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香师时,她开出的香境世界为大漠流沙。

如果陷入流沙,除非破开柳璇玑的香境世界,否则生死就真的在她一念之间。

她真会杀了这群人吗?

安岚沉默地看着这一幕,谢蓝河也一直没有说话,崔飞飞紧张地抿着唇,目中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出手阻止,这毕竟不是小事。

他们不敢肯定,柳璇玑会不会真的下杀手,但他们都知道,柳璇玑敢是真敢。

只有香蛊周围方寸之地的沙子,是所有人都能眼见的,只见那朱砂小圆筒越陷越深,圆筒里的香蛊想要逃出去,但似被什么给束住了,左右乱撞,竟就是逃不出那小筒!

片刻后,却见它慢慢消停下来,之前那三个已经逐渐模糊的香境,忽然恢复原先时的清晰。

它这是要“融”香境!

安岚目中隐约露出几分恍悟,原来如此,现在是它被柳璇玑的香境困住了,要想摆脱,单单是撕下一角是无用的,撕下的香境,柳璇玑一样能控制。故香蛊只有“融”了这一角香境,才有可能真正摆脱它。

究竟是有意识的,还是本能的行为?亦或是,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控制它?

安岚越琢磨越是吃惊,那香蛊若是有意识,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一点点绿意将那沙子慢慢覆盖,从中跑过的鞋子沾上了细沙,新娘的嫁衣也被扔在沙地上,泼洒出的鲜红的血将沙子慢慢染红

居然,真的又“融”了这两个香境!

柳璇玑低低笑了起来:“看来我猜的果真没错,都是这小东西作的妖,也忒叫人讨厌了。”她说到这,忽然侧过脸,瞥了一眼站在差不多最外圈的川氏三人,鲜红丰润的嘴唇微微扬起,“还敢跟长香殿叫板!”

柳璇玑的话一落,众人遂看到那香蛊突然就躺了下去,那些香境也随之消失,花嬷嬷等人即醒过神,但面上还留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和茫然。

片刻后,花嬷嬷一声怪叫,冲到香蛊跟前:“这,这怎么,怎么死了!?”

巧儿和几个南疆侍卫全都懵了,景大爷这才一声大喝:“老妖婆,大家伙这会总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拿这东西来装神弄鬼,妄图嫁祸景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自作聪明反露了马脚。”

站在外头的寒立看到这一幕,面上神色愈加凝重,就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柳璇玑叹了口气:“养成一只香蛊,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和心思,就这样放弃了,倒真没意思。”

“是你!”花嬷嬷回过神,被气疯了,就要跟柳璇玑拼命。只是马上被蓝靛给拦住了,柳璇玑轻轻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看也不看花嬷嬷一眼,纤腰一扭,就转身往外走。

而她这一走,屋里的人也都不由自主地跟上。

安岚迈过门槛时,低声问了一句:“川连为什么没出手,她难道不是司徒镜?”

但刚刚在她的香境中,川连明明未露真容,除去大香师外,极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白焰道:“回去再与你细说。”

安岚抬起眼看他,他唇边浮起笑意,低声道:“是你来云隐楼找我,还是我去凤翥殿找你?”

分明是很正经的话,不知为何,叫他这么一说,就多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只是不等安岚回答,景仲忽然有些不解地道了一句:“这里,怎么没看到蚊虫和那些白蛾的尸体?!”

景大爷一时有些懵:“什么,什么尸体?”

景孝已经蹲下身,仔细找了找,片刻后站起身:“奇怪,果然没有,刚刚那些蚊虫就是先从后院生起的,玉瑶郡主日日用‘千娇百媚’,照理骊园的蚊虫应该是最多,怎么一只都看不到?”

陆庸也仔细往周围看了看,沉思许久,就转身看向白焰:“不知镇香使对此有何见解?”

在场的人当中,川氏三人和花嬷嬷等人,应当也清楚其中缘由,但经刚刚发生的事,陆庸第一个想问的,只有白焰。

白焰听此一问,淡淡道:“这个,在下也不甚清楚,只能靠陆大人好好查查了,兴许能由此查出郡主的真正死因也不定。”

第036章 离开

陆庸听了这话,深深皱起眉头,他觉得白焰话里有话,但明显白焰不想把话说透,至少不会在此时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话说透,于是他也不再多问,只是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柳璇玑已经直接往外走了,走之前跟谁都不说一声,当然也没有任何人敢拦她。景仲还赶紧小步跑过去,客客气气地将她送出骊园外,要不是骊园内还有一堆人,他定是要一直送出府外的。不得已,只得命吴兴好生将柳先生送出去,然后又目送了一会,直到景大爷吆喝着喊人将花嬷嬷等人全部拿下,他才赶紧转身。

