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面色铁青的那位大夫,面对此情此景,只觉老脸挂不住,愤然转身跟在了后面。这宋府的小小姐未免太放肆了,不像话!太不像话!

宋絮苓屡次不给颜面,姜芷雯心下不禁暗恼。待到眼尖的看见沫音身后的大夫,忽而来了精神:“哎呀,苓儿表妹怎么连给婶母看病的大夫也赶出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即便苓儿表妹再生气,也不能拿婶母的身子不当一回事啊!”

“表姐大可放心,宋府不缺一个看病的大夫。”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姜芷雯,宋絮苓扬高了声音,“以后谁若是胆敢有样学样,全都是一个下场!都给我记清楚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芷雯总觉得宋絮苓话里有话,其中有几分示威也是冲她来的。面上青一阵红一阵,姜芷雯委实气得不轻。可…可却找不到立场来反驳宋絮苓。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终于发飙了,\(^o^)/~

当家

在宋絮苓的面前被落了面子,姜芷雯不是不妒恨的。不过她也并非沉不住气之人,咬咬牙,挂着笑脸转身离开。既然没办法当面跟宋絮苓争个高低,那么她就只能借助外力了。

宋君逸一回来,就从姜芷雯那里知晓了今日发生的事情。毫无预兆的变故使得他为之一愣,同时也警醒了他。苓儿不是胡闹的性子,更加不会无故任性赶人。看来,还是宋宛清那儿出了状况。

“夫人今日赶走了为夫身边的丫头?”被赶走的丫头是一贯跟在宋君逸身边的,宋君逸对其确实有几分恩宠之意。当然,这点另眼相待绝对不可能跟宋宛清相提并论。

“夫君觉得不妥?”丝毫没有解释缘由的意思,宋宛清神色冷淡的反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夫人的性子向来温和善良,对府中的下人也是极好。今日突然此般举动,委实让为夫诧异。这才多问了两句,夫人倒也无需放在心上。”单看宋宛清的神情,宋君逸就已猜出此事非同小可。扯起嘴角笑了笑,宋君逸的语气带上了安抚。

“我倒是不想放在心上,岂料天不遂人愿。”跟宋君逸成亲多年,宋宛清从未冷脸相待。哪怕是前些日子为了宋絮苓跟宋君逸起了几句争执,当时也是冷静自持的。不过今日,一声“我”的自称,足以昭示她的心情。

“夫人切勿动怒。府上的丫头不懂事,尽管赶出府便是。只要夫人顺心,为夫定当支持的。”敏锐的察觉到宋宛清的不高兴,宋君逸神色温柔的劝道。

“夫君这话却是说的好听。只可惜府中的下人们可从未将我们母女两人当成主子伺候。既然如此,日后府中大小事务便全部交给夫君掌管吧!我宋宛清不过是一介女子,膝下也只有苓儿一女,当不了宋府这个家,也训不了底下这一众胆大包天的下人!”宋宛清没有看向宋君逸,只是神色冷然的坐在那儿,动也未动。

“夫人怎能说这样的气话?这儿是宋府,是夫人的家。夫人不是这个府上的主子,还有谁胆敢鸠占鹊巢?夫人今个怕是被为夫身边那惯常会使幺蛾子的丫头给气坏了,这才口不择言吧!都是为夫的错!为夫没有管好身边的下人,累得夫人跟着受气,为夫真是罪过…”原本是有意过来质问宋宛清的,没想到被宋宛清抢先倒打一把。宋君逸心中恼怒,面上却也不得不顺着宋宛清的意思乖乖道歉。

“妾身可不敢说是夫君的错。不过既然是夫君身边的丫头,这事还真就跟夫君脱不了干系。”宋宛清终于肯扭头看向宋君逸,面上依旧带着薄怒,“今个那丫头不光是冲撞了妾身,竟是连咱家苓儿也不放在眼里,岂不放肆?”

