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璇睨了她一眼,也跟着笑了,又坐到桌子前翻看起了账册。

从账面看,各个品类的流动与从前变化并不大,这一点和罗正安说得一样,但成本这一块,是回避不过去的。

她抬头唤了挽琴,道:“罗兴清那方子是从哪儿看来的?阁楼里?”

挽琴垂手回话:“是这么说的,听说有一本呢,胭脂花露的方子不少。”

臻璇思量一番,道:“下回叫他拿来与我看看。”

院子里,陈妈妈正和执棋说着话,桃绫出来分了花露,她看着那有些眼熟的瓶子,道:“姑娘,这东西…”

桃绫嘻嘻笑了:“妈妈,今日妈妈的儿子给的,叫我们用用。我闻着不错,奶奶也留了一瓶。”

陈妈妈闻言,笑容有些尴尬,踌躇了一会,进屋寻了臻璇。

臻璇请了陈妈妈坐下。

陈妈妈沾了半把杌子,犹豫着开了口:“奶奶,那花露是奴婢那小子瞎捣鼓出来的,还没用过,不知道好坏。用得不功不过也就算了,万一起了疹子或是不舒服了…”

陈妈妈小心翼翼,臻璇明白她的担忧,宽解道:“罗兴清说,他在手上试过。”

“哎呦他小子皮粗肉糙的,火烧着了也就吹一吹。”陈妈妈急忙摆了摆手,“和姑娘们细皮嫩肉怎么比?”

“妈妈要是不放心,取一瓶回去试试?妈妈用着没问题了,我们再用?”挽琴帮着出了主意。

陈妈妈点头,臻璇愿意用她儿子整出来的东西,是因为相信他们罗家,可她还是怕有个万一,毕竟罗兴清这小子从前从未接触过这些。她自己做头一个吃螃蟹的,万一有什么不妥当的,也不会害了一院子娇嫩嫩的大丫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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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章 娶贤(四)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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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绫从外头进来,把盒子里还剩下的香露取了一瓶给了陈妈妈,笑着道:“妈妈做事真是仔细呢。”

陈妈妈也笑了,边将瓶子收好,边道:“这种事不能马虎的,还是先试一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累了姑娘们,就是大罪过了。”

仔细认真是好事,陈妈妈也是本分做事,臻璇吩咐桃绫道:“你呀,一根筋,要跟妈妈多学一学才好。”

陈妈妈连连说着不敢。

麝月在外头报了一声,挽琴出去一看,竟然是杨氏过来了。

陈妈妈见臻璇有事,也不耽误了,告罪一声退了出去。

挽琴请杨氏坐下,又奉了茶水。

臻璇看向杨氏,较之过年时,杨氏眉宇间的疲倦更深了几分,越发显得秀气容貌惹人怜爱。

臻璇问道:“嫂嫂怎么来了?”

“弟妹昨日才回来,我今日就来拜访,你别嫌我添麻烦才好。”杨氏笑容淡淡,品了茶水。

妯娌两人来回说了一会,杨氏也没有吐露来意,似乎就是几个月不见臻璇而来窜门子的。

臻璇不心急,杨氏想说自然会说,她只顺着她的话问了些闲散事:“嫂嫂的奶哥哥身子好了吗?”

“奶娘看护着,好多了的。”提起奶娘,杨氏舒了柳眉,“奶娘本想再进府里来,叫我劝回去了,这儿不缺人手伺候,奶娘年纪大了。要好好休养才好。”

“年纪大了之后,多多少少身子总不如从前的。我祖母常说,年轻时要是落了病,上了年纪就遭罪了。”话赶话说到这儿。臻璇突然想到昨日里挽琴说过何老太太病了却不知因为何事,便开口问了杨氏。

一提到何老太太的身子,杨氏也摇了摇头,她说不明白:“三月里回的娘家,半个月前才回来,路上走得慢,估摸着在娘家也就住了小半个月。到家那日我去迎祖母,面色就很不好看,夜里就病倒了。”

