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的背景是一片白墙,镜头前面跪着一个女人,女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岁上下,原本吊成马尾的黑色长头发十分凌乱,碎发散乱在脸旁,女人没有看镜头,垂着脸,从肩膀的抖动可以看得出来是在哭泣。

她就这么低声啜泣了一会儿,终于颤抖着缓缓的抬起了头,露出了沾满泪水和鼻涕,以及不满青紫伤痕的脸。

那脸颊明显肿胀着,嘴角似乎带着血迹,由于视频里的光线问题,并不能够看得很清楚,只知道脸上的伤让女人原本的五官变得模糊,轮廓也略微有些变形。

女人抬起头,看着镜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时而直直的看着镜头,时而朝镜头的正后方看过去,视频到此时,还没有一丝声音。

就在田蜜他们都以为这是一段无声的视频时。那个女人忽然瑟缩了一下,开口说话了。

“我…我有罪…”她结结巴巴的说,声音抖得很厉害,能够听得出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我是个罪人。”

她的身子开始轻微的摇摆,喘息也更急促。牙齿咬住下唇,死死的咬着,似乎极不想说下去。

然而,她还是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再次开了口:“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我身为人民教师,不但不真心实意的关心我的学生,还辱骂甚至体罚他们,我…我道德败坏…我、我曾经骂过班里的女生,什么也做不好,学习也学不明白,干嘛不干脆退学回家。躺在床上等收钱…”

说到这一句,她狠狠的哆嗦了一下,眼睛又朝镜头上方看了看,身子向后瑟缩了一下,眼泪一直不停的掉,连鼻涕也流了一脸,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无法表现得更加狼狈了!

“我…我以前请病假在家里,不去上课,然后故意在班里说是因为家远天气差,路又难走。也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所以以后搞不好还会经常请假缺课,暗示班里的学生给我凑钱买了一台踏板摩托车…其他…其他就没有了!”她乞求一样的看着镜头后方,脸上的鼻涕眼泪都忘了擦一把。

咚——。

一只女士皮鞋从镜头后方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女人的身上,女人惊恐的发出一声尖叫,身子朝一旁扑倒过去。然后仅仅在地上匍匐了几秒钟,就仓惶的重新爬起身来,保持回原本的跪姿。

“这是什么情况啊?唱的是哪一出到底?”田阳越看越纳闷儿。

田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眼睛专注的盯着电脑屏幕,继续看下去。试图找到一些端倪,或者说,搞清楚这个视频的录制目的到底是什么。

女人呜咽着,就像一只受伤的动物,她一手捂着被砸疼的肩窝,不停的打着摆子:“我…我认罪!呜呜呜…是我把任旭阳给逼死的!是我当着全班的面嘲笑她爸妈下岗没工作!是我说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以后也会和她爸妈混的一样惨!是我说她脑子比猪还笨,只会考倒数的名次,拖全班的后退!是我说她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是我当着全班人的面扇了她的耳光!我有罪!我罪该万死!我死有余辜!”

最后的几个字,女人几乎是用声嘶力竭的吼叫说出来的,话音未落,镜头后方又飞出了另外一只鞋,这一次正好砸在女人的脸上,她的鼻子顿时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女人慌了手脚,连忙伸手去想要堵住流出来的鼻血,汩汩涌出来的血从她的指缝里渗出来,顺着胳膊向下流,滴滴答答的低落在一旁的地上。

“道歉!认罪!”镜头后方忽然传来一个异常低哑,简直不像正常人嗓音的声音,大声的对忙着擦拭鼻血的女人吼道。

女人浑身一抖,顾不上再继续止血,两只手撑在地上,开始咚咚的对着镜头磕起头来,每一下都磕得很重,每磕一个头,她就对这镜头说一句“对不起,我该死”,就这样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说着相同的话,几次三番下来,女人的额头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终于,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响头,说了多少句“对不起,我该死”,女人终于两眼一翻,身子发软的瘫倒在地上,镜头在她昏倒的身体上停留了很短的时间,又重新归于黑暗,整段视频也显示播放完毕。

“这算是什么?”田蜜被这段视频骇住了,在最初看到光盘上贴着的字的时候,她想象过里面大概的内容,却完全不是刚刚看到的那个样子。

田阳虽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从方才的内容上,已经可以看出事情绝对不简单:“听那意思,这女的是个老师,而且是个师德不怎么样的女老师,看样子也是被人折磨得不成样子了,可是给咱们寄来这么一段视频,还说是给‘无能警察的大礼’,这难道是说,刚刚视频里的这个女的,已经遭人绑架或者拘谨了?否则光是这么个视频,能算得上什么大礼么?”

