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大香师愿意,他们甚至无需动用香境,就会有无数人愿意为他们赴汤蹈火。

所以,那三枚暗器在距安岚约一尺的时候,就被另外三枚暗器给打飞到一边去了,速度快得只听到一声“叮”,危险就已经消除。

寒立砰地摔到地上,他下意识地用胳膊撑了一下地面,遂疼得浑身冷汗,刚刚接好的骨头又移位了。他咬着牙,挣扎着站起身,一抬眼,就看到安岚身后出现一个黑衣女人。他仅看一眼,就嗅到熟悉的味道,那是熟悉了在暗中行走,在刀尖舔血的人才能嗅得到的味道。

蓝靛上前两步,侧过身,微垂着脸道:“先生没事吧。”

安岚摇头:“去看看他身上藏着什么东西?”

她能感觉得到那东西一直在蠢蠢欲动,莫名的危险,让她直觉不能动用香境,同那晚她夜探骊园时的感觉一样,阴冷,潮湿,粘稠,让人恶心。

蓝靛颔首,遂转身,没有丝毫迟疑地走到寒立跟前。

寒立往后退了两步,他似乎有所顾忌,蓝靛搜他身上时,他并未反抗,任蓝靛从他怀里掏出一个约三指宽的小盒子。盒子是用某种木头制成,很轻,很滑,也很硬,并且还带着一种淡淡的香气。

蓝靛将盒子拿到安岚跟前,安岚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看向寒立:“这是什么?”

寒立忽然笑了一下:“安先生何不打开看看。”那语气有种说不出的挑衅在里头。

蓝靛瞥了他一眼,安岚又将目光落在那盒子上,片刻后开口:“南疆香谷有一种用密法饲养的虫,这等虫对香气异常敏感,听闻,它们甚至能吞噬香境。”

蓝靛眼里闪过惊异,甚至有些惊骇,南疆香谷的事她这两年一直有暗中查探,也曾打听到这等传闻,但她觉得是谬传,可先生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寒立靠着身后的方桌,微微喘着气,打量着安岚道:“安先生知道的不少,真叫人意外。”

安岚接着道:“据说待它们化蝶后,产下的卵,还有更大的用处。”

寒立抿着唇不说话。

正厅这边,黄香师等人看到,川连从盒子内取出来的,居然是三只蝴蝶。

只见那蝴蝶在盒子里的时候,是包成一个茧的形状,颜色亦只是淡淡的粉,但从盒子里出来后,遂看它们微微颤抖了几次,随后慢慢舒展,蝶翅一点一点打开,颜色亦开始发生变化,逐渐由粉转红,泛起流光,越来越艳丽,随着蝶翅完全展开,飞到川家三兄妹的手指上轻轻扇动时,它们已变成血一样的红色,并且每扇动一下,周围似都有萤粉散落。

这样的小生命,美得太过诡异,一时间,这厅内竟无一人说话。

良久,黄香师才开口问:“这是什么?”

川乌有些嘲讽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看着停在自己手指上的蝴蝶道:“这是我们南疆香谷的香蝶,可分辨这天下所有香,无论它们的香味有多细微的差别,只要不是同源,它们就都能辨得出来。”

宾客中有人喃喃道:“香蝶,这从未听说过!”

在座的本就有人不满南疆人这样傲慢的态度,此刻再听他们这句“能辨天下所有香”,如此大的口气,心里更加反感,于是即有人应和道:“没错,狗也能辨味呢,无论香的臭的都能辨。”

川乌正要发怒,他旁边的川谷却笑了起来,不屑地道了一句:“今日可算亲眼见着了什么叫孤陋寡闻,坐井观天。”随后不等别人接话,他就看向柳璇玑,似笑非笑地道,“他们不知道这香蝶,但柳先生不会不知道吧?”并且说着又转头看向白焰,“想必镇香使心里也是清楚的。”

柳璇玑看着他们手上的那三只血色的蝴蝶,缓缓开口:“香碟以南疆秘法培育,一生只认一种香,至死不渝。”

第023章 辨香(四)

柳璇玑说出这句话时,在座的宾客都有些怔住,有人甚至忘了礼仪,不自觉地站起身,身体向前倾,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他旁边的人虽觉得如此行为不妥,但倒也没有出言劝阻,只是低声道:“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一直未做声的寿王犹疑地开口:“既然说这香蝶能辨天下所有的香,却为何又说它们一生只认一种香,此言似乎相互矛盾,不知几位能否解惑?”

