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应过初三,她会治好她的,她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阿泠拖着几乎丧失知觉的身体,回到了初三身边,天边还剩下最后一抹余晖,冷月已经迫不及待地升了起来,阿泠茫然四顾,刚才寻药的时候,她也在找暂居的山洞,可也一无所获。

她低下头,将初三身上落叶拿开,初三浑身滚烫,呼吸紊乱,她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情绪又升了起来,一股无力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那种她用尽全力,上天也吝啬给予她一点的无力感。

她盯着初三,啪嗒一声,眼泪不由自主落了下来:“初三,初三,你一定要坚持。“

就在她绝望时,他的眼睫微微颤了颤,昏暗中,睁开一点眼皮:“别难过。”

声音微不可闻,阿泠一下子愣住了,她低下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初三:“初三,你说话了,你醒了?”

初三动了动唇,想冲她笑一笑,再不济说出一个字,可耗尽全力,也只能以目光给她力量,再然后,疼痛感袭来,他唇边漫出几丝血渍。

“初三,初三,你没事吧!”阿泠急慌了,她手忙脚乱去擦拭初三唇角的血渍,这时却见初三慢慢闭上眼,阿泠声音带着哭腔,“初三,是我没用,没能给你找到药,我救不了你。”

话音刚落,她余光瞥见初三耳畔的那一株草,那株被压扁的草,颤抖地伸出手。

最后一抹余晖从地平线落下,冷月高悬,铺满一地的银辉,阿泠的心,就在这一刻炙热起来。

葛黄藤,她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本来很难过,但是写到阿泠在树叶上挖洞露出初三的鼻和嘴,脑补了下纯天然绿树面膜,明明很可怜的画面,我猝不及防地笑了。

本章留言还是有小红包啦,然后今晚上如果回去得早,就还有第三章。

最后谢谢兄弟们的支持,880和770奉上。

☆、一更

阿泠挪开初三, 看见他身下好几株葛黄藤,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望着初三,飞快地将葛黄藤的叶子摘掉,然后将根茎嚼碎,敷在初三的伤口处。最后剩了一些,她也顾不得别的, 掰开初三的的下巴,又嚼碎了一些, 然后喂进初三的嘴里。

直到看着他吞了下去, 阿泠哭着笑了出来。

天色已经彻底晚了,除了冷风, 还能听见远处兽鸣,幸好今夜有月, 阿泠重新拖起初三,到了靠山的地方,她搓了搓冰冷的身体,拿着长刀借着月光砍了一些宽大的树叶回来,然后盖在初三身上,到了最后,她实在也累的不行,才靠着初三的肩头闭上了眼睛。

阿泠这一觉睡得不严实,她脑子里想着这是荒郊野外,有野兽, 有初三,就会下意识让自己保持清醒。

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阿泠猛地睁开眼,微红的橘光将深蓝的天幕涂染,伴着清晨的凉风水露,阿泠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你终于醒了!”阿泠又哭又笑,扑在他的肩头,“初三,你终于醒了。”

阿泠这个时候,神色凄恍,头发凌乱,浑身脏污,初三却一点没嫌弃,只是心疼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是,我醒了。”

阿泠鼻音嗯了一声,又飞快地松开初三,擦了把眼泪,手伸到初三的额头,见他的体温的确降了下来,阿泠松了一口气,又去把脉看伤口,昨日伤口颜色青黑,今日虽然还是有些淤乌,但毒素已经控制下来,脉搏也稳了很多。

阿泠连忙将昨日那两株没有用完的个葛黄藤取出,递给初三:“这个对你伤好,藤蔓嚼碎,吃下去。”

初三伸手接过来,听话地嚼碎了藤蔓,咽了进去。葛黄藤不难吃,它的味道很淡带着涩味。初三刚吃了一口,就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他皱了皱眉,脑子里忽然想过昨天夜间他似乎咽下了些东西,就是这个味道。

他看了眼阿泠,这一看,却彻底皱了皱眉:“你身上的伤没处理。”初三他身上两处伤都好生生地绑着布带,还抹了草药,可是阿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没有一个被处理过,昨日又经水泡过,呈现红肿腐烂的痕迹。

