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靛又看了他一眼,一个月前,他就开始安排自己的后事了?!

鹿源放下笔,然后问:“蓝掌事找我何事?”

蓝靛便拿出长香殿的地图交给鹿源:“大致查清楚了,人员一换,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将那些东西送上来,除了天枢殿的藏香楼外,玉衡殿,天璇殿,天权殿,开阳殿也都用,有的是放在藏香楼里,有的则另寻别处,具体点的上面都标示出来了。”

鹿源接过地图看了看:“天玑殿和摇光殿没有?”

蓝靛道:“目前没查出,不过我估计应当是没有的,那两个香殿没有大香师,天玑殿里又有不少道门的人,那两香殿的人大部分都被他们收拢了。

鹿源将地图轻轻放在桌案上,站起身,有种如释重负地道:“都查清楚了就好,总算不出你我所料,那些人,从今往后就都交由刑院处理,蓝掌事辛苦。”

蓝靛见他似要出门,神色微凝:“你要出去?”

鹿源点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去见一见鹿羽,总不能不管她。”

蓝靛一怔,随后便道:“可需帮忙?”

鹿羽在天下无香,他过去找鹿羽,自然避不开司徒镜。

鹿源摇头:“蓝掌事放心,司徒镜若想杀我,随时都可以,你若安排人跟着,我反倒不便。”

鹿源刚离开,蓝靛就收到清河那边有消息送来,她遂收好鹿源刚刚交给她的东西,回去刑院。

鹿羽没想到鹿源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本不想见,只是还不等她张口,人就已经进了她的房间。

鹿羽遂一脸恼怒地瞪过去:“你”

鹿源却似未瞧见她面上的表情,走进去后,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就道:“坐下,我过来就是跟你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他从来就是个温和的人,鹿羽也从不认为自己会惧他,但今日却不知为何,他这么平平的一句话,竟就让她张不开口赶人,有种一照面就被压制住的感觉。

直到鹿源在她对面坐下后,鹿羽才哼出一声,也跟着坐下,只是脸却朝向另一边。

第227章 告别

鹿源开口:“腊月三十是天下无香挑战长香殿的日子。”

鹿羽瞥了他一眼,冷笑:“这我当然知道,你现在跑来跟我说这个哦,想必是大祭司交待你什么事了吧,难不成想让我帮你!”

鹿源没有接她的话,也未因她此番态度而动怒,只是接着道:“那日之后,无论天下无香是什么结局,你都不会有好结果。”

鹿羽顿时恼怒地转过脸:“你”

鹿源却打断她的话:“你和我一样,从来只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能用则用,用不得便毁之。”

鹿羽怒极反笑:“我对大祭司来说确实只是个棋子,但我和你不同,我没有背叛过大祭司,所以大祭司对我也不同。”

“你真以为自己的特别的。”鹿源淡淡道,“你不了解大祭司,甚至不了解自己。”

鹿羽本是嗤笑地看着他,只是鹿源的眼神一直很平静,不见半点波澜,莫名地,她笑不下去了,便冷哼地移开目光道:“你少跟我说这些故作玄虚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大祭司给你种了命蛊,你的命一直被捏在大祭司手里。”

鹿源道:“所以你以为他不会给你也种下命蛊。”

鹿羽豁地站起身:“你今日过来若是为挑唆我,就趁早滚吧!”

鹿源看向她挂在腰上的玉香囊:“之前并未见你身上挂这个。”

鹿羽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了一眼,随后得意地一笑,挑衅地看着鹿源道:“大祭司赏的,怎么,你眼热。”

鹿源又抬起眼,看着她道:“你可知我当年是怎么被种下命蛊的?”

