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会不会不太好?”虽然阿泠姓赵,祁如长公主另嫁,但终究是她母亲,还有这么多人看着。

“表姐想去吗?”阿泠问。

魏芊芊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若不是阿泠在,她绝对不往祁如长公主那儿去。

“我们去别的地方坐。”阿泠牵起魏芊芊的手往相反的方向走。

魏芊芊闻言,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祈如长公主,刚好对上她喷火一样的目光。魏芊芊赶紧收回目光,暗叹幸好没去。

祈如长公主喘着粗气,脖子红到脸颊,十分吓人,李淑下意识往后面退了半步,又见很多人朝着祈如长公主看了过来,李淑小声说:“母亲,你别生气。”

祈如长公主回头瞪了李淑一眼。

李淑赶紧低下头,就听祈如长公主咬牙切齿地说:“赵泠她好大的胆子!”

李淑瞥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说:“说不准阿姊刚刚根本没看见你。”

“没看见。”祈如长公主气极反笑,“没看见她刚刚的眼神往那儿哪儿扫啊。”

这话一落,就有几个夫人咯吱咯吱笑了起来,其中一个更是挤眉弄眼道:“公主的大女儿倒是颇有赵将军之风,这性格一如既往的不好接近,看来长公主的面子也不是那么好用。”

祈如长公主脸一黑,捏着茶杯的手紧紧颤抖,这群人是变着法的损她没用,连自己的女儿都管教不了。

阿泠和魏芊芊在另外一边坐下,魏芊芊说着新鲜事儿,过了片刻,她想起另外一件事:“阿泠,听说霍家今日寻了白家兽奴搏斗,你说会是初三吗?”

阿泠呼吸微促,垂眸说:“等会儿就知道了。”

魏芊芊跟着道:“那你等会儿跟我一起去看吗?”阿泠不喜欢看斗兽魏芊芊是知道的,那天初三比赛,她就没去。

阿泠还没给出答案,旁边传来声音,原是霍家奴仆请大家移步霍家演练场,那边斗兽即将开始,而其中有个兽奴就是初三,魏芊芊一下子变得兴奋,她握着阿泠的手:“阿泠我们去吧。”

大覃的女郎从小是看厮杀搏斗长大的,一听有斗兽,几乎全都练武场去了,阿泠看着魏芊芊,点了点头。

霍家没有专门的斗兽台,他们在练武场上弄了个巨大的铁笼。铁笼里关着两头雄狮,两头雄狮一看就喂养的极好,毛光水滑,眼神凶狠,随着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那两头雄狮也变得越发暴躁。

不过围观的众人却不管雄狮的暴躁,且对他们来说,雄狮越是暴躁恼怒,等会儿比赛就越有看点。是以一个个就站在四周,逗弄了起来。有些胆子大的小童,甚至还朝狮子扔石头,石头砸在狮脸上,狮子瞪着眼张开大口,朝着人群怒吼。

胆子小一点的人吓得往后退了一点,胆子大的反而来了兴致。

笼子为精钢打造,十分牢固。猛狮没有被拔牙削爪,甚至为了斗兽效果,白家的人还喂了些提神的东西,但它依旧只能困在这个笼子里。大家看猛狮冲不出铁笼,就又来了兴致,能这么近距离靠近百兽之王的机会还是少,往常常是在斗兽场,里面和狮虎狼都隔着一段距离。

狮子被逗玩久了,脾气越发暴躁。它们虽有獠牙但望着那群惹怒他的人,除了怒吼外,无能为力。

阿泠看着愤怒的它们,再看着凑热闹的人群,垂下了眼睛。

魏芊芊拖着阿泠往后面退了退:“阿泠,我们往后面站点。”魏芊芊见惯斗兽,这个时候,望着关在笼子不停踱步,朝人群露出尖牙利爪的猛狮忽然觉得这些人的胆子太大了。

阿泠点点头,两人退到人群外面。

就在这个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叫,“狮子,狮子出来了。”

