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颂好心地递了杯茶给阮筝,发出了一声感叹:“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找杜兆年这种人当队友。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俗语吗?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我以为你们年轻人应该会比我这个老头子更懂这层意思才是。”

阮筝接过茶杯冲他笑笑:“您过谦了,与其说是杜兆年这个猪队友不给力,倒不如说是爸爸您这个神对手更强悍。输给你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有一点我比较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我是说我在你手表里装窃听器的事情,您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报道里说的都是些场面话。事实上那份录音根本不是杜兆年伪造的,那是阮筝给他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让徐天颂给发现了窃听器的事情,所以做了这么一份假的录音出来。阮筝不知有诈拿给了杜兆年,猪队友也没听出异样来,捅到了报社里。

可以说,徐天颂借阮筝之手完美地铲除了杜兆年这个长久以来的宿敌,又击破了阮筝的诡计,达到了一石二鸟的地步。这一招实在很高明,即便是阮筝也不得不佩服。所以她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露出马脚的,莫非对方真有读心术?

徐天颂听到这个问题时,眼神微微一变。阮筝看不清那是什么情绪,因为那变化转瞬即逝,她再想去深究时对方已经恢复了常态。

“刘碧芝给你的那杯酒,你根本就没喝过。那天我救你上来后你吐了我一身水,那件衣服后来我让人拿去化验过,里面没有任何类似迷幻剂之类的药物,甚至没有酒精的成分。所以我断定,那天你没喝那杯酒。但我问过刘碧芝,她承认给你下药,也说你当时走路不稳很像是药性发作的样子。这只能说明一点,你当时是装的。你故意让她以为你喝了药,然后趁机接近杜兆年,又演了一出跳池的戏码给大家看,为的就是撇清跟杜兆年的关系。你以为你跟杜兆年闹翻了,我就不会将你们两个联系在一起,你们就可以背着我在私底下搞些小动作。阮筝,你就这么恨我,恨得不惜冒生命危险。你知不知道那天我要是不及时救你上来,那么冷的水会活活把你冻死!”

“我知道,可我没有退路。你说的东西也不全对。我是想接近杜兆年,但我事先并不知道刘碧芝要害我。我跟刘碧芝接触只是为了认识杜兆年,因为我知道刘长远和鸿伟这些年来的亲密关系。但杜兆年利用刘碧芝来给他找女人这个事情我事先不知道,所以那天晚上的事情纯粹是一场意外。不过也该谢谢刘碧芝,要是没这场意外,我也发愁要怎么跟杜兆年搭上关系。如果做得太明显,难保不被你发现。可要是什么都不做,我又怎么利用他来发布这个消息呢?”

阮筝越说越兴奋,眼睛里竟闪现了几丝光彩。徐天颂默默地注视着她,半晌后凑近了轻声道:“阮筝,其实我很欣赏你。你跟一般的女人太不一样了。你似乎很直接,想要什么都会表现出来,可你一点儿也不像她们那么令人讨厌。你的贪婪透着天真和可爱,有时候我真分不清楚,你是真的想要点什么,还是纯粹只是为了报复我。”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死。”阮筝同样凑到徐天颂耳边,轻声细语吐出这么一句极具杀伤力的话来。

她和他之间,终于彻底撕破脸,赤/裸裸地将心底的怨恨摆到了台面上。

听了这话徐天颂并不恼火,只是略有不解道:“既然这么恨我,怎么会想到找杜兆年来当帮手。不觉得他的智商太低了吗?你完全可以自己把录音材料公之于众嘛。”

“一个能亲手建立起鸿伟的人,智商怎么可能很低。他之所以会落入你的圈套,完全是被急攻进利的想法给害了。他这几年大不如前,一直以来的盟友刘长远也抛弃了他。所以他急于寻找一个突破口。对他来说,搞到你跟刘长远密谈的内容,再将你们一网打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而对我来说,他有足够的人脉和魄力,敢把这件事情捅出去。我不过是个小女子,如果这事儿由我捅出来的话,只怕没人敢接。我连报社的门都摸不到,那些记者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话。更何况你和刘长远都不是我能得罪的人。这个事情出来了,我跟徐家一定不会再有任何关系,到时候没了你的庇护,刘长远要捏死我简直易如反掌。所以我不能这么做,我必须得靠杜兆年将这件事情彻底搞大,如果你跟刘长远都倒台,那么谁也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跟刘长远都没事儿,反倒是杜兆年进了局子。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你就没想过万一事情失败,你要怎么收场?无论是我还是刘长远,想要你死都太容易了。”