跟他脱不了干系?听出宋宛清的话还有言外之意,宋君逸静默片刻,心中染上些许忐忑:“不知依夫人之意,这事该如何处置才好?”

“妾身已经传令下去了,打从今个开始,夫君身边的那些下人一个也不剩下,统统换掉!”亲眼目睹了宋君逸脸上的神情剧变,宋宛清却是故作没有发现,继续说道,“夫君放心,妾身已经把身边伺候的人都调给了夫君。几位婆婆都是在宋府伺候多年的下人,决计不会有哪里做的不够妥当的。”

“这…”宋君逸没想到宋宛清居然私自调换了他身边的人。这无疑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夫君觉得不妥?”似乎并不意外宋君逸会迟疑,宋宛清长叹一口气,神情愁苦,“也是。我这个孱弱身子,又能支撑几日?全府上下合该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合该当面跟我这个主子呛声作对…”

“夫人不要说了!夫人做的很对,为夫没有任何意见!”近乎是咬牙切齿的妥协,宋君逸这一刻的心犹如被火煎熬般的滚烫。

“夫君真的觉得妾身做的没错?”拿手帕擦拭着湿了的眼角,宋宛清昂起头征询道。

“夫人怎会有错?要错也是为夫的错。是为夫不够细心,这才让夫人和苓儿受了委屈。是为夫不够尽职尽责,只顾着朝堂上的繁重公务,反而疏忽了府上下人的管教…”强自压下心头的烦躁,宋君逸自我反省道。

“夫君…不是夫君的错,是妾身这个当家夫人不够格。夫君放心,妾身日后定当振作精神,好好打理府宅,让夫君没有后顾之忧。”宋宛清满脸感动的说道。

“其实…其实夫人完全不必如此劳心劳力。夫人身子要紧,为夫多管点事也不要紧的。”以往宋宛清从未过问府宅之事,故而宋君逸早已成为宋府名副其实的主人。可宋宛清突然提出要掌管府宅,宋君逸自然不乐意。

“夫君体恤妾身,是妾身的福气。妾身怎能恃宠而骄,给夫君添乱?夫君不必担忧,妾身的身子无碍。更何况,还有苓儿那丫头帮着妾身呢!”宋宛清笑着说道。

“苓儿?苓儿还小,性子又单纯,哪里知晓府宅之事该怎么管?以为夫看,倒不如让芷雯那丫头跟在夫人身边。为夫看过了,芷雯不仅知书达理,懂事大方,而且懂得分寸,进退有度…倒不失为一位好帮手。为夫相信,有了芷雯的帮忙,定能帮夫人分忧解难。”夸起姜芷雯,宋君逸一时间有些过分得意。

触及宋宛清目不转睛的视线,宋君逸心下一跳,慌忙又改口道:“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表小姐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妾身还是觉得,先让苓儿跟在妾身身边会比较好。倒不是把表小姐当外人,只是妾身今日才发现,府上的下人似乎过于懈怠,竟然完全不把苓儿这位正正经经的嫡女小姐当回事!往日爹爹还在世的时候,可是从来没人敢当面顶撞苓儿的。现如今却…”宋君逸话说的好听,宋宛清亦有她的应对之策。

“仔细算起来,苓儿的年纪也不小了。上次去沐王府,沐王妃还提到了苓儿成亲一事。妾身虽然也舍不得苓儿嫁人,可苓儿毕竟是大姑娘了,该懂得必须懂。否则,日后成了亲岂不让人笑话咱们宋府的教养?”宋宛清言之有理,自然也不怕宋君逸反对。

“其实现下才开始教苓儿府宅之事,已经为时过晚。妾身不过是想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的让苓儿多懂点东西。以免哪日妾身不在了,苓儿也不至于白白被人欺负了去不是?”曾经,宋宛清没有想过将宋絮苓这张白纸染黑。那时候的她,全心全意的相信宋君逸肯定会护好宋絮苓。但是现下,很多事都身不由己,由不得她不多想。