动静太大,所有人朝声音看去,只见声音响起的地方,一群人乱做一堆,疯狂逃窜。

而在最中央,两头猛狮压破铁杆,冲向人群,狮吼撕扯声和尖叫惶恐声顿时此起彼伏。

魏芊芊回过头,其中一头狮子一爪子拍倒一个少女,咬上她脊背,顿时就血肉模糊。她吓的头皮发麻,一动不能动。

阿泠反应快,抓住魏芊芊的手往外跑,魏芊芊踉跄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反手握住阿泠。可人群乱做一堆,四处有人冲来,两人没跑几步,被硬生生冲散。

阿泠踮起脚,想要找魏芊芊,奈何她的个头在大覃人中不算矮,但也不算高的,一被冲散,根本看不见魏芊芊。

这时,后面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夹杂着狮吼,阿泠脸一白,一双手忽然拉住了她。

那只大掌又热又粗糙,硌的她手背微疼,阿泠没来得及抬起头,就被他拥入胸膛,不需要她用力,就被他带着跑出了人群,阿泠着急道:“还有芊芊。”

初三才懒得管魏芊芊,但看着阿泠那双眼睛,他做不出来拒绝她的事。索性他个头高,目光锐利,没几下就瞧见了魏芊芊。

初三克制温柔地拥着阿泠,随手重重拽过魏芊芊,也不管魏芊芊叫痛,粗鲁将人带离混乱人群。

阿泠不知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只听吱呀一声,他推开门,将她推了进去。

阿泠不怎么运动,身子骨还弱,但她被拉着跑了这么长一截路,气息异常平稳,只除了脸色稍微红润。

至于魏芊芊,一进门就瘫在了地上。

阿泠扶魏芊芊在旁边坐好,这时外面又出传来一阵尖叫,魏芊芊吓的一抖。

吱哑一声,初三合上门。阿泠听见声音,松开魏芊芊,抬头看向他的背影,初三转过头,就对上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瞳仁乌黑,眼睛的形状是他形容不出来的好看,只是神色淡淡。

阿泠盯着他:“多谢。”多谢里没什么情绪,更多的是冷淡。

初三喉头一哽:“女郎待我恩重如山,小人实在当不得这句多谢。”

阿泠咳嗽了声:“你现在不是我的人,是别人的奴隶,如今愿意保护我,自然当得起这句多谢。”她表情平静,语气温柔,只初三敏锐地觉察到了,她不开心。

他张了张唇,想问问她怎么了,是被吓到了?或着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魏芊芊喘过气来,也发现阿泠的不对劲儿,她还是第一次见阿泠这么冷漠,尤其冷漠还是对初三。

她拽了拽阿泠的手:“阿泠,你做什么啊?你不是很喜欢初三吗?”

“我才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阿泠下意识说。

阿泠话落,提醒自己她说的没错,兜玲让他走他就走了,他明明知道她昏迷不醒,根本不是她的命令,她……没有让他走的。

初三脸色瞬间白了,他低下头,忍住眼眶酸涩:“等女郎安全,贱奴马上离开,绝不…拖延。”说着,他顿了顿:“若是女郎厌恶贱奴,我去门口给女郎守着。”

阿泠话落,看见小奴隶眼里的酸涩就有些后悔了,其实,他离开是当时他能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

可是她就是想任性。

怎么她一睁眼,他就偷偷走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初三的愿望:死死黏在阿泠身上,不走,死都不走。

  啊啊啊啊啊,今天是热成煎饼的一天……

不过封面终于好了,开心^0^~

☆、回来

第六

不过见初三要走,她下意识道:“不准走。”

初三脚步忽然顿住。

魏芊芊看了眼阿泠,阿泠别开脸:“你留在这。”

初三的心情又开心起来,其实她还是在乎他的,哪怕只有一点点。

阿泠深吸了一口气,在一边站着。

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尖叫,随即是越来越近的狮啸,伴随着一阵紧凑的脚步声和呼救声,阿泠似乎能听见尖锐的牙齿咬破骨骼的声音,以及女人惊慌失措痛哭流涕的声音,再然后是惨绝人寰的尖叫。

阿泠的位置恰好对着门,她朝门口看去,木门是这间屋子最脆弱的结构,即使关的再严实,还是有缝隙露了出来。

阿泠透过那细微的缝隙,一个女人躺在地上,尖利的狮爪拍在她的头顶,血肉模糊,糊成烂泥。

那只狮子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忽然抬起头来,四目相对,阿泠恰好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阿泠忍不住一抖。

