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部的效率极高,这日下午便通知姚岸宿舍情况,单人间的宿舍需要付费,四人间的宿舍倒还空了一间,水电费自理便可,姚岸立刻打电话告知姚母,姚母心疼道:“要跟别人住你行不行啊,还是在家里吧,或者我让你爸重新支个床,大床换掉,中间拉道帘子!”

姚岸笑道:“我又不是没住过宿舍,高中和大学不都是住宿舍吗,里面条件挺好的,还不用花钱。”

姚母心知家中的窘境,如今只能随姚岸自己决定,念了几句,她也不再强求了。

下班后蒋拿来接姚岸,吉普车停在品汁外的一个拐弯口,姚岸钻进车里,将入住宿舍的事情告诉蒋拿,蒋拿淡笑不语。

姚岸抿了抿唇,又低声道:“昨天沈纶问我徐老师的事儿了,好像他不知道似的。”

蒋拿蹙了蹙眉,睨了一眼姚岸,半响才开口:“如果沈纶真的不知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姚岸一愣,“什么意思?”

蒋拿捏了捏方向盘,语重心长道:“姚姚,你现在已经清楚整件事情了,徐英并不无辜,你之前对我隐瞒,我可以理解,但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假如沈纶并没有带走徐英,那么徐英极有可能来了一招金蝉脱壳。”

姚岸蹙眉:“我不懂,她没必要金蝉脱壳!”

蒋拿一笑,“你懂!”他叹了一口气,“如果她‘死’了,就再也没人找她了,你也不会再被人利用,两全其美。”

姚岸立刻道:“可现在什么都不能确定,如果是沈纶把她带走了呢?”

蒋拿正色道:“如果是沈纶把她带走了,反倒最好,一切可以回到正轨。”说着,他又蹙了蹙眉,“假如是金蝉脱壳,那我就得换其他的途径了。”

吉普车慢慢驶向李山,姚岸不言不语,蒋拿将车子停在一条小路口,牵着姚岸往里走去。

这里是一个小型菜市场,道路两边摆满了地摊,蔬菜水果应有尽有,鱼虾肉的摊位也有少许,蒋拿抓起一把青菜,摊贩利落的称重收钱,姚岸四处张望,听蒋拿道:“好好熟悉一下,以后就来这儿买菜。”说罢,又牵着姚岸往其他摊位走去。

傍晚的蔬菜仍如晨时新鲜,附近便有农田,摊贩大多都是现摘现卖,姚岸见蒋拿不会选菜,只随意乱抓,拍了拍他的胳膊,她主动上前,与摊贩讨价还价,一路下来总共便宜了两三元,摊贩笑她:“小姑娘,看不出来这么会还价啊,你们住在附近?刚结婚?”

姚岸愣了愣,蒋拿率先开口:“就住在前面的李山中路,离这儿近,以后我老婆就上这儿买菜了,记得便宜啊!”

摊贩立刻答应,又少收了姚岸一个零头。

两人满载而归,回到货运公司后姚岸亲自下厨,蒋拿在水池边洗菜切菜,不一会儿三菜一汤便上了桌。

蔬菜新鲜娇嫩,姚岸胃口大开,连日来她只沾了一点儿油水,此刻终于觉得腹饿。

吃饱喝足,蒋拿拧了热毛巾替她擦脸,力道稍微大了一些,姚岸的脖子扭了一下,她连连呼痛,蒋拿急忙停手,又帮她往落枕的部位垂捏了几下,姚岸干脆枕到了他的腿上,时不时的让他变换力道。

蒋拿的动作越来越熟练,轻重也有了分寸,见姚岸一脸享受,他竟满足无比。

手机铃声响起时姚岸已昏昏欲睡,她摸出手机放在耳边,听了两句后立刻睁了眼,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同学含泪哽咽:“那个湖往外通的,河道太长,实在没法找,只找到了一只鞋子,我见过那鞋子,徐老师也有一模一样的!”

☆、67征夺战

姚岸怔怔挂断电话,茫然地看向蒋拿,好一会儿才干涩道:“他们在河里找到了徐老师的鞋子,警察说可能……可能漂走了。”

蒋拿察觉到她微微发颤,将她搂进怀里,思忖道:“我怎么反而觉得是欲盖弥彰?”

姚岸定定的看着他,蒋拿勾唇:“留下的痕迹实在太多了,那两个人也是从山崖上掉下去的,没有留下布料,也没留下鞋子,偏偏她都留下来了。”

姚岸从他的怀里挣出,不知在想些什么,迟迟没有开口,只是面上渐渐恢复了血色,身子也停止了颤抖,半响她才抬眸,迟疑道:“你既然认识警察,能不能让他们查一下徐老师的存折?”

