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阿泠按了按眉心。

云娘哭的梨花带雨:“你答应我我就起来。”

阿泠张了张唇,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云娘见状,打断她的话:“阿泠,我知道你也是在乎初三的,既然在乎他,那么也要为了他的前途想,我也没让你彻底离开初三,只是如今大覃未灭,若是失了军心,岂不是陷初三于危难之地,我保证等以后战局平稳时,一定会让初三接你回来的,到时候你们再成亲。”

“我……”阿泠想说话。

云娘眼巴巴地望着她:“你是答应了。”

阿泠摇了摇头:“没……”

见阿泠的意思不是自己想要的,云娘蹙着眉头,继续恳求道:“阿泠妹妹,我求求你了,你就为初三想一想好不好,他走到如今不容易。”说着,云娘开始给她磕头。

阿泠想说话,想叫云娘起来,奈何云娘没听见好字,便连多说几个字的机会都不给阿泠。

“阿泠,喜服……”初三带着喜服兴致勃勃地来找阿泠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云娘跪在地上,楚楚可怜,仿佛受了许多委屈,阿泠站在她面前,不辨喜怒。

云娘回过头,见初三站在门口处,她眉眼间闪过一丝晦暗,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弟,不能就这样被阿泠毁了,想到此,她心里对阿泠说了声抱歉,而后对初三露出个楚楚可怜的表情:“初三,我不是故意惹阿泠妹妹生气的,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你别怪阿泠妹妹。”

她说着,偷偷瞥了眼阿泠,然后目光尽都落在初三身上,阿泠和初三的感情或许很深,她不指望一两次就能破坏两人的感情,但多几次,总能让两人心生间隙。

如今距离大婚还有十来日,若是有了间隙之后,在得知外面的风言风语,她就不相信初三还能继续娶阿泠。

她也不想用这招的,刚来梓阳看见阿泠和初三的时候,她想过不在用心机过日子,做简单干净的云娘,可今时不同往日,她要保护她的弟弟。

初三看了眼委屈可怜的云娘,浓眉紧蹙:“云娘,我有事要和阿泠说,你先回去吧。”

云娘愣了刹那,正常情况他不是应该问发生了什么吗?然后阿泠会解释,说她没欺负她,她的行为也没错,当然她的行为当然没错,她自己也不会说她有错,只要惨兮兮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说阿泠说的都是对的,都是她自己不对,如此一来就够了。

可初三怎么问都不问一句便直接让她走。

☆、第 65 章

见云娘不动, 初三叫了两个女扑搀着她离开, 太过惊讶,云娘连下招未能想出,直接就被搀走了。

初三看了看阿泠的脸色,没看出来是开心还是生气,顿时心生慌乱:“阿泠,我没想到云娘会和你说这些。”

阿泠笑了下:“她也是关心你的前途。”

初三思忖须臾, 下决心道:“过几日,我就将云娘送走。”

“送走?”

初三颔首, 他本来是想明年出征的时候再将云娘送回西南的, 但云娘竟会当着他的面让他故意误会阿泠。

她曾经对她有恩,是他的阿姐, 他会好好照顾她,但他自己都不能伤害阿泠丝毫, 何况云娘了,既然她对阿泠怀着小心思,还是早些送走。

阿泠现在也反应过来云娘刚才的目的是什么了,她抿了抿唇没多讲话,若是云娘刚刚不耍心眼,纯粹担心初三的前途,她倒不会计较什么,可既然用起心眼,云娘便不像她表现出来的无辜柔弱。

“你拿主意便好。”

初三闻言松了口气。挺直脊背道:“外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在和你说。”

阿泠的事情解决起来并不困难,大家在意的无非是阿泠出生大覃皇室的身份, 可出生大覃皇室的她,和大家同甘共苦,从西南的小小县城到如今的诸侯之主,本就可见她和大覃那群只知欺压百姓的皇室不同。

再者说,反覃的人谁和大覃没有关系,当初都是大覃的子民,有些甚至是大覃官吏,若是以出生以血缘论,每一个人和大覃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何况这几年来,她救过多少的赵家军,有许多被军医判定必死的将士都是靠阿泠活过来的,她是怎么对赵军的,如何对每一个士兵的,大家有目共赌。

如果今日只是因为她的出生就抵消了她为赵军做的一切事情,他们岂能说是正义之师,以后若是有人想要投奔他们,是不是还要考虑自己是否和大覃某位皇亲或者高官有某种联系,否则即使自己一心反覃,可赵军不在乎他们的忠心,只以出生论,他们又岂敢将性命托付。

在加上可他们一开始说好不论王侯将相,若今日出尔反尔,岂不是为天下嗤笑。

与之相反,若是不介意阿泠的出生,则可以向天下表明,只要弃暗投明,赵军便可以既往不咎。

如此宣扬下去,不过三日,原来沸沸扬扬的反对之声就只剩下小猫三两声。

不仅反对之声消失殆尽,有些将士还羞愧不已,尤其是阿泠曾经亲自诊治过的将士。

初三将情况给阿泠说了一下,阿泠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初三摸了摸脸:“阿泠,还有什么没办妥的地方吗?”