川谷将目光从几位大香师身上扫了一遍,最后却落到白焰身上,手指轻轻抬了抬自己的香蝶:“听闻镇香使能耐不小,不如就请镇香使为各位解惑!”

白焰微微颔首,缓缓开口:“南疆香蝶自古有之,但数量稀少,并且不易繁衍,所以极少被带出香谷,故知道的人不多。据闻它们擅辨香,却不轻易尝香,成年后一般由主人选香来细心喂养,香品选得越是珍贵,日后香蝶产卵就越是顺利。若在这期间,香品有所改变,即便是只稍微调一下香方,它们食下后都会直接暴血而亡,所以香蝶也称血碟。”

川谷往自己的香蝶轻轻吹了一口,扫了众人一眼:“很好,镇香使和柳大香师都是承认香蝶辨香的能力,所以诸位心里应当是清楚了,今日辨香,只有我们的答案才是没有任何异议可言。景二爷也应当明白,今日辨香,无论结果如何,我们的损失都不小。”

景仲张了张嘴,好一会才道:“这香蝶”

川谷却插进他的话:“香蝶不会让你赔,只是希望景二爷记得,到时结果出来,又有这么多人作证,莫要再赖账了。”

景大爷可憋不住了,拍着案几道:“什么赖账!赖什么账!啰哩八嗦的,还辨不辨了?一个一个阴混不散纠缠不清!赶紧辨完赶紧滚出去!”

花嬷嬷抬了抬眼:“镇南王府向来讲理,但若是碰到不讲理的,我们也不怕,景大爷嘴巴这么硬,不知以后骨头是不是也能想嘴巴这么硬。”

景大爷气得就要站起身,但被景三爷拉住了:“跟个老太婆较什么劲,别跟她一般见识。”

景大爷这才坐下,气呼呼地看向川乌三人:“赶紧的,开始吧。”

这一轮的香蝶辨香很简单,便是将三份玉粉分别喂给三只香蝶,然后收起所有玉粉,和那份玉粉所对应的玉印,接着就由香蝶去寻找另外一枚同源的玉印,如此,必然有一只香蝶是寻不到玉印的。最后为了确认那份玉粉所对应的玉印是独有的,他们会给香蝶喂食另外一份玉粉,如果香蝶吃了另外那份玉粉后暴血而亡,那么结果便是确认无疑了。

刚刚黄香师已证明第一枚玉印和第二枚玉印是同源,但玉印上的标记还未揭开,所以此时大家都不知道这两枚玉印都分别属于谁,景公当年定下的那份婚约,是否还有效。

而现在,就看川氏三兄妹是再次证明这个结果,还是推翻这个结果。

首先从川乌开始,他取了第一份玉粉后,景仲便当众将第一枚玉印用陶瓷罩子严严实实地罩住,移到一边。

香蝶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头轻点着川乌沾在指尖上的玉粉。因香蝶小,一次所食不多,不过片刻,就停止了进食,川乌将自己指尖上的玉粉擦拭干净,随后就看到香蝶在他指尖上开始轻轻扇动翅膀。

那泛着流光的碟翅有一种迷幻的美,看起来那么脆弱,又那么诡异,而且还带着阵阵异香,众人都不由提着一口气,连呼吸都放轻了。

香蝶忽然离开川乌的手指,扇着翅膀飞了起来,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有人悄悄吸了口气,忍住惊叹。

香蝶飞到另外两枚玉印上头,然后绕着它们,慢慢盘旋。

景仲等人眼珠子紧紧盯着那只诡异的蝴蝶,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如果香蝶停在第二枚玉印上,那就重复证明了刚刚黄香师的答案是对的。即便他们此时并不确定,黄香师的答案是否对景府有利,但两相比较,景仲不会蠢到去相信南疆人会安什么好心。

只见那香蝶越飞越低,在两枚玉印间来回绕了两圈,最后,居然停到第三枚玉印上头!