阮筝不由笑了。她笑的时候真是一脸灿烂,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头顶巨大的水晶灯照射下来,衬得她脸色红润神情明朗,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青春的甜美气息。

她开口的时候语调缓缓的,声音软软的,简直要把徐天颂的心都给说化了:“现在?现在一切如常啊。我依旧是徐启琛的未婚妻,您未来的儿媳妇。您怎么可能会杀我呢,青膺集团未来的老板娘要是不明不白死了,爸爸你可是要惹麻烦的。刘副市长就更不会找我的茬了。他肯定想不到我会跟杜兆年联手。她女儿做的那件好事不是还让你拿来反过来要挟他了嘛,他怎么可能认为我跟杜兆年其实是一伙的。有您在上头罩着我,刘副市长应该不会说什么吧。”

说到这里,阮筝站起身来,冲徐天颂露出一个由衷的微笑。她居高临下望着对方:“爸爸,您觉得我这计划怎么样?有点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味道吧。”

“不错不错。”徐天颂大笑着鼓掌,也慢慢站了起来,“真没想到,我居然给我儿子找了这么聪明的一个女人。连我这久经沙场的人都被你绕了进去,实在太厉害了。”

“您过奖了。其实也没什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得利用您这颗棋子,自然得给您点甜头。美色什么的您比我多得多,但我好歹也是个女人,男人被女人玩弄也是正常的事情。您玩过那么多女人,偶尔被人玩一下也不算丢脸嘛。”

徐天颂一直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只是抿唇不语。他的眼睛里又露出刚才那种转瞬即逝的表情来。这一次阮筝觉得自己看清楚了,她惊奇地发现那神情居然隐藏着一丝痛苦。她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在她还没有回过味来时,徐天颂已经抬起手来,干脆利落地给了她一巴掌。

白眼狼

徐天颂做事情,从来都很绝。

他不信奉做事留一线的原则。当他决定打阮筝的时候,他就没有保留一丝力气。阮筝被这力道十足的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整个人直接扑了出去。她摔倒在了茶几上,额头重重地撞在玻璃台面上,发出巨大的一声响动。

所有佣人都待在自己的房里不敢出来,生怕会惹了徐天颂的逆鳞。只有财嫂拄着拐棍晃着身子慢慢走了过来,好心伸手要来扶阮筝。阮筝没去碰她的手,挣扎着自己爬了起来。这一下差点把她撞晕过去,虽然没破皮,但比起上一次救冯连晋撞伤脑袋,她觉得这一次显然更疼。

额头上的疼痛夹杂着脸颊上的火辣,阮筝眼前模糊一片,勉强扶着沙发才不至于摔倒在地。财嫂在一旁看得直摇头,有些责怪地冲徐天颂道:“少爷,有些事情做不得。做了要后悔的。”

徐天颂对财嫂一向恭敬,被她教训了也不恼,依旧是那笑眯眯的样子。当着财嫂的面,他甚至还伸手扶了阮筝一把:“没事儿,您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这个样子实在不太对劲儿,少爷听我一句劝,别再跟自己拧着干了。”

阮筝头晕脑胀,看东西已经有些重影了。这两个人的对话她虽然都听见了,但话里的意思却完全听不明白。恍惚间她只听到财嫂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徐天颂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些事情我怕现在不做,将来会更后悔。”

他话音刚落,阮筝就感觉身子一轻,原本就晕得厉害的脑袋就像一团浆糊,怎么都集中不了精神。她感觉自己似乎让人扛了起来,肚子就顶在那人的肩膀上,顶得她想吐。随着他走动的步子自己的身体也有节奏的轻微晃动着。

然后她就听到了走楼梯的声音,一级级台阶往上,脚步干脆而利落。阮筝用仅有的意识思考着,当她终于想明白是徐天颂把她扛在身上时,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对方的房间里。

昨天她来这里想收拾一下的时候,还以为那是自己这辈子最后一次进这间屋子。没想到隔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她竟又来到了这里。只是和上一次的心境不太一样,这会儿的阮筝心里充满了郁结和愤怒。

当她被徐天颂扔在床上时,她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徐天颂,你忘了自己的承诺了吗?你说过只要我跟阿琛还有一天婚约,你就不会碰我!”

