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何能放心?

无奈罂粟一道花瓣勒到她脖子上,阴森森柔声道:“听不听话?”

“听听听听听啦!”九霄气急败坏,足下一点飞起,疾掠而去。

青帝目送着那一片红瓣的背影消失在密林间。低眼,展开右手,看了看那片玉简。他不敢把凤凰心魄的事告诉她,怕她做出不计后果的事。

战役要胜,凰羽也得活。

否则的话,他不知道九霄会陷入怎样的境地。

幕色时分,天空阴沉成凝重的铅色。天擦黑的时候,第一片雪花落下,很快发展成一场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却是没有一丝风。雪无声飘落,雪花密集到迷人眼的程度,几步之外的事物就难以看清。

这场大雪来得突然又诡异,九霄想到了可能与颛顼有关,度量观望,忧心忡忡。遥遥传讯息给青帝:大雪落后,北军冰白色衣甲更易隐蔽,对我方不利,原定计划是否继续?

青帝回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计划不变。

这一夜的北方森林分外寂静。铺天盖地的大雪把天地连成混沌一片,空气凝结,天地闭塞,寒气凛冽。百兽都感应到了一触即发的恶战,纷纷躲避进洞穴,敛声屏息。

离前日鸩兵探得的结界入口处不远的地方,森林的巨木间忽然出现一道道青色身影,如风一般袭向结界处。

结界入口之外的雪突有银光闪动,隐藏的守卫现出身形抵御。东军尖锋如一把绝世利器所向披靡,电光火石间斩杀守卫,手中举着青帝授予的金色塔形法器“浮屠塔”冲向结界,法器放出耀眼光芒,光芒所至之所,将结界撕开一道裂口。

无数青甲东军和青翼鸩军从隐蔽处现身,火把在暗夜里燃起,雪片落入火焰中发出哧哧轻响。

一队队兵士们如暗风汇聚,以洪涛之势攻向结界。雷鸣般的战鼓声像是从地底传来,声势之大足以使江河分裂,雷电奔掣。

东军尖锋攻入结界内,浮屠塔发出万丈金色光芒,充斥整个结界内壁。结界如气泡遇到针芒一般瞬间破裂。

在法器光芒的照耀下,整条峡谷瞬间暴露,如大地瞬间开裂。尽管有心理准备,远远观望的人还是感觉十分震撼。

峡谷的万韧绝壁之上,颛顼俯视着谷内情形。一身漆黑战袍,骑在青鳞瑞兽背上,峡谷中破结界法器耀出的强光一闪即逝,光簇落在他阴沉的眼中,若地狱业火在跳动。他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密密雪花落在盔甲上,积了厚厚一层。

这场他以法术招来的大雪,给不擅长在冰天雪地中作战的东军造成了很大障碍。擅长半空作战的鸩军也会因视野不佳,攻击力大打折扣。

攻入谷中的东军和鸩军遇到了北军的顽强抵抗。这一条他布下杀阵的峡谷中除了囚在雨牢中的凰羽,还有万名北军,借着大雪遮掩,可明斗,可偷袭,使双方即使短兵相接,也难以判断北军人数。

有足够多的诱饵才能让钓得大鱼啊。

待东军大军入谷,他就可以启动布下的风系杀阵了。杀阵启动,他早已埋伏在峡谷上方的北军主力居高临下截杀,谷中不会逃出一个活物。

包括那万名北军。

那是必要的牺牲。

攻入谷中的东军执了许多火把,本意或许是因为夜黑照路所用,在夜间大雪中也起不到太大作用了,远远望去只闪着微光。不过东军夜攻却执火把,不是有暴露自身之虞吗?颛顼心中升起些许疑惑。随即又看到谷中东军以火把投掷对手,触物即爆燃出一片火,腾起滚滚浓烟。

原来这火把还有火雷弹的功效啊。可惜即便是这样,也救不了他们。

颛顼脸上浮现出嘲讽的冷笑。不过片刻之后,这冷笑就凝固在嘴角。他发现这些火把落地后冒出的浓烟很多就在谷底弥漫了一层。他从上方俯望,只能听到震天杀声,看到隐约身影,竟难以判断东军已经有多少兵力进入到了谷中。这会影响他发令的时机。眉头一蹙,伸出手来,打算以自身的风系灵力召来阵风,吹散烟雾。

手伸到一半时,忽然意识到什么,瞳孔猛然收缩,神情瞬间凌厉。

其中有诈!