蒋拿挑挑眉,姚岸咬了咬牙:“她进戒毒所的时候,我因为要替她交住院费,所以知道她的存折里面有几十万,都是这些年存下来的,这笔收入是明账。另外那张七位数的存折是我中秋那天发现的,我在广州的时候把存折还给了她。她如果是自己离开的,应该不会放弃这些钱。”倘若徐英真的参合在这件事情里,那她的最终目的也无非就是为了钱,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撇下钱就离开了。

姚岸又垂头低语:“我现在,已经分不清是希望她就这样走了,还是自己离开了,结局总归都不好。”

蒋拿一声不吭,揉了揉她的脑袋,许久才说:“我已经让人帮忙去查了,明后两天就能有消息。”

姚岸一愣,半响才呆呆的点了点头。

时间总是溜得无声无息,蒋拿的吉普车碾过李山通往中隽的路,再按原路返回,夜幕沉沉,天际悄悄的掀开黑布,一点一点的将晨曦释放,虫鸣鸟叫日复一日,李山中路又迎来了川流不息的车河。

银行方面的数据很快就传到了蒋拿手中,他关闭电脑邮箱,伸了一个懒腰。

兄弟们都已起床,打着哈欠将一辆辆货车驶出铁闸,蒋拿不紧不慢的开车前往中隽,候在里三路的路口处。

姚岸疲惫的走在小路上,连续几夜都睡不安稳,她拧着眉心瞧见停在远处的吉普车,一时有些呆滞。蒋拿走下车,替她打开车门,又将她押进去。

仪表台上放着热粥和小笼包,蒋拿催她赶紧吃,又说:“这几天我就来接你上下班,等你搬去宿舍再说。”

姚岸小口小口吞咽热粥,轻轻的“嗯”了一声,长发有些凌乱的垂散在颊边,小脸比从前消瘦许多,眼睑处总泛着青黑,蒋拿瞥她一眼,蹙了蹙眉,临到品汁门口时他才开口:“银行那边的消息是,她在出事那天下午曾经从你给她的存折里取出五万。”

姚岸一怔,慢吞吞道:“只有这个?这五万是我看着她取的。”

蒋拿倏地转头看向她,姚岸连忙解释:“我忘记跟你说了,不是故意的。”

蒋拿这才继续:“另外那张存折里的钱也早就被取了一半出来,你说她第二天就要出国,取这么多钱干什么?”

姚岸不解,蒋拿提示道:“带着这么多现金上飞机?还是捧着一堆现金去兑换外币?”

姚岸闻言,一时心跳如鼓,蒋拿勾了勾唇,不再解释,打开车门让她赶紧上班。

姚岸浑浑噩噩的在主楼里穿梭来回,一会儿跑到外贸部去核对资料,一会儿又在研发室里处理数据,脑中却空茫一片,直到大伙儿都冲去了食堂,她才回过神来。

徐英一定不会死,她早就做了隐瞒所有人,独自离开的准备,但也不排除她失策被沈纶带走的可能,姚岸一时迷茫,不知是否该继续深究到底,倘若徐英是第一种可能,那也许是最好的结果,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同学从广州打来电话,他们明日即将返回,此行并没有寻出结果,但众人心里都已下了判断,有人想回到南江替徐英办葬礼,徐英无亲无故,他们想要尽最后一份力,却又有另外的同学反对:“徐老师也许没死,这么急着办葬礼干什么,姚岸你说!”

姚岸头痛欲裂,敷衍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临下班时她又前往东楼递送资料,沈纶恰好在同吴主任议事,姚岸见到他,愈发烦躁,甚至有一丝莫名的恐惧,她无法想象在沈纶温文尔雅的背后是怎样一张脸。

沈纶同她一起离开研发室,突然问道:“昨天晚上我看新闻,广州那边有了进展,听说找到了一只鞋子?”

姚岸翕张着唇,声音卡在了喉中,又听沈纶继续说:“其实我跟徐英老师认识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有需要我也可以帮忙,我觉得她一定不会有事,你说呢?”

不待姚岸回答,他又道:“你跟她的关系也是最好的,她旅游了这么久,也会大老远的跑来广州,应该是来看你吧?”沈纶笑了笑,看了一眼手表,“我还有事,改天再聊,徐英老师如果有什么消息,方便的话希望你能跟我说一声,我也可以出一份力。”

姚岸怔怔的盯着他消失在楼梯口,心头突生异样,她忙不迭的跑下楼,打电话给蒋拿说:“沈纶他不怕我知道!”