景仲瞳孔微微一缩,景大爷差点跳起来,被景三爷使劲拉住。

黄香师面上也露出诧异,随后皱了一下眉头,有些迟疑,又有些忐忑地看了柳璇玑一眼,却见柳璇玑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脸上还带着一种饶有兴致的表情,丝毫看不到介意的神色。

另一边,白焰亦是如此,倒是在座的宾客,被这两个不同的结果弄得愣了一下后,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南疆人辨香的结果是,第一枚玉印和第三枚玉印是同源!?

这下,究竟谁对谁错?

岂不是又回到了原点?

川乌也没有说什么,召回自己的香蝶后,才有些冷嘲地瞥了对面的黄香师等人一眼。

接着是川谷,他取了第二份玉粉,景仲沉着脸,把第一枚玉印放回原位,将第二枚玉印罩住移到另一边。

不多会,川谷手指上的香蝶也扇着翅膀飞起,同样飞到那两枚上面,只是这一次,那香蝶徘徊了片刻,就舍了那两枚玉印,重新飞回到川谷手上。

他的答案是,第二枚玉印是独有的。

景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景三爷亦是一样,景大爷则重重地喘了好几口气,才没跳起来,景明面上的担忧也明显了几分,他看向白焰,可是白焰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轮到川连了,她取的是第三份玉粉。

景仲拿起罩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他感觉自己几乎都能预料这一次,川连的香蝶会停在哪一枚玉印上。

果真,担心什么偏偏就来什么。

川连的香蝶最后停在第一枚玉印上面,看到这个结果,宾客们的私语声一下吵杂起来。

“这,这到底谁的答案才是正确的?”

“是啊!”

若真是南疆人,那岂不说明长香殿不如南疆香谷!

且不说大香师们接不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们也接受不了啊。

“莫急,不是还有一次吗。”寿王开口道,最后一次是换玉粉喂食香蝶,看香蝶是否真的会暴血而亡。

不用想章节名挺好^^~~

第024章 辨香(五)

寒立脸上带着几分的嘲讽:“安先生心里好奇,却不敢打开看一看?”

安岚沉默了一会,似乎真的在斟酌这个问题,片刻后,朝蓝靛微微颔首。

蓝靛先是仔细看了一眼手里的盒子,然后搁在旁边的桌上,她不确定这盒子里是否藏了机关,会不会一打开,里头就射出暗器或毒气,因此打开的时候,她已做好如何避开和反击的准备。

但是,盒子打开后,什么危险都没有发生。盒子里没有暗器,也没有毒气,盒子里面就放了一只蚕蛹。

再仔细一看,那并非是真的蚕蛹,只是形状类似而已。

那是一只用翅膀将自己蜷成团的蝶,包在一起的翅膀泛着淡淡的粉,翅膀上还有奇怪的纹路,初一看,并不怎么起眼,但若多看两眼,就会让人觉得这东西既漂亮,又诡异,而且还有种奇异的香气。

蓝靛动了一下那盒子,见那“蚕蛹”往两边滚滚,但没什么动静。

她将盒子呈到安岚跟前,安岚看了一会,低声道:“已经成蝶了。”随后她抬起眼,看向寒立,“你养的?”

寒立抿着唇,未做声。

安岚朝那盒子伸出手,却在手指要碰到那“蚕蛹”时停下,手指改落到盒子的盖上:“南疆香蝶向来是由专人饲养,这东西需要饲养者投注全部心血,才能保证它们顺利繁衍,这等差事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到一位刺客身上。”

寒立依旧未做声,只是眉头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他刺客身份是个秘密,就连巧儿和菊侍卫他们都不知道。可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却每一句都点中要害。他的身份若透露出去,这天子脚下的长安城,必是不能容的。

安岚接着道:“寒刃才是真正的侍卫,为何郡主却让你替了他的位置?”