“夫人这是什么话?大夫不是说过,只要夫人不费心闲杂琐事,就定然会平安无事?至于夫人对苓儿的担忧,也完全不必要。不论何时,只要有为夫在,就万万不会让旁人欺负了苓儿!”宋君逸义正言辞的给出担保。

“妾身当然知晓,夫君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苓儿受欺负。可凡事都有备无患。让苓儿多学点东西,总归是没错的。”宋君逸越是不想宋絮苓学,宋宛清就越是坚定了带着宋絮苓一起管家的决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宋君逸若是再执意不准,就过于蹊跷了。未免让宋宛清看出破绽,他只好后退一步:“左右都是教,不若夫人也一块教教芷雯那丫头?芷雯出身不好,日后说的亲事肯定比不得苓儿。不过多懂点为人处事,定然不为过错的。”

“夫君未免太高看妾身了。虽说教一个也是教,可教两个却更费心思不是?先不说妾身的身子担不担得起这样的重任,光是表小姐的亲娘知晓此事,怕也不好交代吧!妾身不过是位初认识不久的叔母,哪能越俎代庖的教导别人家的女儿?此般落人口舌的事,又关乎宋府的名声,妾身当得慎重不是?”宋君逸太急进了,难免就露出了马脚,也失了分寸。宋宛清不是前世的宋絮苓,并非那般好糊弄的。

站在门外听着屋内的交谈,宋絮苓紧抓着手帕,神色煞是凝重。替换掉宋君逸身边的人,是她提议的。然而娘亲问也没问就答应了,而且立刻就下了命令。因着不放心,她才会再度过来找娘亲。没料想,会恰巧撞见宋君逸的归来。

宋君逸的那些话,猛然听上去,似乎挑不出错。可知晓了他的真实面目之后,宋絮苓越听越心惊,生怕宋君逸当即对她娘亲下毒手。

一刻也不敢忘记姜芷雯那句有关她娘亲死因的埋怨,宋絮苓万般紧张的提防着、戒备着,守在门外寸步不敢离去。

这样下去不是法子!她和娘亲可以动用的人实在太少,一旦动起手来,轻易就会陷入被动。她得去找人帮忙!不管是谁,必须找到可以帮忙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假账

宋絮苓现下能动用的靠山,除了沐王妃,就只剩下太子妃了。但仔细斟酌完,这两座大山都不宜搬动。那么剩下的人,宋絮苓能想到的除了秦岩诤,再无其他人。

秦岩诤虽人不在帝都,却也给宋絮苓留下了可用的人。这是那日悄悄进出宋府帮秦岩诤送信的小兵告知宋絮苓的。

那日之后,宋絮苓好几次都在宋府的某个角落里看到过那个小兵。第三次意外撞见之后,宋絮苓心知肚明,那人定然是成心让她发觉的。

若是换了其他人的心腹,宋絮苓决计不可能纵容其留在宋府,更不可能任由那人肆意在宋府进出。但是秦岩诤,宋絮苓无条件的信任。

故而当又一次的在宋府后花园内碰上那张眼熟的面孔之后,宋絮苓冲其招了招手。

“小人见过小姐,给小姐请安。”终于引起宋絮苓的注意,小四乐呵呵的跑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没有急着交代任何事,宋絮苓神情自然的坐在了凉亭内。

“小人名叫小四,是公子买回来的小厮。”对宋絮苓的问话,小四规规矩矩的回答道。

“姓什么?”小四?如此简单的名字?宋絮苓诧异的挑起眉头。

“我家公子说了,跟了公子,小人以后就姓秦!”对秦岩诤,小四发自内心的感激和钦佩。也正是因着这份犹如天神般的敬仰,他不敢自称“秦四”,唯恐辱没了秦岩诤的名声。

宋絮苓愣住,随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家公子是好人。”

“小姐说的是。我家公子是全天下最好的人,谁也及不上的!”重重点点头,小四满心欢喜的推崇着秦岩诤。

莫名的,听着小四的话,宋絮苓忽然就找到了归属感,不自觉的感觉安心:“是你家公子让你来宋府的?”