也就在这个时候,初三闪身挡在门缝处,牢牢挡住阿泠的视线,他皱着眉朝外看了眼,很快下定注意:“我先出去解决它。”

他手落在门把上。

眼看他要开门,阿泠下意识叫住他:“你站住。”

初三立刻站住,阿泠很久没有体会这种心乱如麻的情绪,老实说,阿泠觉得这次猛狮出笼从长远来看不失为一件好事,这群贵人们意识到猛兽也会发生不可控的事情后,看他们以后敢不敢招惹猛兽,而说不定经此一事,斗兽之风也能略有削减。

只今日这场灾祸对于部分人来说是罪有应得,但还是有很多无辜的人,比如初三,他不该为这件事负责。可初三是兽奴,白家一开始放他出来想必就让他出来制服两头猛兽,现在这个情况,初三似乎该出去。

可他也是个人,是个也会被猛狮伤的人。

门外的狮子又嚎叫了一声。

阿泠抿了抿唇:“你……别受伤。”

初三唇角一下子就翘了起来,浑身顿时有了许多力气,这个状态好极了。他嗯了声,打开门个利落地闪身出去。

阿泠等初三一离开,就站到了门后,这屋子看似是初三慌乱中随便选的一间屋子,然则不是,这间屋不是木质结构,夯土泥石而筑,狮子应该不能破墙而入,唯一的弱点就是木门。

她整颗心扑通扑通,忍着担忧从缝隙里看出去,缝隙能见的视野很小,她按着胸口,看见那只雄狮朝着初三扑了过去。

狮狮长着血盆大口,爪牙尖利,上面布满了血痕。

阿泠不由浑身一颤,她的头开始疼了起来,是她那种阔别已久的疼痛,隐隐约约,她甚至还听见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阿泠,你怎么了。”魏芊芊见阿泠不太对,忙走过来,话一出,魏芊芊脸色倏地一变,只见阿泠整张脸雪白,额头不停地冒着冷汗。

“我,我”阿泠极力控制那股疼痛,对魏芊芊摇了摇头,“我没事,没事。”

“真没事?”魏芊芊扶着她去旁边坐好,门口又传来一声狮吼,阿泠头像被碾压过的疼,她浑身一软,魏芊芊手疾眼快地扶住她,“阿泠,你还好吗?”

阿泠无力地点点头:“还好。”她的指尖戳进掌心,告诉自己忽视脑子里的声音,别听,千万别听。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声音越来越淡,阿泠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

魏芊芊松了一口气,这时门外传来轰然倒地声,她一惊,站到门缝处看去,刚看出去,吱哑一声木门被拉开,血迹顺着他的手肘往下滑,汇聚在指尖,再滴答一声,落在地上,在石砖上烙下一片暗色的痕迹。

“初三,你受伤了?”魏芊芊着急道,“严重吗?”

阿泠闻言,目光先落在初三不停流血的胳膊上,然后看向他的眉眼,初三见阿泠看了过来,将左手往后背了背:“已经安全了。”初三皮肤不白,是那种微黑的颜色,但五官高挺深邃,体格威武,不过即使这样,手臂上的抓痕依然醒目。

阿泠的目光落在他流血的胳膊上。

初三望了望阿泠,又低声说:“小人得离开了。”刚开始白家知道两头猛兽越出铁笼后,发动了能派遣的人去收拾猛狮,他来之前看了看,两头猛狮应是朝两个方向奔去,而大部分奴隶武士都去追那头猛狮去了,想必现在也该制服了。既然如此,等一会儿恐怕白家就要来寻人,若是看见他和女郎在一起,说不得会给她添麻烦。

他不想给她添麻烦。

思及此,初三一咬唇,阔步往外走。

“等一下。”阿泠说。

初三停下:“女郎还有何吩咐?”

阿泠盯着初三的背影,她本来想好了别管初三,兜铃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擅自做决定,初三何尝不是这样,他都没让他走,他自己就回了个白家。

但一想到有个人愿意为了她牺牲自己,阿泠的心顿时就不是滋味了,她从一开始就不是个狠心的人。

何况,小奴隶今日还救了自己,保护了自己。

想到这儿,阿泠看着初三还在不停流血的胳膊,认命地问:“初三,你可愿回到我的身边?”