寒刃就是寒立的兄长,兄弟俩从小就被选入镇南王府,长大后一个成了郡主身边的侍卫,一个也是王府里的侍卫,但真正的身份却是刺客。

终于,寒立开口:“安先生既知道我的身份,应当清楚,用正常的法子,从我嘴里是问不出任何事情的,又何必在此白费口舌,想知道什么,用大香师最擅长的手段不是更简单更便捷。”

安岚道:“你是说起香境,诱你说出一切。”

寒立又闭上嘴,表情有些淡漠。

安岚打量着他道:“今日之事,是你特意安排?还是只是顺水推舟?”

寒立目中闪过一丝诧异,顿了顿,才道:“在下听不明白安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岚唇边忽然露出一抹凉凉的笑意:“你以为,我只是凭着上天赋予这香境的能力,就顺顺利利坐上了大香师的位置?”

寒立心头忽然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天,你知道我来过骊园,只是可惜”安岚说着就看了一眼盒子里的“蚕蛹”,略微停了一下,才接着道,“可惜什么呢?没抓到我?还是没抓到我的香境?”

寒立不由皱起眉头

安岚抬起眼,看着他:“你,或者你背后的那人知道我定会再来的,今日你们几乎所有人都去了前院正厅,我怎么可能不会趁此机会再来骊园看看。所以你特意让自己被镇香使打伤,并将来看你的那丫鬟支开,然后一个人在这里等我。”

寒立缓缓地呵了一口气:“我等安先生你做什么?在下既不认识安先生,以往更无恩怨过节。”

安岚点头:“没错,这就是我最开始想不明白的一点,因而,思来想去,似乎唯有香境能解释,而刚刚似乎也证实了我的想法没有错。”

“在下听不明白安先生的意思。”

“你一直在诱我起香境,从一开始见面就想杀我,到刚刚故意不回答我的问题,却提示我用更简便的法子找答案。”安岚说着,就盖上那个盒子,并接了过去,“有人在玉瑶郡主身边起过香境,但你们都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也没有任何可以呈现的证据。”

寒立皱起眉头,良久才道:“真不愧是大香师。”

这算是夸赞了,但安岚面上并无一丝得意,她手里握着那个盒子,神色淡淡:“你和花嬷嬷都想找出那个人,但你和花嬷嬷的目的似乎并不一样。”

寒立忍不住问了一句:“如何不一样?”

安岚看着他道:“你们都想证明玉瑶郡主是被香境杀死的,花嬷嬷应当是确信这一点,她要的只是证据,你也想要这份证据,但玉瑶郡主真的是死于香境吗?”

寒立微微眯起眼:“不然安先生以为郡主是如何死的?”

安岚却没有再回答他这个问题,沉吟片刻,示意了一下手里的盒子:“此物借我一用。”

她说完就转身离去,寒立忙要追出去,却被蓝靛拦下。而他被蓝靛打晕之前,听到那女子冰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与你并无冤仇,你若想通了,可以来找我。”

正厅这里,川乌和川连都将第二份玉粉同时喂给自己的香蝶。

景仲死死盯着那两只血色蝴蝶,只见那红艳欲滴的翅膀每扇动一下,他的心就被提起一下,一点一点地被提得老高老高。

片刻后,那两只香蝶并未现出异样,有人悄声道:“这算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那三枚玉印都是出自同一块原石?”

“若是如此,刚刚吃了第二份玉粉的香蝶,怎么不见停留在任何一枚玉印上?!”

“依我看,这什么香蝶辨香,就是以讹传讹”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就见停在川乌和川连手上的那两只香蝶,突然砰地炸开,直接化做一团血雾!

这变化来得太快,就是一瞬间,让人完全来不及反应,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这是”

“死了?”

“这怎么突然就?”

川连取出手绢,又轻又仔细地拭擦自己的手,川谷看着他们手上的血迹,有些惋惜地叹了一声,然后才道:“如此,想必诸位都看明白了,第一枚玉印和第三枚玉印才是同源。”

大家似乎都还没回过神,一时间,没人说话。

花嬷嬷这才开口:“景二爷,可以撕开玉印上的标记了,看看同源的这两枚玉印,究竟都是谁的。”

第025章 辨香(六)

景仲却迟迟不愿撕开玉印上的标记,被花嬷嬷身边的丫鬟催了一下后,他转过脸看向白焰,可白焰却没有给他任何表示,他只得看向黄香师,硬着头皮道:“不知黄香师能否接受这个结果?”