他掉转矛头,望向身后无边雪幕的时候,看到一名手下急奔而来:“禀殿下,周围发现北军和鸩军的埋伏!”

瞬间犹如地狱修罗附体。沉声道:“掉转方向,突围!”

埋伏的北军身后的东军和鸩军从雪色中现身,天上地下,青压压一片煞气。利镞穿骨,惊沙入面。主客相搏,山川震眩。至若穷阴凝闭,凛冽海隅,积雪没胫,坚冰在须。[引自《吊古战场文》]。像是天地突然颠倒,乾坤一片混乱。

空气中弥漫来血腥的味道。峡谷中的烟雾中,问帛抬头看了一眼。带领攻谷鸩军的正是问帛。她知道上面的攻击已经开始,颛顼暂时无暇启动谷中杀阵,急忙抽身撤出战团,赶往九霄所述的雨牢所在。峡谷深深,大雪弥漫,很是难寻。

峡谷之上,东军和鸩军以乾坤难逆之势逼得两岸北军节节败退。偏偏北军身后又是那万丈沟壑。

已经有北军从边缘纷纷坠落,跌入地狱般的深渊。

混战之中,颛顼骑于兽上崴然不动。

远远地,他看到了九霄在暗夜中现身。

他看着她,以极平静的声音高声问道:“我只想知道,是你杀的我吗?”

九霄的眸中如浸了这漫天冰雪,平平答道:“她说不愿亲自动手,让我替她来做这件事。”

颛顼豁然而悟。一直困扰他的问题总算是清楚了。仰天大笑几声,道:“原来如此。你是你,她是她。怨不得时真时假,无法辨别。原来她一直都在。”

第79章 杀阵

九霄沉默不语。

颛顼又道:“烦请你转告她,你,未必杀的了我。”眼中瞬间狠戾,抬起手来,指间响起凌厉风声,一道白气激射而出,瞬间化成一头巨大无比的半透明的怪兽,青白相加,半虎半人,狂啸着冲入峡谷,从头至尾狂奔穿过。

对岸统领东军的青帝看到这一幕,神情一凛,低声道:“风邪兽!”

风邪兽是风系杀阵的启阵之兽。它所过之处,顿起狂风,谷中原本静静下落的雪片被风挟起,凌厉乱舞,扫到人的身上,顿时血星飞溅,发出阵阵惨叫。在风阵被启动的同时,这些雪花变成锋利的暗器。谷中的东军、鸩军、北军均是无法幸免,纷纷举起防卫的盾或是找地方躲避。但雪片实在密集,躲无可躲。一时间四处血溅纷扬,横尸一片。

问帛刚刚找到雨牢,却发现除了无休止落下的雨线和月湾形的水潭,里面并没有凰羽的影子。

他逃出去了吗?

还未及四处寻找,突然头顶略过震耳兽吼,一抬头,看到一头巨大的半透明异兽凌空疾奔而过,同时有劲风袭来,身上脸上顿时一阵密密剧痛。抬手摸了一把脸,满手的血。这才意识到雪片伤人。急忙抡起三叉刺抵挡,雪片击在刺上,火星飞溅。就算是她将毒刺挥得风火轮一般,也有不少雪片切入肌肤,有的深入内腑,疼痛无比。她心中怒骂颛顼毒辣,心想这下子是要死在这里了。想要结个封印自保,不料雪片袭击太过密集,她连捏指诀的机会都没有。

无意中看到不远处那雨牢。雨线与雪片的邪力两两相抵,竟没有一片雪花侵入雨中。她顾不得多想,心一横一头扎进雨牢之中。

扎进去后还是后悔了——雨线袭身带来的痛苦不比雪片差,简直是万箭穿身,躲无可躲。而且还有压制灵力的作用,她完全没有能力弄个封印出来遮挡一下。一刹那她觉得还是出去死在外面好了。可是这雨牢进来容易出去难。她被困在里面了。

好在这雨线虽让人剧痛,只要不往外冲,就不会造成明显创伤。她忍受着疼痛向雨幕外望去,看到三方兵士们都无可逃遁,很快横尸遍眼,其状惨不忍睹。

凭着鸩族人可夜视的目力,透过风雪间隙,她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距离雨牢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临风而立,银袍翻舞,任雪片袭身却浑然不动。仰头望着那看不清的峡顶。

她认出那是凰羽。看他一动不动站着,她本以为他是有灵力护身,雪片伤不了他。不过片刻之后,就看到他的银白衣袍上洇出朵朵血红,脸上也被划开了一道道细密口子。

她大惊失色,心道这人是傻了吗?在雨牢中高声叫道:“凰羽尊上!”

