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深暗自懊悔,结果就听孟溪道:“白苏鸡?好啊,哥哥正好教我认全了,明儿试着做做,”拉他起来,“走,现在就去教。”

孟深:……

算了,晚上一日也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书也可叫义兄打脸日常,2333~

孟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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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却说顾域见小吏来请,慢吞吞走去衙门。

见到林时远,笑着道:“表弟是想同我用膳不成?不如去仙游楼……”

林时远正襟危坐:“听说你前日被撞坏了一尊玉佛?”

他怎么会知道的?顾域目光一闪。

那日被孟竹忽视,他咽不下这口气,马上使人去调查孟家,设计让孟方庆撞上玉佛。这种手段于他来说,驾轻就熟,借此威吓胁迫,没有不成的。

像孟家这种人家,更是不堪一击,他算准了孟竹最后会替她父亲来求他,到时候,他就要看着她跪在地上求,到最后乖乖脱了衣裳。

“表弟,不过一桩小事,别放在心上。”

“若有状纸呈上,我也不管吗?”

“什么,孟家竟然敢……”惊讶之下顾域说漏嘴,尴尬一笑,“表弟,怎么可能,撞坏玉佛赔钱便是,谁会傻到要状告债主?再说,我这人宽宏大量,只要他们识相,这玉佛坏了就坏了,还能追根究底不成。”

刚才那孟公子表达的很清楚,顾域做得事与现在说的话不一样。

林时远问:“你拿玉佛去家具铺作甚?”

“这……”顾域一愣,随后冷了脸,“你莫非在审问我?”

“我审问,总好过别的知县审问你。”林时远语气很平静,“你把事情一五一十告知我。”

顾域怎么肯,极为恼怒:“我不是嫌犯,你要问也该问那个孟方庆,他自己知道他做了什么!”

从小一起长大,太熟悉彼此,顾域犯错惯用生气发火遮掩,明明是他不对,那气势却好像是别人冤枉他,林时远马上就确定真相了,就是不知那孟家有什么是顾域要得到的……

想着,脑中忽地闪过一道倩影,那日顾域买了五香糕,戏谑着说,糕不错,姑娘长得也不错。

莫非她姓孟?

林时远冷不丁道:“孟家的姑娘可是会做糕?”

顾域一愣,脸上表情都没能藏住。

林时远对他失望透了,叹口气道:“你是想自己回京都,还是我把此事调查清楚,使人送你回京都?”

这种态度让顾域很不喜:“我的去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我是此地知县,我不能决定?”林时远吩咐小吏,“即刻将顾公子的随从扣押。”不信审不出来。

“你……”顾域大惊,疾步上去按住他肩膀,“表弟,你当真要做得这么绝?”

“我提醒过你,让你不要在这里弄出事,那不是一句玩笑话。”

“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域实在是看不惯林时远,明明幼时与他玩在一处的,长大后突然就变了,想他顾家,林家何等显赫,有必要这么拼吗?林时远来盐镇也只是走个过场,没多久肯定会调回京都,“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不妨告诉你,那孟家姑娘只是表面上矜持,实则还不是想攀高枝,谁愿意一辈子卖糕啊,是不是?”

竟能说出这种话,林时远简直觉得污了耳朵,厉声道:“你回不回京都?”

表弟难得发火,顾域被唬了一跳:“好好好,回就回,不过乡下的野丫头,有什么好留恋的?”

林时远捏眉心:“出去。”

此时此刻,顾域当真后悔,他就应该像表弟一样弄个官职,这样,表弟还能命令他吗?说来说去,表弟也是假正经,他自己看到那两姐妹还不是脸红了?

难说没有心动。

不过孟家的人……真是让他意外,那孟方庆居然敢来衙门找林时远。普通百姓听说是知县的亲戚,哪个不是吓破胆的?

顾域眯起眼睛,吩咐随从:“过阵子,你找人把那孟二姑娘……”得不到的东西,不如毁了。

随从点头:“是。”

到时候他已经离开盐镇,林时远别想把事情再扣在他身上!

