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太太半响叹气道:“娶妻娶贤,说着简单,却真是大道理。方怀德教儿子没教好,若有一个好儿媳妇也不至于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臻璇听了这话,再想到方显余家的的眼睛,桃绫曾经说过,方显余家的看人,仿佛是在趁斤论两一般,很不舒服。这般计较之人行事,定然是有偏颇的,郑老太太说得一点也没有错。

第二日一早,夫妻两人去了裴家。

庆安堂里一切如常,夏颐卿给李老太太和季氏请了安之后,就与臻衡出去了。

季氏关心女儿,多是问了身体。

正说着话呢,习书挑了帘子进来,福身道:“老太太,六太太来了。”

“老六媳妇?”见习书点头,李老太太皱了皱眉头,“她怎么不好好躺着?”

季氏叹了口气,猜测道:“怕是为了臻径的事情吧。”

李老太太没有多说,臻璇起身出去迎,悄悄问了习书一句:“是什么事?”

习书没有隐瞒臻璇,低声道:“六太太想替七爷求娶季家表姑娘,季家舅太太婉拒了一次了。”

臻璇一怔,倒是被她猜中了。

过年时周氏就曾向臻璇打听过郁琮是否订了亲,那是臻璇就想过,大约是周氏相中了郁琮的,从前郁琮来甬州时周氏出手就是一个金镯子塞给她,想来是很喜欢的。

只是周氏没有明说,郁琮的婚事臻璇本也不好多言,这事就没有和李老太太和季氏说,不想已经如此发展了。

金氏已经婉拒了一次,周氏为何还要如此执着呢?

臻璇迎到了庆安堂外,周氏刚下了车,挺着六七个月的身子,整个人都胖了一圈,见了臻璇,周氏笑着道:“快叫伯母瞧瞧,胖了还是瘦了。”

臻璇笑着唤了一声“六伯母”,又道:“您是胖了呢。”

周氏抿唇笑了:“孕中易胖。我生你六姐姐的时候比现在还胖。”

臻璇扶着周氏进了屋。

李老太太不满地看了周氏一眼,道:“你也真是的,有什么事叫下边人来说一声就行了,怎么就自己过来了?肚子要紧,不能大意了呀。”

周氏的这一胎,家中上下都很仔细。周氏已经三十过半了,这个年纪怀孕生产都是难事,一点马虎不得。再说,周氏只有臻琼一个女儿,年轻时还盼儿子,等岁数上来了都已经不奢望了,才跟福祉一样怀上了,谁能不当心呢。

菀娘给周氏坐的椅子上垫了厚厚的软垫,周氏坐下之后,才道:“我的来意,六叔母和十四弟妹也知道的,就是怕下边人说不清楚,这才要亲自来一趟。”

季氏见她执着,不由叹气道:“六嫂嫂,琮姐儿的婚事是要由我哥哥、嫂嫂来定的,我们也是…”

周氏摇了摇头,止住了季氏的话:“季家舅太太在担心的事情,她虽不会明说,我也能猜到一二,都是当母亲的人,我也理解她。也就是因为这个,我想把话说说明白。臻径虽然是庶子,但我待他从没有马虎过。”

这一点,所有人都是承认的。

这么些年来,周氏对庶长子是狠狠花了心思的。

从日常的念书教养,到身边伺候人的选择,周氏亲力亲为,细之又细。

也许是因为前车之鉴,十六老爷的车印子还在那儿,周氏怎么敢大意。庶子心思不同,万一叫身边的人胡言乱语几句乱了心神,惹出什么事情来就糟糕了。

一个臻珧已经够了,周氏怎么能让臻径身边留下空子叫丫鬟钻呢。

臻径如今的平和、踏实、耿直与嫡母耐心教导是分不开的,在教导孩子上,袁姨娘都不会说周氏不好,连后头生的十六夜臻御都交给周氏带。

臻璇看了一眼周氏隆得高高的肚子,季家的担忧在她的肚子里,若是一个儿子,周氏会不会转变对两个庶子的态度呢。

周氏的右手落在肚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道:“我很早的时候就想过琮姐儿不错,只是那时候孩子都小,上头臻徐、臻律都没说亲呢,我也就没有提起来。等到他们都定下了,我却大着肚子,叫别人误会我选琮姐儿的意图也是难免的。”