“是。公子说了,他人不在帝都,怕小姐被人欺负了去。让小人随时候着,听候小姐差遣。”小四如实说道。

宋絮苓再次愣住。她不知道前世的秦岩诤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安排却被她无情的忽视掉。但是她很庆幸这一次,她及时抓住了秦岩诤送到面前来的橄榄枝。

深吸一口气,宋絮苓强自忍着没有失态:“那你家公子有没有说,我会被谁欺负了去?”

“这个,公子倒是没有说。反正我家公子的意思就是,不管小姐有任何的吩咐,只要小姐说了,小人肯定照办,绝无二话!”滴溜着双眼左右张望一番,小四的视线落在了宋絮苓身边的沫音身上。

“说吧,没事。”沫音跟在她身边多年,凡事都向着她,宋絮苓看在眼里,当得信任。

“其实我家公子在临走前有修书给相熟的几位将领,特意叮嘱他们帮忙照看着宋府点。公子说了,那几位将领都是宋老将军的旧部,只消小姐一句话就能随意派遣。”小四的身子向前探了探,低着头声音很小,低的只有宋絮苓可以听见。即便是站在宋絮苓身边的沫音,也并未听得很真切。

又是一通好消息!而且还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若非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宋絮苓差一点就惊呼出声。秦岩诤,秦岩诤竟然连后路都为她想好了吗?只因着不放心她,怕她受委屈?

“我家公子还说了,小姐性子良善,待人宽厚,即便受了委屈,想来也不会轻易说出口。是以小人这些日子时常守在宋府,默默的帮小姐打探到许多事情。如若小姐想听,小人可详细道来。如若小姐不愿听,也无甚关系。只要小姐一声令下,小人即刻去找那几位将领。届时自会有人前来宋府,为小姐讨回公道!”在小四眼中,宋府很怪。主不像主,奴不像奴,客更是不像客。言而总之,他家公子交代的任务很重,他势必得小心谨慎的完成。

“既然如此,在你去找那几位将领之前,顺便也说说你的观察吧!这宋府上下…”宋絮苓扯了扯嘴角,无声的叹息,“确实有很多事,是我不知晓的。”

“小人领命。小姐且听小人慢慢道来…”都说当局者迷,如小四这般跟宋府毫无瓜葛之人,反而是眼睛最为雪亮的。从他的嘴里,宋絮苓听到的,恰是她前世临死前才知晓的真相。

宋君逸和姜芷雯固然厉害,可也不是一丁点马脚都没有的。为何从前的她偏偏就是看不出来?回过头来再看看那时候全心全意敬爱着自己爹爹的她,宋絮苓只觉得自己无比可笑,可怜至极。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晓了,也会放在心上。多谢你此般用心,辛苦了。待到你家公子回来,我定会重谢他。至于那几位将领,就按着你想的做吧!我相信你家公子。既是他的吩咐,自是不会错的。”宋絮苓说着就对沫音使了个眼色。而沫音也立刻会意的掏出银子意欲塞给小四。

“这可万万使不得。小人是听命我家主子的,哪能要小姐的赏?小人若是要讨赏,怎么也得等我家主子回来,找他要才是啊!待到那个时候,主子就算赏给小人金山银山,小人也万死不辞的。”一副受到莫大惊吓般的模样,小四飞快的后退两步,连连摆手。

见小四如此坚持,宋絮苓便也不再坚持,只是神情郑重的对其轻轻颌首。秦岩诤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秦岩诤的人更是让她惊诧。也或许,这便是所谓的有其主必有其仆?