顾域收拾行李去京都。

三日期限已到,孟方庆战战兢兢得待在家里,发现风平浪静,那小侯爷的人没有来找他,顿时松了口气。

危机度过,王氏喜极而泣,但很快她就想到了做糕的事,勒令孟竹去请教孟溪,务必把糕点学会,因为孟溪很快就要去仙游楼了。

那梁达出手可大方,当他的弟子每月都有二两银子收入,这还是基本的,如果做得菜得客人喜欢,正式登上仙游楼菜谱,卖出去一道,就有一份收入。听说厉害的徒弟,每个月能挣几十两银子,所以侄女儿怎么可能还去卖糕?

孟竹一路叹着气去找堂妹,发现她竟然在孟深房里。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孟深略微弯腰,紧靠着堂妹,一只手撑在书案上,好像环抱着她一般。

“阿溪!”孟竹下意识大叫。

孟溪转过头:“怎么了,堂姐?”

询问的神色,并没有丝毫异样,而孟深也直起了身。

原来堂妹在写字,孟竹呼出一口气,心道她在乱想什么?不过这阵子他二人很是亲密,哪里像以前,堂妹根本不会接近孟深,别说还养他,给他做饭吃了。

不知为何她会突然犯傻。

“我是想让你教我做糕。”孟竹走过来,朝宣纸看一眼,然后嘴角就不受控制的歪了下。

家里人都知道孟深的字漂亮,如今一对照,才发现堂妹根本不算会写字,当然,她也不会。

孟溪见她愿意学,心里高兴:“我等会就教你。”

一口就答应了,孟竹笑道:“真是我的好妹妹,那我现在去准备一下。”

“嗯。”

孟竹便走了。

孟溪又写了一行,侧头问:“是不是比之前好些了?”

她还是很聪明的,要说之前像四五岁孩子写得,现在能像六七岁。

“是。”孟深道。

只要有进步就行,孟溪看着自己的字倒是很喜欢:“照此下去,练上半年应该就能像个样子了。”像个样子的意思,至少不会让别人看了发笑。

半年……

孟深道:“我未必能教你半年。”他就算为吃个白苏鸡暂时留下,也绝不会留上半年的,那可是一百多日。

孟溪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哥哥是怕去夫子那里念书后,没空教我了吧?”

“不是。”

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孟溪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她脸上一点脂粉也无,好似清水芙蓉,显得一双眸子尤其动人,孟深的喉头滚了滚,不知怎得,有种莫名的憋闷——可能是他不能说要走了吧。

孟深岔开话:“还继续写吗?”

“如果是要念书,我可以晚上来请教哥哥,或者哥哥替我选一些合适的字帖。”她还在想着刚才的事。

别抱希望了,也别对着他笑。

孟深面色冷淡:“到时再说,”突然将宣纸收起,“你走吧,去教阿竹。”

说得好好的又翻脸,孟溪心想义兄这古怪的脾气不知何时能好,她站起来:“那我去厨房了。”

孟竹已经把面粉,馅料等东西都准备好。

以防万一,王氏也守在这里,女儿如果学不好,那她就来学,绝不能失去这个挣钱的路子。

孟溪仔细的教。

她原先是凭自己感觉,但现在却秤得明明白白,这样堂姐做糕点的时候,因为格外精确,按着面粉,糯米粉的数量,或者馅儿,配以相应重量的调料,就能做出差不多的糕点。

如此一来,上手也快了。

王氏看进展顺利,十分欢喜,笑着问侄女儿:“梁师傅菜谱里面的菜可好做?”

孟溪摇摇头:“难怪还要我自个琢磨,他这菜谱只写了如何准备食材,但对调料只字不提,放什么,放多少得你自己去掂量。”这样,每个人做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

王氏啧啧两声:“那即便有菜谱,也未必烧得好吃啊?”难怪第一日就将菜谱送给侄女儿。

孟溪点点头,确实如此。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孟方庆的声音:“阿溪,你十二师兄过来看你了。”

孟溪手一顿。

旁边孟竹噗的笑起来:“堂妹,你那师兄当真是不安分,在梁府献殷勤就罢了,怎的还寻到家里来……”拿起擀面棍子晃一晃,“要不要我替你把他赶走?”