他听到了,侧脸往这边看了一眼。

问帛拚命挥着手:“进到雨牢里来!这里雪片进不来!”

他的脸上的神情有些茫然迟钝,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问帛见他身上血迹越来越密,急得又跳又叫:“雪片伤人,您躲一下,倒是躲一下啊!”

凰羽露出恍然领悟的神情,手捏了一个指诀,身周弹开一个封印,将雪片挡在外面。问帛松一口气。这人明明是可以在雪中自保,可是刚刚看他那样子,竟像是忘了一般。

这是真傻了吗?

她突然发现他的身上除了被雪片所伤的血点,疾风掠过他的身周,从手腕脚腕处卷起淋洒的暗红血花,脚下的雪地已是红了一片。她记起九霄曾说过他的手腕脚腕被禁咒所缚,他这是为了摆脱禁咒而受了伤吗?但他好歹止一下血啊,就算是了不起的神族,也是会失血过多而死的啊。可是这个人在做出封印后就再没了动作,也没有理会雨牢中的她,任她怎样呼喊也充耳不闻,只凝目向上空望着。

峡谷之上,九霄与青帝没有给北军任何喘息的机会。

三军甲马不知数,但见银山动地来。

最后方的北军纷纷坠崖,还没有落到谷底,就在半空里死于杀人的雪片之中。阴风怒号,日月昏暗,尸骸踏碎,冤魂万古。

九霄只知道峡谷中有邪风兽奔跑,厉风在穿峡而过,风系杀阵已然启动,却猜不出这个风阵究竟有多厉害。只想着尽快把这场战争结束,也好知道凰羽是否安好。心中焦灼,目中泛着嗜血的暗红。鸩军感应到鸩神的魔煞一般的杀意,更加疯狂地进攻屠杀,北军很快呈现败像。

对岸保持着清醒的青帝以传音之术对颛顼道:“颛顼,此时投降还来的及,黄帝念及血浓于水,必会从轻发落。若再不醒悟,十万北军会成为你的陪葬。”

九霄与他离的近,隔着茫茫雪落,看到清颛顼的嘴角勾起一个阴鸷的笑,残酷而嗜血。他道:“十万陪葬如何够?”

九霄胸中怒焰盛起,眼神一厉,飞身而起,直接落入颛顼身前的众北军中,毒刺划过,身周十丈内绿火蓬然而燃,除了有封印护身的颛顼毒火不能侵身,成百上千的北军化作焦炭,她手执毒刺毫无阻碍地冲向颛顼,沁毒的黑色锋芒挟着迫人煞气。电光间冰矛与毒刺交错而过,九霄的攻击如疯狂一般拚尽全力,颛顼被撞得飞出,连人带兽凌空退至峡谷上空。突然翻身跃起,拍了一下灵兽背脊,发令道:“拦!”

灵兽晃下脑袋,身形轰然涨至原先的百倍之大,露出利爪巨齿,挟雷霆之势扑向追击而来的九霄。

九霄狠,发疯一样的九霄更狠。可是这灵兽仗着身形巨型、力大无穷,竟被它纠缠住了,眼睁睁看着颛顼跃下风阵呼啸中的峡谷,临去时还远远看了九霄一眼,漆黑眼底不知藏着多少意味。

九霄被灵兽拦住,身后的鸩军见此情形,不顾谷中雪片袭人,奋起直追,如黑云压顶般追向颛顼。青帝也执一把长剑跃入追去。却见颛顼下落的过程,那只来回在峡谷内奔跑的邪风兽恰巧跑到他的身侧,他手中冰矛投出,正中邪风兽的脊背。

青帝暗叫一声“不好”。

邪风兽中枪,发出一声震天痛吼,不再像原先那样来回跑,而是不顾方向,拼命挣扎乱奔,撞在崖壁上发出轰然巨响,石块隆隆塌落。青帝顾不得追颛顼,执剑迎向发狂的邪风兽想要制服它,却被它巨大的冲撞力冲撞开,喉间一阵腥甜。抬头望去,见它已朝上冲出谷去,青帝心中震惊,执剑直追。