“取消了。”

“什么?”

“我说,你跟阿琛的婚约取消了。”徐天颂跪在床边,将整个身子凑了过来。

阮筝感觉到危险扑面而来:“什么时候?”

“就在我来找你之前。我已经让庄严向所有那天来参加订婚礼的亲戚朋友发了邮件,告诉他们你跟阿琛取消婚礼的事情。从现在起,你不再是徐启琛的女人,你跟徐家的关系仅限于和我有关。”

阮筝觉得徐天颂真是个霸道到无可救药的男人,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完全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阮筝无奈地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你凭什么,我们两个的事情你凭什么替我们决定。就算要取消婚约,也该徐启琛来同我说。”

“好,我现在就让他打越洋电话给你。只要我切断他的信用卡,我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做。你信不信?”

“我信,我当然信。你这种禽兽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你连亲生儿子都这么对待,会这么对我也不稀奇了。”

“呵呵,我是禽兽。”徐天颂贴着阮筝的脸颊直笑,这笑容听起来竟有几分苦涩,“在医院里亲眼看到你往我的手表里放窃听器的时候,我真恨自己不是个禽兽。如果我是的话,我一定当场就把你扑倒,在医院的洗手间里就办了你。阮筝,我对你实在太心慈手软了,才会把你一步步纵容到今天这个地步!”

阮筝终于明白了,自己从一开始就在徐天颂的监视之下。那天晚上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她送他的领带、袖扣什么的她都没有动。那些东西太显眼,在那上面动手脚徐天颂一定会想到。只有那只手表,似乎是他比较中意的款式,平时常见他戴着。

旧的东西,又是用惯了的,阮筝就赌那一回。她赌徐天颂在医院里不会龟毛到回家换手表,衣服裤子或许会换,但手表他不会,他不是那种一天要换十几身形头的男人。尽管他长得比谁都惊艳,连顾知桐都跟她提起过徐天颂的天人之姿。但他自己似乎从不以此为傲。他活得像个十足的纯爷们,是那种洒脱到骨子里的男人。

所以那一次,阮筝以为自己成功了。将窃听器放进那里后,她曾检查过好几遍。她将接听装置安装在了手机里,以便随时监听对方的动向。她不知道徐天颂什么时候换下了那块手表,从什么时候起她听到的就是演员们事先模拟好的对话了。

不得不说,这事上所有的事情都得钱来办。徐天颂是如此有钱,才可以找到一个和他声线如此相似的男人。阮筝凭人耳根本听不出其中的分别,或许只有警局最高精密的仪器才可以分辨出来吧。

也正是因为他如此有钱,警方才会如此迅速地替他做检测,报社的记者才会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公布。这个局设得如此精妙,所有的时间都卡得刚刚好,完全利用了周末证券交易所不营业这一特性,演了一出高/潮迭起精妙绝伦的好戏。

想到这里,阮筝终于苦笑起来:“你就算得这么准?如果周一那篇报道没出来,只要差一天,你的损失都是不可估量的。”

阮筝毫不怀疑,如果今天早上那篇报道没有出来,这会儿青膺的股票早就跌停了。即便第二天能涨回来,这损失也是无法弥补的。

徐天颂对此精确的时间表很不以为然,他的手指从阮筝鼻尖划过,淡淡道:“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人为安排。只要我安排好和刘长远吃饭的时间,后面的一切都很好解决。甚至连杜兆年找的那个记者都是我安排好的。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一点,这世上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好办。可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办好,无论我花多少钱,都没办法办得很完美。”

阮筝动了动脑袋,想要避开徐天颂的魔爪,可避了几次都没避开。她不禁有些气恼,没好气道:“什么事儿?”