周氏说得很直白,不把自己的心思说清楚,金氏那里是断不会答应的:“我们这一脉掌了族长位,几代多是如此,我们老爷的这个位子说到底也是替臻彻管着,不管我有没有嫡子,哪天臻彻要接过去,那就要给了他的,如果臻彻想继续做官,那我们也替他继续管着。而族长这个位置,六叔母,我说句不妥当的,哪房都不稀罕,除了我们三房那位老太太。”

一提到三房贾老太太,李老太太也不禁摇头。

族长之位虽然荣耀,也有好处,但是要付出的东西更多,那不是一个光靠指手画脚就能坐得稳的位置。裴家世家,在甬州在朝中要站得住,就不能看着掌位者胡来,只要走偏了,就不会坐视不管。

而周氏说得也一点不错,长房那边走仕途,族长之位没想过要抢,也没有哪个媳妇又有意愿又有精力又有能力把一族的事情揽过去,二房、四房与他们五房更不用说,关起门来过日子的,而一心一意要染指族长之位的只有贾老太太。

这家中谁会答应这种事情?连三老太爷都不会让贾老太太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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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sunfloer889的平安符285章 娶贤(二)

周氏正要继续说,突然眉头一拧,双手握住八仙椅的扶手才坐直了。

李老太太看到了,关心道:“怎么了?”

周氏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肚子里的这个调皮,时不时踢上一脚。”

单单是胎动并没有什么影响,臻璇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周氏喝了一口茶,才又道:“族长之位只有嫡子能坐,不管我生不生得出儿子来,臻径都是不可能的。到时候要么劝了臻彻辞官,要么叫哪一房先接过去。这是祖宗规矩。”

嫡子掌家确实是规矩,绝对不可能越过去,而且这嫡子必须是嫡妻亲生。

即便是族谱上把臻径记到周氏名下,臻径都没有掌家的可能性。

“到底是我养大的孩子,又与我亲生的无冲突,我为何要苛责他?”

李老太太听了这话不由沉思,人之所趋,不过就是一个“利”字,而从现在的情况看,臻径这个庶长子对周氏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实际利益冲突。

该由嫡子占的东西,即便是周氏生不出嫡子,也落不到臻径手上,而作为庶长子的臻径能拥有的东西,实在是很少,少到了周氏根本不会赔上声誉去克扣。

“臻径这孩子呢,念书普普通通,道理还是很懂的,只不过他太过实在,官场不适合他。要我说呢,就是给他几个铺子打理为好。我养了他十多年,我不会让他不好,但我也会担心,若是没给他挑一个好媳妇,枕边风吹歪了,我追悔莫及。”

季氏一直沉默着没吭声,听了这句话她才开了口,轻声问道:“六嫂嫂选琮姐儿是为了…”

周氏听出季氏的意思,点了点头:“所以。琮姐儿是最合适的。”

臻径太过耿直,做生意也需要一些圆滑,季家行商多年,郁琮耳濡目染。对经商会有些心得,有一个懂商事的媳妇替臻径分忧,那是再好不过了。

臻璇知道这个道理,但她也明白,单单是懂行商之道是不够的,周氏看重郁琮的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郁琮也是庶出嫡养,比起姨娘,郁琮和金氏关系亲厚如亲生母女一般,她是真心敬重和喜欢金氏。

庶出的子女之中,能和嫡母有良好关系的少之又少。只说裴家,段氏和臻徽、臻环之间已经算是不错的关系了,矛盾尖锐的,就好像贾老太太对四老爷世逍一般,那就是眼中钉。各种打压,连带着对臻徐也是各种不喜欢。

周氏是绝不愿意变成那样的,她认认真真教养臻径十几年,养出一个待她尊敬和善的庶子,要是娶一个爱挑拨嫡母与庶子关系的儿媳妇,她那么多年的苦心就白费了。

若是郁琮,应当不会做那样的事情。郁琮不仇视嫡母,也就不会教唆者臻径去仇视周氏。

周氏脸上笑容淡淡,甚至是带了些不安:“能给臻径铺好的路,我都尽心了,我害怕一片善心换来了狼肝肺,他要是恨我气我与我作起对来。我如何是好?别人家的女儿我信不过啊,再听母亲话的男人,也抵不过枕边风。”

周氏如此神情,臻璇有些陌生,在她的记忆里。六伯母强势、精神、极其能干,似乎是什么也不怕什么都能对付过去的,却是忘了,周氏也是一个母亲,她也会有担心会有害怕。

臻璇的脑海里冒出了一句甬州的土话,是院子里几个粗使婆子说闲话的时候落到她耳朵里的,虽是粗俗之语却不失道理。

养奶不如摸奶亲。

况且金氏是嫡母,而非亲生母亲。

李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宽解道:“老六媳妇,你这些担心我也理解你,娶妻娶贤,什么都比不过一个‘贤’字。”