“可是娘家出了什么变故?”臻璇问道。

杨氏坐近了一些,压着声告诉臻璇道:“带去的人嘴巴都很紧。一问三不知,一点风声都不肯漏。母亲也忧心呢,这是心病呀,我们弄不清楚情况,怎么才能开解呢。”

“一句也没说?”臻璇问完。见杨氏沉默,也就明白了。

不过,以臻璇对何老太太的了解,这事有些不寻常了。

何老太太不是会吃闷亏的人,无理也要闹三分,不至于什么也不嚷嚷,还不让底下人说。会这么做。大约是何家出的事极其不光彩,何老太太在夏家丢不起这个人,这才封了口。

臻璇无法也无意去深究何家的事,只劝了杨氏一句:“叔祖母不愿意说,总有她的道理,就是为难了侍疾之人。嫂嫂与二叔母。这段日子挺辛苦的吧?”

杨氏笑容讪讪,何老太太的脾气在那儿,这会儿病中,越发不好伺候了。

张氏与杨氏又要打理家事,又要照顾何老太太。自然是忙的。

明明脚不沾地了,杨氏却还往天一院来了,其中缘由恐怕就是想透口气了。

想明白了这些,臻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叫杨氏好舒坦一些。

杨氏又坐了一刻钟,才感激地与臻璇道:“我要先回去了。”

臻璇起身送她,相携走到院外,杨氏突然道:“三叔的亲事我一点头绪也没有,祖母那意思,是要叫我拿主意了。”

臻璇惊讶,以眼神询问杨氏。

杨氏苦着脸缓缓点了点头,上了青帷小车。

臻璇回了屋子坐下,想着杨氏的这一番话。

夏苏卿年纪不小了,上一回何老太太想说的亲事太过出格,差点把夏景卿都连累上了。

那之后,何老太太自是再不提那王家小姐,顺带着连亲事也搁下了。

但夏苏卿毕竟该成亲了,何老太太这是借着生病发难甩开了烫手山芋?还是另有其他打算?

臻璇弄不清楚,也难怪杨氏会这么头痛了。

无论说好说坏,成还是没有成,在何老太太面前,杨氏里外不是人。

说得不好,惹了六老爷一家不满,说得好些的,何老太太的眼刀子都能刺死人。

万一将来这亲事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也全是杨氏的罪过了。

入了五月,何老太太的身子没有半点起色。

规矩和礼数在前,臻璇去了屏翠园探望。

不只是张氏和杨氏,陈氏与周姨娘也被折腾得人仰马翻,何老太太看谁都不顺眼,药碗都不知道砸了多少回了。

二老太爷一开始还劝过她几句,见何老太太依旧如此,也不愿意多劝了,只二老爷和六老爷还日日在床前问安端药。

“二老爷是二老太太亲生的,没舍得折腾他,苦了六老爷,天天跪在跟前,膝盖都青了。”桃绫的声音很轻,说着从屏翠园里几个婆子那里听到的闲言。

臻璇进了何老太太的屋子,药味浓郁,熏得厉害。

何老太太躺在床上,瞧着瘦了一整圈,哪里有当日长生居外冷眼一横的气势。

何老太太好面子,如此势弱形象叫臻璇看到了,心里越发不爽快,等臻璇问了安,她抬了抬下巴,示意杨氏送臻璇出去。

臻璇亦不愿意多闻着药味,光闻着就隐隐作呕,赶忙跟着杨氏出了屋子,深吸了一口外头清新气息。

杨氏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药味,一面走,一面与臻璇道:“我感觉比之前更厉害了。”

臻璇脚下一顿,看向杨氏。

杨氏抿了抿唇,看了四周一眼,见没有留意她们。凑到臻璇耳边说了两个字:“冲喜。”

这两字一说完,不单单是听的人面上白了,说的那个心也跳漏了一拍。

臻璇正了神色,低声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从她刚才的观察看。何老太太是病了,但并不像入了膏肓的模样,真要说起来,何老太太瞧着比杜越娘都好上许多。

“我是偶尔听见的,何家一位表姑娘要来。这个时候来,大约就是这个意思了。”杨氏说完,悄悄比了一个三。

臻璇心中了然,冲杨氏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出了屏翠园。

何老太太想把何家的那一位表姑娘配给夏苏卿。以冲喜的形式。

杨氏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这事不简单,也不妥当。

夏苏卿那是庶子所出,在何老太太心中,与嫡子嫡孙的夏黎卿相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怎么可能会给夏苏卿说一个何家本家的好姑娘?