徐天颂没有立马回答她,而是顺着她的鼻尖慢慢向旁边吻去,一直吻到了她的耳朵根儿。然后他张开嘴,狠狠咬了一口,在阮筝的惊叫声中慢悠悠开口道:“就是你啊阮筝。从你五岁起我供你吃供你穿,还要连带着供你那没出息的舅舅一家子。你高中毕业申请的奖学金其实是我安排的,哪里来的那种奖学金,根本就是放屁。你也没那么好运,不过是我以奖学金的名义资助你去国外罢了。你在国外每次打工的地方也是我安排的,那些乱七八糟钱又少的实在不适合你,轻松点来钱又快的怎么可能次次都找上你。为了养大你我花了多少心血,阮笙离家后你一度心理崩溃压抑到了极点。我担心你会得抑郁症,让你舅舅带你去看心理医生。连那个医生都是我安排的。我花了这么多心血把你养大,没想到最后居然养出一只白眼狼来,反过来狠狠咬了我一口。”

阮筝面无表情地听完徐天颂的讲述,心里已如涨潮时的大海般汹涌磅礴。她从没想过自己竟是这个男人养大的。这世界也太爱给她开玩笑了吧,让他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却又让他把她养大。为什么她非要和这个男人扯上这么多的关系。阮筝已经理不清楚了,到最后所有的纠结都化成了一句冷笑。

“那我真得好好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爸妈不会死,也用不着你来养我。你以为害死他们,把我丢给舅舅舅妈,再给他们点钱就是对我好吗?徐天颂,你真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钱来解决吗?你可以把我父母还给我吗,可以把我弟弟还给我吗?没有你,我弟弟不会死。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如今还有什么脸来指责我。”

徐天颂放开了对她的钳制,翻身坐了起来。他的身体懒懒地靠在床头,抽出根烟来准备点燃。可打火机点到一半他还是把烟扔了,似乎是想到了阮筝的哮喘。他微微抬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你以为那天我不来,你们一家就可以幸福快乐到永远吗?别傻了,如果那天我不来的话,今天你们一家子早就死绝了,一个都不会剩。”

“你放X!”阮筝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她勉强支持起身体,满眼通红地望着徐天颂,恨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你要是不信,大可回去问问你舅舅。这事情他多少知道一点。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大概真的做错了,我本来以为把你放在舅舅家是好的,至少可以让你感受到一点亲情的温暖。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一个至亲愿意伸出手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或许我错了,无论谁都代替不了亲生父母的关爱,把你送过去是我的失误。”

“你到今天才知道吗?”阮筝死死咬着嘴唇,几乎要将它咬出血来。

徐天颂却突然扑了过来,一把伸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然后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两人四目相接,片刻后徐天颂才开口道:“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现在我只知道,今天我特别想要你成为我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除夕,先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因为暂时不能给大家吃肉,所以今天先送上小剧场一则,以作安抚。另外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肉章我已经码好了,只等更新到那一天就可以放上来给大家看啦。

小剧场

某年除夕的时候,徐天颂正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忙着。

他一身衬衣西裤,身材挺拔漂亮,就是腰上系了一条小碎花的粉色围裙,令他有些不满。倒不是说这东西有损他的形象,而是系上它之后,他整个人就显得更加妖媚了。

肉包子迷你徐踩着小拖鞋从客厅里跑了进来,扯着嗓子冲他喊:“爸爸,今天是除夕,我们为什么不出去吃饭啊?”

徐天颂扭头看儿子:“谁规定除夕就要在外面吃饭的?”事实上以前除夕的时候,大家不都是在家吃团圆饭的吗?

肉包子显然活在当下,眉头紧皱道:“爸爸,我的小伙伴们过年都在外面酒店吃饭,你这样太不高大上了。我刚刚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在家里吃饭时,他们都惊呆了。”

徐天颂的眉头皱得比儿子还要紧:“你爸我本来就不高大上,我是土豪,难道你不知道吗?”

肉包子抬头看了看厨房内外的装修,想想觉得不过瘾,又跑到楼梯口向楼上张望。看了一圈后他重新跑了回来:“也还好嘛,咱们家房子是挺大,不过我的小伙伴们他们家里也不小啊。”

郑叔叔家的房子是中式的庭院,大得都能在里面骑马跑。叶叔叔家的房子里有一间比他房间大十倍的实验室,里面据说还泡着尸体。这么对比下来,其实他们家也没什么特色啊。

徐天颂指了指窗外:“咱们家院子里能开飞机,你觉得这还不够土豪吗?”

肉包子想了想点头:“嗯,这么说起来是挺土豪的。上次我把飞机展示给他们看时,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你的小伙伴们怎么这么容易惊呆?“

肉包子沉思片刻,抬头认真道:“因为咱们家,真的很---有---钱!”