“再放一遍。”陆向东没有急于表态,而是让田蜜把视频重新放一遍。

田蜜按照他的要求,重新播放了光盘里的视频。

“暂停一下!”陆向东让田蜜在一个女人看向镜头后方的画面处暂停下来,自己凑近屏幕,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中女人的脸,“眉毛上扬且紧缩,眼皮也有明显的上扬和收紧,嘴角向平行于双耳的方向张开,虽然看不清楚瞳孔的变化,不过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个女人对镜头后面的那个人,是打从心底产生的恐惧,并不是简单的惧怕而已,我的个人观点是,这种恐惧已经超出了绑架的程度。”

“继续吧。”他说完,示意田蜜继续播放。

画面继续播放着,在第一只鞋子砸向女人的时候,陆向东再次示意田蜜暂停:“这一段,你用慢放的速度来再看一遍。”

田蜜按照他的意思,用慢速播放。陆向东一指屏幕上女人下身穿着的那条沾满脏污的米白色裤子:“你们注意看这里。”

在慢放的画面中,田蜜和田阳发现,女人裤子的裆部出现了一小片浅黄色,这片浅黄色逐渐慢慢的扩大晕开。

“她吓得小便失禁了!”田阳惊讶的看着画面上发生的事情,之前的那一遍,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女人的动作、表情和所讲述的内容上面,完全没有留意到这个微小的细节。

“你们是警察,接触过的绑架案比我这个理论人士要多得多,你们自己想想看,过去经手过的绑架案里,也有过被绑架对象遭到虐待毒打的例子,但是有多少会惊恐到大小便失禁的程度?”陆向东问。

田蜜经验浅,没什么概念,目光也集中在田阳的身上。田阳想了想,摇摇头:“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吓到尿裤子的那种例子。”

“所以,如果我是你们,这个女人的身份我会尽快明确,然后找到绑架者的可能身份,否则这个人怕事凶多吉少了。”陆向东悲观的断言。

他说话从来都是严谨的,不会夸大事实,因此田阳和田蜜听了他的话,也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引起足够的重视,顿时谁也没有了刚刚破获客车爆炸案后的那种喜悦和兴奋,心情重新变得沉重紧张起来。

田阳从电脑里拿出光盘,去找程峰汇报这件事,田蜜则拿着方才盛放光盘的那个快递信封端详起来。

“现在我们除了知道这个女的应该是个老师,还有个学生叫任旭阳之外,其他一切都一无所知,这个录光盘的人把光盘寄给我们,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我们为什么就成了‘无能’的警察,这段录像又算是什么大礼呢?!”她感到困惑不解。

陆向东没能够给出她任何答案,只说:“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田蜜没有在快递信封上面找到任何寄件人的信息,无奈之下,只好打电话到查号台,转接到这家快递公司在c市的分部,试图从那里查到关于这个邮件的交寄人信息。

结果快递公司的人表示,那是一份要求上门取件的快递,取件地址是c市某小区里的一处食杂店。

田阳给程峰看过光盘上的视频并得到了他的许可,告知田蜜后,田蜜便立刻准备动身,到那个食杂店去一探究竟。

第二章 神秘寄件人

一个敢寄视频光盘到公安局,并且贴上挑衅标签的人,必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田蜜跑去快递公司所说的那个居民小区去查找寄件人,也不过是抱着碰大运的心理,压根儿不敢寄希望于找到真正的寄件人,只求能够寻得一丝半点的线索,就已经很知足了。

果不其然,到了那家食杂店一瞧,那里根本就是一家由一楼的民房改建成的小店,买点最基本的酱油、醋和香烟零食之类。

一问店主,店主倒是对这个邮件的事情印象很深,说是小区里一个邻居家的半大孩子来让帮忙寄的,也不说为啥非要自己帮忙寄,只是留了钱和快递公司的取件电话,指明说要寄当天送达的同城快递,店主见都是平日里熟悉的邻里,也只当那孩子是急着有事出门,没时间等,所以就没有多问的答应了下来。

虽然多了一个转折,好在食杂店的店主熟悉那孩子的家庭住址,还热心的带着田蜜找过去,田蜜几乎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和经历,就找到了帮忙送件到食杂店的孩子。

“是小区门口的一个出租车司机让我送去的!还给了我50块钱!让我帮着打电话叫快递公司,我着急和同学出去玩儿,就留给食杂店那边了!”去食杂店委托寄件的孩子是个中毕业生,中考结束之后正轻松自在,被田蜜他们找上门的时候,正悠哉悠哉的在家里吃着雪糕打电脑游戏呢。

“那个司机长什么样儿?”田蜜问。

“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人长什么样儿,他长什么样儿呗!”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正是皮的时候,这个孩子也不例外,面对田蜜的询问,还耍起了贫嘴。

“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出租车司机的呢?他穿着出租车公司的制服?还是他在车上叫住你的?”田蜜尽量保持着耐心,继续询问。

“他没穿啥制服。也没在车上叫我,”小孩一边说,眼睛都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

倒是一旁的孩子妈妈有些急了,生怕自己的孩子为了50块钱帮着别人做了什么坏事,伸手把台式电脑的电源插头拔了下来。显示器瞬间黑了下来,游戏里打得正酣的小男孩儿立刻就急了,还没等他开口,孩子妈妈便一指田蜜,厉声对儿子说:“你赶紧把这件事跟人家警察好好说清楚!否则的话你信不信我把你锁在家里预习一假期的高一课程,一下子都别想碰电脑?!”