他这一问,就是将难题踢给了黄香师,如果黄香师敢点头,那便是承认自己的辨香输给了南疆人。若今日只是一场单纯的辨香,并且没有大香师在场,那么无论谁输谁赢,都没太大所谓。

但在座的任何一位,心里都清楚今日不是一场普通的辨香,更何况,今日还有三位大香师在此。且不论景府和镇南王府的恩怨,单就镇香使请动了三位大香师,这场辨香可以说是长香殿和南疆香谷的一场较量。

所以黄香师绝不敢,也不可能接受南疆人定的这个结果,因为这就等于承认长香殿不如南疆香谷。

于是黄香师坐直了,郑重道:“南疆香蝶的辨香之法确实让人耳目一新,但也仅此而已。”

川谷似笑非笑地道:“黄香师此言,却叫我听不明白了,难道是指柳大香师和镇香使刚刚所说的都是错的,我们这些宝贝儿完全没有辨香的能力,刚刚就只是给诸位做个场别开生面的戏儿?”

黄香师忙道:“在下并未这么说,川谷先生何必曲解我的意思。”

“是曲解吗?”川谷轻轻摸了一下香蝶的翅膀,挑着眉毛看过去,“那黄香师就说说何为正解?”

不想这会儿谢蓝河忽然开口:“不如你来说说,适才三位香殿香师的辨香,如何就屈于那三只虫孑之下了?”

川谷微诧,这位年轻的大香师从露面开始,就一直秉持着沉默的态度,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不想这一开口,就是毫不客气地质问。且说话时那双忽然看过来的眼珠,竟隐隐泛着琉璃般的光泽,让人呼吸忽的一窒。

而不等川谷回答,谢蓝河又接着道:“柳先生和镇香使并未说错,香蝶确实会辨香,不过刚刚也有一位客人所言不差,猫犬亦会辨味,然那又如何?猫与犬若是能令在座的诸位尊其一声‘先生’,那今日这场辨香,自然就是阁下胜了。”

在座的宾客当中,有四五位跟谢蓝河是打过交道的,寿王和谢蓝河更是有些交情的,一直以来,这位年轻的大香师给他们印象,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故谁都没想到谢先生竟还会这般埋汰人。那样温润俊俏的一张脸,嘴巴却还能这般刻薄,简直叫人又爱又恨。

有人心里憋着笑,面上不表,白焰却无所顾忌,唇角一扬,眼角眉梢即溢出满满的笑意,俊雅的容颜愈加迷人。他不同于谢蓝河,他身上并非是年轻人特有的锋利,而是一种经光阴沉淀出来的,令人倾慕的风华,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人无法忽略。

川乌即问:“镇香使笑什么?”

白焰道:“在下觉得谢先生所言颇有意思,亦不是没有道理,不知三位觉得如何?”

这时川连抬起眼道:“香蝶辨香,一生一次,至死不渝,这句话说的是,香蝶辨香,对可生,错赴死。”她说到这,看向柳璇玑,又看了看白焰,再又看了看黄香师和另外两名香师,“一开始柳先生和镇香使就已对香蝶辨香表示认可,但我们,却并未表示相信三位香师的能力。”

黄香师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两外两位香师亦是一样,这样公然的质疑,等同于当众在他们脸上甩了一巴掌。

景大爷愤怒了,拍案而起:“怎么好的赖的都让你说了,臭丫头,你当自个是谁啊!轮得到你来评论高下!”

花嬷嬷喝道:“景府难道想仗着人多,颠倒是非!?”

景大爷瞪圆了眼睛:“老太婆”

景仲忙走过去,抬手压在景大爷肩膀上,忍着气道:“川姑娘既然不认同,刚刚就不该答应辨香,辨完了,结果不同,断没有空口白牙就说三位香师屈于你等之下!这等荒谬的评判,景府是第一个不答应。”

川连遂问:“那么景二爷以为,眼下应当以哪个结果为准?哪个结果能服众?”

景仲一时答不上来,他当然是希望亦黄香师这边的结果为准,可是话将出口时,他忽然想起玉印上的标签还未揭,万一第一枚和第二枚玉印分别是景公和镇南王的,那他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