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商量,也拧不过姜老太太不肯将就的心。

按李老太太的心思,臻珧本就是庶出女儿,二房也不比其他几房,四老太爷也好、十六老爷也罢,都是没有功名在身的,干脆就挑个有些家底,诚恳老实的就好,要再不放心,便从姻亲里选一个庶子,也算是门当户对,彼此不委屈。

姜老太太琢磨来琢磨去,就是犹豫不决。

李老太太摇着头与季氏道:“她那个心思我还不晓得?眼看着这一个个都嫁得不错,又想着我们如今是皇亲,连女儿们的出身都贵气了起来。再贵气她二房都无功名,又沾了一个庶,还要如何?”

家中十个姐妹,臻珊嫁得早,选了一个商贾人家;臻玟是有疾在身,选了母亲娘家人;其余都不差,便是臻璇这个“异类”,那也是捧着圣旨上轿的。庶出的臻环亦是配了个秀才。

让姜老太太狠心把臻珧嫁去一个普通商贾之家,她还真就不答应了。

季氏也有些埋怨姜老太太,这女孩儿年纪拖得这么大。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总归下头就一个十丫头的,长房如今也无心办喜事。可等事情都平定了,十丫头要上轿了,难道九丫头还挡在前头不成?”

李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随便她去吧。四嫂那个脾气,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是最后一刻,她就是拿不定一个主意。”

这句评断,臻璇是赞同的。

就如同当年臻珧的出身到底是记在张氏名下,还是把那个过世了的丫鬟扶作姨娘。庆德堂那儿不也是拖到了最后一刻,张氏才哭哭啼啼地选了一个?

家里现在瞧着还平静,一切看的都是这场战事,若赢了,鸡犬升天,若输了,也别管这儿女亲事不亲事的了。

就怕臻珧想岔了钻到牛角尖里去,当真以为重来一次是很容易的事情,闹出什么大事体来,这才是让人头痛的。

臻璇和李老太太告了别。领着孩子们上了马车,季氏一路送出来,依依不舍。

臻璇抱了抱季氏。安慰道:“娘,我已经回了甬州了,等抽了空就来看您和祖母。”

季氏笑着应了:“逢年过节过来就好,到底是人家的媳妇儿了,哪里能时时往娘家来,让人笑话。”

臻璇闻言,亦是笑了,正要上车,心里到底觉得不妥当。与季氏道:“娘,我刚在院子里遇见九妹妹了。我看她一副心思很重的样子,怕她胡思乱想。万一出事就不好了。”

“娘省的,会让庆德堂里盯紧一些。”季氏轻轻拍了拍臻璇的背,“走吧。”

一路平稳回到了天一院,后头的事情还有不少。

杏绫生了个大胖小子,只是生产后身子骨不好,下不得床,没法进府里来给臻璇磕头。

臻璇担心她,让挽琴过去瞧过两回,看着倒是精神尚可,也没有叫罗家人怠慢,只是挽琴一个大姑娘家的,哪里看得懂妇人毛病。

让人去请了邢稳婆,她过去一看,与挽琴道:“月子里落下的病,身子虚了,只能将养着。若要养回来,只能是再坐月子的时候来养,但娘子体弱了,再生养一回也是有风险的。”

陈妈妈也是难过,连连与臻璇赔礼,是她没照顾好杏绫。

臻璇自己的丫鬟自己知道,杏绫这身子其实是操心她的安危给操心坏了的。

反倒是桃绫那儿,让人放心些。

钱家已经分家了,其中细节臻璇不晓得,只听说是有一房的子弟在外惹了些麻烦,隔房的太太奶奶们谁都不愿意被牵连,吵成一片,干脆分家了事。

桃绫是个狠的,虽然说不上把应该属于他们这房的东西全部拿到手,但硬是没吃大亏,如今一家人住在分到的一处宅子里。

晓得臻璇回了甬州,桃绫原是要来的,只是她的肚子还未坐稳,大小事从来都听媳妇的钱家太太愣是不放她出门,钱溢鸣也坚定不移地站在了母亲那一边,只自己到听风苑里问了安。

臻璇听得直笑,打发了高妈妈和挽琴去钱家,回来时那两人也是笑容不减,高妈妈说了一句:“跟个瓷娃娃一样,就怕她磕着碰着,钱家太太一点都不肯马虎。”