阿泠收回目光,轻轻地问,“费这么大的心思值得吗?”

初三脸上的笑容一僵,垂下头:“当然值得。”他顿了顿,又紧张地看着阿泠,“我应该先告诉你的。”

阿泠但笑不语。

先在军中散布她皇室的身份,利用赵军和大覃的敌对关系,引发出大家对她这个未来将军夫人的不满,在议论声和反对声达到巅峰的时候,则开始宣扬她对赵军的付出她的贡献,将事实摆在各位将士的眼前,让他们清楚他们的行为乃是过河拆桥,好不羞愧。

如此一来,她在军中的威望便会极大加强,尤其这件事是因成亲而起,如今这么大的事情一起,以后每个赵军都会记得将军夫人是赵泠。如此一来,将军夫人的位置坚不可摧。

除此之外,还鼓舞了士气,大覃陛下的亲侄女都不看好大覃的统治,他们是正义之师,早晚会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初三真的不一样了。

他彻底学会了用谋。

“阿泠,我知道你不在乎将军夫人的位置,只是我……”初三垂着头,声音铿锵,“想多想一些。”

至于没告诉阿泠的原因就是这种小事就别操心了,若不是云娘将这件事闹到她面前来,这场赵军内部的攻心仗能不费阿泠一心一神的情况下结束。

阿泠定定地看了初三好一会儿,唇角微弯:“谢谢。”

没有人会讨厌这种被放在手心里的感觉,她也一样,她在不在乎将军夫人是一会事,他知道她没有安全感,愿意竭尽所能给她保障让她觉得安全是另外一会事。

“对了,我的喜服改好了,我穿给你看一看吧。”

初三眼睛发出一道光来。

**

婚礼定在二十一,是初三从日书上亲自挑选出的吉日,这日红梅蘸雪,青砖盖白,梓阳城内一片喜气洋洋。

婚礼一切从简,但因为人多,倒也显得十分热闹。

婚礼的时间按照习俗都在黄昏之后,但战火未平,虽然大覃如今不成气候,但没到最后一刻,便不能掉以轻心,是以阿泠将成亲的吉日改在上午,以防万一。

拜过青庐祭过天地,送入新房,便是酒筵,当然招待这是初三的事情,阿泠只要在房中静待便是。

人潮退去,新房安静片刻,便有婢女送来了午食:“夫人,这是将军吩咐奴婢准备的。”

听到夫人两个字,阿泠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对着婢女淡淡一笑。

半个时辰后,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阿泠抬头看去,桐木门未被推开,等了片刻,才传来开门声,初三低着头走进来,走了几步停下。

“那什么,阿泠,你吃东西了吗?”

半晌没等到回应,初三拧着眉抬起头。

目光相对,阿泠唇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我今天很丑吗?你都不愿意抬头看我。”

初三慌里慌张地摆手,耳根发热:“不不,没有。”

阿泠平日里很少装扮,素衣布裙,懒施脂粉,但她五官秀致,本就是顶顶漂亮的女郎,不过以前有些过于单薄了,在梓阳的两个月,阿泠的胃口好了些,如今脸颊变得丰润,瓷白的肌肤里透着一抹淡淡的红。

再加上今日盛装,更是美若天仙。

初三告诉自己别紧张,这不是第一次和阿泠同处一室,两人以前甚至都同床共枕过,要冷静要沉着。

阿泠摘下头上的金冠,金冠繁复,不小心扯到头发,发出一声轻呼。

“我来。”初三赶紧大步上前。

阿泠笑了笑,初三吸了几大口冷气,稳住发颤的手。

“你在外间吃饱了吗?”阿泠嗓音温柔。

初三连忙嗯了声

阿泠随口说着话:“你下午要干什么?”