邪风兽被背上剧痛逼疯,奔出峡谷,在峡谷两岸疯狂乱蹿,所过之处劲风骤起,原本无害的雪片作化锋利刀片一般,横扫岸上三军。

黑色森林顿成地狱。离峡谷边缘最近的北军片刻之间已有大半倒下,外围东军阵营也传来阵阵惨呼,上空飞翔着的鸩兵更是纷纷坠落深渊。

青帝与九霄大惊失色,发出“退后”的命令,大军如退潮般后退,却是逃不过邪风兽的速度。

青帝追向邪风兽,拚力阻住它的逃蹿,却有些力不从心。它应该是被颛顼注入了极多的灵力,再加上受伤狂暴,若魔鬼一般难以制服。

九霄这边终于放倒了颛顼的灵兽,拍着肩后赤翼,接着就想冲入谷中去营救凰羽。耳边传来罂粟的一声尖叫:“九霄!”

她狂乱的头脑猛地一醒。停住身形,回头看了一眼青帝。只见与青帝恶斗的邪风兽身周环着剧烈旋风,想要上前帮忙的兵士要么被卷走,要么被雪片杀倒,根本帮不上忙。这邪风兽十分狂暴可怖,青帝似乎是阻不住它的势头,情况很是危急。若它再奔跑起来,怕是东军、鸩军,连同北军都要覆没。

她望了望峡谷深处,峡谷中也是风雪弥漫,望不见她想找的人的身影。再回头看看苦斗的青帝。邪风兽咆哮反击,大尾抽在青帝背上,他的口中喷出血雾。

罂粟没有再说话,她知道九霄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狂风暴雪还在继续,遍野哀号。她终于掉转毒刺,冲向邪风兽。

青帝发觉她加了战团,间隙里冲她喊了一声:“你去救凰羽!”

她没有回答,凶狠地朝着疯兽一连串攻击。她不能走,她看的出青帝一个人抵不住。

青帝又喊道:“去救他!炎帝说他不能再涅槃重生了!”

她的心口如受重击。邪风兽的利爪趁她动作一滞的时候扫过她的肩部,皮开肉绽。

她却没有撤出,只有一滴冰凉的眼泪在空气中飞落。

离邪风兽最近、陷于杀阵之中的北军,后有峡谷万丈,前有东军拦截,已几乎全军覆没。他们不会料到,他们不是死于敌手,而是死于他们的黑帝的杀阵之中。

九霄万万料不到颛顼会对自己人那样狠绝。不过瞬息之间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杀尽自己的北军将士。此役已败,他颛顼还有可能逃生,却是带不走一兵一卒,北军只会投降。

他不会将一兵一卒留给对方。其狠绝令人胆寒。

第80章 结夺魄+结局

【第80章 夺魄】

他不会将一兵一卒留给对方。其狠绝令人胆寒。

东军与鸩军也深受杀阵之害,伤亡颇重。青帝和九霄与邪风兽缠斗时杀人雪片略有减缓,大军及时撤退五里之外,总算是暂时安全。他们干看着二人力斗异兽,想要靠前帮忙,却是冲上去多少阵亡多少,根本靠不得前,问扇等副将只好下令原地待命。竟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

合青帝与鸩神二人之力,一头邪风兽本应能够制服。然而他们却诧异地发现他们可以伤到此兽,却杀不了它。青帝突然醒悟,大声道:“此兽即是杀阵!”

颛顼的风系杀阵不仅仅是布在峡谷内。邪风兽才是这个杀阵的核心所在。

一般杀阵是死的,限制于一定范围之内,要么杀尽,要么被破,其威力总归是限于一处的。而颛顼竟设此异局,做了个活的杀阵出来,邪风兽跑到哪里,哪里就是杀阵。变为杀阵的邪风兽不再是一个有生命的东西,也就不会死亡。所谓杀阵,不杀至一切寂灭,不会消逝。