可能这个家庭里母亲一向扮演着权威的角色,小男孩儿纵使一脸的不高兴。倒也不敢忤逆母亲的意思,扁着嘴把键盘一推,转过身来对田蜜说:“那个人最近经常在我们家附近停车泊活儿,我看到过好几次他在车里,所以知道他是这附近的出租车司机。”

“你能带我们去找他么?”田蜜问。

小男孩儿答应得很痛快,起身就往外走,倒是孩子妈妈有些不放心,紧紧的跟着自己的儿子。

这个居民小区的年头说久也不算很久,说新呢,倒也已经不新。母子俩在前面带着田蜜绕过几栋居民楼,到了一处偏门儿前。

走到门前,孩子还想往外走,被母亲给拉住了。

“大妹子,咱商量商量行不行,让我儿子给你指一指,别让他靠前儿了。行么?这孩子还小,我不知道你们要查的是什么事儿,但是还是觉得少让孩子参与进去的好。”孩子妈妈颇有些顾虑。

田蜜倒也不想勉强她,毕竟自己想要找的无非就是那个托孩子寄件的出租车司机而已,并不需要小男孩儿抛头露面干什么。

于是她对孩子妈妈点点头:“没问题。”

小男孩儿站在侧门口朝外边张望了几眼。伸手一指不远处路边的一辆红色出租车:“就是那个人!我记得他车前面挂那个羊头!”

田蜜伸头一看,路边一共泊着两辆出租车,其中一个果然如小男孩所说,车前头的后视镜上挂着一个手掌心儿那么大的骨雕样的羊头挂饰。

向那母子俩道了谢,田蜜朝出租车走过去,虽然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间,入夏之后的c市还是十分炎热,那辆出租车的前后窗都大开着,靠人行路的那一侧前门也微微敞开着,车里头的中年司机上衣衣襟儿掀到胸口,露出微胖的肚皮,脖子上搭着一条白毛巾,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假寐,收音机里放着评书《水浒传》。

笃笃笃。田蜜走到车跟前,看司机没有反应,伸手敲了敲虚掩着的车门。

听到响动,司机睁开了眼睛,看看田蜜,坐起身,扯着毛巾抹了一把汗津津的脸:“坐车啊?去哪儿?”

“我不坐车,想找你问点事儿!”田蜜把车门开到最大,胳膊撑在车门顶上,对司机说。

司机疑惑的打量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或许是看到田蜜是个年轻姑娘,人又长得娇小,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戒备。

“你今天有没有委托别人帮你寄过一个快递啊?”田蜜问。

司机听到这个问题,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又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田蜜一遍,问:“有啊,怎么啦?你是谁啊?”

田蜜亮出警官证:“我是收件人。”

司机一愣,把毛巾往副驾驶座位上一扔,从车里钻了出来,站在车旁对田蜜讪讪的笑了笑:“啊,你是公安局的警察啊?没看出来,没寻思着你这样的年轻小姑娘是警察。”

田蜜不理会他的话,拿出被套在快递包裹里的装光盘用的那个信封问他:“这个快递是你委托出去的?为什么要寄这个到公安局?”

“这个信封不是我的!”司机一听田蜜这么问,似乎意识到问题不那么简单,连忙苦着脸解释,“这个快递是我让一个小孩儿帮我寄的,但是东西不是我的,我也是受人之托!”

“受谁的委托?”

“我不认识啊!是我的一个乘客!临下车的时候给了我这个信封,一个快递公司的电话号儿,还有一百块钱,说让我帮他寄给信封上写的那个地址。”

“给你一百块钱你就答应?你就不怕寄得是个炸弹?”

田蜜有些不相信司机的话,之前的那个小男孩儿毕竟年纪小,为了一点钱盲目的答应下来倒还可信,可是眼前的这个司机,看起来得有四十岁上下,照理说不应该这么没有防范意识才对。

“我看那个信封薄薄的,哪可能是什么炸弹啊!而且还是寄给公安局!我以为啊,肯定是这人想举报那个当官儿的,又怕暴露自己,所以就用这种办法呗。”司机无辜的回手一指自己的出租车,“我是个跑出租的,你瞧这大热的天儿!我这车里啊简直就跟闷罐一样!这一闷就是一整天,叫了车份儿钱自己剩下的也没有多少,你说,就这连跑腿儿都不用就能白赚一百块,我干啥要往外推啊!”

“既然你这么想赚那一百块钱,后来干嘛又花50块钱雇个小男孩儿替你寄?”

“我这边来生意了啊,还是个远道儿,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那个人说这个快递必须今天就得让你们收到,我琢磨着这一来一回,肯定就来不及了,要是为了等快递公司来取,不拉那趟远路的活儿,我也是亏,还不如自己别太贪,给别人五十,让别人帮忙寄了算了!”

他的理由倒是让田蜜有些无从质疑,只好改口询问起委托司机寄快递的那个乘客来:“你说是乘客委托你寄得,那个乘客长得什么样儿?”

“一个男的,用头巾包着个头发,跟文艺小青年儿一样!”司机翻翻眼皮,回忆了一下,好在事情就是发生在上午,他的印象似乎还比较深,“个子挺高,留着络腮胡子,脸上架着一副墨镜,嗯…穿着一件儿黑t恤,牛仔短裤,夹脚趾头那种凉拖鞋!”

