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回头看对方,假装找东西转开了身子,去开橱柜的门。在一通翻箱倒柜后,她终于找到了两包泡面。

“只有这个了。”

徐天颂有点嫌弃地皱眉。阮筝气得刚想叫“爱吃不滚不吃滚蛋”,对方直接抄起煮锅就去水笼头上接水:“算了,将就一下吧。你早说我就让阿慕带点吃的过来了。”

阮筝不理会他的抱怨,自顾自进了洗手间刷牙。浴缸里扔了一堆脏衣服,包括自己昨天的一身行头还有徐天颂的衬衣西裤。她有点好奇自己昨天到底吐成什么样了,就一边刷牙一边小心翼翼地去翻那堆衣服。

翻着翻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一堆纺织品里除了这些东西外,还有一样东西格外扎眼。那应该是条内/裤,但看款式和大小绝对不是阮筝的。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身上,再看看那一条,嘴里的牙刷毫无征兆地就掉了下来。

牙刷落在了地上,白色的泡沫甩了一地,阮筝却顾不得去收拾。她只觉得血液迅速往头脑上涌,简直就要冲破天灵盖往天花板上飞溅了。

那居然是徐天颂的内/裤!

这个男人还要不要脸了,这么私密的东西居然就这么脱在她家里了。一想到那是他贴身穿过的东西,而且还是贴着那个地方,阮筝就暴走地想要尖叫。她抱着头在洗手间里来回走了几圈,猛然间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她家里没有男人衣服,所以徐天颂只能穿她的一件旧浴袍。既然如此他肯定也找不到男式内/裤。他身上这条已经脱下来了,那他现在身上穿的是什么?

阮筝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正在扭曲中。这个答案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既然找不到合适的内/裤,他最大的可能就是不穿,也就是说,他现在下半身是光着的,什么遮蔽物也没有。

自己刚刚被他搂得那么紧,两个人贴得那么近,也许他那东西已经从浴袍里跑了出来,直接戳在了她的睡衣上。阮筝低下头去,仔细计算了一下双方高度的差距,然后对着大约肚子的地方看了两眼,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节操,已经掉了一地,怎么也捡不起来了。

徐天颂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衣冠禽兽。她当初怎么会不自量力到与这种人为敌。她至少还要脸,可对方完全是个不要脸的,她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阮筝在洗手间里生了半天的闷气,直到外面徐天颂敲门喊她出去吃泡面,她才磨磨蹭蹭地走了出去。

小小的屋子里已满是面条的香味,勾引地阮筝食欲大增,原本一塌糊涂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餐桌上摆了两只碗,她仔细一看,一碗面条上还静静地躺着一只荷包蛋。

虽然只是一个不值钱的煎蛋,但还是让此刻的阮筝觉得弥足珍贵。她心想徐天颂这个人再渣,基本的人品还是有的。于是她勉强冲对方挤出个笑容,伸手去端那碗面条。

但她的手只伸到一半就被拦住了。她抬头看对方,只见徐天颂微笑着冲她指了指旁边的碗:“这碗是我的,那碗才是你的。”

另一碗是没有荷包蛋的!阮筝一下子又气炸了,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这是我家的鸡蛋!”

“可这蛋是我煎的。”

“我是女人,女士优先你懂不懂?”

“我是男人,需要补充更多的体力你明白吗?”

阮筝气鼓鼓地瞪着徐天颂。没想到这人这么固执,这么没有绅士风度,一只蛋也要跟她抢。徐天颂也想丝毫不让地瞪回去,终究还是觉得太幼稚了,便主动退了一步:“只剩这最后一个蛋了。这样吧,一分为二?”

“好。”

阮筝立马拿来碟子和小刀,将蛋夹进碟子里,然后把刀递给徐天颂:“你来分。你以前总杀人,用刀比我厉害。”

这算哪门子的夸奖方法。徐天颂甩甩头不跟她计较,用刀轻轻在蛋上一划,就均匀地将它分成了两半。阮筝凑过来仔细看了半天,拿不准备要挑哪一块。她想挑块大的,可这两块真的看起来差不多大。

“两块一样重,你要不要称称?”

阮筝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随便夹了一块蛋放进碗里,呼噜呼噜吃起面来。吃到一半时阮筝终于忍不住问徐天颂:“你昨晚为什么不回家去?”