尤其是她左臂上的一条刀伤,血肉外翻,颜色发白,看起来可怖的很。

阿泠连忙将手臂往后面挡了挡:“我没事的,我这都是皮肉伤,不严重的不严重的。”

初三看了那么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整个人像是被锐而细的银丝勒出无数口子,疼的他全身痉挛,疼的他痛不欲生。他克制住自己眼眶的酸涩,柔声问:“有你能用的草药吗?我去找找。”

阿泠摇了摇头,这座山谷按理能寻到很多草药,但是她昨日就发现了,这山谷里的草药不多,最起码,她昨日走的地方不多。

“我没事,当务之急,还是要离开这儿,我们得找个大夫。”初三体内的毒素才清楚了一半,而且他还有白家的毒,虽然不幸中的万幸,两种毒没搞在一起,弄成一种难以解决的复杂毒药,但是胳膊伤口的毒还是彻底清除为好。

她需要好几种药,而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人参,在山里找,不太现实。

初三盯着浑身是伤的阿泠,找大夫的确是当务之急:“我们先走。”

初三的长剑和他的包袱一起流落在了江水之中,难觅踪迹,被冲上岸的只有阿泠用的长刀,初三寻了些硬实的枝叶将长刀裹好,拿在手上,回头就见阿泠正靠着石臂起身,身形微微有些摇晃,他赶紧伸出手扶住她。

疼痛从足底袭来,阿泠咬牙忍住,冲着初三笑了笑:“走。”

山谷草木茂盛,连羊肠小道都是没有的,初三扶着阿泠的手,走在前面,用双脚给她开出一条小道,阿泠跟在他身后,他的脚远比她来的宽大,于是阿泠每一步都稳稳落在他脚印上。

两人沿着河走了五六公里后,就看到了一颗长了野果的树子,这种野果初三以前放牛时吃过,无毒,他连忙摘了一些和阿泠分食。

阿泠也松了一口气,初三装干粮的包裹遗失在了江水之中,他们是前天黄昏从山上纵身而跃,这两日初三除了吃了几口葛黄藤,什么都没吃,这野果总能填一填肚子。

“不想吃吗?”初三看阿泠手握着野果没吃,皱了皱眉,这野果虽然能吃,但味道其实很一般,带着甜味的同时还有几丝苦涩,他抬头朝着四周看了看,“不如我去打些鸟雀回来。”

这一路上他也在看,山林里没看见野兔野鸡,唯一常见的活物就是鸟雀,阿泠见他要去打鸟雀,忙握住他的手,这边地方潮湿,枝叶都带着水润,想打鸟雀按照初三的功夫很容易,可是点火的干柴很麻烦,他们又没有火石,这就更麻烦了。

最重要的是,烤的东西过于油腻,初三现在的毒素未除,吃那种大肉类的食物反而容易刺激被压制的毒素,这也是阿泠懒得去捕捉野物的最重要原因。

“我刚刚只是想事情而已,这果子挺好吃的。”阿泠当着初三的面咬了一大口,然后忍住食物带给她反胃的感觉,“我们还是先出山。”

初三看着阿泠的笑,再看着她伤痕累累的手中握着的那个寒酸的野果,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两人靠着宽大的树木用着野果,吃完后,阿泠将果核扔在一边,余光不经意捕捉到旁边的那株掌状茎叶,阿泠揉了揉眼睛,初三偏过头,就见阿泠紧紧地看着一株没什么稀奇的草,赶紧问怎么了。

“是人参!”

人参?初三不懂什么中草药,但是也知道,人参是极值钱和珍贵的东西,而且拿来补身体最好,阿泠受了伤,拿他来补一补刚好。

“我来挖。”

惊喜不仅在这颗人参上,初三刚挖完这颗,阿泠就发现这颗人参七八米处还有一颗人参,这两颗人参一颗大约五六十年份,另外一颗稍小一点的也就三四十年。

有了这两颗人参,阿泠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人生是一味比较珍贵的药材,解除初三左臂上的毒素最珍贵的药材就在于这味人参,有了这味人参,其他的几味药材都是很普通的,说不定山野乡村的赤脚医者家里都有。

他们两人就不用冒着危险去集市了。

初三将人参拿到河边清洗干净,又用树叶包好藏在怀里,正准备牵起阿泠的手,继续往前走,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初三目光顿时一凛,将阿泠护在身后,几个闪身,将阿泠带到高大的灌木草下,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着。初三对着阿泠比了个别发声的手势,阿泠一见初三这样,即使没有听到脚步声也知道是有人来了,她呼吸微急,这座山高大,山下是水,那群武士要是下山搜索,没个三四天是到不了的,可若是万一,万一他们来了呢?