初三呼吸都快停了,他蓦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道:“女郎,你说什么?”

阿泠重复了一遍:“你可愿回到我的身边?”

初三当然想回去了,可白家不会同意他这么离开的,他们还指望他给兽场赚钱,思及此,初三脸上的喜悦陡然烟消云散。

当初为了让他回到斗兽场,白家用尽办法算计女郎,现在若是他真的回去了,会不会再给女郎添麻烦。初三突然后悔起来,若是从前他表现的差一些,或许白家就没有这么重视他了。

但是若是表现的差一些,早早死了,或许就见不到她。

阿泠看着初三不停变换的神色,她深吸了一口气:“初三,你回答我。”

初三干涩的唇瓣动了动:“小人……”

阿泠看着他:“我问的是你想不想,不是能不能,你不准骗我。”

初三的不能回去顿时就说不出口,他看着阿泠的眼睛,情绪战胜理智,答案脱口而出:“小人,想的。”

他不想给女郎添麻烦,可是他真的好想回到她的身边。

阿泠从靠席上起身:“初三,你记住你的说的话。”边说着,她上前握住初三被老狮抓伤的胳膊,血流的多,但是没伤到骨头,她身上也没有药,就取出腰间的素色手帕,在初三的伤口上绑了一圈,防止继续流血。

阿泠在初三面前低着头,初三一垂眸一地低头,就能看见阿泠饱满光洁的额头,和像春水边浓郁青草的眼睫毛,卷翘浓密,还有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初三喉结微动,猛地挪开头。

阿泠包扎好后松开他:“会装病吗?“

“装病?”

阿泠说:“头痛没气力起不来,但是也不能装的太严重,能好但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病,知道了吗?”

初三没装过病,他将这些字全都记在心里面,重重点头。

阿泠凝着他,承诺道:“我一定很快将你带回来。”

初三拖着老狮尸体离开后,魏芊芊凑上来,看了看初三消失的方向,皱着眉头问阿泠:“阿泠,你怎么将初三带回来?白家没那么容易放人的。”

阿泠不在意地笑了下:“表姐,我有办法。”

魏芊芊不放心:“你一个小女孩,能有什么办法,祈如长公主靠不住的,舅舅又走了那么多年……”魏芊芊越说越担心,“阿泠,白家的斗兽场之所以能成为覃阳最大的斗兽场,不仅是因为他们财力雄厚,最重要的是白老太爷是中车府令,大权在握,你若是真的开罪了白家,他们想对付你太容易,初三虽然很不错,但不值得为了他搭上自己。”

“这些我都知道。”她见魏芊芊还是不放心,阿泠安慰她,“你放心吧。”

魏芊芊着急:“你知道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都在数留言数的我,发现今天比昨天少,是我写差了吗……

☆、大事

“放心,表姐。”

魏芊芊看了阿泠一眼,激动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她和阿泠相处了一段日子,知道她有个心软的毛病,怕她为了初三不顾自己,但听了阿泠这么强调,又想到阿泠不是个没主意的人,强调了几句,没一直问下去。

没多久,就有仆人来传两只猛狮都被制服,阿泠走了出去,得知今日伤亡有些惨重,好几位赴宴的来宾没了命,还有几个受了重伤,这是在不算奴仆牺牲的情况下,只算贵人。

好好的一场寿宴办成这样,霍家没心情继续,匆匆将人送出府去。阿泠走到花园,看见一脸焦急的良姜,良姜走过来,见阿泠好好的,才舒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魏芊芊凑了过来:“阿泠,听说祈如长公主受了伤。”

阿泠偏过头。

“不是狮子伤的的,是大家跑的太快,绊倒了祈如长公主,长公主被人踩了几脚,伤了骨头,听说重伤。”祈如长公主性格高傲,一直以出生皇家自命不凡,如今竟然被一群卑贱的人当成泥一样踩,照着祈如长公主的脾气,恐怕要气死。魏芊芊有些想笑但想到祈如长公主是阿泠的生母,她硬生生将那笑容收了回去。“阿泠,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听到祈如长公主,阿泠的神色没有任何的改变,她摇了摇头:“不去。”

魏芊芊想了想说:“不去也好,去了说不定要受气。”

说话间,两人走到霍家大门,魏芊芊的夫君站在门口等魏芊芊,魏芊芊看了看阿泠,不放心地说:“阿泠,我送你回去吧。”

阿泠赶紧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回马车上休息一会儿,表姐,你和表姐夫回去吧。”

良姜扶着阿泠上了马车,阿泠卷起竹帘,朝着外头拥挤嘈杂的人群看了几眼,复又收回眼:“良姜,你去打听一下白家三郎的病症。”

“白家三郎?”

