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勇低下头。

初三淡淡道:“你也有家人,妻子儿女。”

这是不言而喻的威胁!

范大勇猛地抬起头,在他心里,初三并非心狠手辣之辈,相反初三心怀善念和温和,他不觉得他是能将长刀挥向无辜妇孺的人,可是这一瞬间,范大勇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

若是赵泠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妻儿定是……不能善终。

蛰伏的猛兽温和可亲,并不是因为本性改变,只是因为有驯兽人的存在而已。

****

阿泠醒来的时候,脖子有些疼,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很陌生的环境里,四周都是石墙石壁,不知天昏地暗。

她想起昏迷前的事情,心里一惊,偏头寻找良姜的踪迹,石室不大昏暗,唯一的光是石壁上那盏烛灯,她起身在石室内走了一圈,没有看见良姜。她掐了掐虎口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叫了叫良姜的名字。

没有良姜的回答,甚至都没有别人的声音,比如看守她的人呵斥她安静。

阿泠叫了好一会儿,都只能听到她的回音,仿佛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个人似的。

冷静冷静,阿泠找了个墙脚的位置蹲着,没有消息不一定是坏消息,范大勇应该只是分开关押她和良姜而已,或许良姜就在她的隔壁,只是昏迷没有醒来而已。

思及此,阿泠渐渐的静下来,不多时后,她就再度急躁了起来,范大勇这样对她,想必也不会放过初三。

老实说,范大勇做这件事的时候她没有一点准备,猝不及防,初三也不会有防备的,若是……

不不不,初三和她不一样,他武力超群,当有人出现在他后背时,他能提前反应过来。

不过这些情况范大勇也清楚,他不一定用对付她的方法对付初三,若是他下药或者利用别的什么方法……

想到这儿,阿泠再坐不住了,她站起来,可是这个石室没有任何可以出去的地方,四面封闭,连扇窗户都没有,她试着大声叫人,可就没有反应。

而就在这个时候,墙壁上的烛光微微一闪,突然灭了。

石室没有窗户,铁门紧闭,唯一的光源就是盏油灯,油灯熄灭,石室陷入黑暗中。

“良姜,良姜。”阿泠搓了搓胳膊,声音发抖,“有没有人在外面。”

没有人回答。

阿泠原地呆了会儿,呼吸陷入急促之中,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被关在暗室之中,没有一点光,没有一个人回答她,时间漫长的像是过去了几辈子。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缩,单薄的脊背碰触到冰凉的石壁,阿泠浑身一抖。

不,不,初三会来的,她不会在这儿关很久的,可如果初三来不了……

暗室之中,本来就是各种黑暗情绪的滋生点,尤其所有的暗室中都给她留下的是不好的印象,因为即使她出来了,也不能带着她走出暗室。

咬破了唇,可那微末的疼痛不能让阿泠停止颤抖,指尖深深插入掌心之中,冒出点点湿润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四周都安静无声,仿佛只剩下了她和黑暗。

阿泠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这种声音陪她在度过了无数日夜的黑暗,不会有人和她说话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她的耳朵她的嘴巴她的一切都没有丝毫用处。

她还是个人,可是人身上拥有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了。

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阿泠死死地睁着眼睛,目光没有任何焦点,黑暗之中,本来就没有任何可以凝焦的地方。

阿泠开始思考,现在过去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石屋之外,是怎样的一番情况。

初三怎么样了?益阳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

想到这些,她缩在那儿,仿佛自己变成了一座石雕,都怪她,初三在在外打仗,留在范大勇身边的时间不长,不知道他变了情有可原,可是她每天都能见到范大勇。

而且仔细想起来不是无迹可寻,范围一直在范大勇身边诋毁他们,只是只是她太自信了,认为范大勇不会这么心狠。

都是她的错!