娶妻娶贤,这个词郑老太太也说起来过。

方显余走了偏路子,若是方显余家的是个贤惠的,不要鼓动他,即便是劝不住,也能早早告诉了方怀德,不至于到无可收拾的地步。

娶妻若不贤,一家老小都没有太平日子过了。

周氏很赞同李老太太的话:“六叔母,琮姐儿是十四弟妹亲外甥女,亲上加亲,我怎能不给面子苛待她呢?琮姐儿到了甬州来,有您和十四弟妹在,妯娌之间她也吃不了亏。臻径这孩子,我旁的不说,脾性好,是个会疼媳妇的。他屋子里我管得严,干干净净,将来我也不会做出塞人进去这种事情,我们甬州不兴那一套。有家中月例,再添上几个铺子收成的抽成,吃好穿好不成问题。”

李老太太追问了一句:“那要是分出去了呢?”

庶子不同嫡子,分出去很寻常,裴家如今老爷辈的庶子多是生活在外头的,四老爷例外是因为贾老太太不肯让他们分出去,可等他们去了延岭,实际上也就与分家了无二了。

这个问题叫周氏怔了怔,缓缓开口道:“他们若是想分出去,按着规矩来,该给臻径的我一样不少他,甬州城里选个宅子给他们住。我是诚心诚意想娶琮姐儿进门,舅太太那儿如果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都可以提出来。我的要求就是一样,别让臻径走偏了路,别让他歪了心思。”

话说到这份上,李老太太和季氏也不好再一味拒绝。

季氏点头应了会把情况和季老爷与金氏好好说一说,但结果如何,还要看季家那边的意思了。

周氏说了这么一会,也有些累了,没有多留,谢了几句,便回去了庆福堂。

李老太太不禁略摇了头,对季氏道:“老六媳妇也是操劳命,大着肚子也要操一堆心。”

季氏浅笑着道:“六嫂嫂心善。”

李老太太轻哼了一声:“替庶子操心到这份上…罢了罢了,也是积德。”

庶子、庶女这样的话题,季氏不愿意多说,只是道:“好在有三嫂嫂在。”

提起刘氏,李老太太缓和了神色,对于同样年轻守寡的侄媳妇,她是怜惜的。李老太太吩咐臻璇道:“一会去看看你三伯母,你们也是投缘的。”

臻璇应了。

刘氏并不在庆福堂,而是在庆荣堂里。

臻徐娶亲的日子要定,刘氏一个人不好做主,和四太太沈氏一块请了马老太太一起看日子,挑出几个再交由三老太爷选定。至于贾老太太那儿,事情具是略过了她,免得再起事端。

臻璇进了马老太太的屋子,里头说的是喜事,因而人人脸上都带了笑容。

见了臻璇,马老太太也不等她行礼,拉了她在身边坐下,细细问起了京中的事。待听说傅四爷抵京,身体安好之后,马老太太念了一句佛。

臻璇拿出了段氏托她转交给马老太太的信笺,马老太太叫了锦虹念与她听。

刘氏坐在下首,听得也仔细,臻璇凑过去唤了一声:“三伯母,二哥哥挺好的。”

刘氏看向臻璇,笑容温和,点了点头:“那便好。”

外头声音脆脆请安,再一看,臻玟和臻珧相携进来。

臻玟腼腆站在一旁,等臻珧笑盈盈请了安,她才开了口:“祖母,伯母,姐姐。”

臻璇愣在原地,吃惊地看着臻玟,臻玟叫她看红了脸,低下了头。

臻珧笑着扶着臻玟的肩,冲臻璇道:“七姐姐,是不是很意外?八姐姐能开口了呢。我们知道七姐姐在庆荣堂就过来了,八姐姐的变化一定要让你知道呢。”

上一回到裴家时是正月里,那时候臻玟明明还是只能依依呀呀的,不过几个月,竟然能叫人了,音准也还不错。

臻璇确实很惊讶,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月里吧。”臻珧替臻玟解释着,“不过八姐姐一次还只能说两个字,再长的就不行了。”

“不急于一时的。”臻璇看向臻玟,不晓得是不是能开口了的缘由,臻玟不似从前一般畏畏缩缩,整个人都变了一些,瞧着精神了些,“已经能说两个字了,最难的那部分就过去了,等我下回回来时,定然会更好的。”

臻玟也有这个信心,用力点了点头。

臻玟笑得灿烂,臻璇突然想起了从前臻瑛提起过的事情。

在臻瑛的印象里,臻玟小时候是学过说话的,而且和一般小童学说话没有什么两样,因此臻玟从深州回来成了一个哑巴,叫臻瑛惊讶不已。

臻玟到底是为了什么说不出话来了呢?在深州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而现在,为什么突然之间又能说出一些来了呢?