耳朵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阿泠屏住呼吸,朝着脚步声看去。

而就在这时,她忽然对上了一双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撸了好几遍细纲,撸完感觉都不太对,所以更晚了………………,忧伤忧伤。

☆、一更

那双眼睛的主人似乎也看见了他们, 四目相对, 阿泠看向初三,初三看见来人,微微失神,然后拉着阿泠从草地上起身:“戟岄!”

戟岄口里叼着根鲜嫩嫩的草,目光在阿泠和初三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吹了个口哨:“一个月不见, 都快认不出来了,尤其是我的小主人, 瞅瞅这脏成什么样子了。”戟岄穿着一身宽松的窄袖劲衣, 黑发在头顶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小一月不见,他白了不少, 露出些唇红齿白的模样。

眼看着手要摸到阿泠脸上时,背后传来陆琰淡漠叫住手的声音, 与此同时,初三牢牢攥紧了戟岄的手腕,不让他碰到阿泠。

戟岄瞧见初三的动作,右手一翻,马上避过,初三见他动作,利用右手手肘阻挡了他进攻的双掌,几个呼吸间,两人过了好几手。

若是平日,初三自然能占据上风, 但他逃难数日,身中剧毒,和养精蓄税处于巅峰时刻的戟岄相比,就微处于下风。

几个交手后,戟岄率先收回手:“好了,我不是和你打架的。”说着,她看向阿泠,目光流露出几丝好奇:“柔弱漂亮的赵女郎,那白家父子真是你杀的?”

听到这个问题,初三猛一皱眉,握紧了阿泠的手心。

阿泠低头看了一眼,旋即反握初三,回给他一个别担心的微笑,才对戟岄道:“算是吧。”

戟岄一听,眼神变得复杂起来,静静地凝着阿泠,过了半晌,笑出了声:“够厉害,有空我们切磋几招。”

阿泠不置可否,在将军府相处下来,阿泠已经发现戟岄是个很喜欢动手的人,对武功精进有种异于常人的热衷。她笑着点点头:“如果有机会的话。”说着,阿泠看向她和站在距离戟岄三米处的陆琰,轻声问道:“你们两人怎么会在这?”

“至于我和陆琰离开将军府,就暂时住在了附近的小村子里,今日本来是想捉点野味的,没想到遇见了你们,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儿,唉,算了,也不用问了,看你们的模样我就知道了。”戟岄轻叹口气:“我住的村落不远,里面有医者,我带你们去过去看看。”

他说着转过身开始带路。

初三拽住了阿泠的手,眸光深沉地看着戟岄的背影。

戟岄走了两步,发现初三和阿泠没跟上来,她回头,盯着两人表情,愕然地瞪大眼睛道:“你们两个怀疑我?”

初三定定地观察她脸上每一寸表情,他和戟岄是有交情,但那些交情不足以让他在这个时候豁出命去相信他。

沉默不语的陆琰冷嗤了一声:“戟岄,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滋味你知道了吧,还不快走。”

阿泠看了看满脸受伤表情的戟岄,又望了眼表情冷漠的陆琰,递给初三一个眼神,初三会意,他受了伤,勉强能和戟岄维持平手,但陆琰没有任何功夫,若是想制服陆琰,则是轻而易举的事,而照着戟岄对陆琰的看重,绝对不可能让陆琰有任何闪失的。

若是真遇上了最坏的情况,那么……

不怪两个人将戟岄和陆琰想的那么险恶,而是现在这个情况,两人行差踏错半步,说不准就要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抱歉,我们太慎重了。”对戟岄道,“我们现在和你去。”

陆琰淡漠地瞥了阿泠和初三一眼,率先转身走在前头,戟岄对初三和阿泠摸了摸鼻子:“算了,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大人有大量,看在你俩有恩与我们的份上,不和你们计较。”