“因为衣服让你吐脏了。”

“借口,你可以让人给你送衣服来,你那么多手下。”

“深更半夜麻烦别人多不好。别人也只是打工的,下了班的时间不属于我,何必要麻烦他们再跑一趟。”

阮筝有些不相信地望着他,半晌追问道:“真的?”

“真的。”徐天颂很平静地撒着谎,脸不红心不跳。他自然不会跟阮筝讲,他其实是担心她喝酒后哮喘突然发作才留下来陪她的。这种体贴的行为一点儿也不像他这个杀人成性的恶魔会做出来的,所以他也不想说出来恶心到阮筝。虽然他觉得这没什么,既不肉麻也不值得吐槽。

阮筝得到答案后就把头低了下去,继续埋头吃面,一直到把碗里的东西全都捞干净,连面汤都一滴不剩的喝完了,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身上。

她的那件浴袍确实有点小。徐天颂的身材在男人中算是比较瘦削的,肌肉也是那种坚实而薄削的,不是那种有大块大块肌肉的猛男。但自己的衣服穿他身上还是显得有点紧绷。他此刻就这么随意地坐在那里,看样子两腿也没有并拢。阮筝的想法一下子就歪了,怎么努力都不能将思绪从他的下半身转移开去。

他没穿内/裤,就这么贴身穿着她的浴袍。那东西肯定碰到了浴袍,说不定还会流出点液体沾在上面。男人都有晨/勃的生/理反应,早上那东西总是擎天一柱,很容易就有液体流出来。

一想到这里,阮筝心里就一阵发颤,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徐天颂放下面碗安静地望着她,半晌淡淡开口道:“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

阮筝嘴里最后一点面汤差点喷出来。

她的脸迅速烧了起来,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碗热汤似的,从头到脚都烫得难受。她初见徐天颂的时候能当着他的面很自然地亲他的儿子,那时候她真心觉得自己是一个完全放开了的女人。可现在她才知道,只要那层膜一天没被人捅破,她就还是那个纯情到死的小女人。

在徐天颂这块老姜面前,她连给人提鞋都不配。看他这么自然地说出这种话来,阮筝就恨不得拿空面碗罩他头上。

可就连这个也让徐天颂一眼看穿了:“恼羞成怒想打我?”

阮筝放在碗上的手慢慢挪了开去,故意装做不在意地把头撇向一边。她不理对方对方却不打算放过她,徐天颂还在那儿自说自话:“我扔浴缸里的衣服都看到了吧,全让你给吐脏了。想办法给我弄干净,要是弄不干净就赔我一套。从里到外全都要赔,上面都有标签,照那些牌子买就可以了。”

阮筝有点听不下去了,转过头来瞪着他。

“不用这么看我,你这么大个人了,也该懂点人情世故了。我那内/裤的牌子一般商场没有,想知道哪里有卖你可以打电话给庄严…”

“够了。”阮筝一拍桌子,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徐天颂,咬紧牙关以防怒火喷出来伤着自己,牙缝里恨恨地蹦出一句话来,“我一定会弄干净的,你放心。”

“那就好。是我太小看你了,你这么厉害的人,能把鸿伟的董事长杜兆年送进监狱,把正春风得意的副市长刘长远拉下水,一条内/裤你怎么可能搞不定。”

一提到那两个人,阮筝立马脸色一变,收起了从醒来后就一直有些跳脱的情绪。她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阴沉起来,片刻后又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我也太小看你了,还以为你想不明白呢,没想到什么都让你看穿了。所以你现在赖在我家里不走其实是想跟我算账是不是?因为我利用了你对付其他人,你不高兴了?”

“恰恰相反,我很高兴。”

“哦,为什么这么高兴?你跟刘长远不是一伙的吗?”

“一个能跟杜兆年那种货色同流合污的人,怎么可能成为我的同伙。我还要谢谢你,帮我把刘长远解决掉,省得留着这种脑筋不清楚的人哪天还得拖我后腿。”

阮筝有点分不清徐天颂说的是真心话还是违心的话。她一下子想起了原建岛大厦的那块地来。

“那个竞标案为什么青膺没拍到,是跟刘长远有关吗?那家叫辞西的公司到底什么来头,比青膺背景还要深厚?”