“长相还能再具体一些么?”司机的描述有些不大真切,田蜜希望他能够把具体的长相再细化一些。

“那人络腮胡子遮了半张脸,还戴个大墨镜,我上哪儿能看得在具体点儿啊!”司机被问急了,“再说了,我开车的时候注意力得看着前头,就这些还是他给我钱让我帮忙寄东西的时候我才注意到的呢!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没事儿死盯着另一个大老爷们儿猛瞧,你说这像话么!”

“那大体的年龄呢?”

“这个嘛…二十多岁,不对不对,三十来岁吧!”司机又改了口。

再多的细节,司机也说不出来,正巧这时候有个人过来想要乘车,田蜜觉得自己也没有更多需要盘问的,就没有继续耽误司机的时间,只照例留了个联系方式,方便日后需要联系。

寄件人的特征虽然问出来了,想要找出本尊却依旧如同海底捞针,同样如同海底捞针的还有那个录像中哭着忏悔的女教师。

因为被殴打过,录像中她的脸已经变形,布满青紫伤痕,声音也因为哭嚎和惊恐而有些失真,想要通过这些在不知道姓名等基本信息的前提下找人,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于是,调查的重点,便落在了那个叫做任旭阳的学生身上。

第三章 死去的学生

虽说找到了调查方向,实施起来的难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任旭阳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任"这个姓氏即便不算是c市的大姓,居民数量倒也不是个小数,更何况还要把周边的各区县也包括在内。 目前除了能从视频中女人的哭诉里听出她是个班主任,那位任旭阳是她的学生,其他再没有更多能够帮忙确定身份的内容。 c市中小学不计其数,想要找人并非易事。 但是正如陆向东所分析的那样,女人在录像时机表露出的恐惧感似乎已经超过了单纯绑架的限度,让人不能不怀疑,她的生命安全正受着严重的威胁。 这一点,让查清楚女人的身份这件事变得异常紧迫。 同时,录像中,女人忏悔了许多自己工作中做过的事,起初对关于任旭阳的那部分似乎不愿启齿,这被镜头后面的神秘人用鞋子击中之后,在极端的惊恐中才说出了自己对任旭阳这名学生的辱骂。 那么,这个任旭阳很有可能就是该老师被绑架的重要原因,找到她,就离找到录像中的女老师又近了一步。 明确了目标之后,田蜜便通过户籍先对名叫任旭阳的学龄青少年进行了一番排查,最后发现,在市区范围内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三年级,名字叫做任旭阳的青少年共有38名,其中男孩儿25名,女孩儿13名。考量了一下视频中女人的忏悔。所提到她谩骂侮辱"任旭阳"时所说的话,田蜜认为应该先从年纪较大的同名者开始着手。 她的想法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赞同,另外一层原因也在于眼下的时间已经不早,即便想从小学生开始着手,也早已经错过了小学的上学时间。 尽快找出那段录像中提到的任旭阳本人,就能尽快确认女教师的身份。寻找和解救的机会也更大一些。 那段录像给了田蜜他们很大的震撼,对图像中女人的安危也无法不感到忧心忡忡。 程峰根据田蜜调查出来的学生所在的不同学校不同区域,划分了一下每个人调查的责任范围,包括有高中初中和小学,想要从全市不同学校、年龄的五十多个学生中找出一个完全抽象的任旭阳来。并不容易,大伙儿心里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有足够的运气,这个任旭阳的确是市区居民,否则寻找的难度就又增加了。

田蜜被分到两间高中,一间初中,还有一间小学,考虑到这个时间初中即便不确定。高中应该还在上自习没有方向,她和陆向东直接赶到距离公安局最近的那一所高中。

这所高中是c市著名的重点高中,他们赶到的时候虽然已经是晚上快六点,学校里还是很静谧,走进教学楼的时候才能听到从窗口传出来的老师讲课的声音。

找到该高中的教务处主任,请他帮助寻找在校生里那名叫做任旭阳的男生,并且询问最近有没有无故不来上班,无法取得联系的女老师。教务处主任听得出来是有事情发生,倒也没好意思多问,查询过之后告诉田蜜他们本校没有女教师无假旷工并且无法取得联系。确切的说,这所高中近半个月来都没有任何女老师请过病事假。

虽说如此,学生还是要见一面的,可是当田蜜从教务处主任那里得知,这个男生任旭阳不仅是一名准高三生,还是一名成绩优异的准高三生,就很快打消了见面的念头。据称。这个任旭阳学习成绩从高一开始就一直遥遥领先,当初考进这所重点高中也是作为区里的中考状元生进来的,更重要的是,该任旭阳的父母工作都很体面稳定,家境十分殷实。绝对不存在下岗之类的困境。

一个这样优秀的学生,显然和视频中女教师坦白出来的辱骂内容不相符。

既然如此,当然没有必要再去打扰正在晚自习的孩子,更何况,如果是不相干的人,也没有必要引起不必要的惊慌和猜测。

之后他们又去了另外一所高中,那所高中虽然不是市重点,这个时间里也同意在紧张的授课中,这所高中同样没有哪个女老师无故旷工,倒是有一个因为眩晕症发作,病休了一周多,学校里的相关领导听说之后不放心,立刻叫人打电话联系那名病休中的女教师。

