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紫耀略略点头。表情极淡:“说些对敌地策略吧。”

尚书大人冷汗再度流下。伸手擦了擦鬓角汗滴。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旁边地右将军郭明浓眉一皱。慨然说道:“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国师大人。这等乱臣贼子。当然是人人得而诛之。请大人下令。准许末将带兵出城。”

“勇气可嘉。”金紫耀淡淡说。“可对方是号称神威王爷地步青主。你可有十足把握?”

右将军坦然说道:“末将知道跟步青主还有相当距离。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为将等候地就是这一刻。就算战死沙场又如何…”

“放心。现在还不到那一步。”金紫耀缓声说道。

“国师大人。这次对我神风来讲地确是最为重大地一次危机。不知国师大人有何良策对敌?”开口地是丞相上官幕。

金紫耀沉默片刻,说道:“鹤嘴关虽然险要,但若是想要直达皇城之下,还需三关,临平关季盛凉,界南关张相宜,玉护关朱苒,总不会个个如卢飞惊一般吧。步青主若想直捣黄龙,还须一些时日。我实在想不透他为什么会这么轻举妄动,带区区十万而已,虽然是精锐,但比及神风兵力,何异于螳臂当车。”

兵部尚书闻言,急忙说道:“国师大人所说极是,臣也不明白为何步青主会如此的急迫…”

“除非是他有什么目的,已经按捺不得或…”金紫耀伸手,五指张开,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出细微声响。

门口上,戚子威的身影一闪而过,将进,却又看到这么多的人在,又停了步子。金紫耀的目光同他相对,戚子威点了点头。金紫耀心头了然,嘴角不由地掠过一丝笑意。

“国师大人想到什么?”堂下左将军陶开看金紫耀沉吟不语,将说不说,忍不住大声问道。

“哼…”金紫耀淡淡微笑,“不管怎样,既然神威王爷远道而来,我们自好好招待他罢了。陆续探马去报前方军情。”

“是!”门口站着的侍卫转身离去。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陶开不屈不挠问道。他的名字取得不好,上阵却十分勇猛,此刻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金紫耀起身,迈步向外,走到门口,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等。”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步青主,你地来意我已经差不多明白…鹤嘴关做地还不错,接下来么,就看你如此再出招了。

微微一笑,迈步出门。

小楼蹲在花圃跟前,看那一院落的花朵盛放,天空阴云密布,遮盖半片天空,映地花的颜色有些古怪。

她蹲了半天,隐约觉得腿麻,风有些大,肩头隐隐作痛,想必是伤口因为天将要下雨而作,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边地肩。

“在看什么呢?”身后传来好听的声音,小楼一怔,才急忙站起身来,起得有些急,眼前一黑,身子轻轻摇晃,便被那人伸手,将肩头抱住。

“小心。”他说。

怀抱。虽然只是些许地靠近,却有种熟悉的感觉。隐隐似乎还有某种香气。一点点引诱沉埋了的记忆。

眼前不能见物,脑中便更混乱。

小楼皱了皱眉,片刻才睁开眼睛:“是…国师。”扫了他一眼,便急速转开眼去,低下头。

金紫耀望着她闪避的动作,双手慢慢地离开了她的肩。

小楼站定了脚步。便又无言地去看旁边的花朵。

“看花?”他问。目光也无意识地转到花朵上去。

这么美地双眸,便是花见了也开的羞愧。

“嗯,是啊。”小楼只好木讷地回答。“很好看啊。”心头却忽然想到,这已经是多少年了,这些花都在这里,几度开落,只是赏花地人是否会每年都在?就算花开更好,谁能共赏?有时候人心真是贪婪,能看到美好的东西还不足够,总想跟别人一起分享。不,或这不是贪婪,而是一种无私。看到好的东西。自己一个人享用,太过奢侈。总是不自觉地想到心头最挂念的那个人。

而她此刻,心头挂念的那个是…谁?