铁门传来了咯吱咯吱作响的声音,幻听又来了阿泠这么想,她已经听到铁门响了几次,但每次都没有打开,也没有人的声音。

似乎有淡淡的光透了进来,阿泠闭了闭眼,竟然连幻觉都出现了。

“阿泠。”初三推开石门,才发现石屋里竟然连一盏灯都没有,他心一紧,拎着灯笼走了进去。

“阿泠。”

脚步声,说话声,还有光……不是幻觉。

阿泠倏地偏过头,三米开外,他提着灯,慢慢走了过来。

“初三。”阿泠想站起来,双腿传来一阵酸麻,险些滑到在地。

听到动静,黑暗中初三一下子锁住阿泠的位置,没等她滑在地上,先接住了人。

手掌碰到这份柔软,初三僵硬的身体骤然恢复了灵敏,心里像被挖空的那块地方慢慢被充盈回来,他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

阿泠靠着初三站稳,还没来得及问话,忽然就靠在了一个厚实的胸膛上,他将头放在她的肩膀上,阿泠能闻到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畔,距离难得的近。

她本来心乱如麻,但见初三这样,她一下子就定了下来,她不能继续让他担心。

而且现在外面一定很乱,她得镇定,犯过的错误不能再犯。

想着,她伸手抱了抱他:“我没事,你也没事。”

大概过了几个呼吸,初三松开阿泠,阿泠问:“良姜在哪儿?范大勇现在怎么样了?”

良姜被范大勇关押在了另外一个地方,生命无虞,至于范大勇,两条腿受了伤,无法行动,初三派人看着他。

初三带着阿泠走出石室,如今已经是丑时,平常这个时候正是梦境香甜,今夜的益阳于寻常百姓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于义兵,却是一场不眠之夜。

两年前,初三率一千义兵南征北战,才有了如今数万规模,可以说,义兵几乎都是初三一手提□□的。范大勇想灭掉初三,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一旦失败再无翻身可能。

但是尽管初三掌握绝对的军事权利,范大勇也并非傀儡主上,后勤内政包括军饷等一大批文官却全都是范大勇的心腹,即使初三已经派人看住他们,但是如何处理却是一件麻烦事。

不可能赶尽杀绝,但若是忠于范大勇,却也不能留。

“我去吧。”阿泠道,“我去见他们。”

这一年多阿泠跟着范大勇处理内政,比起初三而言,她更了解他们。

“先歇息。”初三看了眼阿泠,阿泠在石室内虽然只待了四个时辰,可是阿泠怕黑,对于暗室本就有心理阴影,何况她现在脸色苍白,更应该先休息。

阿泠摇了摇头;“迟则生变。”

“我能坚持,无妨。”见初三还要再说些什么,阿泠先道。

初三闻言,还想说些什么,大脑里的眩晕再度袭来,他又咬了咬舌尖,但这次却不太管用了。

“初三………”

☆、第 59 章

***

阿泠想要扶住他, 但初三体型健硕, 哪里是阿泠能够搀扶的住的,不过阿泠注意到了别的些东西,比如初三身上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她脸色一下子变得超级难看,手指摸向他的脉搏。

“初三……”

初三能坚持这么久实属不易,他和阿泠对范大勇没有太多防备,范大勇是个很好的主公, 从不曾猜忌,初三前方打仗胜敌, 后方范大勇从没在粮草军饷以及任何事上拖过后腿, 虽然清楚范围似乎略有微词,但这些微词都是范围和范大勇私下相处方才透露的, 初三不得而知。

范大勇今日的行为出乎意料。

其实让范大勇自己想,他也觉得是出乎意料, 他都没想到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是仔细一想,却并非毫无征兆,范大勇并非懦弱无能之辈,虽然军干不如初三,但胸有志气,是想称王为皇之人,既然这般,又怎能允许卧侧之榻他人酣睡。

他的确用人不疑,但前提情况下他没有威胁他的能力下。

只能说她和初三还需要磨炼,不能彻底看透一人。

今日初三能脱险, 其实还是要多亏范围的狠毒,世间无色无味的毒药本就难寻,茶水味道浅淡,他好不容易寻到一个没什么色味的迷药,但没什么色味不代表没有味道,尤其阿泠以前怕初三中计,特意向他普及过一些味色几乎没有的毒药迷药。其中有一味就是范围今日所下的迷药。