得了宋絮苓的首肯,小四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没再多做逗留,转身跑开。他还得去找几位将领说事呢!

安排小四去找强援这件事,宋絮苓没有告知宋宛清。时到今日,该是她守护娘亲,而非娘亲拖着孱弱的身子为她操心费神。她理当懂事了!

宋宛清管家的事,既已提出,次日便提上了日程。也是以,宋絮苓在见过小四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被叫去了宋宛清的院子。

“苓儿,这是咱们宋府的账簿,打开看看。”伸出手抽出一本桌上的账簿,宋宛清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的让人心悸。

“嗯?”娘亲怎会突然提及账簿?宋絮苓诧异的眨眨眼,接过账簿翻开。片刻后,愕然的睁大眼睛,“娘亲,这…这是真的?”

虽说宋絮苓不懂得管账,可她毕竟也颇有才学。账簿上条目众多,宋絮苓却是很快就发现了不合理的支出。

她是宋府的小姐,她一年四季穿了多少新衣、置办了多少首饰,她自己哪里会不清楚?就连她娘亲屋子里的东西,宋絮苓也知晓个大概。可…可账簿上的支出,跟她房里的东西根本不匹配。换而言之,这本账簿里面有假账!

“苓儿也看出来了?我倒是不知晓,前两日我房里何曾多了笔支出,而且还是用来买胭脂水粉的。”宋宛清之所以会让宋絮苓过目,自然是要告知其内中的蹊跷。

“我知道。”沉默了许久,宋絮苓这才再度出声,“是舅母房里的支出。”

“苓儿怎会知晓?”宋府人丁不旺,女眷也就这么几位。除了她和苓儿,宋宛清哪里会猜不到会是花在谁身上了?

“偶然间听到的。不过苓儿只知晓舅母房里置办了诸多东西,却未有耳闻账簿上的名目不对。”打着她娘亲的幌子花宋府的银子,不可能只有王月莲这么做。想着小四方才的那些话,宋絮苓皱紧眉头,又翻阅了好几页。果不其然,都是一样的。

“苓儿房里的支出也多了?”不需宋絮苓多说,宋宛清就能想到发生了何事。王月莲敢冒用她的名号,姜芷雯不可能不敢报上宋絮苓的大名。看来这对母女,确实不若表面看来的那般简单。

“是。苓儿这个月未有置办新衣,更不曾更换梳妆台。至于首饰…”一条条指出不合理的假账,宋絮苓忍不住冷笑,“苓儿自小不喜爱这些金银首饰,怎会一掷千金?”

“依苓儿看,这事当如何处理?”宋宛清没有直接表态,而是问向了宋絮苓。

“娘亲,这事就交给苓儿处置,可好?”送到手上来的把柄,宋絮苓怎会错过?这一次,她定要姜芷雯翻身无日!

“好。”望着胸有成竹的宋絮苓,宋宛清没有反对,立刻就应了下来。纵使苓儿做的不够好、处置的不够完善,还有她这个娘亲在后面看着,不怕!

“那么娘亲,这本账簿,苓儿就先拿走了。”扬了扬手中的证物,宋絮苓不打算再转交给任何人。她倒要看看,成为众矢之的之后的姜芷雯,还有没有那个能耐攀上五皇子这棵大树!

宋宛清不可置否的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赏。目送宋絮苓走远,才拿出手帕掩住嘴巴,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看来,她必须加快安排了!否则待到她…苓儿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事端

宋潇的旧部找来宋府的时候,宋君逸正好在府上。被门房的禀报吓了一跳,宋君逸连忙吩咐下人去请宋宛清出来。

“李将军,好久不见。近日身体可还硬朗?”看见几位将领带着一众小兵闯进门来,宋君逸慌忙迎了上去。

“托宋大人的福,本将除了这一肚子的气,其他什么毛病也没有。”一手推开宋君逸,李将军的态度委实不算友好,“我家小姐和小小姐呢?”