忍不住看向身边的他。

金紫耀双眸一抬。明明是金色地太阳色,这么温暖。可…

“已经是夏末了。”他却无端端说出这句。她这么喜欢,若能多开一些日子,该多好…

小楼一怔,便立刻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花开虽然好,但已经是夏末,很快就秋凉了,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不久便是残花败柳。

这个人永远是理智认真的可怕。

脑中又不知想到什么,忍不住冷然一笑:“国师大人总是这样有先见之明。”

她话语中地冷太过明显。

金紫耀闻言,微微怔住,随即便明白了她的用意,想要辩解,嘴唇张了张,却又无话。

小楼见他沉默,自知失言了,却又不愿意道歉,于是也保持沉默,双眸尴尬地不知看向哪里。

“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他说。声音又恢复了先前的镇定。

“好。”小楼苦笑。默默地叹了口气,心想幸亏他大人有大量,没有责怪她。于是转身,悻悻地向着屋子走去。

金紫耀跟在她身后,两个人沿着走廊慢慢地走。他的眼光在她飞起的长上逡巡,有意无意地想…她们能不能就拂过他的肩头,终于有一丝如愿以偿地过来,他双眸一眨,嘴角挑起,笑意一闪消失。

小楼自是看不到的,两人将到房间,小楼心头一跳,心想我怎么将那么重要的事情忘了,果然跟他在一起除了混乱就是混乱,于是急急站住脚,回头问道:“对了,那个…大秦出兵是怎么回事?”

金紫耀见她突然停步,差点撞上自己。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退完之后却又暗暗后悔。

小楼瞅见他的动作,习惯性咬了咬唇。

“哦…”金紫耀的样子就好像是刚刚才想起来,淡然说道,“鹤嘴关地卢飞惊不战而逃,步青主已经在神风三关之外了。”

“啊…”小楼吃了一惊,“怎么可能,鹤嘴关地卢飞惊…”

金紫耀停了脚步。抬头看她。

小楼正上了台阶,见他不动,便也停了脚步,转过头来看。

金紫耀说道:“卢飞惊他,昔年可是南安有名的才子将军呢…南安式微之前,卢飞惊还曾跟梅南世子有过不错地交集…现在在南安,仍旧有相当的人脉。”

小楼一怔:“南安…”这是当年神风接管地一个小国吧。

金紫耀见她兀自不解。才微笑说:“好了,没事了,这些事情交给我来操心就可,你就不必多想了,好好养伤,方才见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妥?”

“没。”小楼摇摇头。心底却有些恍惚:南安?卢飞惊是南安人,这点她是知道的…可是,梅南世子…梅南世子…记忆里好像有什么浮现出来,有一双楚楚可怜地眼睛,透过虚空看向他,双眉微蹙,那个人…那么无助又带一丝倔强的,是谁?是自己?还是一个她不能忘记却偏忽略了的人?有熬到极限的感觉

粉红似还有16张加更…抚摸,大家都要注意身体

正文 一则:长在君前

“等梅花再开的时候,我会在这里等将军你回来。”他伸手折了一枝绽放的红梅,递到我的手中,微笑着说。

感激,手有些抖,无法面对他晶莹双眸,却只是无言地微微一鞠躬。

他不知,自此我记得这一句话。

事到如今也是,只因为他一句话,毫不犹豫地放弃所有都不管。

那些又有什么重要?相比较他而言。

“将军,将军!”他们叫。

“你们莫非是想劝阻我吗?”我问。望过去,不打紧,要说什么便尽管说好了,因为无论你们说什么,都改不了我已经下了的决心。

“不…”却得到了不同的回答。

“嗯?”我有些意外,望过去。

“将军去哪里,我们便跟着去哪里,将军做的决定必定有将军的用意,末将等都了解。”他们说,点头,信任的眼神望着我。

这么信任的目光…

我看地有片刻地呆。

“必有我地用意吗…相信我吗?”喃喃地。微笑。那好吧。要走就一起走好了。

现如今我打马而行。回去为他守着那一顷梅花。骑马出关回头望。只一个问题想问老天:昔日梅花丛中那风姿翩翩地少年却仍混迹在红尘地何处?

又及。他什么时候才能归来?

苏怀南轻轻地拂动古琴弦。

上次断掉地琴弦已经续上了。曲调如故。只不过也许是心理原因。总感觉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推了琴,起身走到窗口边上,向外看去。

今夜月光如练,清爽地落在他的头上脸上,照的眉目如画。苏怀南低头去看,楼下某处。一个小小的人影若隐若现地浮出来,仰头看着这边。大声叫:“喂,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他的眼睛一眨。那个模糊的影子就消失了。

不一会儿,却又在别的地方出现,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大声喊:“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是谁,是谁。还能是谁?