鹿羽特别恨他永远这副波澜不兴的表情,很想让他马上滚,但又直觉他接下来说的话,跟她关系很大,她非听不可。

“当年大祭司也赐过我一个玉香囊,香囊里面的香并无问题,只是十日后,我忽然浑身疼痛难忍,但大夫却瞧不出病因,唯大祭司以针灸点穴能缓解身上的疼痛,故当大祭司为我施针时,我不仅不会反抗,心里还极感激。”

鹿羽听到这,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总觉得他似乎已有所指,便忍不住开口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鹿源问:“你可知,种命蛊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鹿羽皱起眉头,种蛊的方法蛊师一般不会外传,特别是命蛊,那是只有大祭司才会的绝技。

“一是必须在对方清醒的情况下,二是种蛊的过程中不能有任何反抗,并且要言听计从。当时我疼痛难忍,大祭司给我施针治疗,我自然对大祭司无不听从。”

鹿羽不由握住挂在腰上的香囊:“既然香囊的香没有问题”

“香囊里的香没有问题,但如果再加上你房间里的香,十日后,你便会开始觉得身上疼痛难忍。”

天下无香里几乎每个房间都用一种叫“玉仙草”的香,那也是南疆香谷的人惯常用的香。

鹿羽的脸色变了变,好一会后才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再说,若你说的是真的,那大祭司怎么可能让你来见我,让你看到我这个香囊!”

鹿源道:“他并不知道我已知道,即便他知道我已知道,那又如何呢。大祭司并不在乎你的意愿,就算他告诉你,要给你种命蛊,你难道真敢反抗?你我并不值得他多费口舌。”

鹿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鹿源叹了口气:“你若不信,可找机会私下问问那位胡蛊师。”他说着就站起身,看着鹿羽道,“趁这几日他把心都放在长香殿那边,你早做准备,尽快离开这里。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出了城后,去白石庄找一个叫白丁的人,他会照应你的。”

鹿羽咬着牙恨恨地道:“我为什么要走,就算大祭司真的给我种了命蛊又如何!我又没打算要背叛大祭司,再说大祭司马上就要入主长香殿了,到时我就算不能是一殿之主,地位相比也不会比什么殿侍长低多少!我可听说,那位安先生都快要不行了呢!”

鹿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能了解安先生多少,她那样的人,岂是你可以揣度的。”

鹿羽气极:“我怎么不能”

只是鹿源却打断她:“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你是去是留,自己考虑清楚,总之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怕是再不会有人给你遮风挡雨了。”

他说完,最后看了她一眼,就转身出去了。

鹿羽想叫住他,却张了张口,又咬住唇,直到看着他走房间后,她才气得将桌上的茶杯全都扫到地上。

鹿源从鹿羽那里出来,正好司徒镜回来,他也不避,直接过去见司徒镜。

常年阴暗,几乎空无一物的房间内,依旧披着斗篷的司徒镜阴测测地开口:“都这等情况了,你还能这般不慌不忙,看来你果真是不愿杀她。”

鹿源脸微垂:“镇香使一直守在先生身边,我实在找不到机会,而且如今命蛊已被催动,我一接近先生,先生怕是就会有所察觉,若我一击不中,就难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她能察觉到你的命蛊已被催动,她定会想试一试,帮你解蛊,而这正好就是你的机会。”

“先生即便想试着为我解蛊,也决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在挑战日之前,她不会将自己陷入一丝险境的可能。”鹿源说着就跪下去,“所以请大祭司再多给我几天时间,我定会找到一击即中的机会。”

司徒镜嘿嘿地笑了:“我说过,腊月三十之前,她若不死,死的就是你。我不会留下叛徒,也不需要无能者,真想活命,就抓紧时间杀了她,要知道,越往后,你的日子就越不好过,命蛊一旦被催动了,是不见血不停。”

从天下无香出来的时候,鹿源的脸色比进去之前白了几分,就连脚步也虚浮的几分。他让马车走到安岚的住处附近停下,却没有下车,只是将窗户推开一点,默默看着那处。

约一刻钟后,他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正要关上窗户,却看到白焰从那店铺里出来。

第228章 祸源

白焰径直走到鹿源马车前,从开着的车窗往里看进去:“源侍香来找安先生?怎么不进去?”

