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我生死与共。”

她吹箫,我做反弹琵琶状,她眼神一闪,我知道她准备好了。

我做一个小的跳跃,她的背一弯,我从她背上越过,陈灿灿将尾音吹完,收箫,揽我入怀。

成功!

我听见掌声。

然后我和陈灿灿给主位上的各位请安。

然后大姐叫我们抬头。

然后我看见了我每日必定温习一次的那三张面孔中的一张。

是个男人。

是个道士。

我心中一阵激动。

这就是神仙帅哥所谓的紧要步骤了吗?

问题是我要怎样go on。

谁来给我提示?

错失良机

道士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左首,端坐右首的那位很面熟,对了,是上次来的那个男人,他的身后照旧排了三个人。

那道士和身边的中年男人一阵耳语。

熟客不依了:“温大姐邀我来见姑娘还要摆出这等阵势?”

“爷说笑了。”大姐笑道,“我们这儿最好的姑娘一贯是留给您老挑的,这不是这两位爷来得凑巧嘛,都是京里的贵人,我们平日盼也盼不来的,今儿都赏我一分薄面,…”

“哪来这么多废话?”熟客怒道,“这两个丫头我都要了。”

“这——”大姐迟疑的看向道士和中年男人。

我心中急得不行,可又无计可施。

我要怎么做?

直接走上去说“我自愿卖给道士老爷”?人家也没有说要买我啊!

道士站起身,似乎是要走近我们,中年男人拦住他。

中年男人笑道:“我们不过一时贪鲜,并没有别的意思,不扰诸位雅兴了,这就告辞!”

熟客冷笑:“回见!”

道士急道:“戴先生!”

他焦虑的看了陈灿灿一眼,欲言又止。

中年男子扬长而去:“张兄,不如归去!”

道士对着陈灿灿念道:“无量寿佛。”

他真的就归去了。

我硬生生的忍住扑上去的念头。

这道士做不了主,而且他的目光始终关注的都是陈灿灿。苏小曼,一定要忍住!

大姐连忙说道:“桃红,快去送客。”

然后又笑着问剩下的人:“几位爷还是照老规矩?用了午膳便走?”

熟客笑了:“这是自然。”

大姐又令我和陈灿灿谢恩。

千恩万谢,从何谢起?

那厢桃红已转头来接我们了。

桃红絮絮叨叨的念了一路,我一句也听不进去,我的嘴里泡满了苦胆。

木然的卸了妆,换上平日的衣服。桃红叫我们把今天穿的行头也一并带走:“到了京城想是不会短了你们的衣食,姐姐我不过是不放心你们。”

临了的午饭,桃红又张罗我俩去她的房间,一桌子的鱼肉,可惜就餐的只有我们三人。

我在心里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更可恨的是,明知前方有路,偏有人拉我往后。

我做不了主,我竟做不了主。

这场游戏,我一直在被动中被选择。

桃红说道:“小曼机灵些,灿灿有事多和小曼商量,难得你们平日里就要好。路上把曲子多练练,能再多排些两个人一起练的曲子更好,可惜我不能再帮你们了。”

桃红红了眼圈。

陈灿灿一下子就嚎了起来。

我只是握着桃红的手不能成言。

此去吉凶未卜,并不知能否有机会见到胤禛。

况且我刚错失了一个重要的转机,故此心中苦闷难言。

午饭我一口也吃不下,陈灿灿倒是嚎了又吃吃了又嚎。

桃红包了几个馒头给我路上吃。

我谢了她。

桃红拉住我:“你必是个有福的。往好路上去,你也好歹笑一个。”

笑给谁看?我自己并没有这样的心情。

陈灿灿背着包袱拿着箫,开心的与众人话别。

我并不开心,我无话可说。

桃红捏我的脸:“我的好姑娘,人活在这世上不过图的开心二字,你且年轻,样貌又美,何愁没有将来?只不许心思这样重,没得憋出病来。”

我勉强跟她笑道:“谢谢你桃红姐。”

桃红看看远处神采飞扬的陈灿灿,又道:“你二人的性子要匀一匀,我才放心。”

我再说不出什么,只是说道:“桃红姐,多保重。”

“自己多当心,”桃红摸摸我的头发,“往后伺候的可都是贵人,机灵点儿,凡事不要强出头。你的容貌足够出挑,记得要忍耐。”

桃红是我的贵人,她的话字字珠玑。

我忍不住抱住她。

“傻丫头。”桃红拍我的头。

“好时辰到了——”刘胡子大叫。

桃红替我背上包袱,我从水仙手里接过琵琶。

陈灿灿开心的来挽我的手臂。她兴奋的和每一个人道别。

我们是从温红小阁的正门出去的,这道门困住了我足足六个月。

原来我来到这个世界细算来不过半年光景。

从正门走,算是嫁女了吧。

陈灿灿志得意满,她的人生已走入更好的一段。

我和她坐上了一辆小小的马车。

我从窗帘向外看,大姐和桃红姐以及刘胡子那帮保镖们都在笑。

都在笑,唯有我想哭。

我始终是个陌生人,融得进这具身体,却融不进这生活。

为何不叫我忘记一切?