你问地,何其多余!

而如今,我却想让你再多问一次。这一次我将不闪躲,不逃离,可惜,上天却不会再给我同样一次机会。候,惊艳了我双眼。

是旁边地同僚冒失撞了我一把,我吃痛,醒悟过来,对上那双单纯的双眸,有些自惭形秽,其实我长的也不差。自小到大。耳畔包围着各种各样的赞誉声,也不乏形形色色美人的追随。未免养的有些自高自大。然而却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地人。

一瞬间有些失神,有些嫉妒。有些吃惊,还有些…

忽地想到眼前这个人将是南安未来的王上。心底却又有无限的欢喜。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若是眼前这个人将是我地君,我的王,我忽地热血沸腾,庆幸自己能赶上这一趟的文武试。

他对人温文有礼,亲手将宝剑递给我的时候,我得以近距离看他,他的眼睛是晶莹的,不沾染世事的那种,看的人心悸,又有些害怕,这单纯太过脆弱了,脆弱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让人心底有种想要好好地保护的冲动。

那真是一种不祥地预感,而我地预感往往都会成真的。

我落了座,喝着酒,一边望着君王旁边地世子,他的衣袍太过洁白,注定要被什么东西染地污浊。

我暗暗担心着。

果然,神风的特使来了。

暴民将王宫团团包围。我在人潮汹涌地街头,忘乎所以,反应过来之后便冲向王宫,可我身不由己,只是随着流民的脚步,挤挤挨挨地到了那里,我听到耳畔有无数个声音在大叫,十分嘈杂,我心慌意乱,也跟着大叫,起初我听不清自己叫的是什么,后来在某个特定的空白时间我忽地听清楚了:“梅南…梅南世子!”

王宫内浓烟滚滚,烈焰滚滚,我的心有瞬间的窒息。后来便疯了一样穿出了人丛,向着大殿的方向而去。

世子呢,世子呢?

神风的特使拦住了我,我不顾一切想闯入进去,他们只好命人将我擒住。

三日后,我出狱。

我看见了即将启程前去神风的梅南世子。

他免去了头顶金冠,头几乎是披散肩头,眉宇间有一丝戚然,几分憔悴。身上依旧是着白色,素白素白的颜色,那么单薄,风一吹就消散一样,我知道王上已经在王宫内**。而世子竟然主动要去神风请罪,可恶!

天翻地覆了。

他躬身,将进轿子。

我忍着那一声没有叫出来。

果然我的预感成真了。

后来我便跟着入了神风,人人都知我是南安的“才子将军”,朝堂上很快崭露头角,并且被委以重任,这个世界,永远是弱肉强食的,不够强大,便只能被人踩得越低。所以我得让自己强大起来。

只有强大起来,才有能力保护别人。

只是我没有料想到,我跟世子的见面,会是那样一种场景之下。

赏识我的神风权贵之中,宁王算是一个。他有一种特殊的爱好,我隐约知道,每次跟他相见,他都会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打量我,若非是这两年的忍耐力大增,早就将他眼珠子挖下来,也许是我表现的有些刻意防备,他也不敢造次,虽然手足蠢蠢欲动,终究是没有碰到我一根手指,只是…

我没想到,被拉上酒席用来取乐的那个人是…

一刹那眼睛充血,眼前的景物都失真。脑中嗡嗡作响,我忘了身在何处。

那个人。那个人,有些惊慌地,嘴唇却倔强地咬着,那双眼睛我至死也不会忘,晶莹的,单纯的。然而此刻…有一种绝意挣扎的决裂。

我本是会掀翻桌子跳起来的,或会一刀砍了宁王也说不定。

如果上天会给我一个机会地话。

我没想到那个尊贵的万民敬仰地小女孩会忽然出现。

她用鄙夷的眼神望着宁王,而一贯不羁的宁王居然笑的有些不成样子。看的我都觉得难受。而后她说:“王叔你做的太过了吧。”

宁王讪讪地,派人撤了玩乐游戏。我眼睁睁地望着他被人拉下去,经过那女孩子身边地时候,她低低地说:“好脏…”

什么脏?