渴望

阮筝知道,徐天颂是那种说到做到的男人。

她想起那天的情景,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他把她的衬衣打开,指尖在她柔嫩的皮肤上来回地摩挲。尽管内心觉得无比羞耻,但她不得不承认,那种感觉竟令人回味而留恋。

那时候她还是徐启琛的未婚妻,现在婚约取消了,她就只是普通人阮筝了。她跟徐天颂的关系错综复杂,但从道德层面来讲,他和她发生关系已经不属于乱/伦了。

阮筝觉得内心正被人用力向两个方向撕扯着。身为女人她对徐天颂有着难以言说的渴望,可是身为阮家人,她对徐天颂又有着刻骨的仇恨。就像是两只脚同时迈步,一只执着着往前,另一只却拼命想要后退,她单薄的身体几乎要被撕成两半,矛盾带来的痛苦迅速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她摸了摸自己发晕的额头,试图拒绝道:“徐天颂你不能这样,你明明知道我有病。”

“没关系,我备了药。”他一手还把阮筝揽在怀里,一手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你的药都给你备下了,想要吗?”

阮筝有些无语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后用力一挣扎,总算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徐天颂也不过来抓她,指了指房门口:“李默就在隔壁,你要病得重了他还可以过来替你看病。”

阮筝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徐天颂,你是不是疯了?你找他来干什么,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什么都说了。说了你跟阿琛解除婚约的事情,也说了我跟你的恩怨,我还告诉他打算今天对你下手的事情。他知道你有病,所以答应过来帮我这个忙。他是我的好朋友,你放心他嘴巴很严,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绝对不会说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阮筝很想直接掐死徐天颂。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世上会有男人在跟女人上床前,把医生都请进家里来吗?如此直白地告诉对方因为想要上自己,又担心她会发病,所以才把人请来坐镇?这算什么,如果一会儿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办到一半的时候她哮喘病发了,难道李默还要进来看着光身子的她进行治疗吗?

阮筝的脸色青白不定,因为极度的震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嘴唇白而干裂,整个人就像一朵枯萎的花。她的眼前出现了两个徐天颂,一个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眼神充满了讽刺意味,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另一个则是一脸柔和的表情,他慢慢向自己靠近,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然后开口道:“阮筝,我看你是真的有病。”

阮筝心想,我他妈当然是有病了。我要是没病怎么会爱上你这种男人呢?她用力眨了眨眼,只觉得眼前徐天颂的身影又多了几个。一个两个重叠在了一起,一波接一波地向自己涌过来。

原本就发沉的脑袋晕得更厉害了。阮筝伸出手来,想把徐天颂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拉下来,可她刚把手举到半空,眼前的世界就飞速地旋转起来。她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了一个有力的怀抱里,徐天颂的脸就贴在离她不到五公分的地方,只看了一眼就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像。

徐天颂颇有些无奈,看着怀里失去意识的阮筝,又摸了摸自己发胀的下半身,苦笑道:“怎么我一来兴致你就病呢?”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费这么大的心思,也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动心。十七年前那个一脸乖巧懂事眼睛里满是警惕之色的小女孩,终于有一天长成了一朵带刺的玫瑰。徐天颂不知道阮筝是什么时候走进他心里的,他只知道她就像自己身上的一个刺青,擦不去抹不掉,已经深入皮肤渗入骨髓。除非他做全身的换血手术,否则这辈子他大概永远也不会放开这个女人了。

徐天颂将阮筝零乱的衣服整好,然后轻轻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转身给隔壁房间的李默打电话。李默过来的时候穿着一身浴袍,头发还有些微湿地搭在额头上。他看了一眼床上紧闭双眼的阮筝,对徐天颂露出不屑的表情:“你把她弄死了?”

“我还没开始。”徐天颂没有丝毫的羞耻心,“她也没死。”

李默一边翻阮筝的眼皮一边问:“那她怎么成这样了?你到底对她做什么了。我也没怎么听到这里有动静。等等,时间也不太对吧,你们上楼才多久。徐天颂,你果然老了。”

这最后一句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徐天颂终于露出了凶相:“少废话,再多说一句老子把你大卸八块。”

“欲/求不满的男人都跟你一样,最喜欢恼羞成怒。她看起来不像哮喘发作了,是不是被吓着了。你那玩意儿尺寸大到能把一姑娘吓晕的程度?”