景府的护院,几乎都是景炎公子亲自培养出来的,其能耐自是不必说。要不是有这些护院在,这些天出了这么多事,这满府上下怕是没人能睡上一个安稳觉。

景仲回身,就看到府里五个护院已将花嬷嬷等人团团围住,景大爷已经拉着嗓子催他们了,但他们并未动手,似乎在等着真正发号施令的人开口。

景仲原准备奔过去阻止景大爷的动作一下顿住,不由往白焰那看了一眼,看着那张脸,他说不清自己心头是什么滋味。

而此时的花嬷嬷,捧着已经不中用的香蛊,心中又是不甘又是愤恨,她没有搭理景大爷,只是有些茫然地回头,看了一眼玉瑶郡主的尸体,面上怔怔的。她不知自己这一通折腾下来,究竟得到了什么,郡主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却进了这里后,忽然就不明不白地死了。而此事分明是长香殿所为,如今凶手就在眼前,她是费了多少心思才走到这一步,怎么就徒劳无功了?!

好像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的目的,只有她,只有她可怜的郡主

花嬷嬷突然阴测测地笑了起来:“凶手还未找到,你们一个个就想把自己摘干净了!呵呵呵还想抓我等,凭什么,陆大人?”

陆庸本以为景大爷那样冲动地开口拿人后,这里马上会展开一场殊死搏斗,他整颗心在那一瞬都提了起来,这双方若是再有什么死伤,那这件事情会更加复杂。

幸好事情并未朝这么坏的方向发展,或者说,因为景府的这些护院,跟一般人家的护院不一样,他们真正听命的人,并非景大爷,也不是景二爷,所以事情才没有失控。

崔飞飞看接下来便是陆大人和花嬷嬷等人之间的事了,这桩离奇的命案,她虽也关心最终的结果,但无意窥探太多,柳璇玑走后,她便也跟着告辞,谢蓝河亦是一样。

安岚也没有多留,玉印的事,不管花嬷嬷嘴里承不承认,辨香的结果有那么多人做了见证,镇南王是再没有翻盘的可能。至于玉瑶郡主是不是死于香境,眼下还待进一步去查,但南疆人想借香境嫁祸于她的可能性,也在刚刚全被抹去了。

论起来,今日之事,唯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柳璇玑。

她不知道柳璇玑为什么会出手,是为证明长香殿不容外人侵犯,还是仅仅是一时兴趣,亦或是,有别的原因?

至于那川氏三人,她独独介意那位川连,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香境内,她都觉得对方面上似都戴着面具,究竟是什么人?是司徒镜吗?

安岚抱着手炉坐在马车内,一点一点回想。

刚刚柳璇玑是不是也察觉到了川连的奇怪之处,所以特意杀了那只香蛊来试探?

她想了一会,便轻轻摇头,然后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看。

白焰的马车已经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她要回长香殿时,他没有一起,只说还有事,就一个人先走了。

蓝靛也不见了影子,此时紧紧跟在她车外,就只有鹿源。

见她忽然掀开车窗帘,鹿源即打马上前:“先生有什么吩咐?”

安岚摇了摇头,正要放下窗帘时,似忽然想起什么,就问了一句:“鹿羽快回来了吧?”

提到自己的妹妹,鹿源面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是,再五六天就该回来了。”

安岚点点头,随口道:“她出去这几个月,你心里必是很担心。”

鹿源垂下眼,笑了笑:“只是担心她办事不妥,怕她给先生添了麻烦。”

安岚嫌车厢闷,干脆就倚在车窗上,不偏不倚地道:“她的天份确实没你高,心性也不如你,那些事本应是由你负责的,你该明白,事情做得越多,地位提升得就越快。你在我身边,虽也享用一些特权,但同时也是一种束缚。”

鹿源目中露出一丝惶恐:“属下并未感觉有丝毫束缚,至于鹿羽,确实是我太过于纵容她了,她这次回来,若事情办得有一丝不妥,先生只管罚,我,属下绝不会替她求情。”

“不觉得有束缚吗?”安岚看了他一眼,“这么说,你是想走大香师的路?”