那位要到甬州来的何家表姑娘,只怕也不是善茬,而且,以何老太太对夏苏卿的态度,这个表姑娘,大抵不是一点点不好。而是会有大问题的。

她是否知道何老太太的打算?是否愿意嫁给何老太太不喜的夏苏卿?还是何老太太回娘家事出了什么事,让她有了把柄在何老太太手中?

要是他们全然没有准备,亦或是那表姑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过往,等到何老太太以冲喜为幌子,让人评点了八字,这事就不好回转了。

杨氏不想让何老太太如意。

杨氏脾性好。不想夏苏卿被稀里糊涂算计去是一方面,有一个麻烦的同房妯娌添矛盾也是一方面,当然杨氏最担心的是平白惹了事端毁了安生日子,到时候连累的不是夏苏卿与六老爷就完了的,整个二房都可能跟着倒霉。

也可能会祸及长房。

杨氏是希望臻璇能知会了夏颐卿。毕竟何老太太还在,夏黎卿即便有心也不好明面上去违背祖母,而且他手上能动用的资源比不上夏颐卿。

真查出了什么问题来,夏颐卿在老祖宗跟前说一句话,比家中谁都管用。

这事只能由杨氏向臻璇提出来,要是叫夏黎卿亲自去和夏颐卿说,等于是当面承认了他这个做哥哥的比不上弟弟,许多事情没法做主。即便这就是事实,夏家的祖宗规矩就是长房嫡长孙为大,但男人心里的自尊、自傲,那些别扭泛起来了,也是一桩麻烦。

臻璇决定晚一些要和夏颐卿提一提这事,宁可她们小人之心,防范于未然。那表姑娘要真是一个不消停的,可千万别进了夏家门。

进了天一院,臻璇见到陈妈妈与挽琴、杏绫站在游廊里说话,手上拿着的是她昨日里换下来的衣物。

“这些衣服怎么了?”臻璇走过去,问了一句。

杏绫福了福身,脸颊发红,避开了臻璇的眼睛,小声道:“奴婢收拾了衣物,正要叫小丫鬟送去洗。”

这事很寻常,臻璇不解杏绫怎么这般反应,又看向挽琴与陈妈妈。

挽琴脸上也有红晕,陈妈妈面色无异,扶了臻璇,道:“奶奶,道屋里坐下再说吧。”

进了东次间坐下,陈妈妈把来龙去脉都说了说:“奶奶的葵水是在月末吧?那时候正是返程赶路,衣物也没有清洗,都是回来之后一并送去浣衣处的。那时几个姑娘都忙着收拾,就由奴婢整理了送去的,记得都是干净的。刚才见杏绫姑娘收衣物,奴婢就问了一句,奶奶的葵水是不是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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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章 惊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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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根子一下子烧了起来,不用伸手去抚脸,臻璇也能猜到她的脸颊红透了,怕是比杏绫和挽琴红得还要厉害。

臻璇略低了头,拘束着坐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

陈妈妈的话说得这般直白,臻璇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杏绫垂着眼接了话过去,道:“刚才陈妈妈一问,奴婢才想起三月末的时候,奶奶葵水也未至。是奴婢疏忽了。”

一时之间臻璇不敢相信,寻着别的理由:“我倒是知道没有来,就是想着许是路上辛苦,毕竟又是行船又是坐车的,一趟来回,乱了日子了。”

挽琴听了这话,恍然道:“奶奶回来时晕船,是不是这个缘由?”