他们若把它当成一头异兽来对待是杀不死它的,要转换思路,把它视作一个杀阵来破除。

颛顼精心设置的活杀阵岂是好破的。青帝和九霄轮流拖住它,另一个施展破阵术法,竟迟迟找不到它的弱点。

稳重如青帝也心焦起来。若他们二人力竭,让邪风兽跑了,去到哪里,哪里就会变为死亡之地,后果不堪设想。

在风邪兽被颛顼刺中背部的时候,那不寻常的兽吼声震天撼地,雨牢中的问帛也被惊到,明白是出了事,却不知晓是发生了什么。

一直静立在雪中的凰羽却是目中一凛,向远处疾掠而去。问帛讶异抬头,只见谷顶落下一个黑衣的人来,凰羽就是冲着那个人去的。半途中他的手中祭出法器离焰鞭,手心一吐,鞭稍火龙般吐出。

那个黑袍人落在地上,就势一滚,避开一击,离焰鞭抽在雪地上,雪雾和火光四溅。

黑袍人手臂撑地抬起脸来,问帛在雨牢中看得清楚,竟是颛顼。北军的首领独自坠下峡谷,那么这场战争他应该是落败了吧!

问帛猜着九霄和青帝会很快追杀而来。然而峡谷上空只有利风呼啸,雪片横扫,并没有人追下来。难道是被这风阵所挡?

颛顼看清了袭击他的人,呵了一声:“你居然跑出来了!”旋即看到了凰羽手腕脚腕的血迹,恍然道:“原来已把禁咒挑断…逃出来却不快些溜走,偏要等着我来。这真是命中注定啊。我留你不杀,本是有用的。”

凰羽道:“留我有用?难道又想以我做人质吗?”

“人质?”颛顼呵呵笑起来:“你一个被放弃的棋子,能拿来威胁谁?”

凰羽的眼底如死水之潭,这样的嘲讽也激不起波澜。只平静地问:“那你留我做什么?”

颛顼俊美的脸透着狠戾之色,低低的声音透着危险意味:“要你的凤凰心魄。”

未等凰羽答话,颛顼两手在空中一张一合,掌心现出霜白气团,空中的许多雪片被吸进手中,手心再一吐,锋利雪片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声音,直袭向凰羽,击在他身前的封印上,封印顿时破碎,凰羽被激得后退数丈,封印被毁,雪片削入血肉,细细伤痕渗出血迹。

他的脸上却没有疼痛之色,对雪片的伤害浑不在意,只问道:“你要心魄做什么?”

而颛顼做为风阵的创造者,雪片对他是没有杀伤力的。他的法器冰矛已留在风邪兽背上,却不缺武器。身为司风之神,任何一缕风都能成为他的武器。双手间以寒风凝出一道白索,边梢缀满参差雪片,冷笑道:“变成你。”

凰羽眸色一沉。

听到这三个字,顿时明白了颛顼的意图,脸上露出恍然而悟的神情。

凤凰心魄具备重生之效。颛顼一直留着他的性命,在战役开始之后也没有杀他,甚至将他留在了风阵不能侵蚀的雨牢里,就算是风阵里的杀人雪片横扫谷中一切生灵,他凰羽避在里面也能活下来。原本还想说颛顼究竟是良知大发还是疏忽大意了,原来留他不死,是颛顼留给自己的最后退路。

颛顼应该是掌握了某种传说中的邪术。

活取凤凰心魄,舍弃自己的肉身,以凤凰的外表重生。

这种邪术只存在于传说中,因为自古以来的凤凰本身都非常强大,三界之中没有几个人能杀害并夺心魄,即使有人做的到,也没有机缘和动机。

而颛顼这次已到绝路,难以逃出生天。即使暂时逃走,三界之中也无他的容身之地。谁敢收一个留篡夺天帝之位谋逆者?他想生存,就必须换一个身份。

颛顼是想做第一个尝试利用凤凰心魄、变成凤凰的人。

这是个“死局逢生“之计。

而且天赐机缘,凰羽这几年屡次负伤,一直没得到好好养息,修为大损,他算准了十招之内就能将凰羽制伏。

五招之内凰羽尚能抵挡。五招以上步步败退。第九次短兵相接,以内力伤其脏腑。第十招至其倒地不起,神智模糊。

颛顼的心计是如此细密精确,步步算计。

一招招攻出的时候,看到凰羽虽勉力招架,脸上神情却意外平静。他不由冷笑,话音带着森森笑意,一句句传进凰羽的耳中。

“你是在等着九霄和伏羲来救你吗?”

“我告诉你,没有那个可能。”

“他们两个在上面与风邪兽纠缠呢。那头风邪兽其实才是风阵所在。它到哪里,杀阵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