“别。”好歹是师兄,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孟溪拍拍身上沾到的面粉,“我去看看,可能是有要紧事。”

院子里,叶飞青站着打量孟家,暗道这儿比他想象的还要破旧,真不知道怎么会养出孟溪这样的小姑娘。

远处传来轻柔的声音:“十二师兄。”

他抬起眼,就见孟溪款款而来。

秋风里,她一身藤黄色的衣裙好似落叶的颜色,但却没有萧瑟之感,反而因她五官的清美而显得别致。

叶飞青手里拿着一扎纸:“师父的菜谱没那么容易摸透,这是我的一些心得,你拿去看看。”

孟溪愣住。

虽然已成同门,可同门之间不代表没有竞争,他居然会把这样珍贵的东西相送。

“师兄,”孟溪急忙婉拒,“我不能收,这是你的心血。”

“什么心血,多数都是废话,你能在其中找到丁点能用的,我就很安慰了。”他递给她,“拿着吧,我专门送来,你不会真的要拒绝吧?那我多没脸!”

孟溪莞尔,随即又正色道:“师兄……”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止送给你,别的师兄也都看过了。我其实就是本着互帮互助的想法,我领悟的可以告诉你,有一日你领悟了什么,也可以告诉我,这样我们才能一起进步,你觉得呢,师妹?当然,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介意,毕竟我不是靠学厨吃饭的。”叶飞青含笑看着她,“真的不要吗?”

这段话可以看出来,十二师兄不藏私,孟溪想一想收下了,她觉得如果不收,叶飞青可能会说到天黑。

“多谢师兄。”

“孺子可教也。”叶飞青说着,目光朝后一瞥,只见到一抹青色转入了树后。

可能是她的家人?叶飞青道:“明日你来仙游楼,最好早些,我可以带你到处看看,省得你不熟悉,不然等到巳时就忙不过来了。”

“是。”孟溪答应。

叶飞青看着她的眉眼,嘴角微微一翘。

“明儿见。”

直到叶飞青走出孟家,孟深才从树后现身。

刚才那个男子的五官与印象里那个少年渐渐重叠,他不敢相信,他童年时叫着的叶大哥,竟然会在盐镇。

前世,他曾问起姑姑,姑姑说自从良州一役后,叶飞青受了重伤,一直在休养,可他父亲叶曾祥叶少保却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这儿子在何处休养。

他怎么会在盐镇,还成为了孟溪的师兄?

不,孟深摇摇头,他肯定是认错人了——从小梦想当白袍将军的叶大哥,怎么会变成一个缠着自己师妹的厨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叶飞青:你可能是不了解我。

孟深:……

第15章

孟家前阵子在卖糕,听说生意十分之好,邱翠已经在打主意,谁料这几日突然消停,车都没有推出来。

邱翠扭头看一眼女儿:“你去孟家打听打听,怎么回事。”

郑秀梅正给弟弟洗衣服,皱眉道:“不是不让我去吗,这会儿又要打听什么?”

“给我起来,”邱翠一巴掌拍在她肩头,“前两次卖菇的事儿你打量我不知?你去偷偷摸摸卖给别人,人家转头就告诉我了,我没让你把钱拿出来对得起你,这会儿差使不了你是吧?”

郑秀梅霍地站起:“你就想从他们家多刮点钱,是不?”

“这叫什么话?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要那么点聘礼就叫刮钱了?我要真想要钱,不会将你卖掉?”邱翠指指两个半大儿子,“你瞧瞧,你瞧瞧,这两个还等着我养,你爹死时跟我说,不能苦了他们!”

所以就只能苦她,只能逼孟家吗?

郑秀梅闭了闭眼睛:“甭管他们家卖糕挣多少,你要是再贪,我就不嫁了!”

邱翠听了大怒,操起角落里的笤帚追着她打。

郑秀梅起先还躲,后来却站着不动了。

笤帚落下来,好像冰冷的雨浇在她心头。

孟家卖糕点的事她也知,心里也曾一阵窃喜,觉得孟奇很快就能凑够聘礼的钱,谁想到她娘贪得无厌,她有日偷听她与别人说话,好似孟家占了便宜,不能将她这么容易就嫁过去。

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要钱呗!

她心凉透了,站着任邱翠打。

好像木桩子一样,邱翠打的手发疼,突然将笤帚一扔:“好,你皮厚了,打不动你了!你不嫁也好,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我告诉你,邻县有个地主的傻儿子要娶妻,你不嫁孟家,嫁他们家去吧!”