所以说,宋君逸很讨厌武将。粗鲁、不讲道理、完全不可理喻!被推了一个趔趄,宋君逸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笑容,眼底却是露出了厌恶之色。

然而不管怎样,宋君逸也不可能真的对李将军不闻不问。飞快的压下怒气,宋君逸再度走到近前:“本官已经派人去请夫人过来。至于苓儿,实因待字闺中,不宜见男客。”

“屁!老子都快当小小姐的爷爷了,算哪门子的男客?宋君逸,你少唧唧歪歪这些没用的,跟个娘们似的,烦不烦?”李将军才不理会宋君逸的那套说词,随手招来身后的小兵,“去,把小小姐请出来!”

“站住!”出声喝住小兵,宋君逸的脸色沉了下来,“李将军这是打算硬闯宋府?”

“宋大人是在说笑吗?区区一个小兵就算硬闯宋府了?咱们将军的府邸,何时变得如此弱败不堪了?”眼尖的发现宋宛清的到来,李将军大手一挥,小兵领命退下。

“末将见过小姐。”这是宋君逸享受不到的待遇。即便他入赘宋府,即便他改姓为宋,在一众武将的心中,他依旧不是宋家人!

“李将军快快请起。多日未见,李将军因何故突然造访?莫不是军中出了什么事?”对宋潇生前的下属,宋宛清向来有礼。她是这群叔叔伯伯看着长大的,感情堪比家人。

“军中并无大事,小姐无需担心。”认真的回答完宋宛清的问题,李将军突然转过头,视线射向一旁的宋君逸,“末将只是听闻小姐和小小姐在府中遭人欺凌,这才特来一探究竟。”

“李将军!本官敬你是长辈,这才一再有礼相待。你怎能信口雌黄,恶意造谣我宋府家事?”被李将军当面拆台,宋君逸的气度瞬间荡然无存,厉声质问道。

“宋大人这是恼羞成怒了?莫不是被本将说中事实,是以急了,生怕本将找你的麻烦?”李将军冷哼一声,对宋君逸没有丁点好脸色。胆敢趁着老将军过世便欺负小姐和小小姐,是吃定了他们军中这群老部下不可能知晓?

“李将军你…”宋君逸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笑脸,“李将军莫不是听了什么不实的流言蜚语?这才带人找上门来?误会,一切都是不可信的风言风语罢了。”

“可不可信,你说了可不算。”完全不相信宋君逸的花言巧语,李将军径自转头,“小姐您说!这宋府到底怎么回事?您和小小姐是不是真的受了委屈?”

“这…”宋宛清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面露不悦的宋君逸,收起脸上的笑容,“自是没有的。”

宋君逸居然敢威胁他家小姐?火眼金睛的发现宋宛清的迟疑,李将军当场火了。“唰”的一下拔出手中的剑,架在了宋君逸的脖子上:“你是不是找死?”

“李将军,刀剑无眼,还望您立刻把利剑从本官脖子上移开!”不得不说,宋君逸被吓住了。怎么也没料到李将军会突然拔剑相向,宋君逸足足愣了好一会,方反应过来。

“老子就是不移开,你又待如何?”李将军一副动真格的架势,光是气势就足够吓人,更别提横在宋君逸颈脖上的那把剑。

宋君逸暗自咬牙,忽然想起武将吃软不吃硬一说,无可奈何的缓和了语气:“李将军突然造访,这当中必是有所误会。为了宋府的声誉不被破坏,咱们不妨坐下来把事情摊开了说清楚?”

李将军当然不可能真的把宋君逸就地了结。下马威给了,威慑下了,也就够了。不过,小小的教训还是必须给的。只有这样,宋君逸才会知晓怕!