臻璇心中狐疑,只是这个答案不好弄明白,也无从弄明白。不过对家中来说,臻玟能开口说话就是一桩好事了。

等在庆安堂里用过了午饭,臻璇与夏颐卿从裴家出来。

时间倒是还早,臻璇挂念她的胭脂铺子,便和夏颐卿道:“二爷,若是空着,我想绕道去铺子里看一看。”

罗家父子正月里接的手,之后臻璇便立刻去了京城。

昨日回来之后,虽然看到了陈妈妈放在她桌上的账册,但臻璇没有空细看,况且,铺子情况不能单单看账册数据,便想抽空过去一趟。

夏颐卿没有反对,与车把式说了一声,往东大街去了。

286章 娶贤(三)

今天的第一更,晚上8点左右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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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铺子外头停下。

罗正安眼睛亮,赶紧跑了出来。

夏颐卿和臻璇先后下了马车,叫罗正安迎了进来。

店中有客人在选胭脂,听着台面后头娘子们的介绍,时而点头,见又有人进来,其中更有年轻男子,纷纷偏过头,只敢偷偷打量。

罗正安把东家引进了隔间,亲自倒了水。

外头客人小声问着娘子,道:“是常客吗?很少见到有夫婿陪着来的。”

娘子抿着唇,笑了:“那位夫人是我们东家,另一个是我们姑爷。”

客人若有所思,复又问道:“你们东家用的可是店里的胭脂?我刚刚看她涂在脸上的那个色挺好看的,是哪个?”

娘子闻言为了难,她实在不晓得臻璇用的是什么。夏家本就有胭脂生意,只怕臻璇用的不是自家铺子里的,而是夏家的胭脂,但是这话不能与客人直言。

这娘子脑子转得也快,笑着与客人道:“铺子里会送一些去给东家用,但东家今日用的什么,我也不清楚。您看着喜欢,我一会去问问东家身边伺候的姐姐们。”

客人催促道:“那就快去问问。那色儿真漂亮,也难怪夫婿陪着呢。”

女为悦己者容,客人买胭脂也是为了叫夫君觉得好看,见了别人夫妻同出同行,自是要研究一番。

娘子没有办法,只好到了隔间外头,悄悄往里探了一眼。

挽琴正好瞧见了她,正疑惑呢,又见对方冲她抬了抬下颚。示意她外头说话。挽琴与桃绫说了一声,便出来了。

娘子把挽琴往铺子后头带了几步,压着声儿说了意图。

挽琴听了失笑,道:“喜欢奶奶用的那种?奶奶用的不是咱们铺子里的。”

娘子叹了一口气。皱着眉道:“我想也是,姑爷自家就做胭脂生意的,还都是上上品。要不姑娘帮我看看,与我们铺子里的哪一种胭脂颜色接近一些?”

挽琴本想推辞,可禁不住那娘子几次游说,便应了去看一看。

铺子胭脂种类很多,挽琴看了一眼,挑出一罐递给那娘子:“你就与客人说,奶奶用的那一种已经断了货,要几个月后才有一批新的出来。这一罐颜色很相似。可做替代。若她还问别的,奶奶今日用的香露是店里的,就是那个绿瓶子,另外紫瓶子的栀子香的香露也不错,府里小姐一直用着。”

娘子感激地点了点头。拿着胭脂去了。

挽琴转身回了隔间。

罗正安正和臻璇说着店中的生意:“客流还算稳定,与之前相比差不多,只是开了春之后,进货的价格就涨了一些了,虽然是不多,但奴才看上游那意思,是往后还要往上涨的。”

做铺面生意。最担心的就是租金、货源、客源。

胭脂铺子的地契在臻璇这儿,租金的问题并不存在,客源现在也不错,这货源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若是涨了价,售价也要跟着涨,价格高了。东西就不好卖了,尤其是这家铺子面对的是有一些闲钱的小户人家女眷。

思及此处,臻璇问罗正安道:“估摸着会涨多少?”

