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璇开口问道:“麝月是那个意思吧?”

执画垂首应话,答得规规矩矩:“是的,她还偷拿了奶奶的香露。”

臻璇起初听挽琴回话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麝月仗着模样好,心气素来高,只是叫几个大丫鬟们压着,这才安分了些。

那日叫执画羞辱了几句,麝月就气不过想爬到执画头上去,比执画高一头,就只有一个法子,便是做了妾亦或是通房。

麝月知道臻璇无心给屋里添人,即便要添,也轮不到她。麝月就只能从夏颐卿那边下手。

而夏颐卿若是回了天一院,必然是与臻璇在一道的,也就今日特别,臻璇去了长生居,夏颐卿一个人在书房里。

麝月不放过这么一个机会,大了胆子进去了书房,最后被夏颐卿摔了茶盏。

事情很清楚了,臻璇也无意再去问话,吩咐执画道:“搜了她的屋子,看看还有什么不该拿的在她手上。板子就算了,直接发卖了。”

孕中不见红。

执画懂的这个道理,所以一开始就只叫婆子拖了麝月出去,换作在别的院子里,出了这等事,打死都是常事。她福身应道:“是奴婢们做事有了疏忽,才叫她偷拿了奶奶的东西。”

臻璇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们几个自己去找费妈妈领罚,就罚一个月的月俸。”

执画谢了恩典,退了出来。

杏绫站在中屋,东次间里的声音多多少少听见了一些,见执画出来,压着声与她附耳道:“可要帮忙?”

执画摇了摇头,冲东次间努了努嘴:“你伺候奶奶吧。我去看看执棋回来了没有,先搜了屋子,然后去中和院找费妈妈。”

杏绫颔首。

执画正往外走,正巧瞧见执棋从外头回来,她赶忙迎过去,把执棋拉到了西厢房屋子里,细细说了经过。

执棋听得眉头直皱,今日她本不当值,上午她等桃绫上了轿,臻璇又去了长生居,她就回去看了爹娘,谁知一回来就出了这等子事情。

“榆木脑袋!”执棋忿忿道。

“可不就是!”执画也是生气。

对于麝月,执画自认还是照顾着一些的,只因她们都是卖进来的,而非家生子。可谁知麝月瞧着挺明白的一个人,最近却是越来越犯浑了,上一回竟然那般与执画示好,叫执画很是反感。

而这个一等的位子,执画根本不明白麝月在慌什么,即便这一回轮不到她,等再过个一两年,臻璇屋里还要放人的,到时候不一样是她的吗?

执棋摇头,喝了一杯水,道:“去搜吧。”

麝月与淮香住了一间屋子,淮香开了门,安静地站在了一边。

执棋、执画亲自动手,加上两个婆子,很快就把麝月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找出了那一小瓶香露,又找到了一根簪子。

到了这会儿,其他人大约也明白了过来,麝月是拿了东西了,而她又不清楚今天夏颐卿回来得早,去书房行窃的时候被戳穿了。

执画捏着簪子,若是再被麝月多拿了些,她们便是罚上三个月月俸都不算过。

与执棋说了一声,执画匆匆去了中和院。

费嬷嬷管着府中内务,这个位子不比一般,是顶顶得郑氏看重的,府里的丫鬟、婆子见了她,都要奉承上几句。

费嬷嬷听了执画来意,道:“一会把人押过来吧,今日就卖了,省的看了晦气。你们几个的月俸我记下了,下回小心些,别再犯错了。都是在主子屋里伺候的,有大好前程的,可别稀里糊涂的就弄砸了。想想采翮,再看看桃绫,就知道该怎么做事了。”

