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被陈瀚方找到呢?”

“我也盼着他能找到。所以,丁铃想查就查吧。他不是心细如发吗?也许还能帮陈瀚方一把。我想了很多年,都没想明白陈瀚方与于红梅之间的关系。我只知道于红梅离宫去了趟国子监。而陈瀚方却在国子监御书楼里奇怪地找什么东西。那东西就一定是于红梅留下的。也许是一封信,也许是一件信物。未知就是危险。是悬在头顶的剑。不找出来,我寝室难安。”

陈瀚方已经被盯死。没有要他的命,就为了那件未知的东西。如果早一天被陈瀚方找到,这个未知的谜就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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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风雨夜,皇城西南角的锦衣卫官衙灯火通明。

宽敞的案几后坐着个身躯壮硕的男人。须发皆白,满面红光。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龚铁。他合上案宗,望向了一侧的秦刚:“最近宫里禁军可有异动?”

秦刚愣了愣,想了想才道:“宫中一切如常。只是今年入夏以来雨水太多。户部报老库房塌了一间。正在抢修,所以增调了一队禁军去值守。”

“户部老库房?”龚铁若有所思,摆手让秦刚退下了。

秦刚走后,他冲帷帐后淡淡说了句:“松树胡同池家老宅内被人泼了鲜血,去瞧瞧是什么人对户部库房的池家老物件感兴趣。”

帷帐后传来莫琴的声音:“大人,东厂应该早在户部布下了网。属下隔远一点看?”

龚铁双目一睁,骂道:“你若把李玉隼一并杀了就算了!留他活口做什么?给老子离远一点,嫌你惹的麻烦不够?”

帷帐后没有了声音。

龚铁气得大步上前一把掀开帷帐。莫琴早没有踪影。

第180章 骑射课

雨过天晴,阳光被雨水冲刷之后分外浓烈。大清早,蝉鸣声响彻了整座国子监。

才到辰时初刻,太阳已将宽阔的骑射场晒得起了烟尘。地面像飘起一层无色的火焰,看着就热。

监生们穿着骑猎服还没上马,已热得全身冒汗。四周不多的几株大树勉强撑起一小片阴凉。监生们像一窝窝蚂蚁缩挤在树荫下,唉声叹气。

树荫就这么可怜的几小片,还被监生们抱团瓜分。最大的两片树荫被谭弈和许玉堂两拨人占去了。穆澜早被划进了许玉堂的势力范围,得到了站在树荫下的资格。以林一川的性子,平常早厚着脸皮挤过去了。今天他内心挣扎又挣扎,仍然和谢胜蹲在了看台边缘的敞荫处。这里不受太阳直晒的地方极小,刚够两人蹲着。

谭弈和许玉堂都是抱团。没有势力支撑的监生们想来挤半肩阴凉,黑塔般的谢胜怒目而视,林一川直接捋了捋袖子就把人给吓跑了。

林一川从地上拨了根官司草叨着,总忍不住看向穆澜。他满脑子都是咫尺天涯这四字。

自从穆澜扔下一句离我远点就是帮我大忙了,林一川硬是忍着没去粘她。他心里闷得慌,丁铃查梅于氏和苏沐案也断了头绪,一到晚上就偷跑来国子监拉林一川聊天。聊来聊去,还是憋屈郁闷。

“列队!瞧瞧你们像什么样子!上午的太阳就受不了,骑射课还没挪到下午上呢!”教骑射的先生独自站在阳光下,望着树荫下蔫蔫的监生,气不打一处来。

靳小侯爷摘了片树叶扇着风,嬉皮笑脸地说道:“老师,不如把骑射课挪到晚上。听说军中的神射手都是练习夜射。晚上点支香,能把香头射灭。上了战场都不用瞄准。”

先生以前是武状元,也曾在军中历练过,和讲四书五经的夫子不同。当即冷笑道:“好啊!不说香头,今晚给你点十支蜡烛,你能给我全射灭了,我就给你评优等。”

“哎哎,老师,我这不是打个比方么?我要有那等箭术,早投军了!”靳小侯爷厚着脸皮闲扯,盼着多聊几句闲话,太阳移到头顶,就可以下课了。

“都给我滚出来列队!十息之内列不好队,全部评差等!”先生懒得搭理他,提气大吼。

监生们拖拖拉拉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树荫,总算站好了。

“天热,我理解。我也不喜为难人。每人上马跑三圈,射十枝箭。今天的课就完了。”

眼瞅着监生们精神一振,先生阴测测地又补了句:“哪个班如有一人不能完成,全班都得在这日头下站着看他做完。后完成的班补射十枝箭。”

两个班顿时围一处开起了小会。

谭弈开口问道:“谁不会骑马?不会射箭?”

甲一班举监生多。形容书生的话是手无缚鸡之力,当即就有七八个举监生苦着脸举了手。

“家里穷,上哪学骑马射箭?”

