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这院子里,通共就十来个人,要说吃,还真是不少吃的。平时吃不到好东西,肚子里的油水也少,饭自然是要吃的多。

现在见夫人还抽了空儿管她们的伙食,心下更是感激:“回夫人,都买回来了。”

“那就好,今天是第一天在院子里开伙,看到王娘子她们忙的时候,就多帮衬一些。明天早上去心语那里支钱,改善一下。”

“是,谢谢夫人。”王娘子感激地再次躬身行礼,心语一边偷偷地笑。

“下去吧。”君绿绮挥了挥手,今天去了一趟赵姨娘那里,看到赵姨娘那嚣张的样子,心底也难免有了些气。本来还有些同情的,现在这丝同情却一丝也无。

原来,那句话说的再好也没有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原来,赵姨娘这个妾当得比她这个夫人还要自在呢。

回到了自己的正屋里,君绿绮脱下了那身素装,披了一件碧纱长袍,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脸上带着喜气的娘子和小丫头们,心里头到是多了份感慨。

“小姐,今天赵姨娘怕是这顿打躲不过去了吧?”心语嘴快,泡了一金银花茶端了上来,笑嘻嘻地看着君绿绮。

君绿绮回头看向心语,也笑了一下:“你怎么的,开始叫我小姐,不叫夫人了?”这个丫头到是嘴快心直的。

“奴婢想,奴婢是小姐的陪嫁啊,都没有好好地帮着小姐,现在小姐虽然是嫁了人,可是,奴婢看小姐生活的一点儿也不幸福,心里便想着,要是大少爷这时候回来就好了,你就还是小姐了,小姐总比当夫人要幸福的多了。”

心怡一边做着针绣一边忍不住偷偷地乐,心语不服:“你乐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你哪里不对了,只是,有你这样劝夫人的吗?”心怡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走了过来,“小姐嫁过来为人妇,生活不幸福不过是因为家里的妾不安生,若是都安生了,老爷的心再回转,必也是幸福的。”

“心怡对幸福怎么看?”君绿绮到有些兴趣儿,听听这个时代的女子对幸福的含义。

“奴婢哪敢奢望什么幸福呢,只是,奴婢心里想着,若是想幸福,只要嫁一个喜欢自己的,就算是穷些,最少一家人在一起,虽然也会吵也会闹,可不会隔着心。这样的生活,奴婢就会觉得幸福了。”

“你这丫头,说的到对。”君绿绮叹了口气,“若是世人过生日你这般想法的话,这世上便不会再有小妾了,没了妾,这个家自然就会安生的多了。”

“夫人,您是夫人,打发一二个小妾还不容易。”心语接嘴,嘴快地道,“找了个错头儿,把人伢子叫来,卖了就是。”

君绿绮有些措鄂地看着心语:“一个人怎么说卖就卖呢?”

“夫人难道还可怜她们不成?真当自己是个妾就是主子了?真是没了王法了,一个妾,说好听的也不过是半个主子,说不好听的,只怕连我们这些大丫头都不如呢。”心语的脸上鄙夷的神态,看得君绿绮直想乐。

“心语,你若是将来想嫁了,不给人家做小去吗?”君绿绮好奇地问,这两个丫头,心语已经16岁了,她再留也只能留到二十岁,在她身边不过还有四年的时候。再加上,这里都早婚,只怕,18就得把她嫁出去。

“夫人。”心语脸一红,却还是道,“心语就算是嫁一个穷鬼,小厮,也不会做小妾,奴婢做就做正房。”

心怡啐了一口:“心语,你好没臊,这话在夫人面前也能说?”

心语脸上更红,却还是嘴硬地道:“是夫人让我说的,心怡,你难道是个不嫁人的?”

心怡让心语这么一问,到也不好再说了。拿了针线,躲到一边做活儿去了,不再理心语。

君绿绮笑着看着两个小丫头斗嘴,到也开心。方才在冬蚕院的那些气到也无形中的消失了。

三个人一时间谁也不再说话,院子西厢的厨房里,时不时地看到有人进出。人人的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

正看着,就见守门的婆子招了一个小丫头去了。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小丫头就匆匆地往她这正房里来了。

君绿绮冲着心语道:“去看看,若是别人,就罢了,咱们也要吃饭了,不见。若是老爷来,便请他进来,偏厅坐了。”

“是。”心语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来到门口,是小丫头雁儿,见心语出来,便悄声道:“门外赵姨娘来了,说是来见夫人的,要不要让她进来?”