良姜应好,想了想,她看向阿泠,小声问:“女郎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人来了?”

阿泠没有瞒着良姜:“我想用他换一个人。”

良姜几乎是一想就想到了;“是……初三?”

阿泠点了点头,白家有钱有权,若是她真的要买初三,白家不缺金子,一定不会换的。所以只有开出无法拒绝的条件。这位白三郎是白铁光的同母胞弟,也是白家老太爷唯二的嫡子。这个嫡子前几年被毒蛇咬过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

白家遍请名医,也不过是让他在床上苟延残喘而已。

她以驱除白三郎身上的蛇毒为条件换初三,他们一定不会拒绝。更何况今日猛狮出笼这件事虽然是在霍府出的,但那笼子那狮子可都是白家提供的,若要问责,白家必定首当其冲。有这件事在,以后去兽园的人也会慎重些,是以初三就没那么重要。

“女郎确定能治好白三郎吗?”良姜猜到了阿泠的打算。

阿泠没看到人不能保证能治愈白三郎:“没想治好他,保他两三年无碍便可。”

“那两三年后呢?”良姜想的深,若是两三年之后白三郎不在了,要来找阿泠的麻烦怎么办。

“女郎,白家不是善茬,尤其是任中车府令的白老爷……”良姜委婉地道,“他并非善类,心狠手辣。”白家兽场归白铁光管理,虽说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和白老太爷一比,就不值一提。

阿泠摇了摇头:“两三年后的事情谁有说的准?你别担心,或许那个时候……”阿泠看着马车驶过街道,街道两侧是大覃百姓,少部分人锦衣华服地走在街上,玩笑逗乐,而更多的人,面黄肌瘦形容枯槁。

天子脚下都是这样一番景象,谁知道两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百姓的忍耐力,并非永无止境的。

“那你在犹豫什么?”良姜问。

阿泠摸了摸自己的脸:“良姜,你看出我在犹豫了?”

良姜点点头,阿泠她的确是犹豫的,不是因为害怕白家,只是白家三郎不是大恶之徒,似乎也不是一个善人,保住这种的人的性命总是让她不舒服的。

可为了得到一些东西,总是要舍去些什么的道理,阿泠在很久以前就明白了。

良姜打听了白家三郎的病情后,阿泠很有把握将他的身体弄成她想要的结果。同时,霍家练武场发生的事,的确引起了骚动,那之后,白家兽园不曾开业,覃阳城里其他的斗兽场,多多少少似乎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阿泠也想好了,明日去白家去谈条件。

阿泠洗过澡,早早上床休息。

七月天,有些闷热,月亮躲在薄薄的云后面乘凉,这时,一道纤细的影子推开了门,她朝周围看了眼,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翌日,阿泠□□了一声,先是觉得胳膊有些疼,全身都累极了,是那种用尽力气后的疲惫,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然后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阿泠盯着自己的左臂,左臂是被利剑刺出的剑伤,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穿了一件赵泠不会穿的黑色窄袖武士服,胸口有一道刀伤,和左臂相比,伤的不重,只划破了些皮肤。

她握紧了拳头,从骨头缝里开始抖了起来。

良姜推开门,端着洗脸水进来:“女郎该起床了。”刚说完,她偏过头,看见床上的阿泠,一下子按住她:“我去找医者。”

阿泠抓住她的衣角,握住那片衣角的手抖个不停,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不用了。”

“可是……”良姜不知道怎么办。

阿泠艰难地冲她露出一个笑:“我没事,别担心。”

我没事阿泠不知是说给良姜听的还是安慰自己的话,那股不能控制的颤栗随着时间渐渐稳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