为何要让我知道这是我的最后一世?

我只想单纯的笑,单纯的开心,像陈灿灿那样的傻傻的高兴。

这样艰难的寻找之路,我走得下去吗?近在咫尺的人,我事先知道的提示,连这些我都抓不住!

我真的能找到胤禛?

马车颠簸着前行。

我在北上,胤禛也在北京。

我想唱一支寂寞的歌,他会听见吗?

图飞卿

马车走了大约两刻钟便停了。

陈灿灿掀了窗帘往外看:“昌盛镖局。小曼,咱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正问着,门帘被掀开了。

三个跟班中的一个叫我们:“都下来,把东西都取下来!”

陈灿灿吃惊的看着我。

我说:“照做便是。”

我们很迅速的就下了马车,寄人篱下只有动作麻利,切不可装腔作势徒惹人嫌。

我抬头,昌盛镖局的门外停着一辆大马车,跟班甲说道:“快点上去!”

仍然照做。

所幸大马车的车夫拿了凳子给我们踩脚,我把琵琶交给马车下傻站着的陈灿灿,然后上车。

拉开布帘,里面坐着三个少女。

三个人打量我,我微吃一惊。和陈灿灿长得可真像。

我欠着身子走进马车,在靠门帘的横木上坐下。

陈灿灿在外面叫:“小曼,接东西!”

我都忘了她了,赶紧把我的琵琶她的包袱都接进来,陈灿灿把箫又递给我:“给咱们换大车了?我看小马车也挺好,两人坐足够了。”

等她猫着腰进了马车时,她大大的张大嘴巴。

“小曼——”陈灿灿叫我。

我顺手拉她坐下。

其他三人没有表情,也许因为她们吃惊在前,已经习惯了这种惊讶。

车内很安静。

我将包袱放在横木下面,又把琵琶和箫放在包袱上面简单的固定住。

一路颠簸,可不能把吃饭的家伙碰坏。

陈灿灿继续石化。

我靠着门,听见外面爽朗的笑声。

一个女子笑道:“老爷您还和我们计较?说好只送四位贵客的,现如今多了一个可不得多赏我们一点辛苦银子?”

“四个五个不是一样的送?”

“多个人多分险,您就当赏我们的酒钱得了!”女子的声音爽快异常。

我悄悄撩起帘子的边往外看,只看见一个灰衣女子的背影。

她的对面是买下我们的男人。

男人笑道:“那我请你喝酒去,咱们好好乐呵乐呵。”

“我这样的还不毁了爷的兴致,您呀就赶紧的打发了我们,您老好去乐呵乐呵啊!”

中年男人大笑:“行了,补上你的!小七,把银子给她,剩下的老规矩,人送到了到贝子爷府上拿。”

“多谢多谢!何六!这就走!”灰衣女子利落的上了马,抱拳,“就此别过!”

马车这才启程。

灰衣女子骑马在前,骑马走在马车左边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

我放下布帘,准备打量同行的几个女孩。

谁知她们都愣愣的看着我。

我也看看她们。

我看得出她们的好奇,是的,唯有我长得与众不同。

她们三个和陈灿灿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陈灿灿很不自在,她小声问我:“这是往哪里?”

“我要知道我就去押镖了。”

“什么是押镖?”她很好奇。到底是小女孩子,对什么都充满兴趣。

“回头再说。”我不习惯被六只眼睛盯着说悄悄话。

“我告诉你,其实我今年十四了。”陈灿灿继续咬耳朵。

我观察她,只比我高一点,那么我这个身体最起码十二了?

“说小一点可以卖个好价钱,”陈灿灿压低嗓子问我,“你说咱们这次卖了多少银子?”

神啊——

这个也值得讨论?很侮辱人格的啊!

“我猜比她们贵,我们那个舞估计她们绝对不会。”陈灿灿再这么压着嗓子说话,我估计她要得气管炎,“你得空再想个曲子给我练,咱俩可不能被她们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