而这所高中的任旭阳是个女生,学习成绩中等偏下,田蜜和她见了一面,聊了聊,是个挺老实内向的孩子,小女生起初对田蜜询问起有没有被老师训斥责骂过这些事情,显得很有顾虑,直到田蜜不知道赌咒发誓,做了多少次保证,承诺绝对不向校方透露一星半点儿她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小女生才说自己的确被班主任刁难过,原因在她看来,是因为自己学习成绩不好却又不像其他同学那样送礼给老师。

但细问起来,小女生所谓的刁难,也无非是被老师“流放”一样的把座位换到角落里,平日里不闻不问罢了。

很快,校方也和休病假女老师的家人取得了联系,得知她正好端端的住在医院里。

于是,这个任旭阳也被排除掉了。

排除掉了两个,陆向东载着田蜜奔向第三个目的地,21世纪中学。

这所学校田蜜可一点都不陌生,当初为了查那起连环奸杀案,她可没少往这儿跑,没想到这一次的排查范围里竟然也包括了这里。

尽管是紧赶慢赶,到了那边还是错过了21世纪中学的放学时间,只能看着空荡荡的操场干瞪眼儿,门卫值班的恰好是之前差一点成了嫌疑人的那个周贵。

周贵倒是个爱说话的人,不过问起关于在校生的事情,他就一问三不知了,直说21世纪中学学生几千人,压根儿不可能对谁有什么特殊的印象。

这么一来,再没有能接着调查的下一站可去,田蜜只好折回公安局,到了没一会儿,田阳和墨窦他们也先后回来了,他们一共了解到了7个任旭阳,都不符合视频中女人所描述的那几项特征。

这样,38个人里头,已经有9个可以排除掉了,剩余29个。

按照田蜜从出租车司机那里了解到的寄件人相貌,他们找人简单的画了一幅肖像,可是肖像拿到手,却又更让人感到无力。

头巾,墨镜,络腮胡子,虽然特征很明确,可是组合在一起却完全掩盖了寻找一个人所需要的最基本的五官相貌特征,这三种显眼的特质可以轻易装扮上,也可以很容易的去除掉,在头巾、墨镜和络腮胡子掩盖下的五官,几乎可以是任何一个中青年男性。

“得!散了吧!单凭这个画像的话,我觉得配个哈雷摩托,就是美国电影里头那种摩托党!”田阳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画像放在桌边,“如果司机没有说错的话,那这个寄件人很显然是在刻意的掩盖自己的真实样貌,想要凭画像找基本没希望,还是等明天早上把市区内剩下的几所学校走一遍再说吧!”

大伙儿也知道他的话有道理,只好带着遗憾的心情放下手头的东西,收拾一下暂且回家去休息。原本破了一桩大案,可以欢欣鼓舞的心情,因为那个视频中吉凶未卜的女人而变得荡然无存。

第二天一早,田蜜和陆向东连公安局那边都没有去,就直奔了21世纪中学,根据手头的信息,这所学校里有两个任旭阳。

这次和他们打交道的,还是上一次见过一次面的那个政教处主任,一了解才得知,这两个任旭阳,一男一女,女生任旭阳学习成绩虽然一般,不过家境小康,人也长得特别漂亮,能歌善舞,是这所学校现在的文艺活跃分子,每次学校联欢或者有什么文艺演出,都少不了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会成为市里某所重点高中的艺术类特招生,而男生任旭阳,家境较差,学习也没有很好,却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刺儿头,一脾气暴性格楞著称。

“他班主任基本上都不敢说他!说急了,他搞不好连班主任都敢打!你们也知道,他再凶再不懂事也毕竟是个未成年人,如果老师和他一般见识,事情捅出去也不好看,所以他班主任宁可不管不问,也不会主动去训斥他的!”政教主任信誓旦旦的说。

“那学校里有没有哪个老师无故不来上班的?”田蜜问。

“这个肯定有啊,这不么,月初的时候刚中考完,初三的老师都在放假,其他年级的老师倒是都需要正常上班。我去给你们问问,看看有没有哪个女老师无故不来的。”政教处主任边说边起身往办公室门外走,边走边咕哝,“怎么我们学校有这么多个叫任旭阳的啊!奇了怪了!”

“主任你稍等一下,你们学校除了在校的这两个,还有其他叫任旭阳的么?”田蜜听他的口气显然不是只有这两个人而已的样子。

果然,政教主任站下脚,扭头对田蜜说:“我记得一两年前还有过一个女生叫任旭阳,要是现在还活着,差不多都应该上高二了!”