那迷药有股淡淡的苦涩味,利用茶水自带的苦甘能够遮掩,但问题就在范围太看得起初三了,下了很大剂量,不太明显的药味初三一抿便察觉到了。当然要是当初阿泠没有让他尝过这味药,他可能会疑心是不是茶叶变质,可既然喝过,他刚喝了半口就发现了里面下了迷药。

于是假装中药昏倒。

他和范大勇两百武士厮杀的时候,受了些伤,那杯放了迷药的茶虽然他只喝了一小点,但是是有药力的,半个小时前便能感觉头脑发昏,不过是强撑而已,如今寻到阿泠,那股绷着的精神头到了临界点,他自然昏迷了过去。

阿泠检查过后,见初三没有生命危险松了口气。

阿简急匆匆地冲进来:“阿泠,宋高带着一队人马妄图围攻太守府。”

宋高是范大勇的心腹,范大勇今日决定做出这种事,恐怕不仅仅只想除了她和初三,还想夺回军权。

“你守着初三,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阿泠起身道,“宋高能调动的也就三五千兵力,出不了大事,我怕的是那些被控制的文吏不明真相,被他鼓动,那才麻烦。”

义军之中,以初三马首是瞻,即使范大勇在,初三无令,也不一定能用的动他们,但是文吏却不同了。

****

初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他睁开眼发现良姜坐在他的房间内,利落地翻身起床:“阿泠在哪儿?”

“阿泠在前堂。”良姜答。

听到这个消息,初三拿起外裳就往前堂走,良姜拦住他:“你昏了快一天了,用点粥再过去吧。”

初三没有反应,径自穿衣,良姜补充道:“这是阿泠吩咐的。”

急匆匆离开的初三听到阿泠这两个字,脚步一拐,端起几案上的米粥一饮而尽。

阿泠将变故稳在太守府内,益阳百姓一无所知。阿泠是个心善的人,可有的时候心善只会导致更多残忍事情的发生,所以阿泠今日没有心软,凡是范大勇的亲信且认为她和初三是意图不轨谋权篡位的叛徒之人,当灭则灭。

无休息的忙了十几个时辰,清了一道人,阿泠揉了揉眉,一道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阿泠放下竹简,不需要看便已经知道这是谁,那是刻在她心里的脚步声:“你醒了?”

她眼睛微微发亮。

说着,阿泠让初三坐下,给他把脉确定没有生命危险,阿泠脸上带了些笑意。

“你醒了,陪我去去见见范大勇吧。”阿泠说。

“好。”初三应道。

自前日黄昏,范大勇就被初三派人关押在一间厢房里,四周有重兵把守,听见开门的声音,坐在上首的范大勇抬起头来,见是初三和阿泠,他扯了下唇:“看在我以前,不,看在我妻儿无辜的份上,留他们一命吧。”

初三和阿泠沉默了下,两人不能给出保证,因为不一定能做到。范大勇的事情于他妻儿的确无辜,他最大的长女也将十岁,可若心怀仇恨,他们也不会妇人之仁。

何况范大勇富贵时,她们锦衣玉食,如今他落魄,他们又怎么能独善其身。

“昨日之前,我和初三从未有过反心。”阿泠突然对范大勇说。

范大勇淡定的脸上有了一丝龟裂,阿泠和初三的性子,不会骗他。

他抬了抬手,望向两人,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人之下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做的。”

“坐在最高的位置上,永远也无法接受有一把利刃在自己旁边,尽管刀刃不是对着自己。”范大勇苦笑了声,目光直直地望向两人,然后落在阿泠身上,别有深意地说,“等初三坐上我的位置,就能明白我的感受,那种不敢相信任何人的感受。”

初三身体无意识地朝着阿泠靠了靠,沉声道:“我不是你。”