初三扶住阿泠,让她全身都能在自己身上借力,一起慢慢往前走。

村庄大概距离阿泠初三坠水的地方有近二十公里,越近人烟,就有些衣衫破败但干净的村民走在路上,不过戟岄陆琰住的地方不是村落的密集处,靠近边缘,没多少人。

戟岄推开木篱笆围成的院门,入目是几间干净整齐可稍显破旧的小土房,院内很空,不像别的农户都种了些什么青菜,直接夯平,于戟岄而言,倒是一个干净的练武场。

戟岄回头看了眼阿泠和初三,尤其是目光在初三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我家比较穷,只有两张床,小阿泠,你只能和初三一起住了。”

初三的手紧了紧,余光不由得看向阿泠,阿泠没有扭捏,他们两人山洞悬崖都一起住过了,何况一间房,再者说现在两个人一起住反而比较安全。她对着戟岄说了声谢谢,听到谢谢,初三绷着的那颗心顿时一松。

现在这个处境他不想和阿泠分开,也不敢让她晚上一个人待着。

但即使大覃民风开放,也没到男女可合住的地步,更何况他只是个出生低贱卑微的奴隶。

戟岄带阿泠走到最边上的那间土房跟前,推开陈旧的木门,房间内的摆设简单,不过一桌一床两张小木凳而已,木桌木椅色泽新嫩,该是最近一段时间新做的。

“这是我的房间,我收拾收拾,你和初三要不要洗个澡,我去给你们烧个水,对了,你们的衣服也需要换一下,我……”话音未落,忍了半晌的陆琰终于忍不住了,走过来拽住戟岄的手腕往外拖,“你有完没完,你又不是他们的老妈子,没看见他们的手脚好得很!”

陆琰说着回头看了眼初三,淡淡地道:“水和柴都在最左侧的厨房,要用自己烧。”

戟岄被陆琰拽着往外拉,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眼阿泠,陆琰看到这个眼神,眉间阴郁更深,戟岄转过头瞧见这个表情,心里一咯噔,陆琰已经甩开戟岄的手往外走,戟岄赶紧追了上去。

阿泠看着他们的相处的样子,不由笑了笑,初三的注意力则不在两人身上,他看了眼浑身脏污的阿泠,低声道:“我去烧水,你歇一会儿。”

阿泠摇摇头:“我们一起去。”

初三看着阿泠,见阿泠也正笑看着他,他吸了一口气:“好,我们一起去。”

烧水不是很繁杂的工作,初三熟稔的生火烧柴,阿泠坐在灶前初三为她搬来的小凳上,并不用做什么,而且她只需要一偏头,就能看见初三。

戟岄这儿没有沐浴的大桶,只有几个淋浴的小盆,但阿泠现在大大小小的伤,也不方便泡澡,只能清洗擦拭,有些伤在手臂和腿伤,阿泠倒是能自己处理,可到了后背上,阿泠却无能为力。阿泠让初三请戟岄来帮下忙。

初三震惊地看着阿泠:“戟岄?”

阿泠看见初三的表情,心里清楚他还不知道戟岄是个女孩子,至于她,也是她来将军府后给她把脉上药才发现的,她想到戟岄的男装打扮,笑道:“戟岄是个女孩子。”

初三愣愣地朝着门口看去,戟岄在院子里,一套拳打的虎虎生风,虽然他的身形比起他来算是矮小,眉目清秀,但肩背挺直,如何也想象不到是个女孩子。不过戟岄是男是女,于他并没有太大关系,他对阿泠点点头,去院子里叫戟岄。

“让我帮阿泠清洗后背上的伤口?”戟岄朝阿泠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初三点点头。

戟岄皱了皱眉,哥倆好的揽过初三的肩膀,她个头比初三矮,微微踮着脚:“我说初三,看在我们都是从兽园里搬出来的份上,这个忙我可不能帮。”

初三不解地望着他,戟岄简直要佩服死初三这个脑子了,明明挺厉害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在赵泠的事上就成了一个糊涂蛋了。

她清了清嗓子问:“你想在阿泠身边当一辈子的小奴隶吗?”

“不想。”初三回答的毫不犹豫,他从前是有过这个念头,但这一次,他发现身为一个奴隶能给到阿泠的东西太少了,只有他足够强大才能保护阿泠。

“那再接着呢?”