“在下连鸡都……捉不住!”

“在下惧马!”

“好了好了!”举监生们功课好,说到骑射,自不如荫监生和捐监生。谭弈眼珠一转,悄声说道,“我有办法。走!”

望着谭弈那个班朝马棚去了,靳小侯爷扇着树叶儿撇嘴道:“就那群秧鸡崽儿的书生,本小侯爷让他们先跑一圈也能赶上。”

许玉堂一统计,班里有三个捐监生不会骑马。林一鸣乐了,指点那三位同窗道:“为何不会骑马?”

一人抚着圆滚滚的肚子,擦着额头沁出的油汗理直气壮地答道:“家里有的是马车轿子。骑马巅得慌!”

“你们三个先去射箭。射不中靶子无所谓,开十次弓总是会的。其他人先跑完三圈再说!”许玉堂倒没想到两人共骑的法子,只得先这样定了。

等到两班人骑上马进了骑射场。不等先生开问,靳小侯爷指着谭弈班上共骑的人就嚷嚷起来了:“不是吧!还能共骑蒙混过关的?”

谭弈朝先生拱了拱手道:“老师只说每人上马跑三圈,没说不能两人共骑呀。”

“你们班这叫作弊!”

“如此上骑射课,将来上了战场,也与人共骑么?”

“就是!”

先生不以为然道:“既然我没说过不能共骑,自然是可以的。”将来考试是独自骑射,现在你们就混吧。

举监生们顿时乐了。

靳小侯爷气结,正想争辩,被许玉堂拦住了:“你想让谭弈他们歇着看我们继续操练?”

甲三班的人不吭声了。林一鸣又跳了出来:“拾人牙慧。”

“你这个叛徒!”靳小侯爷又跳了起来。

林一鸣讨好的望向谭弈,翻了个白眼道:“我有说错吗?”

两人争执的声音众人都听见了,举监生们的笑音分外刺耳。谭弈朝林一鸣挤了挤眼,得意地说道:“走!”

甲三班的人脸色讪讪。

许玉堂心里窝着火,脸上仍然带着笑:“有人帮着咱们动脑子,还不好?”

一句话让众人脸色转好。靳小侯爷又得意起来:“我家的门客就干这种活。”

“谁去载那三位同窗?”

“我!”穆澜第一个站出来,拔马跑向了靶场。

谢胜素来心热,也应了声,跟着穆澜去了。

林一川行动比脑袋转动快,叫道,“我去!”

他跟在穆澜身后,感觉到怪异。穆澜是能不出头尽量不出头。想让她帮忙,给钱最痛快。今天怎么会这么热心?

更令他吃惊的是,穆澜选了那位肚肥如瓜的同窗共骑。

瞅着那位肥胖不会骑马的同窗死命地抱着穆澜的腰,林一川大怒。他暗骂了声死胖子!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提着胖子的腰带,硬生生将他从穆澜身后拉到了自己马上。不等胖子吓得大叫恶声恶气地吼道:“坐好!”

狠抽了马一记鞭子,载着惊叫不己的胖子朝马场疾驰而去。

穆澜张了张嘴,轻叹了口气,将手伸向最后一位不敢靠近马的同窗:“闭上眼睛,什么都别管。我叫你睁开时,定就跑完了。”

她的笑容让那位同窗生出了勇气。闭着眼睛伸出了手,腾云驾雾般被穆澜拉上了马:“小穆,求你骑慢点啦!”

穆澜笑道:“抓紧辔头就行。怕就一直闭着眼。”

林一川跑了半圈,偏过头去看。骑射场对面的穆澜没有让那位同窗坐在身后,而是坐在她身前。她几乎是蹬着马蹬半站着,以方便控马。

他满意地弯了弯嘴角,一时间忘了穆澜今天的怪异:“这还差不多!”拍了拍胖子死箍在腰间的肥手,“抱紧了!”

马扬蹄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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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大概是下午五点前,睡个午觉再起来写。

第181章 故意坠马

她需要时间。需要不在场的证明。今天的骑射课是最好的机会。谭弈亲眼看着,不会起疑。穆澜心里盘算着,轻声问身前那位惧马的同窗:“跑了两圈了,还怕吗?”

一张嘴,满嘴风。那位同窗半个身子都趴在了鞍前,紧紧抓着辔头哭也似的嚎:“还没跑完啊。小穆,我恐高,你可千万别让我摔下去!”

“我这不是跑得慢么?闭好眼睛。到了我就叫你。”穆澜很满意他的回答。

本想选那个胖子,看起来场面更惊恐。没想到被林一川换了个更胆小的。穆澜偷笑起来。

眼看就要跑完,前面跑完人都等在终点闲聊着,穆澜突然对身前的同窗说道:“可以睁眼了!”