范大勇扯了下嘴角,显然不相信初三所言。

他曾经对自己的兄弟何尝不是肝胆相照,不是有难同享,但人就是这样,位置变了,心也就变了。

那个时候,他不相信,初三对赵泠还能一如既往。

话已至此,两人没再多问,阿泠和初三走出厢房,天色暗了下来,初三叫住阿泠,阿泠回过头,目光凝向初三。

初三拳头紧紧攥着,犹豫半晌,说:“我不会背叛你的。”

怕阿泠不相信,他赶紧补充,有些结结巴巴:“我和范大勇不是一路人,阿泠,你别相信他的话,他,他就是想离间我们。”

暗夜里,微风里,他眸光赤忱。

这一瞬间,阿泠隐隐约约有种冲动,想要相信他这一生都会待她如今朝,而不是只相信当下的他。

她舔了下唇,笑着道:“还有些文吏没有处理,你陪我去看看吧。”

见阿泠没有接自己的话,初三心里有些失落,他垂头嗯了声。

“我也不会背叛你。”

身旁忽然有轻柔的女声传来,初三猛地抬起头。

***

三日后,初三对外声称范大勇突然恶疾离世,义军由他掌管。

范大勇的遗孀妻儿,阿泠派人送她们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若是他们接受这个事实,他们会度过平安的一生。

六日后,初三率领五万义兵前去北方的汝城,救援鲁王。

汝城距离益阳千里之遥,即使风雨无阻,最少也得半个月才能到达琅琊郡,更严峻的是,大覃有大军三十四万,虽然说各路义军齐聚琅琊,总数凑在一起,勉强也能有个二十万,可虽都是义军,但各怀心思,共同攻打覃军很难协调,但救援汝城,无论如何都要去的,唇亡齿寒,即使如今能够明哲保身,可覃军这把长剑早晚有日会悬在自己的头上。

阿泠思来想去,决定和初三一起去汝城。

这不是初三第一次出征,但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危险一场战争,还有就是初三身上的伤不危及性命,但也不轻,若是有个万一说不准会出现别的什么风险,军医不过她两三分功力,阿泠实在是不放心。

至于后方,阿泠将诸事交托给良姜卢定平处理,一年前卢定平身中蛇毒,阿泠救过他一命,不用担心他有外心。至于良姜她本来就是个聪明的女郎,这一年来她经手的事情她全部都教过良姜,而且她性格稳重老练。

她和卢定平在,在留下阿简守卫,阿简这一年跟着初三东征西站,也成熟了不少,独当一面也是能行的。只要她和初三在前线不出事,后方定能稳若泰山。

益阳距离汝城上千里,五万大军即使风雨无阻,抵达琅琊郡也是二十天后。

琅琊丰县,黄河南岸,距离汝城不到两百里。

汝城南方有高山,难以正面进攻,靠着南方高山,汝城修建十米高深的城墙,城墙用石筑造,水泼火烧皆是无用之功,再加上汝城是鲁王最后的避风港,若是汝城沦陷,他无处可逃,走投无路之下,在大覃接近三十万大军的进攻下,硬生生的守了一个多月。

不过如今覃军倒也不正面进攻了,既然鲁王固守汝城不出,城内粮草有限,早晚有告罄的一天,既然如此,便在汝阳城外用起围困之策。

除初三外,另外三路义军已经到达汝城周边且过了黄河,但半个月前,卢公率领八万军队进攻覃军最后大败的例子犹在眼前,三路义军皆不敢轻举妄动,免得全军覆没。

初三递了拜帖过去,三路义军也是各自推辞,总而言之,都不愿出兵,依照他们所言,卢公兵马没了,他们三路义军合计不过十四万,即使加上初三的五万人马,也不过十八万,如今驻扎在汝城城外的覃军兵力远超过他们,即使出兵也是以少对多。