——自然是保护她,陪着她,守着她。

戟岄恨铁不成钢地道:“那若是阿泠嫁人生子,你待如何,看着她嫁人生子和别人恩恩爱爱吗?你别说你就默默地站在她旁边守着她。”

嫁人生子?恩恩爱爱?一想到这个画面,初三的心就像泡在雪山上的冰水里,又像是烧在熔炉的沸火里,他咬了咬唇: “若是她开心快乐,”我一切都愿意。这几个字说出,初三感觉全身的都像撕拉一样的疼。

但这疼痛里面却蔓延着几丝欢喜,因为她是开心快乐的。而有了这些欢喜,再难以忍受的疼痛也没那么难忍受了。

那个时候,他只是个重伤的奴隶,躺在死人堆里,又脏又臭,女郎在他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将他从深渊拉出,终其一生,他都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初三默默地想。

戟岄长叹一口气,若是她喜欢什么,不择手段也要抢过来,初三明明已经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只要稍加手段,说不准就能让赵泠倾心相许。可他竟然傻乎乎地只想她快乐,要知道她若真快乐了你可不一定能快乐的起来。

“你这样会后悔的。”戟岄愤愤道。

初三在最开始的茫然之后,眸光渐渐清醒,他摇摇头:“我不会的。”

他说着回头看了眼阿泠所在的房间,这一生,为了活着,为了如他所梦的活着,他会欺骗会狡诈会阴谋,可是这些东西他都不想用在她身上。

她信他,而他绝对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何况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未必要用手段谋略去设计她。

所以他看着一脸无奈的戟岄,对她道:“你的好意我清楚,不过还是请你帮阿泠处理一下后背的伤。”

作者有话要说:初三的人设决定不可能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得到阿泠,但是他醒悟之后,会努力拿一刻真心去追求阿泠的。至于阿泠的人设注定不会喜欢费尽心思不择手段的人,她值得最好最真挚的一段爱情。

么么哒,谢谢大家支持啦。

接下来是重磅时间!!!!!!

推一个基友的文:《炮灰女配驯夫记》——历九歌。

文案

女主日常:吃饭看戏打老公。

男主日常:被打看书考科举。

武林高手林善舞,一朝穿成书中嫁给纨绔子弟后郁郁而终的炮灰女配。看着新婚之夜吊儿郎当的傅家宝,林善舞露出了笑容。

傅家宝原本想娶个温柔贤淑的小女子,谁知嫁进来的是个笑里藏刀的母夜叉!

从此以后,赌坊酒馆去不了,斗鸡走狗干不成,狐朋狗友全断绝……

傅家宝被迫拿起了书本,吊起了头发,一日不读书,一日考不上功名,就要挨母夜叉一顿痛打。

更可怕的是,人人都觉得母夜叉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媳妇!

……

后来,傅家宝成了朝廷新贵布衣侯,还是三从四德模范好丈夫。

林善舞成了所有女人都羡慕的人生赢家:长得美,有钱,丈夫有权有势还专一。

有人问傅家宝是怎么转变的?

傅家宝面上露笑,心里流泪:“当然是娘子的贤良淑德感化了我。”

☆、崖底

戟岄看了初三一眼, 见他执着, 无可奈何去了阿泠房间。戟岄虽然已经猜到赵泠身为长公主和大将军的女儿,不如看着那么养尊处优,但是看见她脊背上一道道的刀伤鞭伤还是震惊不已,这些伤痕已经淡了许多,可还能从不狰狞模样中寻到血肉模糊的初始痕迹。

戟岄动作微微放轻,给阿泠处理好伤口后指了指旁边的衣裳道:“这衣裳是我刚刚从隔壁的小娘子那儿买的, 你先换上,我收拾下, 带你们去村里医者那。”

戟岄本来想将医者请来, 但是这个村子里的医者老实说就仅仅只是个乡野大夫,跟着她赤脚行医的父亲简单学了几年, 医术应该只是寻常。而赵泠能治好陆琰身上的顽疾,年龄虽不大, 但医学一道造诣颇高。与其让乡医来把脉问诊,不如让阿泠自己过去看看有什么适用伤药。

阿泠也是这么想的,她扭过头拿起衣裳说了声好,又再次看着戟岄道:“谢谢你,戟岄。”

戟岄吹了个口哨,满不在乎地道:“要谢就谢你自己,若不是你先帮了我们,我今日也不会管你们的。”她说的十分坦诚。

阿泠拢了拢肩头的衣襟:“你这是告诉我,好人有好报吗?”