那位听话的睁开了眼睛。这时,穆澜狠抽了马一鞭子。马嗖地提速,倒退的景物让那位同窗瞪大了眼,翻了个白眼,直接从马上往下载。穆澜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捞他。

在一片惊呼声中,她勉强地将人捞回了马背上,装着没踩稳马蹬大叫了声从马上摔了下去。

“哎哟!”从马上坠下时,穆澜很精巧地在空中翻转着身体想要跃起。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她能脱险的瞬间,穆澜突然痛叫了声,咚地摔在地上。摔是真摔,只是没那么严重。众目睽睽下,应该不会引人怀疑。穆澜扶着后腰抽着粗气盘算着。

“我去!”早等在终点的林一川看到这一幕扬了扬眉,策马就奔了过去。

看到林一川第一个跑来,穆澜真想抽他一巴掌。她躺在地上咬着牙想,能瞒过林一川,更能瞒过谭弈吧?

“摔哪了?以你的身手还会摔?”林一川跳下马,蹲在穆澜面前就问开了。

“我又不是神仙。嘶……”穆澜扶着腰的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痛得两撇初叶般的眉都拧成了疙瘩。她的额头挂满了汗。在地上滚了滚,帽子掉了,脸颊沾了灰,凄惨无比。她躺在地上喘气,“腰岔了气,一动就疼!”

周围已围上来一圈人。先生走过来,见状就道:“去两人抬张春凳送医馆!”

谭弈的目光从穆澜手上掠过,手上擦破块皮,沁出了血。他撇了撇嘴,心想你穆澜也有这么狼狈的时侯?真可惜锦烟没瞧着。想起记忆中活泼可爱的女孩,谭弈连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了,转身就走了。

这是信了吧?穆澜暗暗松了口气。

你有事瞒着我。我不计较。你让我离你远点,我就不来打扰你。到手的机会想让我扔出去,门都没有!林一川弯腰一把将她抄抱起来:“老师,学生脚程快,送小穆去医馆!”

穆澜讪笑道:“这里离医馆远,抬个春凳来就好。”

林一川没有作声,胳膊一紧。穆澜的脸几乎贴在了他胸口。林一川低头看了她一眼。

“哎哟,我的腰!”穆澜不敢和他对视,又痛叫起来。

见她开始耍赖,林一川抬起头,抱得更加平稳,只是嘴角不经意地向上扬了扬,大步朝医馆方向走去。

他身上的热气与急鼓般的心跳贴着她的脸传来。穆澜似被热着了,脸上渐渐涌出一片绯色。

从骑射场走到医馆两柱香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路上遇到有监生,穆澜就会哎哟痛叫几声。

多听几次,林一川终于在一处无人的树荫下停了下来:“你这是在和别人解释?”

穆澜眨巴着眼睛,茫然地问道:“我和谁解释?解释什么?”

自然是解释为什么被我抱着!你为什么要心虚?林一川心里又堵上了。心知肚明却不能说破,憋死他了。正巧路边有块平坦的石头,他走过去将穆澜平躺放下:“歇会儿。”

穆澜暗骂谁让你抱着走这么远了?只能继续装着,躺着不动。

林一川突然俯下身。

穆澜大惊,他是想试探她吗?“你干什么?”

林一川认真地擦试着她脸上的灰:“蹭得一脸灰。”

手指滑过她的脸颊,一点点抹去她脸上的灰尘。穆澜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他的脸离她这样近,仿佛睫毛一动都能触到。她闭上了眼睛,放在身侧的手情不自禁又捏成了拳头。

“咦,小穆。你的脸一点都不粗糙,摸起来很滑嫩。”

这是绝大多数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女子的肌肤总要细嫩一些。穆澜微眯着眼睛,心里又开始咆哮:“再摸老子砍了你的手。”

恼羞成怒了?估计再摸下去,穆澜就顾不上装了。林一川及时缩回了手,一脸无辜样:“好了,擦干净了。”

双手抄过她的腿弯和腰,又抱了她起来:“让方太医好生瞧瞧。你说你逞什么能呢?亏得我把那个死胖子拎走了,否则他摔下去,你不止会闪了腰!”

她还要谢他不成?穆澜憋屈地哼了哼。

到了医馆,见受伤的又是穆澜,方太医抚额:“出什么事了?”

“骑射课坠马闪了腰。动一动都疼。”

穆澜连眼色都不用使,方太医就将林一川赶了出去:“老夫扎两针试试。”

林一川站在门外,听到里面穆澜不时传来几声痛呼。他摸着下巴想,穆澜这次又想请假去做什么事?

隔了半个时辰,方太医才出来:“让她在医馆先躺着。得养一养才好。”

林一川谢过方太医,没有进去,只站在门口对穆澜说道:“我帮你请假去。你安心休养。”

“谢谢!”

