不能等闲视之。

有没有高位妃嫔的扶植,两者差距是巨大的,要放在现代那就是平民子弟和官二□的差别。虽然正儿八经的官二代其实不考公务员。他们通常去外国留学,回来再在国有企业辛苦两三年,就能窜到高位上去了。

宫里头常说母以子贵,却不知子也以母贵。不然安才人所生的四皇子,为何难以得到圣上的重视?她如果没有一定的宠爱,三公主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好过。

贞贵嫔脸上的笑一僵,这个珍嫔真不是一般让人想掐死她。行事从来不按套路走。但话已至此,她也只得说:“妹妹莫急。却不知妹妹有甚么打算?”

原先贞贵嫔经碧桃挑拨确实对曲御女有所安排,明霞就是其中之一。

但人也不是说借就借的。双方出人、力或者钱财,共同获利,交易才算公平。要是别人说几句她就傻乎乎的冲到最前面,那真是几个她都不够赔的。

“贵嫔要是信我,把人借我一用。结果自知。”

“这…”贞贵嫔敛眉思忖,颇为犹豫。其实心里已然在喊,信你,信你才有鬼,谁知道你会不按套路再干出什么事来。

碧桃也不是不想透露,但包裹里拿出的东西,她固然可以用巫蛊之术打发掉贞贵嫔的好奇心。但岂不是被她抓到把柄?等到事结,她纵然有所怀疑,也断想不到是哪一样东西在起作用。便就是查,也查不到什么。

于是她故作嘲弄:“贵嫔花了三四个月,那曲越女照旧安然无恙的在皇上跟前晃眼,难不成是就此怕了她?”

“妹妹何必激我,”贞贵嫔笑,只是笑的不那么好看就是了。复抿唇道:“若是妹妹执意不将打算与我明说,我确是难以放心的。”

她见碧桃依旧稳当当的坐在那儿,并不接话,可见是真心不想说明。身子不由动了动,道:“不过看妹妹心有成竹,想必此事有十分把握,就借妹妹一回又何妨?”毕竟不用自己出手,如果事成自然是好。她担心的是中途会不会再牵扯出其它事来。

不过明霞毕竟还是她的人。

碧桃目的达成,与贞贵嫔再客气一番回了芳华阁。

她也不是不想一个人做这事,但曲忻然迁宫之期迫在眉睫,既然有现成的条件,她何不利用起来?

----------------------------------------------------

“明日就要迁到永寿宫了,主子何不打扮的鲜亮一些?”明霞拧了热巾子给曲忻然时,出声提议。

“可会太招摇?”曲忻然仔细擦拭面颊,犹豫道。

“哪里会呢,”明霞巧笑,解释道,“宫里的娘娘们多是如此,又不是贬迁,可是大好事呢!要是依照主子平时的装扮,哪里能拿出主子娘娘的气派来?底下的宫人也是难心服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曲忻然点头,“只别越过德妃娘娘才好。”

“奴婢省得。”许是建议受纳了,她语气显出三分轻快,“德妃娘娘让人送来的首饰匣子里头有样梅花式的花钿,明儿也可用上呢。如今宫里头流行贴这个,主子可不能在这上头被人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