剑刃划过宋君逸的颈脖,留下淡淡一道血痕,李将军干脆利落的收剑入鞘:“真是对不住啊宋大人,本将失手了。”

失手?战场上杀敌无数的老将军会失手?宋君逸决计不相信。只是视线扫过李将军身后那一众严阵以待的将士,饶是宋君逸心中憋着火,面上却也只能忍着。

说是坐下来谈,其实气氛也没缓和到哪里去。宋宛清不开口,宋君逸说什么错什么。李将军就好像成心上门找茬,半点余地都不给宋君逸留。

对着宋宛清使了好几次眼色都没能换回注意力,宋君逸的脸色越来越黑,心情也越发的糟糕。就在宋君逸频临爆发的边缘,宋絮苓总算千呼万呼始出来的出现了。

看到宋絮苓,宋君逸心下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苓儿肯定会站在他这一边,完全不需担心。

“爹爹,您看看,你都什么事啊?”将手中的账薄甩在宋君逸面前,宋絮苓带着恼怒的嚷出声来。

“嗯?”神情狐疑的拿起账薄翻看了几页,宋君逸一脸的疑惑,“苓儿怎会拿到账房的账薄?还有这账薄又有何不对?”

“当然有不对!而且还是大大的不对!爹爹你自个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气势汹汹的指着被张冠李戴的账目,宋絮苓的怒气发自真心,“这些银子全都不是苓儿和娘亲花的!”

“确有这事?”宋君逸心头一颤,不详感扑面而来。他自然知晓账薄有蹊跷一事,而且还是经由了他的授意。只不过,苓儿怎会突然发现这事?

“爹爹自己看过不就知道了?”宋君逸的诧异看似毫无纰漏,反应却过于镇定。若非宋絮苓早就知道此事肯定跟宋君逸有关,还不一定真能看出宋君逸的虚伪。

“宋大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宋君逸想要保持沉默,李将军几人却是不应的。他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帮宋宛清母女讨回公道,正愁宋君逸太狡诈而抓不到把柄,此刻则是全了!

“几位将军稍安勿躁。此事未经调查,尚不明了真相。待到本官稍后调查清楚,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被几位将军直言威逼,宋君逸站起身,心底忍不住的开始慌乱了起来。苓儿怎就一点眼色也不会看,竟然在这个时候把事情捅出来了?

“行啊!那宋大人就赶紧查吧!真巧我们几位老将都在,还能帮宋大人揪出宋府的祸害,不知宋大人意下如何?”在来宋府之前,李将军就已然心中有数。他们是来砸场子的,自然不怕宋君逸查不出真相!

“这…不瞒几位将军说,家丑不可外扬,今日之事委实上不了台面。不知几位将军能否看在岳丈的情面上,对此事守口如瓶,不再追究?本官保证,势必会肃清宋府的害虫,决计不会任由他们逍遥法外!”为了息事宁人,宋君逸不但一脸苦笑的好言好语,更是搬出了宋潇的威名。

“这算什么家丑?宋大人大可放心。我们几位都不是嚼舌根子的人,当然不会在外面乱说。你只需要尽快把祸害抓到,还小姐和小小姐的清净就行了。”宋君逸越是有意拖延,李将军越是不肯善罢甘休。

“那…”对于李将军的固执己见,宋君逸恨得咬牙切齿,但也只能生生吞下苦果,“还请几位将军稍坐片刻,本官这就命人去查明真相。”

“不用了!”并未给宋君逸找替罪羔羊的机会,宋絮苓扬声说道,“我已经查清楚了,这些账目的银子全都是舅母和表姐花的。爹爹若是要查,只管把她们二位请出来一问便知。”

“苓儿!”没想到宋絮苓背地里还做了调查,宋君逸板着脸喝道,“堂堂宋府小姐,看看你这做的都是什么事?连借住府上的舅母和表姐也容不下,像话吗?”