徐天颂一听这个就乐了:“你不是已经进了那公司了吗?现在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怎么反倒来问我。进去混了这么久都打听出点什么了?不会除了酒量渐长外什么收获都没有吧。”

他这话还真说到点子上了,阮筝进辞西几个月了,除了正常上下班卖楼花外,基本没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这家公司的老总相当神秘,从来没听人提起过。应该说办公室里其他人对他也很好奇,偶尔有人听说过他的一些事情,说他是个年轻男人,整天神出鬼没的,没人见过他的长相。公司的日常运作都是高薪聘请的总经理在过问,似乎只有他知道董事长的底细。

但总经理嘴非常严,从不提大老板的任何一点事情,所以公司上上下下尽管都对那男人十分好奇,却依旧没人能窥得其庐山真面目。

阮筝一想到这点不免有些沮丧,两手一摊道:“什么也没打听到。你知道我们老板是谁吗?”

徐天颂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漂亮得简直能把人迷昏。阮筝觉得这美貌实在有些刺眼,嫌弃地把头撇向一边。就在这时有人来敲门,阮筝赶紧上前开门。只见何慕则没有表情地站在门口,把一个大纸袋递了过来,转身就走了。

阮筝刚要扭头跟徐天颂说话,对方已经像鬼魅般地飘了过来,直接来她手里拿袋子:“看看阿慕都拿了些什么了,别把最关键的东西给忘了。”

阮筝被他吓了一跳,尖叫一声跳了开去,捂着胸口直喘气,怒气冲冲道:“不管有没有送内/裤来,你都马上给我换好衣服从我家离开。”

“你怕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紧张?我们两个不应该这么见外才是,想当初我们不是还…”

“不听不听!”阮筝捂着耳朵尖叫,拼命想要堵住徐天颂的嘴。

她这样子实在有些幼稚,看得徐天颂骨头都要酥了。他一时有些克制不住,走过去凑到阮筝面前,伸手轻轻去抓她捂着耳朵的左手,然后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这么掩耳盗铃有什么意思。你都知道我现在身上除了这件浴袍什么也没有了,难道你真的一点幻想也没有?”

说没有是假的。阮筝在浴室看到那条内/裤之后第一个出现的画面就是徐天颂的性器。他那东西她虽然没见过,但男人那地方一般都差不多。当那画面在她脑子里蹦出来时,她觉得自己就彻底崩溃了。

她明明应该恨徐天颂恨不得一刀戳死他才是,可她却对他的性/器/官有所幻想,那种女人生来对男人渴望的感觉控制着她的思想,让她变成一个既龌龊又不孝的女人。现在他又这么赤/裸裸地问出那种话来,简直是把阮筝往死胡同里逼。

阮筝知道耍流氓自己不是徐天颂的对手,而她更知道自己的心理防线已快要被攻破了。她心里对徐天颂身体的渴望已有些超越她对他的恨意,渐渐占了上风。

她死死地闭着眼睛,不敢看对方一眼,一开口声音里就带了几分虚弱:“不要…不要。不不,没有,我没有幻想,一点儿也没有。”

她说得如此勉强而无力,根本不是在拒绝,简直就像是在勾引。徐天颂只觉身体里一股电流蹿了起来,迅速汇聚到了下半身那个地方。他几乎来不及思考,瞬间出手贴近阮筝的身体,生生把她逼到了墙壁上。

阮筝感觉后脑勺撞在了一个相对软的地方,她知道那是徐天颂的手。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发现自己整个人已经被对方环了起来,四周都没有了出路。

再然后,她就感觉到下体被什么硬物顶了一下。那东西硬硬的,但却不尖利,直直地就戳在了她的小肚子上。阮筝一下了就明白了,那东西已经硬起来了,此刻一定已经从浴袍的前襟处顶了出来,直接抵在了她的身体上。

换句话说,她现在跟那个东西只隔一层薄薄的卡通睡衣,只要对方略微将她的衣服一扯,或许她就可以和它来个亲密接触了。

这种感觉实在有些微妙,成年男人最富侵略性的东西正在向她发出暗示,它渴望进入她的身体,和她完成最私/密最贴近的接触。

阮筝的脑子瞬间不够用了,理智驱使着她去推徐天颂,可使出的力却有些软绵绵的。徐天颂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还要逃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从徐家逃出来就可以一了白了了?阮筝,你太天真了,你连自己的心都管不住了,还妄图逃离我的魔爪?”