大香师的天赋,倒也不都是从小就显现的,长香殿内的古书有记载,曾有两位大香师,是中年以后,其天赋才忽然显露出来。因而,所有跟在大香师身边的侍香人,心里暗暗有那样的期盼也不奇怪。而这等期盼若是被人点出来,或是尴尬,或是急于否认,也都是正常的表现。

然而鹿源听了这句话,却怔了怔,那双水润的眼睛似有些慌乱的闪了闪,片刻后才慢慢垂下:“鹿源只愿一生都跟在先生身边,若能如愿,即便是大香师之位,也不换。”

这下轮到安岚怔住,她转过脸,认真地看了一眼鹿源。

他还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迎着阳光,他脸上的肌肤看起来甚至比女孩儿的还要娇嫩。这样的外表,像是汇聚了天地灵秀,即便是站在人堆里,也总是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只是生得这样的容貌,若是出身卑微,多半是命运多舛

她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在源香院时,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出落,怎么也藏不住,于是危险也越逼越近。当时,绝境之下,她遇到那个人时,也是希望能永永远远在他身边。

想了解安岚的过往,请看《大香师》o(n_n)o

第037章 说客

马车在西坊区一家曲艺馆停下,白焰下了车,从侧门进去,径直往里走。

这家曲艺馆从外面看不大,很普通的一个门脸,装潢简单,招牌也旧了,但进了里面才知道,这里头别有洞天。

树木极多,即便是冬天,叶子都掉光了,但只看那密密的枝桠,就可以想象春夏时的浓荫绿意。还有迷宫一样的回廊,以及数不清的房间,回廊的拐弯处还冷不丁分划出或大或小的院子,天井。有的院子和围墙的拐角处,还开了通往另外一条街的小门。不熟悉这里的人,很容易一进去就迷路,绕来绕去,好容易找到能出去的门,却也很可能不会是来时路。

白焰绕了几个圈,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前,不等他敲门,里头就传来:“请进。”

声音一落,门就自动开了。

这院子里种了棵老槐树,尽情舒展的树枝四处延伸,交错地搭在院子里的屋檐上,冬日稀薄的阳光穿过枝干,落下一地斑驳的浮光。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就坐在那光斑下,前面摆着火炉和茶具,正有板有眼地煮茶。

白焰走进来的时候,司徒镜正好倒出第一杯茶,摆在对面,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上次你请我吃羊肉汤,这次我请你喝茶。”

白焰坐下,拿起那杯茶闻了闻:“好茶,但是煮的时间过了。”

司徒镜拿起自己那杯喝了,摇头道:“是吗,我怎么喝起来都一样。”

白焰轻轻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找我什么事?”

司徒镜手里转着空杯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白焰问:“你是说香蝶还是天下无香?”

天下无香确实可以杀死千娇百媚引来的蚊虫蛾蝶,但如何使用天下无香,是有很深的讲究。天下无香只是南疆人带来的一种香品,普通人用的话,不过是香味有点特别的香品罢了,不会有别的作用。

刚刚在景府发生的那些事,或者说那样的局面,本是无解的,辨香的结果定是景府毁约,香境的融合也定是将凶手的嫌疑明明白白地指向安岚。

可是,先是因为白焰会饲养香蝶,使得辨香的结果变了,接着又因为他懂得如何用天下无香,又解除了景府的危机,最后,安岚的香境也超乎意料。

司徒镜道:“都有。”

白焰笑了笑:“去年。”

“去年?”司徒镜想了想,才道,“那时候我是找过你?但我记得我并未教过你这些,也未曾与你解说过。”

“确实没有,但你跟我提过几次,也在我面前展现过。”

司徒镜放下茶杯,重新倒入茶水,顺便也给白焰添满:“只是看过几次,就摸清了里面的门道?”

白焰道:“事后自然也下了一番功夫,其实也只是学会点皮毛,远未窥探其精髓,你又何须在意。”

司徒镜忽然抬起脸,看了白焰好一会,才认真道:“你真是个可怕的人,你从那时候就已开始谋划今日之事!”

白焰看着那张寡淡的脸,不由笑了,摇了摇头:“我未曾谋划任何事,只是兴趣所致罢了,正巧今日碰上,所以便用上了。”

司徒镜打量了他许久,判断他话里的真假,白焰完全不在意,神色自若地品着茶。

“那么,你当时遇到安大香师,也是巧合?”

白焰慢慢喝了一口茶后,想了想才道:“一半一半。”

司徒镜问:“一半一半?”

白焰摇头:“安先生毕竟是个姑娘家,我又不知阁下究竟是男是女是敌是友,若只是我自己的事,说说也无妨,但关系到安先生,就不便与你讨论了。”

司徒镜沉默了一会才道:“是男是女有何妨碍,至于是敌是友,白公子,选择在你手里。”

白焰垂目一笑:“大祭司高看在下了。”

司徒镜道:“你当真就只想当个小小的镇香使?永远在她之下?”