我很愤怒。

他们这种人,知道什么是干净,什么又是肮脏?

我始终没有当场翻脸的勇气。

却已经暗暗地磨快了我的刀,准备等夜晚来临,斩了宁王那淫棍地头。

只是谁想到,仍旧是那小女孩比我快一步?

她竟然不依不饶地在宫中奏了王爷一本,态度似乎坚决。不然的话。那么声威显赫的宁王爷怎会一朝倒下,被流放边疆?

是为了…他吗?

我不知道。

只是记得。当他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说“好脏”的时候,我望见那双单纯的琉璃般透明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她不记得了。”苏怀南喃喃地,眼中有东西在闪耀。

当时她说什么。当时她的眼神,当时…了起来。

“好奇怪。”呆呆地盯着眼前的黑暗许久,喃喃说道,“好像做了个梦,奇怪,奇怪。”怎么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了?使劲伸手抓挠头,忽地觉得有什么不大对头,试探着扭过头去看旁边,于是“哇”地尖叫一声,身子向着床内缩去。

床头上一个黑影,直直地站着。

“不要怕。”他张口说。

小楼听到自己的心噗通噗通乱跳,忍不住苦笑:“国师大人,你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人吓人,吓死人地。”

“我听你…”他地脸隐没在黑暗中,声音却氤氲好听的,有醉人力量,“做噩梦了,所以过来看看。”

“有吗,有吗,我有做噩梦吗?”小楼疑惑,叹了口气,“我记得我是做了些梦,可是却又想不起来了。”她摇晃着脑袋。

“想不起来?”他问。

“是啊。”小楼伸手戳戳脑门,“我这个人是不是很聪明,好像一些恐怖地东西都会想不起也记不住,哈,哈哈。”她笑。迟钝的幸福?

金紫耀静静不语。

小楼仰头看他。

静默之中,窗外,遥远地地方,传来一声古怪的闷响。个人。

我偷偷跟他联系。同南安地旧部一起部署所有一切,用偷龙转凤的方法,救他离开那囚牢般的驿馆。

我想带他离开这里,起码回南安,那里有我们熟悉的所有,风物,人情,熟悉的清冽空气,然而他不应。他对我说:不平,你会走的更远。

“不平”是我的字。

我看着他的眼睛,看懂了些什么,又或似懂非懂。

留得有用躯体,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接到信鸽的瞬间,心头畅快,难以形容。

他要我放弃,我就放弃,一个天险,一个城池,或天下。都行。

只要有朝一日,他能够回来。

在他回来之前,我就替他牢牢地守着吧。

手松开,信鸽展翅飞起,天空很高,很蓝,这里的天空很美,云朵像是画上去的一样,真想让他也看看。白鸽化作一个黑点,自由自在地消失在天空中,那小小的竹筒内,纸卷上写着的字很简单:悉听君言。花依旧,等到冬来落雪,必定又是一片妖娆景致,我会守在此地,不再离开。或许冬雪时候我会洒扫以待,红泥火炉,再与君把酒言欢笑谈昨日今朝,任他世事苍茫沉浮天地大浩瀚无涯。懂这个…

明天再继续加更吧,今儿似乎是不成了,咳嗽着下TT

正文 龙凤之争卷 125 羽扇轻摇

“你再不去睡,难道要我爬起来跟半夜三更的跟国师大人你聊天?”小楼有些扭捏地说。

夜半醒来,忽然发现一个人影不言不语不声不响立在自己床前,一般人都会尖叫出声的吧。为什么这罪魁祸首却仍旧淡定的一言不发?

眼睛习惯了黑暗,便也看到了一些原先没有留心的东西,比如他的单衣,比如他顺着肩头向下的长发,比如他握在腰间的手,袖子不知为了什么,轻轻在抖。

“你如果有这个愿望,我可以成全。”他说。

“啊?”小楼愕然,半夜不睡跑到自己床前的是他,反说她有这个不正常的愿望,不过…这声音还…真是百听不厌,尤其是在这天将明未明,人将醒未醒,朦朦胧胧之间,更觉得几分不真实起来,却正是因为这不真实而显得美丽起来。

然而他分明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