执画连连应声。

等回到天一院,叫谢婆子把麝月押去了费嬷嬷那里,执画回屋里擦了擦脸上汗水,等身上没那么热了,才去向臻璇回话。

臻璇听了回话,叫执画备了茶水,亲自往书房去了。

“二爷。”臻璇轻轻敲了门。

听见是臻璇的声音,夏颐卿应了一声。

臻璇推开门,独身端着茶水进去,放到了夏颐卿的书桌上。她扫了一眼桌面,放着几本账册模样,还有几封信件。

夏颐卿抽出其中一封交到臻璇手里,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一边坐下。

臻璇会意,坐下之后翻看起了信。

信是京城里来的,几位代皇上西巡的皇子已经出京了,而臻琳也上了船,段氏、臻环同行,七皇子也添了人手护着。

臻璇看了信上落款的时间,又算了算日子,臻琳她们行得慢,不过等到了九月半,应该就能回到甬州了。

半年不见臻琳,她还真的挺想念的。

看完了信,臻璇重新交还给夏颐卿,倒了一盏茶递给他。

夏颐卿接过去抿了一口,看着臻璇,道:“七娘,我还要看一会,你是留在这儿看会儿书,还是回屋里?”

臻璇闻言,莞尔一笑:“不打搅二爷,我先回去。”

天一院里的事是臻璇在打理,她原本想着麝月虽是处置了,但总归要告诉夏颐卿一声,但进来一看他的神态,全然没把那事放在心上。

既如此,臻璇便也不多提那扫兴事,至于后头的安排,她也就自己拿了主意吧。

312章 临门(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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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回了东次间,躺在榻上合着眼休息。

天一院里格外安静,人人都在闷头做自己的事。

直到天色渐暗,夏颐卿与臻璇一块去了听风苑,众人才略微活络了一些。

臻璇没有封口,麝月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没多久天一院里也就都清楚了。

几个小丫鬟面红耳赤,婆子们十分不屑,胡乱评说了几句。

管门婆子磕着瓜子,把壳儿都吐在脚边,神秘兮兮地道:“你们说,这一等的位子最后会落在谁头上?”

几个婆子面面相窥,转头看向不远处做事的淮香,又看了看凑在一块说话的洙香和步月,纷纷摇头。

“说不准。”谢婆子多看了淮香几眼,“要是局势明朗,麝月哪里会铤而走险?”

这句话倒是句实在话。

另一边,臻璇和夏颐卿刚进了听风苑,就见郑氏打了帘子出了屋。

两边一照面,臻璇和夏颐卿赶忙行礼。

郑氏笑着过来,亲切与臻璇道:“早上发亲还顺利吧?”

臻璇也是笑了:“总算是把她嫁出去了,这一个个留在我身边,都成老姑娘了。”

察觉到郑氏有话要和臻璇说,夏颐卿先一步进了屋子。

郑氏往臻璇边上看了一眼,今日跟着的是执画和挽琴,她放下心来,问了一句:“我听费妈妈说了,那等不知廉耻不懂规矩的东西,是该早早卖了出去。只是天一院里,这放了一个又卖了一个,要是人手不够用。与费妈妈说一声,叫她带几个人过去给你挑一挑。”

“谢谢母亲。”臻璇挽了郑氏的手,一面走一面道,“其实。天一院也用不了这么多人手,媳妇想着还是先不补了,等回头看看,再提个一等出来。”

郑氏睨了臻璇一眼,见她面上轻松,颔首道:“既如此,就按你说的,再看看这几个吧。”

臻璇微微挑眉,她那点儿心思瞒不过郑氏,也不想瞒她。而看郑氏模样,没有一丁点生气,显然也是赞同的,她松了一口气,笑容莞尔:“会看好的。”

执画就跟在臻璇身后。听她们婆媳对话,不由心里就是一惊。

她是听明白了的。

这就跟逮耗子一样,要在夹子上放一块肉,给这么一个甜头,等着看哪个按捺不住冲出来。

平日里,她们各个都只看到臻璇仁厚和气,待下人们好。但臻璇到底是正经主子,不是底下人可以随意左右的。

从桃绫定亲开始,臻璇从来没有透露过这一等的位子到底要留给谁,为的就是看有谁沉不住气。

进屋里伺候最重要的便是忠心和稳当。要是沉不住气,自作主张胡乱行事,那是给主子添麻烦。

麝月正好就是被试出来的那一个。

没有机会的时候。各个都是老实的,一旦有了机会,就会一拥而上。而臻璇还想看看,还会有谁在面对一个机会的时候,会做出错事来。

天一院的丫鬟里。还有几个妖魔鬼怪?