郑秀梅不吭声。

被二人吓到,两个儿子哇哇大哭。

邱翠抱起其中一个,骂骂咧咧:“都是讨债鬼,我怎么这么倒霉,一辈子就栽你们身上了!”

拖着三个孩子,改嫁都嫁不了。

母亲也才三十多岁,却是身形消瘦,已生华发,郑秀梅看着她,眼泪无声落下。她擦干净,走过去挨着邱翠的腿蹲下:“娘,聘礼不要加了,好不好?等我嫁过去,我做牛做马,也会挣一份钱给你,把两个弟弟养大,行吗?”

女儿红着眼睛求她,难得的如此温顺。

邱翠叹口气。

她也不是心硬,如果再硬一点,她真能把女儿卖了,卖去大户人家做丫环,卖去青楼,哪个不比孟家的聘礼钱多?可是……邱翠叹口气:“你记得你说的就好。”

“娘答应了?”郑秀梅问。

邱翠撇撇嘴:“也就看他们孟家如今境况不错,不然我死也不给你嫁!”

郑秀梅舒口气:“谢谢娘。”

邱翠道:“现在好去打听一下了吧?”

“嗯,”郑秀梅跑出去,“我拿几个鸡蛋去。”

后面扔来一把抹布,邱翠的声音扬起:“胳膊肘往外拐的,他们家现在会缺鸡蛋?啊?”

可郑秀梅已经跑到门外了,还去果树上摘了一些果子,她觉得空手去看未来的公公婆婆不好意思。

等到门口,她理一理头发才敲门。

孟方庆看到她就笑了:“是秀梅啊,阿奇去犁地了,不在家。”

“我,我不是来看他的。”郑秀梅脸一红,“大伯,我是来找阿竹,阿溪的,也看看你跟大婶,”把鸡蛋跟果子递过去,“家里没什么好东西。”

“哎,人来就好了,送什么东西。”孟方庆笑,还是接过请她进来,“阿竹在跟阿溪学做糕,”高声叫道,“他娘,阿竹,秀梅过来了。”

孟竹朝她娘打量一眼。

王氏脸色不太好看,淡淡道:“你去说几句吧,看有什么事儿。”她心里气,那邱翠没人情味,明明两个孩子青梅竹马的,顺利成婚多好?就她事多,非得要这么多聘礼,这份不满,导致她对郑秀梅也有点看不顺眼。

孟竹拉着孟溪一起出去。

看她们俩一身的面粉,郑秀梅笑道:“你们真在做糕呢?”

郑秀梅鹅蛋脸大眼睛,颇是秀丽,孟溪前世对她印象不错,回道:“是,堂姐可聪明,已经能做出来了。”

郑秀梅此时更放心,看来没什么事。

“我跟你说啊,秀梅姐,阿溪被梁师傅收为徒弟了,明儿就去仙游楼了,梁师傅你知道的吧?”

她当然知道,每年八月多少人挤破脑袋想拜梁达为师,可是,孟溪怎么会……郑秀梅张大嘴:“什么?”盯着孟溪看半天,“你也太能干了!”她是怎么拜成的啊。

“是吧?所以才教我做糕,我得好好挣钱呢。”

郑秀梅的脸红了,想到聘礼有点羞愧。

其实她不是这个意思,孟竹揽住她肩膀:“要不你等会,我哥可能要过半个时辰才回来……”

“我不是来找他的。”郑秀梅连忙道,“既然你们在学糕,我还是不打搅了。”她没看到王氏,就知道王氏不欢迎她,“我过几日再来……对了,我刚才摘了一些橘子,很甜,你们有空尝尝。”

橘子是娘喜欢吃的,孟竹暗道,这未来嫂子还是很有心。

“好。”孟竹送她走,然后回来剥了一个橘子给母亲吃,“瞧瞧秀梅姐多好,专门送橘子来,还有鸡蛋。”

“谁稀罕鸡蛋?”她现在可不用去卖鸡蛋了,王氏翻白眼,不过秀梅这小姑娘是挺好的,吃苦耐劳不说,长得也不差,就是贪上这么一个娘,她摇摇头。

第二日一大早,孟溪就去了仙游楼。

这座酒楼在盐镇开了几十年,然而孟溪一次都没有来过,因为囊中羞涩,普通百姓根本不能踏足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