罗正安右手伸出两个指头,比个一个二:“大抵会涨两成。”

臻璇转头看向夏颐卿,想听听她的意见。

夏颐卿略颔首。告诉臻璇:“确实在涨。”

不仅仅是臻璇的胭脂铺子的进货价在涨,很多胭脂店都面临这个问题,夏颐卿的收货渠道也在涨价。

“也就是说,别人家也会适当提高售价的。”臻璇心里有数了,便与罗正安道,“先不提,等我回去琢磨琢磨。”

罗正安应了,又道:“奴才也叫人去别家看看情况。”

臻璇和夏颐卿打算离开,挽琴却被罗兴清唤住了。

罗兴清手上捧着一个木制的小盒子,弯腰递给挽琴。

挽琴不明所以,不肯接下。

罗兴清打开盒子,挽琴一看,放了十个细长小瓶,里头装的是什么就不清楚了。

罗兴清解释道:“刚才姑娘帮忙,那客人买了不少东西。我近来在阁楼里翻到一本旧册子,里面有不少胭脂花露的方子,就挑了一个最容易的,用料也很简单,试着捣鼓出来这么点。我自己就在手上试过,不会出疹子,但我总归是个男人,这东西好坏味道如何我也说不明白,姑娘要是方便,与几个姐姐分一分?”

挽琴诧异之余,更多的是哭笑不得,这是新方子要叫自己试用一番?

见挽琴还是没应下,罗兴清有些不知所措,他又不好直接打量挽琴,偏着头道:“真的不会出疹子的。配方我也放在了盒子里,姑娘可以看一看。要是姑娘用得还好,就跟我娘说一声,以后也好放在店里卖。这东西无论是用料还是工时都很方便的。”

听了这番话,挽琴想到刚才说过的事体。

是不是因为胭脂进价一再上涨,罗兴清才会想到去试着做这些东西呢?要是简单方便还好用,就能有些利润。

这么一想,挽琴也不再推了,从罗兴清手中接过小木盒,道:“我回去试试吧。”

罗兴清惊喜万分,猛一阵点头,送了挽琴出来。

桃绫正疑惑挽琴怎么走慢了,见她手中拿着东西,只是夏颐卿在旁,桃绫不好多问,便按捺住了。

等到了夏家,夏颐卿去了书房,臻璇回了天一院,桃绫才拉了挽琴道:“你那是什么东西?”

挽琴打开盒子取出一瓶塞给桃绫:“罗兴清捣鼓出来的东西,叫我们试试。”

桃绫有些不信,见挽琴不似说笑模样,她打开瓶盖闻了闻:“味道还不错,淡淡的。这个天气最合适。”

臻璇正巧听见她们说话,便问了一句。

挽琴把今日铺子里的事说了。

臻璇和桃绫面面相窥,失笑出声:“衣服也好,首饰也罢。不是最不喜欢与旁人用一样的吗?”

桃绫点头道:“奴婢记得有一回去上香,不知道哪家小姐的料子与十小姐的一样,十小姐可不高兴了。”

臻璇也记得这样的事,不过再转念一想,倒也能明白一些。

时人爱跟风。

京城里的贵妇女眷画什么妆,做什么款式的衣服,其他地方也跟着学,要叫别人夸一句京人风范。

想来这胭脂也是一样。

胭脂铺子的东家用的东西,定然是选了铺子里最好的了,跟着买了不会买错。

臻璇打量了那木盒子一眼。道:“取一瓶我闻闻。”

挽琴捧了一瓶给臻璇,又把方子交到她手中。

臻璇打量着手中的瓶子

因为是罗兴清琢磨着弄的,量实在不多,又分装了十个瓶子,每个瓶子就只有食指长短。瓶子是翡翠色的。瞧着添了几分清新之感。

臻璇打开盖子,淡淡清幽花香萦绕,就跟桃绫说得一样,很淡,带了几分清凉,很是舒服。

春季百花开,院子里花香浓郁。若再配上味重的花露,不免腻得慌。这个味道的,刚刚好。

再看那方子,选的都是常见的花卉蒸煮,又添了薄荷引来清凉之感,用起来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瓶我留了。”臻璇盖好盖子。交给桃绫收了起来,“余下的就分了吧。”

挽琴应了,几个大丫鬟人人一瓶,多的三瓶,院子里二等有四个。厚此薄彼不够分。

挽琴与臻璇道:“送去三小姐那儿如何?”

臻璇颔首:“你拿捏吧。”

桃绫把瓶子放到了梳妆台前,笑着与臻璇道:“若用着好,等铺子里卖起来了,今日那客人怕是又要来买上一大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