但执画也另有不明白的地方,出了麝月这桩事,杀鸡儆猴在前,还有谁胆敢做这个不要命的猴子?

臻璇和郑氏没有再说这事,郑氏关心着臻璇的肚子,絮絮问了这几日感觉,臻璇一一答了。

等进了屋子,温姨娘正在摆桌,她抬起头来,笑容温和:“太太、二奶奶。”

臻璇有些诧异,温姨娘极少到听风苑来,一般只在中和院里会遇见,今日也是难得。

老祖宗不喜欢叫人立规矩,温姨娘坐在末座陪着用了饭,又听夏景卿说了功课,关照了几句夏湖卿的身体,跟着大老爷与郑氏回了中和院。

八月末,秋闱放了榜。

臻璇记挂着,一早便叫陈妈妈回了庆安堂里等消息。

午时还差两刻的时候,陈妈妈还没回来,云在已经飞一样地跑到了天一院的角门。

云在与管门婆子道:“爷有话给奶奶,妈妈叫个屋里伺候的姐姐过来。”

管门婆子自是不会为难云在,见杏绫从不远处过,便开口唤住了。

等杏绫到了跟前,云在笑着道:“姑娘赶紧去回了奶奶,舅爷榜上有名,乙榜二名。二爷知道奶奶惦记着,叫我们早早就去看榜了。”

杏绫听了这话,喜上眉梢,连连与云在道了谢,转身快步去了正屋。

“恭喜奶奶。”杏绫福身,笑着道,“奴婢的赏钱这会儿有着落了。”

臻璇一听,急忙问道:“陈妈妈回来了?”

杏绫捂着嘴笑了一阵:“是二爷,二爷叫云在去看了榜,我们十一爷乙榜二名。”

秋闱放榜为乙榜,臻璇没从奢望过臻衡连中三元,因而这二名的成绩也足够叫人欣喜不已。

臻璇长长松了一口气,与其说是欢喜,不如说是放下了心,合掌念了一句佛号,弯着眼笑了:“上一回答应你的,少不了你的赏钱。”

喜事临门,一屋子笑语。

陈妈妈直到用过午饭才回来,与她一道来的还有臻衡。

臻璇一听前头报信,就在屋子外头等着,见臻衡快步走来,脸上笑容尤带着稚气,她心一暖,等臻衡走到身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臻衡窘迫,嘟囔了一声:“姐!”

臻璇这才放开了手,与他一块进屋里坐下。

臻璇眯着眼看臻衡喝水,明明从前小小的孩子,一眨眼就成了举人老爷了。

臻衡与臻璇说了些考场上的见闻,臻璇听得认真,时不时问上一句。

直到说到了那解元身上。

“可认识那个人?”臻璇问了一句。

“怎么不认识呀。唐楠嘛。”臻衡笑着给臻璇介绍,“他与我一个书院的,是我们山长的外甥,学问很好。我前几日与他说话,听他说了这一回的文章,真的很不错,确实比我写得好。”

说起那位唐解元,臻衡满心都是佩服,没有一丝一毫的虚情假意。

臻璇很是高兴,她喜欢臻衡这样的心态,不骄不馁、好学上进,能够欣赏比自己优秀的人。

正说着话,听风苑里传了话来,叫臻璇与臻衡一道过去。

郑老太太出身书香世家,最是喜欢有学问的子弟,见臻衡年纪虽小,言谈举止虽然还未脱孩儿气,也是有模有样,她笑着与廖妈妈道:“等再过几年,大约就是父亲口中裴尚书的样儿了。”

臻璇好奇问了一句:“阁老口中,祖父是个什么模样?”