臻璇抿了抿唇,抬眼往内室方向看了一眼。

夫妻两人的寝房。

她成了亲,圆了房,有了身子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臻璇就是觉得有些意外。

家中上下,老祖宗也好,郑老太太和郑氏也好,都盼着她的肚子争气些,早早就能怀上。

臻璇自己也是盼着的,但是这种事,又不是盼着盼着就能立刻有了的,也许半年,也许一年,也许三年,也许像周氏一样,盼个儿子盼了十几年。

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能着急,即便是长辈们期冀着一转眼就能有好消息,她也不敢有过多的想法。

想得多了,等每个月葵水到了之后,就难免失望,起起落落的,放不宽心。

这两个月,她真的以为是远行乱了日子。

而现在,突然之间告诉她。腹中也许已经有了孩子,害羞过后,吃惊慌张的情绪多过了喜悦。

明明是一桩喜事,但臻璇就是没有一丁点儿踏实的感觉。就好像两只脚都踩在了棉花上,连脚肚子都发了软。

一会展颜,一会皱眉,臻璇面上表情纷纷。

见她这般反应,陈妈妈不禁笑了,她是过来人,明白这种感觉。那时,成亲半年之后的她着了急,甚至悄悄去求过方子,又过了半年。叫她婆母发现了。婆母仁厚,宽慰了一番,叫她松了一口气。陈妈妈打定主意听婆母的先调一调身体,谁知才三个月,突然就怀上了。

陈妈妈开口打断臻璇的胡思乱想。建议道:“奶奶,这事儿我们说的都不准,要大夫瞧过才清楚。一会请查大夫过来看看就晓得了。”

臻璇点点头,现在的判断都在她的葵水上,她的日子往常都还算准时,但若真的像她所想的,是因为劳累呢?

这么一想又觉得不对。臻璇摇了摇头:“要是没有怀上,不是叫人空欢喜一场?”

“现在屋里就奴婢几个,别人都还不知道呢。”陈妈妈出了主意,“奶奶只说是累了请个平安脉,要是有了查大夫自然会说与奶奶听,要是没有。两个月没有来葵水,也要让他开了方子与奶奶调养调养了。”

听了这话,臻璇应了。

杏绫把要清洗的衣服交给了小丫鬟送去浣衣处,又找了淮香,叫她亲自去请查大夫。

淮香只点头。不多嘴,急忙去了。

麝月听见了一些,过来挽了杏绫的手,轻声问道:“姐姐,好端端的怎么请大夫,可是奶奶不舒服?”

杏绫随口应了一句:“就是请个平安脉。”

“京里回来,奶奶累着了吧?是早该请大夫看看了,奶奶那时候晕船晕得厉害呢。”麝月说到这里,眼珠子往通往小院的月亮门一瞟,抬了抬下巴,“我听常嬷嬷说的,姨娘入了春之后有些起色,虽还是下不了床,但总算夜里不咳嗽,能睡个安稳了。”

杜越娘的病情,杏绫不好搭话,只道了一句:“有起色,便是好事。”

杏绫不咸不淡的,不露半点口风,麝月也没再拉着她说话,转身做自己的事去了。

没等多久,查大夫就到了。

臻璇叫桃绫上了茶水,陈妈妈说了定好的说辞。

查大夫颔首,一句告罪,手指落在了臻璇的手腕上,没多久就移开了。

“如何?”陈妈妈催促了一句。

查大夫翘了唇角,拱手道:“恭喜二奶奶了。”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待听到查大夫一声确定,臻璇依旧又惊又喜,她张了张嘴,许久才问出一声:“真的?”

“确实是喜脉,二个月。”查大夫笑着道。

臻璇深吸了一口气,见陈妈妈和三个大丫鬟都是满面笑容,这才一点点有了实感,弯着眼儿笑了。

这是臻璇的头一胎,月份也浅,加上之前赶路劳累,查大夫仔细开了安胎的方子。

挽琴接过来,让臻璇看了看,道:“奴婢这就去抓药。”

查大夫正要起身告辞,臻璇出声唤住了。

想着杨氏说过的话,臻璇问查大夫道:“二叔祖母的身子到底如何?怎么一日比一日厉害了?”