鹿源也不下车,只是微微颔首:“只是路过,就不进去打扰先生了。”

白焰道:“从天下无香到这,可不顺路。”

鹿源道:“镇香使对天下无香倒是颇为关注,不知镇香使对天下无香的了解有多少。”

白焰道:“职责所在,自当要多加留心,不过若说了解,怕是不比源侍香多。”

鹿源道:“镇香使谦虚了,镇香使之前去过南疆,进过香谷,和香谷的大祭司还有交情。眼下这件事究竟是何时开始,又是因何而起的,怕是没人能比镇香使更清楚了。”

白焰淡淡一笑:“源侍香也去过南疆,在香谷的时间比在下更长,若论交情,源侍香和南疆大祭司的关系,就不只是交情那么简单了。”

说来也是讽刺,正是因为两人都和南疆香谷关系匪浅,所以从一开始,两人就谁都说服不了谁。

对白焰而言,鹿源只是一枚被司徒镜暗中安排的棋子,即便棋子叛变了,但旧主还把控着棋子的命脉,眼下这命脉到底会不会令棋子再叛?他不曾真正落到泥地里,不曾在绝望时获得救赎,所以他不能下定论。

更何况,人心那么复杂,有时心意改变,就只是一瞬间的事。

既然安岚选择相信鹿源,那么为保万无一失,他自然是要保持时刻警惕。

而正巧,鹿源亦是同样的态度。

对鹿源而言,天下无香这场祸事,很可能就是白焰带来的,这位曾经的大香师,才是这起事件的真正策划者。即便如今镇香使对安先生亦有情意,但那份情意能否抵得过长香殿至高无上的地位?抵得过男人对于权力的渴望?更何况,镇香使白焰曾经就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如今他归来,此番形势更是为他制造了绝佳机会,他当真能拒绝得了那样的诱惑?

鹿源未曾到过那样的高度,所以他也无法下定论。

他们都是上天精雕细刻出来的杰作,不是这芸芸众生里庸庸碌碌之人,论心智,论眼光,论手腕,论才情,谁都不比谁逊色,只是因出身不同,际遇不同,故而命运迥异。

鹿源的马车离开后,施园才出现在白焰身边,看着鹿源离开的方向道:“公子,他的气息很不稳,应该是司徒镜已经催动命蛊,逼他动手,需要我盯着他吗?”

白焰道:“不用,只要他不试图接近安先生就无需管他。”

“他若是在香殿里兴风作浪?”施园说着就试探地看了白焰一眼,有些贱贱地道,“到时无论是您还是安先生回去后,不是要白添许多麻烦,司徒镜已经准备这么多年了。”

“鹿源不至于,更没有必要。”白焰瞥了他一眼,“至于长香殿,从来就只是我和安先生的战场。”

施园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去盯着城外,公子您有事就招呼我。”他说完就赶紧溜了。

已经腊月二十六了,司徒镜拿出香蛊,只见香蛊已然如玉,身上隐有霞光,他将香蛊放在掌心,遂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能量,知道安岚已是撑不住了。司徒镜压不住心里的喜意,对着掌心上的香蛊道:“她的味道很不错是不是,喜欢吧!宝贝儿,将她整个吃了,一点都别剩!”

却这时,川谷敲门,带来清河那边的消息。

司徒镜的心情很好,便让人进来。

川谷行礼后道:“崔先生回了崔家大宅后,没什么特别的动静,只是和崔老太爷闹了点矛盾,然后就拒绝见客,一直住在自己的院子里,连门都没出。不过崔家和宫家的亲事却没耽搁,据宫家传来的消息,两家这门亲是已经正式定下了。”

司徒镜道:“定下了?崔飞飞这就答应了?”

见大祭司语气里带着嘲讽和怀疑,川谷小心翼翼地道:“崔先生和崔老太爷闹的那次矛盾,估计就是因为此事,兴许崔先生本是不愿,只是崔老太爷已经定了,她也只能答应。”

司徒镜嗤地一声冷笑:“崔飞飞又不是普通的闺中女子,她若真不乐意,长辈几句话能压得住她?还替她做决定?要真是这般无能窝囊,那玉衡殿岂能轮到她来坐!”

川谷迟疑地开口:“大祭司的意思是崔家和宫家联手给咱们演了一出戏?”