落日余晖遍洒,姚岸跑出东楼,抬手挡了挡眼睛,心中愈发笃定,沈纶既然三番四次向她打探徐英,也许他早已认为她知情徐英私下所为。

蒋拿准时候在品汁外头的拐弯口,姚岸气喘吁吁的坐进车里,还未开口便听蒋拿沉声道:“这事儿你别管了!”

姚岸一愣,蒋拿蹙眉:“如果徐英彻底失踪,沈纶找不到她,他极有可能将目标对准你!”他语重心长道,“徐英我会找出来,沈纶我也会解决,徐英这一‘死’,其实刚好就把你拉出了危险。你下午不是在电话里告诉我你同学要替她办葬礼吗?不管办不办的成,你从现在开始就给我装,装伤心装无辜,装完全不知道毒品的事儿。”

姚岸紧张的捏了捏拳,低声道:“我担心没有用,如果之前让我取存折的短信是沈纶发的,修改手机服务密码的人也是沈纶,这些足以证明他知道我能把徐老师找出来,他甚至可能认为我知道的足够多。”

蒋拿握了握她的手,“用不了多久了,别担心。”

姚岸不得不承认她现在开始后怕,沈纶绝非善类,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不动声色,继续工作生活。

蒋拿回到货运公司,装修工人正在二楼的房间里叮叮咚咚敲打不停,弟兄们奇怪道:“拿哥,你怎么突然想要装修房子了?”

蒋拿淡笑不语,看了一眼房间后叮嘱装修工人动作快些,他才回到办公室开始忙碌。

自月初知道徐英曾在慧园美工作后,蒋拿曾就慧园美展开调查,如今十月即将过去,他却一无所获。

慧园美主要生产生物试剂,同时在医药和食品方面都有涉及,与它有联系的企业单位足有上百,蒋拿从九十年代末的资料开始查起,剔除一些无关企业后,余留下来的嫌疑单位仍有五十多家。

如今的问题是资料不全,慧园美是滨州市的龙头企业,自崛起后便屹立不倒,蒋拿无法深入它的内部获取资料,却又不能贸然让政府机构出面干涉,如此便走入了死角。

那头姚岸在洗手间里呆了半个多小时,身上的皮肤已被温水冲皱,走出氤氲的雾气,她做了一个深呼吸,抹去镜面上的水雾,镜中的她又恢复了红润的面色。

姚母替她收拾行李,说道:“你后天就搬过去了,脸盆什么的我还没给你买,一会儿我们就上街去逛逛,顺便再买几件衣服。”

姚岸点头应下,饭后母女三人一齐逛街。中隽镇的夜晚并不冷清,主街新开了一家超市,专卖价廉物美的生活用品,姚岸满载而归,熬过最后一晚,周六她终于搬去了宿舍。

四人间的宿舍位于开发区最深处,附近偏僻无人,楼边杂草丛生,最近的小卖部在路口,宿舍内杂乱狭小,天花板有许多裂缝,卫生间里也没有淋浴装置,生活极不便利。

姚岸上完厕所后冲水,发现坑位堵塞,询问后才知这间屋子的坑位一直都有问题,隔壁的室友说道:“以前这里住人的时候,屎尿都直接流出来了,工程师傅来修过,把厕所的地砖都撬开来了,修好了没多久还是坏的,所以她们都直接换宿舍了。”

姚岸蹙眉道:“那还有其他宿舍吗?”

室友笑道:“早就住满了,也就空了这一间,我们早上看到这里有人搬进来,还奇怪呢,你要想换宿舍,起码要等到过年,那些人有的辞职回老家了,宿舍就能空出来了。”

姚岸无可奈何,双休日无法找人事部处理,她只能将就着住下。

半夜突起暴雨,屋子的隔音效果不佳,姚岸被雨声吵醒,打开台灯打算看会儿书,谁知抬眼便看到墙壁上的水渍,另一边的天花板甚至在滴着水。

她哑然无语,再也无法入睡,蜷在床头盯着天花板,嚯嚯的烈风将雨丝携带进来,老旧的窗户挡也挡不住,缝隙里全是密密麻麻的水珠。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起,姚岸举起电话,蒋拿在那头说道:“收拾一下,我在你宿舍外面。”

姚岸愣了愣,“你在外面?”她立刻跳下床,跑去窗边。

不远处的车灯在雨幕中折射着刺眼的光芒,杂草被雨水打焉儿,还有雨丝从窗户缝隙里袭进,姚岸躲了躲,夜色已被雨水浸透。

她翻出一把雨伞,匆匆朝吉普车跑去,蒋拿赶紧打开车门,抽出纸巾替她擦了擦沾着雨水的胳膊,见她手中空空荡荡,他不置一词,径自往李山镇驶去。

姚岸奇怪道:“你这么晚来有事儿?”