【在这里说明一句,因为文字上能够轻易看得出“她”和“他”的性别差异,不过从视频上听起来,就完全无从分辨了,所以在排查时田蜜他们的范围涵盖同名的所有男女生,此处不是bug。】

第四章 失踪的女教师

被政教主任这么一说,田蜜也想起来了,之前在排查所有名叫“任旭阳”的学龄青少年的时候,的确有一个因为死亡被注销了户口的。 “你说的那个任旭阳,是21世纪中学的?”田蜜赶忙拦住正教主任,追问细节,她隐约觉得这里面应该会有些关联。 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被这么一提醒,她反而想到了,从视频中女老师被打伤的程度判断,绑架她的那个人对这个老师的憎恶程度很深,如果这名学生只是简单的被责骂,绑架者的仇恨又为什么会那么深呢? 政教主任被田蜜一追问,虽然也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这一句话牵扯到什么,倒也乐意知无不言,转身站下来,说:“确切的讲,那个女生之前曾经是我们这所学校到学生,死了已经有两年了!” “怎么死的?” “自杀,这个那时候闹得沸沸扬扬,差一点影响到我们学校的新学年招生。”政教主任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像是因为考试成绩不好,被老师批评了一下,小姑娘心理承受能力不大好,精神比较脆弱,回家之后好像又被家长给训斥了几句,一时想不开,就自杀死了。现在的孩子啊,真是说不得碰不得!这事儿一出,招了一群人天天在那小姑娘的老师家外面大吵大骂,那个老师因为压力太大,病了好长时间!我们学校差一点损失一名教育骨干呐!” “那个老师现在恢复上班了么?我们能和这个老师谈谈么?” 政教主任回忆了一下:“哦。恢复是早就恢复了,不过眼下她不在学校,江老师刚刚带完初三毕业班,她带的班级中考升学率很高,学校给了她一笔奖金,现在估计旅游去了吧!” “联系江老师试试吧!”田蜜坚持。 政教主任看她这么坚决。便答应着,翻出学校教职工的通讯录,查到电话号,走到办公桌前打电话,听了一会儿。没人接,又尝试着拨打对方的手机号码,同样无法接通。 “她应该是出去旅游什么的了吧!联系不上!”政教主任放下电话,脸上和语气上都是一副“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样子。 田蜜的想法和他可不一样,也并没有因为政教主任的一面之词就放弃对这名江老师的关注。 “这个江老师是教什么的?多大年纪?有照片么?”她继续追问起来。 她这么一问,倒把政教主任问住了:“照片啊…我手头好像还真没有,不过我可以待会儿找别人问问。这个江老师大概三十多岁。具体三十几,我就不知道了。她名叫江玉镜,是教语文的,也是带班的班主任,而且是我们21世纪中学的金牌班主任,每次只要是她带的班级,升入对口重点高中的公费生人数每届都能占全校同届公费生总人数的将近一半!很多家长都挤破头的想把孩子塞进她的班级里!因为进了她的班,那就等于一条腿迈进重点高中了!” “她是c市本地人么?家里还有什么人?” “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家里面嘛,听说丈夫在国外。也没有孩子,所以一个人独居。” “你们这所学校,给班主任的升学率奖金应该很丰厚吧?” 陆向东在一旁听了半天,趁着政教主任和田蜜谈话的空档,插嘴询问起奖金的事情。 政教主任犹豫了一下,瞥一眼门外头,见没有人在。才对陆向东说:“这个吧,校领导其实是不愿意我们对外谈论的,因为不倡导,不过既然你问起来了,我就跟你算是私下说说。我们学校是这样的。升学率最高的班级,班主任奖金一万块,其次八千,第三五千,班里出了区一级中考状元,班主任额外奖励一千,市一级五千,要是获得了省级的荣誉,那就是八千。” “重奖之下必有勇夫,那你们学校每年升学的时候,班主任之间竞争应该会很大吧?”陆向东又问。 政教主任也不遮掩,点点头:“那是自然,谁也不会觉得钱多咬手嘛!” “这个江玉镜老师,应该是个常胜将军吧?” 陆向东的语气是疑问,表情却已经是满满的笃定了。 他的笃定很快得到了印证,政教主任听了立刻肯定道:“这江老师的水平那绝对没得说!是我们学校同年龄层的老师里第一个拿到高级教师职称的,为人也好强,对学生要求特别严!只要她的班级到了升学的年份,当年的中考状元、升学率冠军,这些一定都是她的班级包揽的!” 陆向东点点头,看了看田蜜,没再继续问什么。其实不需要他再多问什么,自己原本的怀疑,陆向东两个问题所得到的答案,都已经把事情向田蜜心中预计的方向推进,她现在只剩下一个要求:“麻烦你给我们找一张江玉镜老师的照片吧!” 政教主任显然已经被他们搞迷糊了,又不便多问,只好让他们等着,自己去找找问问。 “你和我想的,应该是同意见事情吧?”政教主任走后,田蜜问陆向东。 陆向东对她点了下头:“我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那个江老师当初对死去那位任旭阳的‘批评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场景,只是这件事想从政教主任嘴里得到可靠消息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那我们还能找谁去打听呢…”田蜜知道出于对学校老师的保护,政教主任绝对会把事情尽可能的轻描淡写,可是除了政教处主任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中学里还和谁打过交道。

“我给你一个提示,”陆向东倒并不发愁,“周小月。”

他如果不提,田蜜几乎忘记了,提起周小月这个名字,另外一个人立刻浮现出她的脑海:“侯强!之前调查周小月那个案子的时候咱们和他打过交道!他应该认识这个江玉镜!”