司徒镜道:“他们倒没那个胆,是崔飞飞,她回家后能这么乖乖顺从,一点事都不闹,联姻之事进行得如此顺利,倒让我难以相信了。”

川谷这么一想,心里也生出担忧,便道:“所以大祭司是怀疑,崔先生给咱们演了一出瞒天过海?!可这是为什么?”

“我本也想不通她何必多此一举,只是前天我们的东西顺利送入长香殿后,我才忽然想起一事来。”司徒镜冷幽幽地道:“清河离南疆不远,无香花长安这边是没有了,但清河那里,想要再寻出一些来,并非是多的难事。崔大香师亲自去找,不是更简单了吗。”

川谷大惊:“属下这就命人去查!”

司徒镜道:“还怎么查,今天已是腊月二十六了,他们若是已经找到无香花,这会儿也差不多送到长安城了。”

川谷道:“那,那怎么办?”

“只要不是崔飞飞亲自送回来,仅凭无香花是改变不了战局的,我即便将无香花白送了他们,他们也不会用。”司徒镜站起身,走到窗户边,看向外面,片刻后才又道,“你让道门的人和你配合好,去拿我的寻香蛊盯着这几日进长安城的人,如果真有人带无香花进长安,寻香蛊会有动静。”

“是!”川谷即应下,“属下一定将他们拦着,夺回无香花!”

司徒镜却道:“若是普通人送过来的,你们加上道门的人,拦下是没问题,但若是崔大香师亲自回来,怕是你们想拦也拦不住,现在这里可还是他们的地盘。”

川谷怔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大祭司说的没错,如果大香师要进城,他们怎么拦得住。

“你也不用担心,到时如果真是崔飞飞,你退便是。你是拦不住她,不过玉衡殿上下几百条人命,总能拖住她一阵子。”司徒镜说着就阴测测地笑了一声,“天玑殿和摇光殿都有我们和道门的人,暗处还有镇南王府留下的那些杀手,即便是刑院全部出动,也是难奈何。安大香师虽是在长安城内,但眼下她差不多已经废了。如今长香殿就只有柳璇玑一人在上面守着,而且重伤未愈,到时就算她真有心,也难兼顾。”

川谷道:“属下明白了。”

司徒镜又交代:“还有,密切监视净尘和谢蓝河那边,此事绝不能有变。”

川谷道:“是。”

第229章 策略

腊月二十六,长安城外来了个百来人的商队,带来上好的貂皮和稀有的宝石香料。其实他们本应半个月前就该到长安的,只是今年冬天的雪下得又大又急,路不好走,就耽搁了好些时候,不过好歹是在年前赶到了,趁着最后这几天,手里的货物应该还是能销出去的。

中午时分,领队停下道:“离长安城就十里地了,大家伙在这歇一歇,都吃点东西,半个时辰后动身,天黑之前咱们就能进城了!”

一听马上就到长安城了,原本都已是人累马乏的商队,气氛一下热闹了起来。领队的话一落,商队的人便都原地停下,拴好车马,然后拿出吃的喝的,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歇脚唠嗑。

也有只在车厢里待着不出来的,那多半不是商队的人,是跟着商队一块走的女人和孩子。这个时候,若有出远门的人家,但凡舍得银子的,都是会请几个镖师一路跟着,请不起镖师的,又顾及安全,便会打听有没有口碑不错又正好顺路的商队,托关系找领队地商量一下,花上几个钱,如此便能跟着商队一起走,路上多少能有个照应。

停在商队中间,一辆简朴的马车内,一个不起眼的妇人才拿出干粮,车夫就在外面道了一句:“姑娘,有人找。”

崔飞飞便看了那妇人一眼,妇人不动声色地放下手里的篮子,推开车窗往外看了看,和外面的人交流了几句,然后回过头:“姑娘,是您的堂七姑,据说是前两日和您姑丈出门访友,今儿回城,正巧您姑丈认识那领队的,聊了几句,不想就听说您在这。”

妇人的声音不大不小,隔着车窗,外头离马车进些的人多少能听到几句。

崔飞飞微怔:“堂七姑?”