“苓儿不觉得自己有错。反倒是舅母和表姐的作为,委实让苓儿心寒不已。莫非爹爹觉得她们这样做是对的?那苓儿无话可说。”宋絮苓眼圈微红,耍起了性子。

“宋君逸!”李将军怒喝一声,拍桌而起,“这就是你平日里对小小姐的态度?动辄责骂?你就是这样当人爹爹的?别忘了,这儿是宋府!”

“本官自然知晓这是宋府,更知晓谁才是宋府的当家主人!”宋君逸梗着脖子,意有所指。

嗤笑一声,李将军满脸讥讽:“那本将就必须提醒你一句,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赶出

身份,宋君逸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提及他的身份。他知道入赘宋府这么多年,朝中不少同僚都时常在背后议论他的身份。但是那些毕竟是私底下的,即便他心知肚明,也故作没有听见。

从没有人跟李将军这般,当面指明他的身份,刹那间的功夫,宋君逸面上蹿烧,只觉被人戳中了最不堪的秘密。可是,李将军说的又是事实,他根本无从反驳。

“行了,废话少说!来人!去把小小姐刚刚说的那什么舅母和表小姐,给本将军请出来!”李将军自然知晓宋府住进了外人,今日的来意就是为了帮宋宛清母女出头。不管是宋君逸,还是王月莲母女,他都会好好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知道究竟谁才是主,谁才是仆!

王月莲和姜芷雯来的很快。早在李将军等人登门,她们就得知消息。之所以按兵不动,只因着姜芷雯心中不安感强盛,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

事实也正如姜芷雯的预感,在见到陌生的士兵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姜芷雯心中警铃大作,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一路走过来,姜芷雯不断的思索着到底哪儿露出了马脚,却始终一无所获。直到站在大厅里,看到宋君逸手中的账簿,她才恍然大悟。

下意识的望着宋君逸,却没有得来半点的示意,姜芷雯面色微变,一时间也有些拿捏不住该如何应对。

“舅母、表姐,苓儿请您二位过来,只是想问问这账薄上的名目,不知道两位可知晓?”府宅之事,宋絮苓没打算交由李将军帮忙处理。故而率先的,她开了口。

“账薄?什么账薄?表姐一无所知。”无论如何都是要撇清关系的,姜芷雯摇摇头,神情茫然。

“哦?表姐并不知晓?”并不诧异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宋絮苓勾起嘴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但是据苓儿所知,这些账目可是表姐和舅母亲口报上的哦!”

“胡说八道!”沉不住气的王月莲怒吼出声,“哪个下人敢胡乱搬弄是非,败坏我们母女的名声?让她有胆出来跟我们母女对峙!”

“舅母,苓儿既然已经查明真相,您嚷嚷再大声也是无用的。”宋絮苓挺直了腰杆站在那儿,完全无视了宋君逸落在她身上的厉芒。她知晓这样做无疑是跟宋君逸撕破脸皮的对着干,可是她忍耐不下去了。她必须确保娘亲的安然无恙,势必得先把姜芷雯赶出宋府!

“苓儿!你太放肆了!”宋君逸不相信宋絮苓没有看到他的示意。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乃至今日的宋宛清和宋絮苓都开始跟他作对。满满的被背叛感充斥心中,他怒喝出声。

“放肆?谁放肆了?小小姐不过是质问区区外人,宋大人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宋府的银子可不单单是宋大人自己的俸禄,多得是老将军屡战军功获得的赏赐!这宋府的家当,容得了外人败落?”李将军手中的剑“啪”的扔在桌上,不高兴的回吼道。

又是宋潇!宋潇就如同一座大山,死死的压在他的头上,令他喘不过气来!宋君逸恨恨的瞪着宋絮苓,满腔怒火蓄势待发。他不敢跟李将军呛声,难道还诊治不了自己的女儿?

“夫君还是先请息怒,有什么话待苓儿把事情处理完再说。”眼观宋君逸的神色,宋宛清心下一跳,出声劝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宋君逸看苓儿的眼神…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