心语回头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你管告诉门上,把门守好了,夫人现在不舒服,谁也不见。赵姨娘若是非要进来,你只管说,夫人身子不爽利,正歇着呢,有事明天再说。”

雁儿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向了大门处,与那守门的婆子说了。也不知道㜽婆子是如何和门上的赵姨娘说的,就见大门关了起来。

心语笑着回来,把雁儿的话回了君绿绮。

“夫人说的,到是料对了。想来赵姨娘是来求夫人的吧?老爷一去,奴婢想,那二位姨娘只怕也要去看看的。就算知道夫人去了,她们装不知道,这下子,也不会装不知道了。”

君绿绮含笑点头,心语这丫头嘴快是嘴快,这心思到也不慢:“只怕这赵姨娘回去,又要添油醋的编排我们这个院子了,要是能离开就好了。”

“夫人。”心语跺了跺脚,大有怒其不争的意思,“咱们可是正房,哪里让一个小妾赶出府的道理,这话若是说出去,咱们可还有什么脸面走出张家的门啊?”

君绿绮淡淡地一笑:“你方才不也说了,宁愿嫁到一穷穷人家里,做正房也不要嫁户人家里做小妾的,怎么?现在就这样说了?”

“奴婢说的是真心话,不是奴婢脸皮厚不知道羞,若是真的到了夫人要放我出去的话,请夫人一定不要把奴婢赏了人家做小妾,奴婢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奴婢不怕苦,更不怕累,怕的却是这样的斗来斗去。”

君绿绮神色到有些黯然了,前一世如此,这一世更甚,难道她真的是与幸福无缘的?

“夫人,你别听心语乱讲,这丫头的嘴就是把不住。”心怡见君绿绮脸色不好,忙上前打了一下心语。

心语一怔,看到君绿绮的脸色才想到了,自己说了些什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夫人,是奴婢妄语,夫人不要生气。”

“你起来,别动不动就跪,我不喜欢。”君绿绮浅笑了一下,“不想了,想这些有什么用,我们现在是怎么好就怎么过一天,心语说的也对。既然现在的生活已经这样了,难道,我还要真的怕了几个小妾不成。同是女人,本该理解她们的难处,可是,这不等于我可以由着她们欺负到头上。”

心语站了起来,看着君绿绮面上那的神情,反而高兴起来:“夫人,就是这样,咱们是正房,还怕了那小妾不成。”

心怡抬手就拍了心语一巴掌:“你这张嘴啊,早晚得给夫人惹事。”

“哪有。”心语不乐意地扭着身子。

“你还是快去看看,晚饭得了没有,别是夫人好心,她们再得了意。”心怡推了一下心语,心语也没再坚持,转身跑了。

赵姨娘在天香院碰了一鼻子灰,想在闹起来,却还是不敢。老爷坐阵在自己的院子里,那三十板子还等着她呢,她再闹,只怕就不是三十板子的事。

赵姨娘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让夫人给算计了去:“早知道那个女人那么多的心计,我就算服些软又怕什么呢?”

春儿一边心疼地看着自家的主子软声劝道:“姨奶奶,这次怕是躲不过去了,只劝姨奶奶以后好好地过日子吧,咱们怎么说也是个妾室。若是真惹了夫人,夫人罚下来,老爷也是不敢说什么的。”

赵姨娘不服地道:“有老爷宠着我呢,我才不怕呢。”嘴上这样说,可心底到底还是怕的。

看着色历内荏的赵姨娘,春儿叹了口气。老爷就算是宠着,可现在,那院子里还不是有陈氏在么,若是老爷不罚,只怕陈氏那边老爷都无法交待。打了夫人的脸,夫人还会善罢甘休吗?

赵姨娘看了一眼春儿,想想自己回到冬蚕院要挨的那三十板子,想想就后怕。

站下脚,回头看向那个她一直没正眼看过的院子,是挨打还是豁出去脸面不要?