蒋拿笑了笑:“这大风大雨的,我怕你一个人住不惯。”

姚岸闻言,忍不住向他描述宿舍内的惨状,“墙壁都是裂的,厕所还冲不了水,晚上洗澡我也得自己烧水,可我看隔壁宿舍都不这样,环境还挺好的。看来得熬一阵,等过年再找机会换宿舍。”

蒋拿淡笑不语,片刻便到达了货运公司。姚岸站在楼下踟蹰半响,才随他上楼,心想在此将就一晚,谁知进入卧室后她立刻傻眼,水泥地铺上了一层板砖,角落里添了一张梳妆台。

蒋拿推开浴室门,喊道:“快去洗个澡,别感冒了!”

姚岸愣愣看向浴室,锃亮的浴缸仿佛从天而降,她心里隐隐觉察到什么,蒋拿从背后搂住她,低低道:“一起洗?”

姚岸面红耳赤,一声不吭的走进浴室,反锁了门静静洗漱。

☆、68征夺战

洗完出来,正见蒋拿在做俯卧撑。双臂呈直角弯曲状,肌肉贲张有力,从肩膀至双足,均在一条直线,筋络皮肤绷紧的厉害,仿佛往他的腰上踩一脚,他的姿势都不会改变。

姚岸又看向他的侧脸,额宽鼻挺,粗眉微提,厉眸不盯人时温和许多,耳后至下巴的那道弧线转折利落,灯光下投射着阴影,隐约能看到那一道硬骨,咬肌处因俯卧的动作而紧绷,更显刚毅。

蒋拿做完最后一个动作,弹跳起身,汗滴沿额滑落,锁骨处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水珠,腹肌仍处在运动时的状态,一块一块泾渭分明,硬如顽石。

他朝姚岸一笑:“好了?”

姚岸“嗯”了一声,钻进被子里闷着嘴道:“我先睡了,好困!”

蒋拿走到床头,俯身捋了捋她遮脸的长发,“我去洗一下,你先睡。”

姚岸又闷闷地应了一声,待蒋拿离开,她才将被子稍稍拉下,绯红火烧似的染了一脸。

她今日又是搬家又是打扫,早已折腾的疲惫,不一会儿便昏昏沉沉了。半梦半醒间旁侧贴来一具滚烫的身子,脸上被人涂来涂去,姚岸蹙眉嘟囔了一声,那人便止了动作,仿佛又不甘愿,往她的脸上咬了两口才作罢。

整整一周休息不佳,如今姚岸终于睡足,恍惚游走在美梦中不愿醒来。四肢没有了束缚,她可以大大咧咧的横跨整张床,室内也没有不通风的闷热味道,静谧的像是飘在异空。

睁眼时她有一瞬茫然,室内半明半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微弱的光线从缝隙中溜出,袅袅得扩散在房间。

她翻滚了两下,才不甘不愿的从被窝里爬出,又懒洋洋的去翻衣柜,随手拿了一件衣服出来,刚想转身去洗漱,她突然愣了愣,侧头看了一眼柜子里的衣物,数件本该躺在宿舍的衣服,此刻竟然离奇的出现在这里。

穿戴整齐后打开房门,姚岸听见隔壁的办公室里传来说话声,她慢吞吞的踱过去,站在门边探了探头。

蒋拿一眼便看到了门口的阴影,他撂下最后一句才挂断电话,朝姚岸招手:“过来。”

姚岸迈步进屋,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问道:“你今天还要工作?”

“接了几个新单子,跑长途的,没我什么事儿!”

姚岸走近他,蹙眉说:“你去过我宿舍了?”

蒋拿牵住她的手,捏起一根指头把玩起来,随口道:“是啊,早上去的,帮你把行李都搬来了。”

说罢,他见姚岸急着开口,立刻继续:“放心,脸盆什么我还给你留在那儿,衣服也剩了两件,你爸妈要是跑你宿舍去也不会发现,从今天开始你就住我这儿了,别跟我折腾!”

姚岸又争了几句,见蒋拿不为所动,她无可奈何,心里却不自觉的扑腾了两下,有些莫名其妙。

用过午饭,蒋拿将姚岸送回中隽。

姚母最近重新做起了石膏玩偶的生意,周日的小河公园人流量大,姚岸这才回家帮忙。

母女三人拎着包裹来到摆摊的地方,才发现这里不知何时多出了竞争对手,原先能够遮阳的好位置已被占去,满满的石膏堆放一地,一群小孩儿围在摊位前叽叽喳喳。

姚母气道:“这怎么回事儿,怎么有人跟我们抢生意了!”