他说完这话,冷不防就冲着阮筝的耳垂用力咬了一口。这是女人非常敏感的一个地方,被性感的男人这么一咬,阮筝一下子没崩住,一记销/魂而又略带震惊的呻/吟声就这么从嘴里冒了出来。

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屋子很小又很安静,徐天颂离她很近,听得真真切切。那简直就是一剂强力“催/情药”,将原本就火/热的身体彻底点燃。

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扭头就吻上了阮筝的唇。事隔多日再次吻她,那种感觉很不同。前几次他们接吻的时候,阮筝还有一个尴尬的身份。无论阿琛找她回来是为了什么,她名义上总是他的未婚妻。

未来公公与未来儿媳妇接吻什么的,虽不犯法却从道义上讲不过去。而现在不同了,阮筝跟他儿子解除婚约了,她是一个完全单身的女人,不属于任何男人。所以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占有她,攫取她,直至征服她,让她在情/欲和爱情的驱使下,完全臣服于他的脚下。

男人天生就对女人有一种征服欲,越是得不到的女人,征服起来越有快/感。阮筝就属于这一类,所以和她接/吻感觉异常美好,心理和身/理同时能得到巨大的满足感。

她的唇柔软而细腻,比他吃过的任何西点都要来得甜蜜美味。口腔里有一种绵软的甜味在弥漫开来,透过身体里的血液传到了他的心头,将他长久以来坚硬而坚实的心生生敲碎。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阮筝,已经快到没有她便活不下去的地步了。他的身体已在叫嚣着要占有她,深入她,但他的嘴还是慢条斯理地在品尝她,挑/逗她。

事后徐天颂对此颇为后悔。

就在两人吻得动情时,大门突然被人不客气地从外面推了开来。一个男人震惊地叫了一声“阮筝”,生生把已经迷失自我的阮筝给拉回了现实里。

诱惑

顾知桐十分庆幸自己来得及时。

从当时的情况看,如果不是他的到来打断了这一切的话,阮筝今天很有可能会被徐天颂拐上床。毕竟身为男人的他也承认,像徐天颂这样长相和身材的男人,很少有女人会不动心。想要和他做/爱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他的出现将两人高涨的情绪拦腰截断,阮筝尤其尴尬,立马推开徐天颂跑到一边,开始用手背胡乱擦自己的嘴。徐天颂看了不速之客一眼,不露丝毫怒意,只是拎起何慕则给她送来的衣服去洗手间换。临关门前他还不忘冲阮筝说了句:“别擦了,口水都吃了不少了,擦不掉了。”

阮筝气得转头狠狠瞪他一眼,徐天颂却早就缩了进去把门关了起来。阮筝的怒火被生生打了回来,一腔怨恨无处发泄,只能对突然到来的顾知桐开炮:“你来干什么,怎么也不敲门?这门怎么自己开了,你难道还留了一把钥匙?”

一想到这个假设,阮筝全身直起鸡皮疙瘩。她曾听说有些变态的房东会私下里留一把钥匙,趁住户不在的时候进来随便乱翻,窥探住房的**。顾知桐看起来阳光健康,难道也有这种不良嗜好?

顾知桐从阮筝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惊恐,赶紧解释道:“我来的时候门口就是开着的。其实你们两个如果想那个的话,应该…要记得关门。”

说到最后他颇有点不好意思,一种纯情小男生的感觉跃然纸上。阮筝一下子明白了,肯定是何慕则走的时候没关好门。怪只怪她跟徐天颂太猴急,连大门都没检查就准备办事儿了。她自从遇上徐天颂后就整日里鬼迷心窍,已经变得完全不像原来的她了。

于是她赶忙向顾知桐道歉,对方笑得有些尴尬,似乎还在为刚才撞见的事情不好意思。他们两人在那里客气来客气去,徐天颂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他一边系领带一边去拿搁在桌上的车钥匙,背对着阮筝随意冲她甩了甩手,钥匙叮铃当啷的声音传了过来。阮筝有些失神,恍惚间徐天颂已经走了出去,反手将门带上了。

他一路走到楼下,跳上自己的车就开出了小区。他原本打算回青膺,但车开到一半临时转了个方向,径直朝阮筝他们公司开去。到达辞西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阳光已收敛了些许锋芒,不像中午那般强烈了。徐天颂觉得自己内心翻搅个不停的气息总算平静了一些。