“姨奶奶?”春儿见赵姨娘站下,看着天香院发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春儿,你说,若是我强求了夫人去,夫人会不会就饶了我这次?”赵姨娘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春儿有些傻眼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到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主子这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知道,这次老爷要是不给夫人一个交待,只怕,是不行的。”赵姨娘冷笑道,“男人从来都不是个可靠的,春儿,回去,这情非得求了夫人允了不可。”

春儿不知道赵姨娘是哪来的那股子信心,料定夫人一定会饶了她,却还是听命地扶着赵姨娘回到了天香院的门口,敲响了天香院的院门。

31.自请下堂

再次被敲响的院门,守门的婆子现在正要去吃饭,哪里有心理这个。可见那门敲的啪啪三响的,她若是不开,只怕也是事儿。心底老大的不愿意,也只能打开了门,一看,却还是赵姨娘,便有了心烦:“姨奶奶,您这是做什么?”

“请你回一声,妾身有要事要求见夫人。”赵姨娘放身段儿,向着那守门的婆子福了福。

那守门的婆子没想到一向是眼高于顶的赵姨娘会向她行礼,忙侧身让了过去,看了一眼春儿:“请姨奶奶稍等,容奴才这就去回。”说着,重新把门关了,小跑着上去叫小丫头回事。

小丫头正侍候着君绿绮吃饭呢,听到婆子回事便道:“齐大娘,夫人正用饭呢,这会子哪能见客呀。”

齐氏一听,点了点头,回身往门口走,打开了门向赵姨娘道:“姨奶奶,夫人正用饭呢,您还是过会儿再来吧。”说着便要关门。

赵姨娘却一步撞了进来,抬脚就往里间走去。

齐氏一看,这赵姨娘就这么进去,夫人肯定会怪她啊。

可她一个守门的婆子想拉着赵姨娘她也不敢啊,急得直跺脚,扬声就往里间喊了一嗓子:“秋儿姑娘,赵姨奶奶来看夫人了,照看着些。”

秋儿和三个小丫头正守着门口,里间是竹馨和竹苡往里端饭呢。

秋儿听了声音,抬头一看,却见赵姨娘已经顺着那回廊过来了。忙扯了一把雁儿的袖子往里间正房一呶嘴儿。雁儿知机,转身进去了,秋儿这才迎着赵姨娘走了上来:“姨奶奶,今儿怎么有空儿来看夫人呢?”

赵姨娘现在有于君绿绮,对秋儿这小丫头的话也就没挑理,笑了笑:“知道夫人正用饭呢,我过来侍候侍候。”

秋儿了愣,什么时候这位赵姨娘也会侍候人了呢?

秋儿也拦不下,只得跟在赵姨娘的身边往里走,相信雁儿已经告诉了里边了。

君绿绮现在正坐在餐桌前准备吃饭呢,心语和心怡两个人正围在身边,一个往君绿绮腿上铺餐巾子,一个把碗筷往君绿绮的面前摆。

赵姨娘进来,规矩地行了一个礼,就站到了君绿绮的身边、

君绿绮也不出声,仿佛没有看到赵姨娘一样。

赵姨娘也是个人物,见君绿绮不出声,倒还真的侍候起君绿绮吃起饭来了。

君绿绮有一个习惯,吃饭的时候,若是心情不好,肯定会吃得慢,怕自己吃得快了得了胃病。现在正是不好的时候,加上赵姨娘就在她眼前立着,她的心情就更难好了。

这饭都吃了有半个多小时了,还没见着要完的架势。

赵姨娘的脸上一点儿也不着急,而且,侍候的还是尽心尽力的。弄得心语和心怡两个都不知道这个赵姨娘使得是哪出儿。

放下了筷子,君绿绮吃完了,可没吃好。

心怡送上了涑口水,赵姨娘托了个接水的小盂筒跟在身边侍候着。

这边正一派温馨的时候,就听到门上有人喊了一声,声音带着惶急:“老爷,老爷慢走。”

君绿绮闻声,怔了一下,旋即就笑了开了。看着赵姨娘微笑着的脸孔:“赵姨娘,你要等的人来了。”

赵姨娘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君绿绮的脚前一跪:“妾身只求夫人开恩,手下留情。”