想起往事,郑老太太不禁哈哈大笑:“若不是你祖父与你祖母早早就成了亲,我父亲怕是要让你祖父做郑家的东床嘞,就是你婆母的大姐吧。”

郑氏听了这话,一个劲摇头:“多少年前的事体了,母亲还拿来说,叫小辈们笑话。”

郑老太太笑了好一会儿,才正了颜色,板着脸与臻璇、臻衡道:“这话可别和你们祖母说。”话一说话,不等两人点头,郑老太太自己又笑开了。

臻衡中举,长生居与屏翠园里也得了消息,老祖宗叫湘翮过来送了份贺礼。

屏翠园里,二老爷正和张氏商量,是不是也该意思意思。

张氏正想着要送什么,周姨娘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这才就中个举人就巴不得人人都知道,等考中了进士那还得了了呀。不过就是个举人罢了…”

“呸!”二老爷瞪了周姨娘一眼,“你知道什么。颐卿媳妇的弟弟那才十二岁,十二岁就做了举人了,比起恪卿,人家还小了一年,而且还是一个书院的,哎,你倒叫恪卿也考一个来与我瞧瞧?他能先中个秀才,我就烧高香了。”

周姨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自讨了没趣不说,还叫夏恪卿被二老爷骂在了里头,她硬挤出一个笑容:“老爷,我们家就是行商人家,这中不中秀才的有个什么打紧。长房那里开口闭口官家官家的,二爷和四爷也没见考个功名呀。”

“没去考和考不中,那能一样?颐卿小时候念书的样子你忘记了?举人不敢说,秀才难道会中不了?”二老爷不愿意与周姨娘多说,摆了摆手要她出去。

周姨娘气结,转身就走:“哪里不一样,总归是没有。”

听风苑里。

臻衡又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

臻璇送臻衡出去,小声关照他:“中了举人,开春的会试怎么打算?”

“按理说是要去的。”臻衡皱了皱眉头,“但应当是中不了。我年纪小,阅历不够。”

臻衡很清楚自己的不足之处,阅历这种东西,他打小就闷头在书屋里,实在是太过欠缺,这几年去了书院,多了不少同窗交流,也只是略有增长。

臻璇也明白这一点,上一回进京时也和裴大老爷提过,臻衡的这些不足是要长辈们费心的。

“是多历练几年,还是去试一试?”

臻衡垂下头,道:“我不仅是想中榜,也想有个好名次的,所以…”

臻璇明白了,拍了拍臻衡的肩膀,笑着道:“那就等几年吧,你年纪小,还有足够的时间,祖母和母亲会支持你的。还有,留在甬州是一条路子,如果想进京去,就给大伯父写信。”

臻衡重重点了点头,咧着嘴笑了。

313章 心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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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臻衡,臻璇没有回天一院,在听风苑里陪着郑老太太和郑氏说话,等到傍晚夏颐卿过来,趁着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她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启唇笑着,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夏颐卿看到了,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臻璇的那一双眸子含着淡淡笑意,温和得叫人挪不开视线。

眉目传情,满心欢喜。

“嫂嫂?”

听见夏湖卿的声音,臻璇才倏然回过神来,她赶紧转过身,往夏湖卿那边走去:“怎么了?”

夏湖卿与臻璇小声说着话,臻璇看起来一切如常,夏颐卿却是看到了,在转身过去的那一刻,她的耳根子一点一点烧红了。

夏颐卿抿唇,掩了眼底笑意,与郑老太太和郑氏低声说着事体。

夜里无声无息落了一场雨,同床而眠还不觉得,等早上睁眼下了床才感受了一丝凉意。

臻璇多披了一件衣服。

外头还在飘着雨丝,被风吹得四处散开,便是抄手游廊的地面都有些潮了。

这样的天气,走路容易打滑,臻璇自是不愿意出去,挑了本书翻看打发时间。

到了下午时,雨依旧未止。

脚步声从院子里传来,又有丫鬟们脆生生问安,臻璇抬起头,从微启的窗棂看出去,只瞧见是一个穿着牙色袄子竹青长裙的女子提步而来。

屋里伺候的执棋也听见了动静,起了帘子问了一声守门的步月,又转身与臻璇道:“奶奶,是温姨娘来了。”

臻璇闻言一怔。她进门一年了,温姨娘从未来过天一院。

“许是母亲有什么事吧。”臻璇猜测大抵是郑氏有话让温姨娘转告,让执棋去门外候一候,见执棋出去。臻璇心里也有些迟疑,若真是郑氏有事,身边跑腿的人手那么多,怎么会叫温姨娘亲自来一趟呢。

正思索着,温姨娘已经到了,与执棋道:“二奶奶在屋里吗?”