刚才在阮筝家换衣服的时候,他曾有一刻有些难以把持住自己,极其渴望冲出去将顾知桐一脚踢出门外,然后直接把阮筝的卡通睡衣剥光。

很多女人总觉得穿性感的蕾丝睡衣才会让男人欲/望升腾,其实她们都错了,那种看起来无害而天真,甚至带一点可爱的装束,更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那样的女人既像是妻子又像是情人,甚至有点像女儿,这种矛盾复杂还带点乱/伦的情愫最能搅动人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男人最没办法抗拒的诱惑。

阮筝对于他就是这样一个存在。他们之间有着难以消磨的世仇,本应该是斗得你死我活的人。可他们偏偏被对方吸引了,还一次两次越陷越深无法自拔。就跟品毒药似的,明知道一口下去会死,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尝一尝。

徐天颂站在地下车库的电梯门前,隔着厚厚的玻璃,他感觉自己又看到了阮筝的身影。她正在冲他微笑,身上就穿着那套小鹿睡衣。他努力摇了摇头,电梯门开的时候就一头钻了进去,看到空空如也的电梯,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两下。

他搭电梯直接上了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那一片区域空空荡荡,走廊里一个人影也没有,秘书区别说是人了,连一张纸片都看不见。办公桌上空空如也,就像是刚装修好还不曾被使用过似的。

他伸手推开厚重的办公室大门,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那里品酒的郑楚滨。对方扭头看他一眼,带着一丝坏笑道:“听说你昨晚去阮筝那儿了,我还以为你要在那边住几天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被人赶出来了?”

徐天颂斜他一眼:“我像是会让人赶出来的人?”

“很像,你从头到尾都带着衰运,脸色臭得跟死了亲爹似的,难道你没发现?”

徐天颂走到郑楚滨面前,不客气地夺过他手里的酒杯,一口气喝干了半杯红酒:“少喝点酒,快要当爸的人了,别整天没事儿瞎混,有空回家陪陪老婆。费那么大劲儿追回来的老婆,差点连命都搭上了,要是哪天让人拐跑了,你这辈子也算是完了。”

郑楚滨颇为无奈,指了指茶几上一摊堆得老高的文件,撇了撇嘴:“有人罢工,说看不懂这些财年报表,也不想签什么文件,非把我叫过来替他擦屁股。”

“叶司呢?这是他的活儿,怎么让你干,这公司的法人代表可是他。”

“我在这儿。”徐天颂的抱怨声刚落,一个冷静而清透的声音就从屋子里响了起来。徐天颂顺着声音望去,从书桌上堆得满满的书本里找到了一个侧影。那书桌呈丁字型,正面全被一堆杂乱的书本练习册占用,只剩左手边拐弯处的一小块地方,尚且能有一席空间。

徐天颂微微皱了皱眉,走过去问道:“你在干什么?”说着顺手拿起一本本子翻了起来:“这谁的字,写这么丑?这都什么东西,画得跟鬼画符似的,我记得你是教化学的,什么时候改行教人画印象画了?”

一张脸慢慢地转了过来,略带不屑的眼神扫了徐天颂一眼,一开口声音四平八稳:“这是化学分子式,没念过书的人果然见识浅薄。”

徐天颂一点不因对方的挖苦而不悦,反倒笑得更欢了,转头冲郑楚滨道:“他不想看那些报表合同,倒有心思看这些鬼画符?”

“人各有志,你又何必为难他。”

“当初是你厚着脸皮硬逼我做的法人。”

听着叶司略带抱怨的声音,徐天颂没半分愧疚,只是两手一摊道:“没办法,谁让你最低调,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我要搞个新公司,就得找你这种商业圈里脸不熟的。我跟二公子都不行,太多人知道,瞒不过杜兆年和刘长远那两只老狐狸。”

叶司一张清瘦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容明显有点不屑。他是那种长得很干净的男人,五官或许不像徐天颂那般耀眼,却胜在了气质出众。很多人远远望他一眼就觉得眼睛像被扎了似的,再想移开都很难了。

有些人未必需要漂亮到天上有地上无的,却自有一股叫人一看便难忘的味道在那里。叶司就属于这样的人,徐天颂平常总开他玩笑,说像他这样的才叫人间极品。

“那些总追着我不放的女人真该看看叶教授的风情,和他一比咱们都是土鳖。”

被如此追捧的叶教授此刻却眉头紧锁:“我以后可不可以不来上班?学校很忙,我没时间整天坐在这里白拿薪水。”

“你在这儿也没干公司的事情吧,还是忙着你学校里的活。”徐天颂歪着屁股往办公桌上一蹭,一手支在那高高撂起的作业本上,另一只手随意地翻着,“你每天就在这座黄金大厦上批作业?你的助教哪里去了,凭什么让你这个教授自己批作业?”