君绿绮淡淡地一笑,也不说话,只等着张子布进门。

这从大门到这里也不过是二三分钟的事情,她们这边说话,若是想听,只怕也是会听到些的。

张子布进门,心怡和心语早就知道了。挑了帘子让进了张子布:“老爷。”

张子布的脸色有些铁青,气息带着不稳,想来过来的时候有些急燥了。

“夫人正在吃饭?”张子布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跪在阮天香脚下的赵姨娘,再看看坐在那里没有喜怒的阮天香,桌子上是吃剩下的饭菜。

“老爷还没吃吗?”君绿绮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声。

“老爷我到是想吃,可也得有人让我吃才成。”张子布的口气有些生硬。

“想必老爷是来兴师问罪的吧?”君绿绮抬起了脚,踢了踢面前跪着的赵姨娘,眼里的鄙视再不隐藏半分,“老爷都来了,你有什么委屈就直说吧,或是我委屈你了,或是我院子里的下人委屈了你。”

“夫人,妾身只想求夫人饶了妾身这一次,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妾身不委屈。”

“是吗?”君绿绮现在累极了,她以前的那些想法,只怕都不可能了。

“是的,夫人,妾身知道错了,请夫人饶了妾身吧。”赵姨娘伏地磕头。

“老爷看呢?”君绿绮把目光投向了一边的张子布,“赵姨娘犯了错,下人违了规矩,老爷要行家法,这事到还真是难办啊。”

张子布脸色一直就不好看,现在看到君绿绮对赵姨娘那个轻视的态度,简直就像在打自己的脸一样:“赵氏在和夫人求饶,夫人是当家的主母,饶与不饶,还不是夫人说了算。”

“那也好,既然老爷这样说,那也说不得就按规矩办了。”君绿绮站了起来一脚将赵姨娘踹到了一边:“别挡着我的路,在这里,简直就是碍了眼。”

张子布一怔,想不到君绿绮居然当年着他的面儿不给赵姨娘的面子。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君绿绮道:“竹馨,前面去请管家过来,秋儿,去请二爷过来。雁儿和双儿,你们把后院的管事都给我叫过来。”

四个人一听吩咐,立即跑了出去。

张子布腾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走到君绿绮的身边:“你这是做甚?不过是个姨娘犯了错,劳动二弟做什么?”

君绿绮退开了一步,离张子布远了些才道:“难道说,二爷不是张家的人吗?张家有事,二爷不到场,这事要怎么解决。”

“你――”张子布指着君绿绮,气得说不出话来。

“老爷,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君绿绮上前一步与张子布二步的地方站下,平静地看着张子布那张因生气而有些扭曲的俊脸,“老爷,面子我给了,要不要就是你们的事了。现在打上了我的门,你认为我应该如何办?是饶了她,还是办了她?”

张子布恨恨地瞪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赵姨娘,吞了口气:“她一个弱质的女子,你已经罚过了,现在又…”

“是吗?这就是老爷给我的答案,不错,很是让人满意。”君绿绮冷冷一笑,“我一直不屑于与女子为难,可现在,好像是欺上门来了,我若是不有个表示,岂不是辜负了她对我的一片心思?就是连老爷,恐怕我都要有些对不住了呢!”

君绿绮扭头冲着外面道:“来人。”

早在门外守着除了守门的齐氏不在之外,其他的都在,闻声应声作答:“夫人有何吩咐。”

君绿绮满意地看了一眼门外的众人:“小妾赵氏,目无主母,公然挑衅,念在其用心服侍老爷的份儿上,拖下去,打三十板子。”

“是。”门外上来两个力气大的婆子,架起赵姨娘就往外走。

张子布一看,急忙上前:“你――”

“老爷,我按张家的家法行事,有错吗?”君绿绮看了不看张子布,“还是说,老爷现在想着要自己管了?”君绿绮轻蔑地看了一眼张子布那为难的表情,“就算老爷想自己管,那也要等着我管完了这糟之后吧,有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放。老爷,人都是有底线的,不触到我的底线,我便装做看不见,若是触到了我的底线,很对一起,老爷,让你失望了。”