她确实有位堂七姑,只是二十年前就出嫁了,印象中她就见过一次,那一面至今也有十多年了,她甚至已经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了。之所以会留有印象,还是因为她小时候听她母亲说,她姑姑在崔家时,也就和她七姑姑说得上几句话,别的人,她姑姑都是不爱搭理的。

而在三天前,她收到花容的飞鸽传书,信中说在她进长安城之前,会请人给她送样东西,让她带进长香殿,并强调此物事关系到长香殿数千人的存亡,请她务必留心谨慎,隐匿行踪。

崔飞飞为此心里一直隐隐不安,事关长香殿数千人的存亡?她不清楚花容是有意将事情说得严重了,还是长安那边的情况,确实已经恶化到此等地步!花容托她带进长香殿的东西又会是什么,当真如此重要?

而眼下马上就要进长安城了,未再见花容的消息,却忽然在此遇到七堂姑,是巧合?还是这位堂七姑就是花容所说的那送东西的人?

于是崔飞飞又低声问一句:“是花容?”

那妇人轻轻点头,然后起身下车去。

崔飞飞心里甚是诧异,在她印象里,以及她母亲的口述中,她这位七堂姑是最不喜沾惹上这等麻烦事的人,也幸得堂七姑当年嫁得好,其丈夫又愿意给撑腰,所以这些年,崔家的事,无论是好是歹,她这位堂七姑都是一概不沾。

可如今,刑院却能请动她七堂姑!

然而诧异归诧异,崔飞飞马上开口:“快请!”

“真是没想到,会在这碰上我家的四姑娘。”崔飞飞的话才落,外头就传进来一个略带几分爽朗笑意的声音,崔飞飞在同辈里行四,小的时候,她的长辈也有称她四姑娘的。

车帘子被从外头掀起,随后一个面容白净,眉眼明亮的妇人就蹬上车来。

崔飞飞微微起身:“七堂姑。”

虽是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了,但此时一看到那张脸,记忆深处的面容随即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四姑娘都出落得这么好了。”崔文霜进了车厢后,一边打量着崔飞飞,一边笑着道,“这么多年不见,难为四姑娘还记得我。”

崔飞飞却看清楚崔文霜后,不由微微一怔,崔文霜的眉眼,和崔文君有几分神似。

崔飞飞伸手扶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是好多年不见了,您身体可好,瞧您气色很不错。”

“挺好的。”崔文霜坐下后,就从袖子里拿出一小包东西,直接放到崔飞飞怀里,低声道,“这点东西不知花了多少代价,才送到我这,四姑娘可收好了。”

“这是无香花!?”崔飞飞看了一眼怀里的包裹,没有打开,只是拿手掂了掂。

崔文霜微微挑眉:“果真是大香师,这包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味道都没出来呢,你这是闻出来的?!”

崔飞飞笑了笑,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接着问:“这是花容让人送来的?为什么送这个?”

崔文霜似乎赶时间,先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才道:“此事不过与其说是花容的安排,不如说是那位安先生布下的棋局,当然,也多亏了花容有那份能耐,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借到了咱崔家的力量。至于为什么给你送这东西,四姑娘应当知道无香花的主要作用是什么吧。”

崔飞飞顿了顿,随后眼神微微一变,不由坐直了:“白蚊!”

她的香境世界是奇幻森林,她的森林里包含了她所知道的一切花草鸟兽,故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无香花的作用,以及白蚊的阴邪可怕。

难道南疆香谷的人,竟将白蚊送进了长香殿?!

“此物事关长香殿数千人的存亡。”

崔飞飞再次想起花容传书过来的那句话,突感到身上一阵彻骨的冰寒。

南疆香谷竟敢!!!

崔文霜看了她一眼,又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听着,司徒镜可能是不相信你会乖乖回清河成亲,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让人守在长安城外,应当就是在找你,而且听说他今日甚至让人带了寻香蛊出来,怕是也猜到如果你回长安的话,身上一定会带着无香花。”

崔飞飞面上神色凝重,眼里隐隐带出怒意:“既已到了长安,即便他看到我又如何,他能拦得住我回香殿!”

崔飞飞外人面前向来是温柔端庄的,少有这样怒意外显的时候,这令她整个人看起来如似要出鞘的剑,这就是大香师的骄傲和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