林一川怔怔地望着她,并没有走。他似乎在等着穆澜留下自己。黝黑的眼眸无声透露出他的心意。

“方太医说了躺几天,没大事。你快走吧!”

池家废园里那一夜就像是个梦。梦一醒,那个弱弱靠在他背上哭的穆澜就消失了。她又退到了千里之外。林一川的眼眸渐渐黯了下去。他笑了笑:“小穆,你的心比石头还硬!”

“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

林一川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掉头就走。

穆澜撇嘴骂道:“抱也抱了,摸也摸了。一副受气小媳妇儿样给谁看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骂完心里却有点堵,嘟囔道:“不识好人心。你这个二货!”

方太医去而复返:“小姑奶奶,你又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天气太热,歇歇。”穆澜惫懒地笑着,望着窗外不见一丝儿云彩的晴空想,今夏酷热,大概这两天又会有雨。

她要借着雨夜的掩饰潜进户部申字十四号库,寻找记忆中父亲留下的秘密。

此时的穆澜并不知道,那里已经布上了一张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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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一觉睡迟,写完了,去睡午觉了。

第182章 自投罗网

过了子时,一声霹雳雷突然炸响。院子里的树像抽了筋似的被骤然而来的狂风吹得一阵乱摇。

在医院卧床“诊治”的穆澜被惊醒了。她下了床,伸手在床下捞出个包袱。杜之仙给她做的东西,见不得光的都放在了方太医处。

她打开包袱,拎出一件如丝般轻柔的衣裳。老头儿想的周到,连夜行衣都做了厚薄之分。穆澜想到杜之仙的欺骗与爱护,种种矛盾让她又生出一丝烦躁。她换好衣裳,将一排精巧的革囊系在了腰上。看到包袱里的长匣子,穆澜有点迟疑:“需要用这些老本?怎么有种拼老命的感觉?”

她打开了匣子。

里面装着一套首饰。穆澜拿出一只样式普通的簪子插在了道髻上。捋起衣袖,胳膊一抖,一只银色的臂钏滑到了手腕。她突然想起林一川曾经说,想给她打对峨嵋刺。她说自己有武器了。林一川很好奇。

她轻功好,老头儿和面具师傅给她设计了这根千韧钢丝。爬高墙什么的极其好用。平时缠成臂钏,也很难被人发现。

“蜘蛛精似的。”穆澜将臂钏捋回了胳膊上,嘟囔了句。

这匣首饰是老头备着有一天她换回女装打造的武器。穆澜只取了簪子。想了想,她仍然将长匣里取出了小弩的部件组装好,挂在了腰间。

雷声中,大雨哗啦啦地浇了下来。听到雨声,穆澜不再迟疑,在靴中插好匕首,将包袱收好,塞回了床底下。医馆的厢房里只住着她一个人。天明后方太医自会将包袱取走。

她披上了黑色的斗蓬,悄悄离开了国子监。

整座京城在大雨中沉睡着。五城兵马司巡城的频率也减少了。没有人会想在这样的雨夜出门。

户部衙门后面有数重院落。老库的这间院子除了每月底户部来人盘点一回,平时闲得只有麻雀在院子里蹦哒。

靠后面围墙的一排房屋,有一间库房塌了半边。白天添补了一队禁军守着匠工修缮,夜里锁了大门,仍然只有四名禁军在值守。

门房里,两名禁军正在鼾睡。值岗的两人打了酒,就着一碟卤拼,一碟油酥花生米闲聊着打发时间。

风雨声太大,两人关闭了门窗,才将雨落的声音阻在了门外。

穆澜伏在库房屋顶上,黑色的斗蓬挡住了风雨,让她与整个夜色融在了一起。她默默数着库房的排序。不经意地看了眼那间立在风雨中尚未修膳完的库房。

户部的库房空间极高,在高墙上开出了连人都难以钻过的狭窄窗户。大门是寸许厚的木板。穆澜能进去的地方只有屋顶。

她小心地揭着房顶的瓦,一片片摞在身侧。盏茶工夫,身下就被她掏出了一个洞来。她像泥鳅一样滑了下去。

外面的大雨让库中光线太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她在黑暗中站了一会,模糊地看清楚库房里靠墙摆放着一只只贴了封条的箱笼。她走过去,张开了嘴。含着的明珠发出淡淡的珠光。

看清楚封条上的字。穆澜抬起了箱盖。一本本医书出现在她眼前。借着珠光,她飞快地翻找着。箱子上的封条已经破损了。如果她手脚干净,不会被人发现。

一只只箱子被她打开。她的记忆在沉默的行动中被翻了出来。父亲幼时教她读书习字背汤头歌,辨认药材。母亲那些不值钱却绣着精美花样的衣裳。因为不值钱,所以才没被户部的人换走吧?她抚摸着箱子里的衣裳,心阵阵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