过了好一会儿,政教主任才气喘吁吁的回来了,看样子想找一张江玉镜的照片并不是很容易。

“喏,这是今年元旦联欢会的时候拍的,刚刚从一个老师的办公桌玻璃板下面抽出来,中间穿着红毛衣的那个就是。”政教主任把照片递给田蜜,手指头朝照片当中的红衣女人一戳。

田蜜顺着他指点的位置看过去,照片上的江玉镜站在几个男女同事中间,个子相对很娇小,乌黑的长头发光溜溜的扎在脑后,瘦长的脸型,一双大眼睛微微有些突起。

这双眼睛让田蜜印象格外深刻,因为在那盘光碟里,她也看到了很类似的,视频中的女人一脸淤青伤痕,脸颊也肿胀,唯有那一双眼睛,虽然充满了恐惧,却大的很少见。

那双眼睛又圆又大,加上凸起,在田蜜第一次看到,就产生了一种与青蛙有关的联想,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看到照片上的江玉镜与视频中人近似的身材和五官轮廓,田蜜心中的笃定又加深了一层,便交代政教主任无论如何也要尝试着与江玉镜本人或者她的家人取得联系,然后又询问了一下侯强是否在学校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便和陆向东一起找侯强去了。

找侯强,田蜜和陆向东也算得上是熟门熟路,到他办公室去的时候,侯强还没有下课,两人就坐下来等,没过多一会儿,下课铃就响了,侯强很快便踱进办公室。

或许是之前周小月的案子让人太过震撼,侯强对两个来办案子的人也同样印象深刻,一眼看到田蜜和陆向东坐在自己办公桌旁,有些吃惊。

“你们找我有事?”他诧异的走过来,语气里有些担心,“周小月的案子过去了这么久,还有什么需要调查的么?”

“周小月的案子已经了结了,我们今天来,是想找你了解一些别的事情。”田蜜看看办公室里其他的几个老师,“如果你有时间,我们能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么?”

“行,我上午没有课了,那咱们外面去吧。”

侯强答应的很痛快,和他们走出办公室,来到教学楼外操场一角的长廊里。

“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忙的么?”到了私下无人的长廊,侯强才开口询问田蜜和陆向东的真正来意。

田蜜也乐得直截了当:“我们想和你了解一下你们学校的江玉镜老师。”

“江玉镜?”侯强重复着田蜜提到的名字,鼻梁上多了几道皱纹,嘴角也不易察觉的向上挑了一下。

陆向东看了看他,问:“你就那么不喜欢她么?”

侯强愣了一下,因为之前打过交道的缘故,倒也没有表现出十分诧异,只略微纠结了一下,就坦白的表了态:“是的,我顶不喜欢江玉镜这个人。”

他没有等田蜜再开口追问,径自打开了话匣子:“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来调查她,也不知道是她又惹上了什么事,反正实话实说,我不喜欢她,你们可以认为我一个男人这种态度不够大气,但是我只能说,江玉镜这个女人,心肠太不善良。”

他的话说了一半,被田蜜的手机铃声打断,田蜜对他歉意的点点头,转去一旁接听了电话。

“田警官,”政教主任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我联系过了江玉镜的家人,她好像真的失踪了!”

【这几天疯狂加班,忙到脚打后脑勺,今天才发现昨天竟然忙晕了没有传章节。。。惭愧惭愧,小莫面壁去,双休日全加班的怨念莫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五章 逼人自杀

“你先别着急,确定找不到江玉镜了么?”田蜜试图稳住政教主任,现在对方越是慌张就越难把事情说清楚。 可是政教主任现在哪里还能淡定的下来:“我刚刚问了和江玉镜平时里比较熟的老师,听说她原本的计划是休息几天,然后办补习班,照原本说好的日期,补习班都该开始上课了,结果另外两个合伙的老师也找不到江玉镜,打电话到她娘家去也没有音讯,现在学生家长一个劲儿的追问另外两个老师,人家都是冲着江玉镜的名气来的,没有她人家就不让孩子参加了。” “这样吧,你们看看能不能让她的娘家亲人尝试着联络一下她的丈夫,看看是不是能有关于江玉镜的消息,我们也会再调查一下的。”田蜜嘱咐政教主任。 政教主任还是心里不安,一个劲儿的问:“你们上次来找周小月,就是因为出事了!这次江玉镜老师不会也…” “你先别忙着胡思乱想,谁都不希望有人出事,调查的事情交给我们,你们校方只需要配合就好了。”其实田蜜的心里也不乐观,口头上还得安抚着政教主任,赶忙结束通话,转身走回到凉亭里。 侯强这期间和陆向东两个人都沉默的呆着,谁都没说话,看到田蜜回来,侯强的眼神一直在观察着她的神情,似乎在内心里揣测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侯强的怕事,田蜜早就已经见识过了。所以回来的时候一脸轻松,老远就对侯强笑了笑:“不好意思,咱们继续!说说江玉镜这个人吧!以前打过交道?”