执棋笑着回话:“奶奶见姨娘来了,正等着呢。”

温姨娘笑了,她没有直接进东次间,而是在中屋站住了,掏出怀中帕子。轻轻拭了拭衣服。这种连绵雨丝,哪里是打了伞就能隔开的,叫风一吹,就沾上了。

略去了身上水汽,温姨娘冲执棋温婉一笑。等执棋打了帘子,她进了东次间。

臻璇背靠着引枕坐着,抬眸唤她:“温姨娘可是稀客了,快请坐。”

“二奶奶。”温姨娘笑道,又见执棋摆了绣墩,她便坐下了。

温姨娘不会无缘无故就到天一院来,臻璇等着她开口。温姨娘却格外沉得住气,没有直言,多问了几句臻璇的身子。

“坐久了,也是腻。”臻璇抬手轻轻揉了揉腰。

温姨娘生过两个孩子,对怀孕分娩格外有体会:“再过两个月就要坐不住了,躺着还舒坦些。”

温姨娘不急。臻璇自也不急,又问了些怀孕到这个月份时的琐事,听温姨娘说一些心得。温姨娘性子好,讲话也是软糯舒缓的,只是听她几句话。心就会慢慢静下来。

这样的人,也难怪府中的丫鬟婆子都说她好了。

“生孩子就是这样,怀的时候日夜念着,等生下来了,也是时刻挂在心上,这四季轮转一眨眼就过去了,不知不觉啊,孩子就大了。”温姨娘说到这里,笑得格外温柔,伸手比了一比,“四小姐生下来的时候月份偏小,就只有这么大。那时候我们都担心会养不大,好在啊就拿蜜糖养着,就这么养大了。”

知道温姨娘在说夏湖卿偏爱甜口,臻璇扑哧笑出了声。

“也是到了该说亲出阁的年纪了。”

温姨娘低喃了这么一句,少了一丝柔和多了几分担忧,臻璇听出这其中变化,不由抬眼看向温姨娘。

莫非这就是温姨娘的来意?

只是夏湖卿的亲事,定是由郑老太太和郑氏做主,由老祖宗把关,她这个做嫂嫂的,管不到那上头去。

臻璇定了定神,开口问了一句:“祖母和母亲心中,可是已经有了人选?”

“似乎是有了的。”温姨娘捏了捏手中帕子,眉间的犹豫一闪而过,道,“四小姐大抵也有些想法。”

话说到这儿,意思已经清楚了。

夏湖卿有倾慕之人,而这人与郑老太太和郑氏想要给夏湖卿说的那门亲事并不是同一个人。

这便是其中矛盾。

温姨娘对着郑老太太和郑氏说不出口,只能与臻璇说,她是希望臻璇在郑老太太下决定前周旋一番,还是想她能去劝一劝夏湖卿?

这两个人,又各自是谁?

臻璇没有催促,只是抬颚示意执棋,执棋会意退了出去。臻璇等着温姨娘继续说明。

“我也是前阵子才听到些风声,原来在去年老太太做寿的时候,随驾的慧昭仪就很喜欢四小姐。”

一听到慧昭仪这三个字,臻璇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没有见过慧昭仪,但这个人,是臻琳的婆母,七皇子的母妃。

温姨娘又开口道:“不久之前,我在听风苑时听到了老太太和太太说话,是京中定远侯府中。定远侯祖上是打过仗的,可自从受了这世袭的封号,就渐渐远离了军权,在京中做了个闲散公侯。世袭到了这一代,又有了雄起的心思,就因为听说慧昭仪夸过我们四小姐,老侯爷想让长孙纳了四小姐。谁知叫慧昭仪知道了,说四小姐是老太太亲孙女,等出阁的时候,她定要添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