徐天颂是知道李默的,这家伙向来口无遮拦,身为医生对人体各大器官已是了若指掌,所以一般人提起会有些不好意思的地方,他却可以毫无障碍地说出来。他谈论起那方面来就像普通人谈论天气一样平常,甚至更为自然。

徐天颂强压下揍他的冲动,淡然道:“我打了她一巴掌,或许跟这个有关。”

“禽兽。”李默回头扫他一眼,“以我多年的经验来说,一巴掌应该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我打她的时候她脑袋撞在了茶几上,声音挺响的。”

李默终于忍不住了,跳起来暴躁道:“徐天颂,我跟你说过很多回了,让你出手注意一点。她是你什么人?她是你喜欢的女人,你下手有必要这么重吗?你到底明不明白女人是什么样的生物,你以为她们跟你一样是铁打的吗?我告诉你,女人是水做的,柔弱地就跟你茶几上摆着的纸巾一样,轻轻一用力就稀巴烂了。就你这种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居然还有女人前扑后继上赶着倒贴,这年头有受虐倾向的人真他妈多。”

“别废话,她到底怎么了?”

“还不明白吗?她被你打得脑震荡了,这种情况要送医院,你找我也没用。”

李默说完甩甩手走了。他是真不想管这档子烂摊子了,他就没见过有人恋个爱这么累的。像他这种情场高手,玩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从来无法想像像徐天颂这样对着某一个女人这么苦手。都同一屋檐下这么久了,居然还没到那一步。对李默来说,认识的女人三天不上/床他就准备开扔了。哪那么好脾气还从五岁养到二十几岁,最后只能看看还吃不了。

真是烂锅配烂盖,这两人都有些犯贱。

李默是专业人士,他的意见不能不听。徐天颂无奈地耸耸肩,吩咐人把车开出来,带阮筝去了医院。医生一系列检查做下来,证实阮筝确实有轻微的脑震荡,不过不严重,留院观察几天就可以了。

阮筝随后就被转去了病房,徐天颂站在偌大的房间里,想要打电话让人送衣服来,突然间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已经拿出来的手机又被他重新塞回了口袋里。

不过就是十来天前,他也这么陪着阮筝在医院里过夜。当时两个人正经历着感情的甜蜜期。因为顾知桐他突然发了一顿脾气,把阮筝的哮喘给逼了出来。后来住院的时候两个人似乎都刻意回避了这件事情,彼此对对方都是少见的温柔和贴心。

当时觉得很美好的事情,现在想想却充满了阴谋与诡计。阮筝就是在那个时候筹划着要拿到他跟刘长远交易的录音的。她让自己将手提包拿来,不是因为住院太闷要玩手机,而是里面装着窃听器和接收器。

他还记得他假装和刘长远见面那一天早晨,阮筝替自己穿了衣服。她替他系衬衫扣子,一颗一颗从上往下,两个人贴得很近,阮筝的呼吸直接喷到了衬衫上,透过薄薄的面料似乎能侵入他的皮肤。他一低头就能看到对方十根修长而灵活的手指,动起来的样子格外赏心悦目。

后来她还替自己系了领带,戴了手表,拿来外套给自己套上。临出门的时候她甚至还对自己说了几句好听话,乖巧温顺的像只宠物猫。

徐天颂突然发现,阮筝其实跟自己很像。他们都是那种很会伪装自己的人。为了达成某种目的,他们会不惜隐藏真实的自我,而变成另外一个人。徐天颂想想当时的自己,或许他也没有足够的立场来指责阮筝吧。

当阮筝自以为一切得逞的时候,他一直像个猎人般躲在角落里窥视着这一切。无论阮筝做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从阮筝踏进徐家的那天起,她所费的种种心思都已被他掌控,注定没有成功的那一天。

自己虚长了她几岁,这点能力还是有的。但恍惚间徐天颂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阮筝做了这么多,即便所有的事情都失败了,但有一件事情她却是彻底的成功了。

阮筝知道,徐天颂是那种说到做到的男人。

她想起那天的情景,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他把她的衬衣打开,指尖在她柔嫩的皮肤上来回地摩挲。尽管内心觉得无比羞耻,但她不得不承认,那种感觉竟令人回味而留恋。