他一说这个,坐沙发里的郑楚滨就嗤笑了一声。徐天颂心领神会,露出一脸了然的表情:“对了,你那助教就是你媳妇儿吧。坑蒙拐骗好容易把人娶回家的。怎么,吵架了,把人气回娘家去了?”

叶司默默看他一眼,将椅子转了半圈,又挪回到原先的位置开始工作。这下子徐天颂便更欢乐了,看对方那样子他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只是他还未得意太久,便听对方慢悠悠道:“我好歹是娶进门了,有些人只怕连手都没牵到吧。”

徐天颂抬手拍了拍额头,颇有些无奈道:“要不是刚才顾知桐那小子不识相,老子今天就直接上本垒了。”

郑楚滨插了句:“你昨晚特意留在她家,居然一晚上都没得手?徐天颂,你果然老了。”

在这帮损友面前,徐天颂一向表现得很平和,绝不像平日里对阮筝那般强势。他想起昨晚的情形,不禁嘴角微扬,有些无奈道:“喝成那样的女人,我要是趁人之危的话,第二天起来绝对被她用剪刀把那地儿给咔嚓了。”

“那你留那儿干什么,就为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把人给强上了?”

“她有哮喘,这病儿没法儿治。喝了那么多酒,万一半夜发起病来,估计连药都摸不着。”

这话一出,另外两人同时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叶司原本一直低头在批作业。这会儿也忍不住默默下了个结论。

“情圣。”

失踪

阮筝因为宿醉的原因,自做主张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第二天她回公司上班的时候,发现部门里的气氛有些诡异。那些前几天一起联合起来想把她灌醉的男男女女个个都像没事儿人似的,依旧笑着地同她打招呼,说话做事的态度似乎比从前更为热情一些。几个女同事还轮番上阵请她吃自己带的零食。

阮筝虽不知道自己不在的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琢磨出点味儿来了。那天徐天颂就这么大喇喇地进包厢来抢人,这些人私底下指不定怎么嚼舌根呢。职场上混出来的全都不是省油的灯,眼尖的估计一下就认出徐天颂来了。青膺在S市虽属后起之秀,到底也是名声在外的大型公司,徐天颂又天生长得扎眼,别人看一眼就很难忘记。

她是辞西的人,却被青膺的老总给当众带走了,这里面的弯弯绕有心人随便一琢磨,就可以编出十七八个故事来。阮筝不想也没办法去追究他们到底是怎么想自己的,只是人家已经主动笑脸相迎了,她也不好意思过于冷淡,只得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算了。

这一说笑间,阮筝便得到了一个最新消息。毛经理和她一样,昨天也没来上班。今天她来了,毛经理居然还没有来。对于毛经理的无故缺席,部门里所有的人似乎都琢磨不透。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嗅到一点毛经理要离职或是被炒鱿鱼的信息。他昨天没来部门里的老人也同隔壁部门的经理偶尔谈起过,从对方的言谈来看,似乎也不清楚这里面的原由。

大家对这件事情既好奇又小心,生怕一个不留神被卷进是非圈里,到最后连自己的饭碗也要敲掉。

阮筝对这一情况也很不解,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便趁机问同事小张:“那天跟青膺的庄严吃饭,后来发生什么了吗?生意没谈成,客户跑了?”

小张原本不太好意思提那天的事情,到底阮筝是被算计的那一个。此刻见她这般自然地提起来,也就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了:“没有啊,那天你走了后,毛经理本来有点担心庄秘书会不高兴,后来大家一起喝酒吃饭,气氛还算不错。虽然饭桌上没有明确敲定这笔生意,但凭我的感觉,这桩生意肯定是成了。而且我听庄秘书的口气,似乎并不是他要买楼,他不过是替董事长来跑腿的。青膺现在财大气粗,搞不好这是一桩天价的单子,经理不应该放过才是。”

小张在那儿说,旁边桌上的男同事们听到了,也凑过来搭腔。有一个性格比较外向的就直接拍拍阮筝肩膀问她:“你跟青膺老总是怎么一回事儿,你们从前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