“我,我下午……”他也不知道下午干什么,今日成亲,他将能干的事都提前干了。

“既然你没安排,我们好久没下棋了,今日下棋好不好?”上次下棋还是在去年的除夕夜,然后再也没有机会。

初三想都没想:“好。”

一下就下到了暮时,两人输赢各半,直到婢女送来暮食,两人才发现窗外一片幽蓝,沉心下了几个时辰的棋,初三那股紧张感渐渐消退,找回了以往和阿泠同处一室的惬意。

甚至用完暮食,沐浴更衣之后躺在床上,他也没有了那种僵硬紧张的心情。

他们以前也睡过同一张床。

阿泠偏头看了他一眼,见初三规规矩矩地躺在她身边一动不动,她睁着眼睛看了会儿黑里带红的喜被,睡了过去。

发现阿泠睡熟了,一动不动的初三微微侧身,目光望着阿泠,丑时才闭上了眼睛。

阿泠睁开眼,窗外里没有一丝光透进来,估计时辰还早,不过冷风从半开的窗缝里透进来,多了些凉意。阿泠起身准备将窗户合上。

她躺在床内侧,需要从初三脚边下榻。

☆、大结局

脚尖刚着地, 初三眼睛睁开, 看着站在床头的阿泠,有片刻茫然,旋即清明:“阿泠,你要起床了?”

“还早,我去把窗户关了。”阿泠拢了拢肩头的外套。

“我去。”初三闻言立刻说。

阿泠拒绝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初三迅速翻身起床合上窗户。

阿泠只好重新爬回床上去, 她体格偏冷,被窝睡了一晚上才有了点温度, 但一起床被窝那点热意就消失了, 等她重新缩回被窝里后,更是冷的她一哆嗦。

新房里留了盏昏暗的油灯, 初三视力好,一下子就看清了瑟缩发抖的阿泠。

“冷吗?”他坐在床头蹙眉问道。

“一点点。”阿泠把自己缩成一个茧, 又看着衣裳单薄的初三,目光羡慕。她是了解初三的,再冷的天他穿件单衣也不觉得寒。

“我去生两个炭盆过来。”初三低声道。

见他要走,阿泠伸出手拽住他的手腕,冰冷的掌心碰触道滚烫的皮肤,阿泠舒服地叹了口气:“别生了,那炭有股味道,闻着不太舒服。”

因为梓阳驻扎了数万赵军,而这些赵军都是南方人,不太适应北方寒冷的气候, 今年的烧炭供不应求。现在剩下的都是些不太好闻的炭。

“可是……”初三有些迟疑。

阿泠感受着从他手腕上传来的温度,心生一计:“要不然你给我暖暖?”

若是以前阿泠绝对不可能提出这种建议,但就在刚才,阿泠忽然想到,今时不同往日,昨日她和初三已经成亲了,他给她暖暖被窝好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初三耳朵像是被烧了下,猛地站了起来。

两年前的时候,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他是和阿泠同床共枕过,但那个时候两人即使同宿一榻,中间也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是……”

“我没有不愿意。”初三赶紧说道。

阿泠的目力没有初三好,在昏暗的房间内,没有看见他发红的耳垂。

初三定了定神,他看了眼阿泠,阿泠躺在被窝里,小脸雪白,乖乖地缩成一团,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掀开自己的被子躺进去。

阿泠盖了两床冬被,他昨夜只盖了一床单薄的棉被,但他体温高,整个被窝都散发着滚烫的热意:“怎么暖?”

他的呼吸有点急促。

见初三同意了自己的要求,阿泠抬起头看了看他,轻声询问:“那我进来了哦,不过我浑身冷冰冰的,你要忍一下。”

一只冰凉的小手掀开他的被子,窜进温热的寝被中。初三先是感受到一点凉意,然后就感受不到了凉意,鼻端是淡淡的药草香,药草香越来越浓郁,最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

他浑身僵硬。

阿泠却软的不像话,被窝滚烫,她那冰凉的身体被暖意包围,于是很快寻了个舒服的睡姿。

现在还是半夜,本来就是阿泠的睡眠时间,寻到合适的睡姿,不一会儿,阿泠的呼吸就渐渐平稳了。

初三如何也睡不着。

一颗心怦怦直跳,只要他微微侧头,就能瞧见靠在他肩旁的阿泠,而一想到阿泠,整个人有股控制不住的兴奋感。

阿泠并不知道初三的想法,但阿泠能感觉到初三的僵硬,所以睡觉前还稍微保持了点距离,不要自己碰到他。

可睡着后,她的身体自动会靠近热源。

先是手搭在热源上,然后是腿,接着是脑袋,最后整个身体恨不能钉在他身上。

发觉自己的手脚都被紧紧缠着,初三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急。

阿泠这一觉是难得的舒服,她张开眼,就对上线条硬朗的下巴,男人的呼吸声从她的头顶传来,阿泠懵了下,手忙脚乱地放开他。

动作太急,于是大腿不小心划过某个坚硬如铁的地方。

她愣了愣,初三直接坐起身来,语气不太正常:“阿泠,我起床了。”