姚岸扫了一眼四周,重新辟出一块空地,说道:“这又不是我们独家的,有人做也不奇怪,看看状况再说,要是不行,明天我们就换地方。”

生意当真有些萧条,新摊位的玩偶款式与姚家的几乎一模一样,石膏的摆放位置也相似,粗粗看去有些难以分清两边的区别。甚至还有孩子在喊:“两个姐姐怎么都不在,老板你是新来的?”

那老板哈哈大笑,顺着孩子的话应了下去。

姚母愈发气急:“这不是在照搬咱们家的摊子吗?你看连那些小孩儿都分不出来,一定是眼红我们这个能赚钱!”

姚岸倒不担心生意,大不了换一处地方,统共也就他们两家人在中隽卖石膏玩偶,竞争不会激烈。只是虽然已至十月末,午后的太阳不见毒辣却也炙热,日头下坐久了便觉头晕眼花,姚岸担心姚母的身体,便劝她收摊回家。

那头许周为终于出院,同兄弟们下馆子吃了一顿丰盛的,一行人腆着肚子上街闲逛,蒋拿打来电话让他们去品汁装车,东楼新生产的饮料已经装箱完工,下午便要出发前往泸川,来回总共三天。

许周为夺过兄弟的手机,嚷嚷着也要一同前往,“拿哥,我都快躺出虱子来了,下午我也一起去啊!”

蒋拿听他的声音生龙活虎,索性让他做副手,“李强在品汁呢,你去找他,听他的指挥啊!”

许周为笑嘻嘻的应下,挂断电话后他侧了侧头,立刻见到骄阳下的那抹身影,正举着布袋挡在她母亲的头上,摊位暴|露在阳光下,生意寥寥无几。

他奇怪的望了一眼老位置,才发现那处阴凉的空地已被人占去,周围挤满了小孩儿,一眼便明白有人横插|进来抢生意了,许周为磨了磨牙,骂了一声偏头道:“咱们小嫂子被人赶到大太阳底下了,去,把人清理了!”

兄弟们摩拳擦掌,大步往那里走去,却不做任何动作,只围在摊位边上,抱臂盯着那群孩子和摊主,七八双眼睛直勾勾的有些吓人。

摊主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低下头继续忙活生意,可背脊总凉飕飕的发麻,耳边听到一句:“手早就痒痒了,都多久没动家伙了?卸胳膊还是卸腿?”

摊主手上一抖,找零的硬币撒了一地,手忙脚乱间玩偶被推倒了几个,小孩儿们立时嚷了起来,摊位上开始混乱。

姚岸注意到那头的异样,转头望了一眼,惊讶的张了张嘴,姚燕瑾指着他们说:“是医院里的人!”

姚母闻声望去,“哟,怎么是他们?一大帮人站在那儿,还真有点儿吓人!”

姚岸讪笑一声,拿出水瓶灌了两口,忍不住又奇怪侧目,片刻见到那边的摊主收摊离开,那群人也一哄而散了,她才有些恍悟,姚母讶异道:“哎,怎么都走了,快快,我们去那儿!”

姚岸甩去心头的怪异,立刻将摊位收拾了一下,三人往老位置走去,经过穿插在两家酒楼间的阶梯时,她见到许周为正坐在石阶上抽烟,弟兄们齐齐朝他走去。

许周为察觉到姚岸的目光,视线转向前方,朝她咧嘴笑了笑。

品汁的厂房外,忙得热火朝天。周日的厂房仍在运作,工人们加班加点,清点装车的纸箱,有些箱子在搬运途中破损,他们又立刻去仓库拿出新的纸箱,重新换箱封胶,抬上货车。

许周为慢悠悠的赶到,掀起衣服扇了扇风,又仰头灌下大半,李强说道:“瓶装饮料送到泸川的代理商那边儿就成,冲泡的我们要跑一趟嘉宁区,听说你见过那个姓杨的老板了吧?”

许周为点点头,“对,那杨老板是拿哥的兄弟!”

李强说道:“想当初我们在泸川的时候就听过杨光的名字,没想到他跟拿哥居然是兄弟!”

谈及泸川,两人立刻聊起了过往,兄弟们从未听他们提及过泸川的往事,一时好奇凑近,许周为从认识蒋拿的第一天说起,聊到走私的行当时又故弄玄虚,降低音量,一边吹嘘一边感叹,直到货物装车完毕,他才意犹未尽的结束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