“老爷,救救妾身,救救妾身啊。”赵姨娘被两个有力气的婆子架住往外拖,哪里挣得开,只得回头向张子布求救。

“夫人!”看着赵姨娘被两个有力的婆子架着拖出去,那张凄惨的脸,张子布还是上前了一步,想要拦下,却让君绿绮先一步拦在了头里。

心怡看着两个见张子布上前有些迟疑的婆子,历声道:“还不快拖下去。”

心语听到心怡的,应了一声,拉着婆子就往外走。

两个婆子只是怔了一下,便拖了赵姨娘就把人拖出了正屋。来到了屋前的空场上,一边早有机灵的小丫头搬了长条凳子过来。两个婆子把赵姨娘按到了条凳子上,一个按头一个按脚,两个年轻些的婆子执了板子便打了下来。

门外拍拍的板子击在肉上的闷声,伴随着赵姨娘嘶声的惨叫传了进来。

君绿绮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心怡。

心怡理会,走出门去,指着心语道:“把她的嘴堵了,没得吵着夫人。”

心语闻声,抽了自己的帕子堵住了赵姨娘嚎叫的嘴。

那两个执行家法的婆子,见心语都这般的动作,那手下便丝毫都没有留情。三十板子结结实实地拍在了赵姨娘那丰腴的屁股上。

张子布站在门内,盯着眼前行刑的场面,看着赵姨娘那因痛而汗湿的脸,手紧紧地握着。

“老爷心疼了?”君绿绮闲闲的一句,就像刚熟的热油里落进了一滴冷水一般的炸了开来。

“我没见过这般心狠的妇人。”张子布咬着牙向君绿绮恨声道。

“老爷,赵姨娘能有今天不全怪她。”君绿绮淡淡地回了一声,坐了下来,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

“我知道不怪她,都怪你,你若不是嫉妒她得宠,她也不会这样。”张子布张着手,却不无力阻止。

是他把管家的权力交出去的,是赵姨娘犯错在先的。他一点理都没有,就算他是家主,有些事,他也只有看着。

“老爷也是让我很是吃惊呢。”君绿绮淡淡一笑,“赵姨娘今天能这样,只能怪老爷。若不是老爷这般的宠她,她也不会被打三十板子。”

“早知道你是这般心狠的妇人,我当初就不该求娶。”张子布哪里听得了君绿绮的话,口不择言地道。

“老爷现在后悔也不晚啊。”君绿绮端起了手边的茶碗,看着门外还没有停下来的声音,“这样娇弱的女子,若是安心地守着老爷过日子,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可惜,心思太过远了,不知道自己的身分如何,越了界就不好了。我现在打她三十板子,算是轻的,若是日后来了新的主母,只怕像赵姨娘这样的,就不是被打的这么轻松过关的事了。轻的被卖,重的,只怕小命儿都不保。”看了一眼呆住的张子布,“老爷想来也知道,我说的不假吧?”

“她不过是来求你饶她,你不但不饶,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给她没脸,你这是当家主母应该有的肚量吗?”张子布声音扬高,大声质问着君绿绮。君绿绮就算是和颜悦色地和张子布解释,只怕张子布现在也无法听得进去了。

君绿绮霍地站了起来,几步来到了张子布的面前。君绿绮的动作让张子布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你――”

君绿绮冷地盯着张子布:“纵容奴才欺主,宠妾灭妻,只这二条,我就可以把老爷和这个女人送进官府里,我到想看看,这里除了张家的家法外,还有没有王法?”君绿绮一回身,向心怡一伸手,“家法。”

心怡明白,把一直放在案子上的那本今天才拿回来的家规本子放到了君绿绮的手上。

君绿绮冷笑着扬了手里薄薄的册子,‘啪’的一声摔在了面前:“口口声声说要执行家法,维护张家的尊严,却是自己当着面把打自己的脸,张家的这个家法,不用也罢了。身为一家之主,不但不学着自重自尊,反而因为宠着小妾而逼正妻低头,这也是老爷一生习得的学问?还是说,张家的家规历来如此?”

“阮氏,不要以为你是我三媒六证娶来的我就不敢休你?”被说到了痛脚的张子布,一下子涨红了脸。

“正因为我是你三媒六证娶回来的正妻,你想休我,给我一个理由。”君绿绮毫不退缩。

“你嫉妒小妾,以正妻的身分与小妾争宠,这就是犯了七出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