说着,他就要翻身下床,阿泠的目光划过某个难以言说的地方,身为医者,她懂生理构造,自然明白刚才大腿碰到的是什么地方,也明白现在它处于一个什么状态。

阿泠本来司空见惯,但一想到这是初三,她是脑袋瞬间一炸,眼看初三站在床头即将离开,阿泠下意识拉住他的手。

初三回头看她。

阿泠舔了舔泛干的唇:“初三,我们成亲了。“

僵硬的躯体彻底不受控制,初三垂眸望着阿泠,阿泠坐在榻上,瀑布般的青丝披散在背后,露出那张干净白皙的脸,眸光温柔。

她是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

初三像被扔进了火堆中,烧的他全身冒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晌之后,初三重新回到了床榻上。

一室迷乱。

***

阿泠再一次醒来有余晖从门缝里洒进来,她动了一下,一股不好形容的感觉从体内传来。

注意到这边动静,坐在矮榻上的初三一下子蹿了过来:“阿泠,你醒了,饿不饿,想吃什么?”

初三想要伸手扶她,目光触及到他在她身上不小心留下的痕迹,眸光幽暗。

阿泠拍了拍发烫的脸:“有粥吗?”声音一出口,阿泠就被吓了一跳,嗓音干哑,一听就是使用过度。

初三有点心虚:“有,我现在去给你端。”

温热的白粥从口腔滑入腹中,阿泠才感觉自己终于恢复了力气。初三见阿泠直接喝完了一碗粥,眸子里闪过几丝笑意,又见阿泠要下床,初三赶紧端水照顾她洗涑。

等这些事结束天已经快黑了,阿泠捶了捶使用过度的纤腰,问初三:“今日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没什么大事。”初三坐在阿泠背后,替她轻轻捶着腰,将今日发生的一些小事告诉了她,比如他的午食是和几个将领一起用的,不过有些事就省略了,比如他们几个当着他的面说荤话。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算的上是这几年来最风平浪静的一段时间,初三和阿泠新婚过后,便是新年,新年过后一个月,气候转冷,而此时,前方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比如大覃陛下派了个姓李的将军给黎默安。

而这个李将军似乎和黎默安的关系不好。

三月份,初三拔营,率大军往西出发,直逼黎默安所在之地,阿泠也随军出发。

七日后,赵军到达黎默安驻扎的陆昌坡。

是夜,初三拿着舆图,目光复杂,黎默安的安排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们大军进攻不是秘密,但黎默安没有任何布局迎敌的做法,仿佛他好像没有来一样。

有人怀疑黎默安刻意制造不曾防御的军情,惑乱赵军军心。

但初三不这么认为,如果是刻意制造这种情形,那么总会留下刻意的痕迹,但黎默安连刻意的痕迹都没有。

不对头不对头。

倒不是说覃军不对头,而是黎默安不对头。

阿泠思量半晌,也理不清黎默安是什么计划,只好道:“明日万事小心。”明日是两军交战的日子。

初三重重点头,不用阿泠多说,这些他自然是知晓的。

翌日覃赵两军对决,阿泠没有上战场,留在军营里却也心乱如麻。

如果不出意外覃军落败是早晚的事情,何况现在他们还多了一个和黎默安有间隙的监军,覃军战败更是迟早之事。

但如今黎默安的对敌之策太出乎阿泠的意外了。

她本以为冬日的时候黎默安会重整旗鼓,攻打他们的,他们的士兵来自相对温暖的南方,不太适应北方寒冷的气候,而黎默安手里的兵则相反。

为了预防黎默安主动出兵,他们在冬日里严防死守,可一个冬日过去,黎默安没有任何动静。

甚至都没有扩编军队,如今他的士兵还是当初那剩下的几万人。

而且今日这场战争更是奇怪,近日他们出兵,黎默安更是恍若不察,防御利器肃清坚周全都没有做。

太奇怪了!

不过这场仗既然黎默安决定正面迎敌,那么极有可能就会成为覃赵两军真正一决胜负的战争,覃军输了,他们将直捣黄龙。

而若是初三败了,这场攻覃之战很可能又将陷入迷茫之中。

思及此,阿泠坐立难安。她站在附近最高的山包上,下意识看向两军交战的地方,但隔了接近十里,她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从那边传来。

白昼黑夜白昼。

天黑了,天亮了。

前线的消息传了回来,覃军投降,赵军大胜。

这是个阿泠没有想到的结果,覃军竟然会投降,不说有新派来的赵信,那可是坚定的主战派,黎默安也不能投降啊。

他和初三不同,他生来就是骄傲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