侯强看田蜜没有流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一时之间也闹不清楚他们来调查江玉镜的意图,只好回答田蜜的问题,随手从一旁折了一条细枝在手里摆弄:“以前我和江玉镜是一个年级组的。她是年级组的组长,也是语文教研组的组长。” “她的年纪也不算很大,这么年轻就被委以重任呐?”知道他对江玉镜没有好感,田蜜反而故意流露出夸赞的意味。 “哼!”侯强冷笑着,“怎么敢不委以重任!人家是学校的升学率骨干。学校领导捧还捧不过来呢!别的学校没少开条件过来挖角,要不是我们学校给她各种好待遇,升学奖金也丰厚,她估计早就跳槽了!” “听说她每届都是升学率冠军?” “只要是她教的班级,学校必然会给其他科目配备最好的老师!包括招生的时候很多尖子生都是冲着她的名气来的,这样的好条件,换成是我。拿升学率冠军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侯强有些恨恨的说,手里头的细枝一用劲儿,咔吧一声断成两截。 田蜜不在意的笑笑:“你说的我明白,不过她也不可能一来就是冠军吧?不是也得从平凡的班主任慢慢熬出头么?所以还是教学方法很有一套。” “如果你觉得她那些也能叫有一套!”侯强把手里的断枝用力丢到一边,“你们可以自己去问问她教过的学生,在学校的时候是怎么过的!在她的班级里,想要有点好待遇,要么就得成绩特别优异,要么就得家里头大出血,给她进贡的足足的!” “这个不难想像。应该也算是某些老师中常见的潜规则吧?”田蜜听侯强说起这些,知道他已经成功的被自己引到了想要提及的话题上,表面却还装得一副不大在意的口吻。 她的态度果真让侯强有些被激怒了,眼睛一瞪,声调也高了起来:“我就从来没有那么做过!我听说,江玉镜有一次因为班里一个男生上课偷偷听音乐,把那个男生叫到讲台前面。男生长得高大,她踮着脚左右开弓,打了人家十几个耳光,还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那个男生打得满脸红肿!哦!对了,那个男生的妈妈也是当警察的!她知道以后差一丁点儿没把江玉镜生吞活剥喽!” “哦。对了,她还强制班里的孩子必须去她组织的课外补习班,她讲语文,让另外的一个数学老师一个英语老师教另外两科,都是和她关系好的,三个人这几年没少敛财!” 侯强说的关于办补习班的事情,田蜜刚刚从政教主任那里倒也已经有所耳闻,相比起江玉镜的开班敛财,眼下她更关心的还是任旭阳的事。 “听说江玉镜前两年还差点因为学生的事情惹了麻烦,还因为舆论压力生了一场大病,受了不少罪?”田蜜开始把话题转移到任旭阳本人的身上。 “遭罪?!这种罪我倒是乐意遭几回!”侯强讽刺的笑了,“礼也收了!人也骂了!病假也休了!最后还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学校又是精神补偿又是奖金补贴,好说歹说,求祖宗一样的请回来上班!这种‘遭罪的机会,别人梦寐以求吧!” “这个事情我只听说过一点点,听说是因为那个自杀女孩儿的心理素质不大好?” 提起死去的任旭阳,侯强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理素质好坏,我说不上来,之前没有调到这个年级组之前,我和江玉镜是在一组的,给她的班级也代过那么几节课,那个任旭阳我倒有点印象,挺安静的一个小姑娘,说话声音好像蚊子一样。给我的感觉是学习很用功,就是脑子不太聪明,应该是个挺自卑的孩子。你们也应该可以想象,在江玉镜那种班主任的重点班里头,除了家里有权有钱的,就是学习成绩特别拔尖儿的,在这种环境下,家境、成绩,方方面面都不如人,想不自卑都难。” “尤其还有江玉镜那种以打击学生为乐的势利班主任。”侯强又酸溜溜的加上了一句。

田蜜越听越觉得,江玉镜和任旭阳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与那个视频里隐约透露出来的一些细节非常相似,江玉镜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尽管如此,在没有证据确凿之前,田蜜还得继续佯装放松的继续和侯强了解情况。 “你是说任旭阳家里条件不好?”她貌似随意的问侯强。 “具体什么条件我也不知道,毕竟过去两年了,而且还不是我班上的学生,”谈起任旭阳的家庭,侯强有些吱唔,“我也是听其他老师背后议论的时候说的,说江玉镜嫌任旭阳家不主动送礼,被逼的没办法了,送的也特寒酸,背后没少嘲笑那孩子家。”

在田蜜的心目中,老师一直是很神圣高达的形象,现在听到这样的描述,忍不住皱起眉头,她知道,侯强对江玉镜有很深的个人成见,讲述中或许会有些夸张和抹黑的成分,但结合视频中疑似江玉镜的女人自己所说的话,其中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对了!”被追问了半天,侯强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关心江玉镜的事情?她怎么了?” “遇到些麻烦。”田蜜没照实说,也没有撒谎。 这样的答复听在侯强耳朵里,则变成了另一种味道。 “是不是那任旭阳的家人不算完,事情沉淀两年之后又想继续追究了?”侯强嘴上没说,可是眉眼之间都流露着期待,“当初任旭阳家的父亲和哥哥闹的可不是一般的凶!要不是学校保护江玉镜,江玉镜也发动了自己报社的熟人帮忙,她肯定不能那么简单就把这麻烦了结了!不但了结了,还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我就知道任家不会那么不了了之的!”

田蜜没有继续追问侯强更多细节,一则是因为从他这里已经听了不少,二则是因为他对江玉镜的排斥和反感,不管怎么样,一家之言总是不足以取信,多方收集线索才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