那时候她还是徐启琛的未婚妻,现在婚约取消了,她就只是普通人阮筝了。她跟徐天颂的关系错综复杂,但从道德层面来讲,他和她发生关系已经不属于乱/伦了。

阮筝觉得内心正被人用力向两个方向撕扯着。身为女人她对徐天颂有着难以言说的渴望,可是身为阮家人,她对徐天颂又有着刻骨的仇恨。就像是两只脚同时迈步,一只执着着往前,另一只却拼命想要后退,她单薄的身体几乎要被撕成两半,矛盾带来的痛苦迅速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她摸了摸自己发晕的额头,试图拒绝道:“徐天颂你不能这样,你明明知道我有病。”

“没关系,我备了药。”他一手还把阮筝揽在怀里,一手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你的药都给你备下了,想要吗?”

阮筝有些无语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后用力一挣扎,总算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徐天颂也不过来抓她,指了指房门口:“李默就在隔壁,你要病得重了他还可以过来替你看病。”

阮筝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徐天颂,你是不是疯了?你找他来干什么,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什么都说了。说了你跟阿琛解除婚约的事情,也说了我跟你的恩怨,我还告诉他打算今天对你下手的事情。他知道你有病,所以答应过来帮我这个忙。他是我的好朋友,你放心他嘴巴很严,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绝对不会说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阮筝很想直接掐死徐天颂。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世上会有男人在跟女人上床前,把医生都请进家里来吗?如此直白地告诉对方因为想要上自己,又担心她会发病,所以才把人请来坐镇?这算什么,如果一会儿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办到一半的时候她哮喘病发了,难道李默还要进来看着光身子的她进行治疗吗?

阮筝的脸色青白不定,因为极度的震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嘴唇白而干裂,整个人就像一朵枯萎的花。她的眼前出现了两个徐天颂,一个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眼神充满了讽刺意味,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另一个则是一脸柔和的表情,他慢慢向自己靠近,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然后开口道:“阮筝,我看你是真的有病。”

阮筝心想,我他妈当然是有病了。我要是没病怎么会爱上你这种男人呢?她用力眨了眨眼,只觉得眼前徐天颂的身影又多了几个。一个两个重叠在了一起,一波接一波地向自己涌过来。

原本就发沉的脑袋晕得更厉害了。阮筝伸出手来,想把徐天颂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拉下来,可她刚把手举到半空,眼前的世界就飞速地旋转起来。她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了一个有力的怀抱里,徐天颂的脸就贴在离她不到五公分的地方,只看了一眼就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像。

徐天颂颇有些无奈,看着怀里失去意识的阮筝,又摸了摸自己发胀的下半身,苦笑道:“怎么我一来兴致你就病呢?”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费这么大的心思,也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动心。十七年前那个一脸乖巧懂事眼睛里满是警惕之色的小女孩,终于有一天长成了一朵带刺的玫瑰。徐天颂不知道阮筝是什么时候走进他心里的,他只知道她就像自己身上的一个刺青,擦不去抹不掉,已经深入皮肤渗入骨髓。除非他做全身的换血手术,否则这辈子他大概永远也不会放开这个女人了。

徐天颂将阮筝零乱的衣服整好,然后轻轻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转身给隔壁房间的李默打电话。李默过来的时候穿着一身浴袍,头发还有些微湿地搭在额头上。他看了一眼床上紧闭双眼的阮筝,对徐天颂露出不屑的表情:“你把她弄死了?”

“我还没开始。”徐天颂没有丝毫的羞耻心,“她也没死。”

李默一边翻阮筝的眼皮一边问:“那她怎么成这样了?你到底对她做什么了。我也没怎么听到这里有动静。等等,时间也不太对吧,你们上楼才多久。徐天颂,你果然老了。”

这最后一句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徐天颂终于露出了凶相:“少废话,再多说一句老子把你大卸八块。”

“欲/求不满的男人都跟你一样,最喜欢恼羞成怒。她看起来不像哮喘发作了,是不是被吓着了。你那玩意儿尺寸大到能把一姑娘吓晕的程度?”

徐天颂是知道李默的,这家伙向来口无遮拦,身为医生对人体各大器官已是了若指掌,所以一般人提起会有些不好意思的地方,他却可以毫无障碍地说出来。他谈论起那方面来就像普通人谈论天气一样平常,甚至更为自然。

徐天颂强压下揍他的冲动,淡然道:“我打了她一巴掌,或许跟这个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