没什么胜算。

不敢去不敢去。

义军靠不住便只能靠自己,经过多方探听以及分析,初三清楚覃军的粮草早就用完,韩浙黎默安分别驻扎在汝城南北,建起甬道运输粮草。

得知这个消息后,初三便派孙虎率领一万士兵破坏粮道。

孙虎出发六日后,每日传来的战报尚在捷报的范围内,初三继续驻扎在黄河外五十里,覃军军况未明,他倒也没有拔营的想法。

这日查完军营,初三回到主帅营帐:“阿玉。”叫了两声却发现阿泠没有在军帐中。

阿泠以军医的身份女扮男装随军,便没有用阿泠的名字,用了化名阿玉。阿玉因为医术过人,颇得初三重用,得以和他同住一帐。

不过这是对外的说法,像孙虎李显就知道阿玉是谁。

至于其他寻常人,刚开始还有一两个质疑阿泠竟然能和将军住在主帐,后来见识到阿泠起死回生的医术以后,对阿泠也是多有尊敬。

没找到人,初三走了出去,问守帐的士兵赵玉在何处。

“方才有士兵突发恶疾,王军医束手无策,便请了赵玉公子前去。”

到了军医帐,还没进去,初三便从嘈杂的人群中寻到了阿泠的声音,他没进去,站在营帐外,半个时辰后,见阿泠走了出来,他才迎过去。

“你怎么来了?”瞧见初三,阿泠和军医摆了摆手,笑着走过去。

“本来是想回营帐中陪你用午膳的,结果发现你又不在。”

又这个字用的很好,虽然初三是将军,阿泠不过是个军医,可未曾行军的这段时日,阿泠是比初三还要忙碌。自从阿泠救了个被认定没救的士兵后,在军营中名声大噪,几个军医便特别喜欢请教阿泠,这也是阿泠喜欢的,有时候遇见疑难杂症,半夜阿泠才意犹未尽地回到军帐。

阿泠笑了下,问:“孙虎粮道破坏的怎么样了?”

初三没瞒着阿泠:“黎默安很聪明,好几次孙虎差点被他捉到了。”

阿泠眉心微微皱了下。

初三见状连忙说:“不过孙虎也不是愚钝,破坏一处地方立刻换位置,黎默安既忙着修补甬道又要寻人又要放防止他继续破坏,也是件麻烦事。”

说起黎默安的时候初三不自觉多看了阿泠一眼。

阿泠问:“那三路义军可同意出兵了?”

初三摇了摇头:“还没。”

他们想等到鲁王和覃军两败俱伤时,坐收渔翁之利,他们想破船也有三分铁,鲁王不能大伤覃军,但也能伤几分,到时候出兵的胜算总比现在大。

初三不敢苟同这种想法,奈何使臣派尽,也无法动动摇他们的想法。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先回去用午膳,用完之后,我带你去逛逛。”初三道。

“逛逛?”阿泠有丝好奇。

去哪儿逛,逛什么?

到了地方才知知道,初三所谓的逛逛不是单纯的逛,而是去了的附近的镇上,近来各路大军齐聚,富饶的小镇百姓不敢轻易出门,街道变得空荡荡,初三熟门熟路带着阿泠去了一家医馆,医馆里有位老医者,颇有名气。

自从上次阿泠和初三坦白之后,初三也不避着阿泠,若是遇见能干的医者,总要带她去看看。

虽然阿泠的很多毛病都是心理上的,依靠外物很难治愈,但是有一丝希望,初三都不愿意放弃。

两人换了身普通打扮去了医馆,结果倒不出阿泠所料,老医者的确经验充足,医术不凡,但是对于她厌食和另外一个阿泠的情况却也束手无策。

阿泠没抱希望也就不失望,只是初三每次都不死心的抱着微末希望,免不得有些失落。

“我这几个月已经好了许多了。”阿泠见状安慰他,“做噩梦的频率少多了,而且只要我不受刺激,她的存在对我没什么影响。”

初三勉强一笑,正要说话,一米开外忽然有个醉汉撞了过来。

他伸手护着阿泠避开。

醉汉背后跟了四五个衣衫褴褛的壮汉,见他倒地,一股脑儿揍上去:“敢抢老子的东西,不想活了是不是?”

醉汉倒在地上,任凭他们打骂,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