“这个位置能带给我的东西,和你所以为的,并不一样。”白焰说到这,就放下茶杯,“好了,该问的都问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天色已晚,你若是不留饭,我便告辞了。”

司徒镜却又给他续上一杯茶:“你说的没错,不对等的东西,无论是地位,还是情感,步调都很难达成一致。她心里积了太多旧情,她真正想要的,你给不了。你知道她心里想的那个人是谁,你骄傲,自负,无论那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你都不愿成为他。但到了这一步,你已经入了长香殿,而她不仅是大香师,她的能力,权力,心计,还有诱惑力,都属上乘,你无法完全掌控主动权和决定权。白公子,如果你真的是被她吸引了,那么到时你更会来帮我,我等着。”

安岚回到天枢殿后,一直等到晚饭时间都过了,白焰还没回来,她便让人去云隐楼留话。

天黑后,她刚沐浴出来,正躺在软榻上晾头发,侍女在旁边给她轻轻拭擦发梢上的水珠,鹿源进来道:“先生,蓝掌事回来了。”

“让她进来吧。”

蓝靛进去后,行了一礼,却不说话。

安岚便让侍女退出去:“说吧。”

蓝靛上前一步:“天下无香里,川连虽只是三掌柜,但另外两位掌柜却都是听她的,只不过她平日很少露面,店里的事也都是那两位在打理,所以接触到的人也不多。至于她的身份路碟,都没有问题,官府那都有记录,名义上,她确实是那两位掌事的妹妹。”

安岚问:“跟司徒镜有什么关系?”

蓝靛道:“目前还找不到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只是镇香使出了景府后,就去了西坊区的曲艺馆了,天下无香的店铺就开在西坊区的大街上。”

安岚抬起眼看她:“你跟上镇香使了?”

蓝靛道:“跟到曲艺馆,没有跟进去,属下之前查到,司徒镜在那里有个落脚处,镇香使这次去,应该就是去见司徒镜的。”

安岚拿手支着脑袋,想了想,也没说什么。

蓝靛又道:“还有一事,属下觉得应该跟您说一声。”

安岚有些困了,垂着眼睑问:“什么事?”

蓝靛道:“是关于羽侍香和镇香使的。”

“鹿羽?”安岚抬起眼,“她和白焰有什么事?”

蓝靛道:“三个月前,羽侍香出去办差的时候,走到半路,马忽然受惊,正好那时镇香使路过,便替她拉住了受惊的马。为此,羽侍香非常感激镇香使,有结交之意,特意告诉镇香使自己是长香殿的人。”

安岚轻轻打了个呵欠:“我知道了。”

蓝靛微微欠身,就退了出去。

第038章 梳头

蓝靛出去时,看了看守在外头的鹿源,便走过去道:“收到鹿羽的信了。”

鹿源点头,蓝靛打量了他一会,才又道:“你早知道鹿羽见过镇香使,并且还有意结交。”

鹿源不说话,蓝靛笑了,低头一边调整护腕上的银扣,一边道:“我没猜错的话,这件事你心里是乐见其成,并且一直没有告诉先生。”

鹿源轻轻叹了口气:“这香殿上下,有几个人能抵得住蓝掌事的猜测。”

蓝靛抬起眼:“怕了吗?小事而已,说不说都没有必要,先生也不会为此责怪你。”

鹿源道:“被蓝掌事盯上,即便是心中无愧,却也忍不住要惧三分。”

“果真是急了。”蓝靛勾起嘴角,目光在他脸上扫了扫,“她跟你不同,她是自小被宠着的主,一直以来走得顺遂,运气又足够好,还没做什么呢就跃到侍香人的位置,以为天高地阔任由自己翱翔,哼!看好她,否则若日后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手软。”

蓝靛说完就转身,鹿源怔了一会,直到蓝靛走远了,才在她身后道:“多谢。”

这是警告,虽听着有些不近人情,但他明白蓝靛主要是提醒他,否则蓝靛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必说,就冷眼看着。

白焰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因安岚之前命人传话到云隐楼,他便又往凤翥殿去。

却进去后,安岚已在榻上睡着了,一头长发从榻上垂到地上,有些凌乱地落在雪白的毯子上,再往上看,面上未施粉黛,但肌肤胜雪,眉黑如黛,呼吸安静,看起来比平日多了几分柔软。

他停下脚步,斜靠在门口。

侍女忙上前轻轻唤了两声,安岚这才动了动脑袋,醒了,但没有睁眼。

侍女道:“先生,镇香使来了。”

她不转头,也不起身,只是将眼睛张开一条缝,片刻后才道:“让他进来,你退下。”

“是。”

侍女小意走到白焰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就悄悄退了出去。

白焰走到安岚身边,垂下眼:“先生若是困了,就先歇下吧,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安岚也不说话,睁开眼看他,左手从毯子里探出,微微抬起。

她的眼神有点刚睡醒的迷蒙,似还分不清状况,但再看那目光,似乎又有点清凌凌的,像心里什么都明白,如此矛盾的神色糅杂在一块,透着一种魔力,宛若黑夜里涨潮的大海,无声无息,却无比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