戟岄想了想:“虽然总是祸害遗千年,好人不长命, 但我更愿意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过若是不报,老子亲自去报。”

将腰间的系带系好,阿泠抬头看向戟岄,两人相视一笑,阿泠低头理了理衣袖,不自然道:“有针吗?袖口似乎豁开了。”戟岄上前看了一眼,她衣服都是男装有些大,特意去给阿泠借的裙子,裙子质量尚可,但袖口处有一道两指长的豁口。

“没有,等会儿我去借点针线给你,你先擦擦头发,我去看看陆琰在哪儿。”

阿泠将袖口微微挽高,嗯了一声,戟岄转身走了出去。

初三是个男子,他身上目前就两道伤,不太妨碍,自个儿就在院子旁边沐浴洗发。他的衣裳微紧,他只得稍微露出结实遒劲的胳膊,站在院子里等戟岄出来,瞧见戟岄出来后,他赶紧朝着房间内看去。

阿泠已经换掉了那身满是脏污的外衣,穿了一件粉色的襦裙,阿泠的裙子一般都是鹅黄淡青水蓝那样的颜色,最起码初三没见过阿泠穿粉色。尽管粉色染的并不好,色泽不均,可粉色衬的阿泠白腻的皮肤变得娇艳,没那么苍白。

她的头发也湿漉漉的,披在脑后,听见门口有声音响起,便擦拭着湿发边回过了头,黑发雪肤红唇交织在一起,而那张熟悉的眼睛在看见他之后,就轻轻地弯了起来。

初三的心跳猛然快了一拍,他稳住呼吸,复杂地望着她用帕子擦拭头发的手:“你的手……,我叫戟岄过来。”阿泠皮肤嫩白,这几日在山林中,掌心手背被挂出了好些深浅不一的口子,她头发厚又密,要擦干肯定得费些力气,而这一定会有些疼的。

“没事,我不疼。”阿泠摇摇头,“何况戟岄去找陆琰了。”

初三定定地看着阿泠,忍了半晌,最后落在她凝脂般手掌上那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痕迹上,上前一步:“我来可以吗?”

他朝阿泠伸出手。

“不……”阿泠不由拒绝,虽说力气若是稍微大了些,她的手确实有些疼痛,但和从前的那些疼痛比起来,也就变得不值一提,再者初三也受了伤,他也应该休息的。

只是望着那只手,阿泠抬眸瞧见初三脸上担心的表情,不由就将棉帕拿给了初三,她改口道:“你来吧。”

初三赶紧伸手接过,他平日里给自己擦头发不会管力道,总之就是使劲从擦擦擦,今日看着阿泠一头湿发,屏气凝神,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事般。

“初三,你得用些力气。”

“好,女郎。”初三力道微微重了一些。

“初三,你以后叫我阿泠就好了。”阿泠道。现在不是在覃阳将军府,用不着守那儿的规矩那般称呼了。

初三手上的动作微微停了下,他看着阿泠,这儿没有铜镜,他立在阿泠背后,只能看见她黑漉漉的发顶。初三喉间酸涩涌动,他张了好几下唇:“我……”

他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阿泠微微背身抬起头,水凌凌的眸子里倒影出初三迟疑的模样:“你什么?”

初三握紧棉帕:“阿……阿泠。”

他卑贱低微,自卑犹豫,可他这一次不想再拒绝,因为比起自卑彷徨,阿泠更希望他能抛弃过去,堂堂正正的立起来。

初三知道,要摆脱认为自己卑贱的想法还需要一些日子,可是没关系,他愿意去努力,变得更好。

不多时,头发干的差不多了,阿泠简单将头发挽了起来。戟岄也带着陆琰从外面回来了,她见阿泠和初三都收拾好了,点了点头道:“我带你们去医馆。”说着,她拿给阿泠一些黑灰,示意她抹在脸上,稍微改变一下容貌。虽说告示上的人画的只有三四分像阿泠,那群官兵也没这么快搜查到这,但该谨慎的时候还是要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