查大夫额上青筋一跳,僵了笑容,连声道着惭愧:“是在下医术不精。在下每日都去请脉,从脉象看,不是大凶之兆,开的药方也是按时喝下去的,应当是能好起来的,却不知道为何,二老太太就是病怏怏的。”

臻璇挑眉,看向查大夫,追问了一句:“是不是,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

查大夫背后一凉,不由冒了冷汗。

何老太太的病情确实有些古怪,从他的诊断来看是怒火攻心所致,他的用药没有问题,按道理说,何老太太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还躺着起不了身,但实际状况就是如此。

至于原因,查大夫说不准。

在给夏家坐堂之前,查大夫自己开过医馆,也替别的人家坐堂过,宅门内的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他就是一个大夫,能看病能医人,但他不是和尚道士,治不了妖魔鬼怪。

要他断言何老太太的真实身体情况。他着实不敢乱说话。

查大夫低了头,没有去擦头上的薄汗,道:“在下说不好,恐怕真的是在下本事不够。奶奶担心二老太太,不如再请别的大夫来诊脉,在下也能与他们商讨商讨。”

查大夫的水平,臻璇大致上是清楚的,华佗在世称不上,疑难杂症能应付一些,日常病情不在话下。

他不敢给了准信。也是怕病情反复无常,也担心有别的情况混在其中。

臻璇也就没有再问,让杏绫送了查大夫出去。

挽琴抓了药回来泡好,小厨房里支起了药炉,等把药煎上了。她叫挽墨盯着,自个儿回屋里伺候来了。

紫媛过来取杜越娘的药,见到厨房里又添了一个药炉,赶忙问挽墨:“姐姐,奶奶喝药呢?”

“挽琴刚抓来的,这是头一帖。”挽墨指了指放在门边上的那一个,“姨娘的药已经好了。你赶紧取了去,莫误了姨娘吃药。”

紫媛“哎”的应了一声,从药罐里倒了杜越娘药汁,她看挽墨在忙活没有留意到她,蹑手蹑脚地挪到了臻璇的药炉边上,打开往里看了一眼。

水没过了药材。一下子看不清里面放了什么,紫媛只好作罢,把盖子盖好,拿了杜越娘的药先回去了。

她一心猜测臻璇的病情,待等到了夏颐卿回来。天一院里就人人都晓得了。

二奶奶有喜了。

那是安胎的药。

紫媛心情低落,看了半躺在床上脸色廖白的杜越娘一眼,没忍住情绪,鼻子皱了皱。

杜越娘正巧看到了,笑着问道:“怎么这么一副模样?”

“姨娘不伤心吗?”紫媛瘪着嘴,嗓子哑哑的,“姨娘那时候喝的…到了奶奶那儿,就是…”

紫媛说得不清不楚,但杜越娘怎么会听不懂,那日端到她面前的黑色药汁像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喝下去之后,天翻地覆。

那就是规矩,就是命运,容不得她越过一步。

她冷眼盯着紫媛,直盯着紫媛慌了神把后头的话都咽了下去,杜越娘这才沉声开了口:“不然呢?你想如何?明日一早我要去给奶奶道喜,你要是胡言乱语给我添是非,就留在屋子里,让常妈妈陪我去。”

紫媛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常嬷嬷挑了帘子进来,见屋里气氛凝重,忙问了一句:“姑娘,怎么惹了姨娘生气?”

紫媛咽呜不语,只一个劲掉眼泪。

杜越娘气恼她,与常嬷嬷道:“妈妈替我教一教她。”

常嬷嬷把紫媛拉到了外间,等问明白了事情,她也急得跺脚:“糊涂!这话怎么能说?我们伺候的是姨娘,那位是奶奶,这家里的规矩姑娘难道不清楚?何必说那些话,又叫姨娘难过,又多是非,要是传出去,奶奶怎么想,老祖宗怎么想!再不许多嘴了。”

紫媛一面擦着眼泪,一面用力点了头。

正屋里,夏颐卿刚刚换了衣服。

之前他一进东次间就见臻璇端着碗儿喝药,药味浓郁,他担忧地问了一句:“七娘,哪里不舒服?”

臻璇见了他,脸上刷红一片,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只盯着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