“这也是好事,他们紧张她的肚子,我也安心。”臻璇正翻着手中历书,想寻一个好日子,“妈妈帮我一道看看,程家那儿不敢来催,我却不能再拖着了。”

挽琴的婚事在进京前就定下了,原本也没打算拖上这么久,谁知在玫州耽搁了一年多。

挑了一个下午,才选了几个日子,让吴妈妈去给程家露个口风,最后选在了来年开春,过了花朝就办喜事。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很早,入腊月前就已经落了两场雪。

曦姐儿拉着昀哥儿看雪,嘻嘻哈哈笑个不停,臻璇心里念着的是战事,尤其是北疆那儿,南北飞地,那儿的粮草是否足够,冬衣可能御寒?

何时才能有那里的消息传来。能知道臻律的近况?

腊月初八,城门口搭了粥铺,城中大户纷纷施粥。今年来领粥的远比前些年多。

到了除夕团圆夜,定是团圆不得的。

守了夜。一个人没待多久,天也就亮了。

高妈妈准备了长生面,笑盈盈地端上来,曦姐儿不喜那面,甜甜的糖水汤倒是对了胃口,足足喝了一碗。

直到二月末挽琴上轿时,臻璇才见到了桃绫。

不晓得是因为如今生活安稳,再不用和族中那些姑嫂们斗心斗法。还是因为孕中关系,桃绫胖了一些,原本瓜子的脸蛋也添了不少肉。

送挽琴出了门,桃绫才来陪臻璇说话,她也不愿意多提还未分家之前的事情,只说现在。

两人主仆十几年,彼此心思通透,桃绫少不得劝臻璇几句:“吉人自有天相。”

三月初几场细雨入春,到了月末,几乎是隔几天就落一场春雷。

曦姐儿还是怕打雷。昀哥儿能睡得安稳,她却不行,哭着要找臻璇。

臻璇心疼她。干脆抱来屋里与她一道睡。

这日半夜,好不容易哄了曦姐儿睡下,却见天一院里本已灭了的灯笼一下子都亮了起来。

臻璇打了帘子出了寝房,问守夜的执画道:“出了什么事情?”

执画也不清楚,快步出去一看,喜笑颜开地回来:“奶奶,是云在来传过话了。二爷刚刚回府,先去听风苑里了,一会就回来。让给爷留门呢。”

臻璇一怔,见执画不住冲她点头。心里一点点暖了起来,弯着眼儿笑了。

奶娘把曦姐儿抱去了西次间。免得打搅他们夫妻。

臻璇披了件外衣,耐心等待。

那日一别,一晃一年半已过,晓得他在外头拼搏,只觉牵挂。

如今晓得夏颐卿已经回府,晓得他不久之后就能站在面前,心里的那一点空洞才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漫长得甚至不晓得那一年半是怎么度过的。

臻璇坐在东次间里,不住抬眼去瞄西洋钟,看着那指针一点点动着,就像有一只手在她心上挠着,一下又一下。

已经吩咐了厨房里烧好热水,也准备了宵夜,甚至对镜自照,这般紧张焦虑比花烛夜更甚。

执画忍不住笑出了声,臻璇正对着首饰盒出神,叫她一下子笑红了脸,到最后自己都跟着笑了起来。

臻璇起身站在门边,听得外头动静,执画挑了帘子,臻璇往外出了屋子门,正好瞧见夏颐卿远远朝她走来。

熟悉身影越来越近,赶路的疲惫挡不住他的清俊气息,衣角沾染了夜露,添了几分冷冽,眉角舒展,漆黑眸子在四目相对时淡淡笑意,平添温润柔情。

臻璇勾起唇角,笑容莞尔。

执手进了东次间,掌心温度暖了心扉,臻璇觉得格外踏实。

夏颐卿沐浴更衣,又让臻璇陪着用了些粥点,这才吹灯落帐。

臻璇抱着夏颐卿,听他说着战事的情况。

他是路过甬州的,却不能多耽搁,后日一早就要走。

臻璇明白这些,闻言还是心里发酸,不由把夏颐卿抱得更紧了几分,埋首于他胸前,闷声应了一声。

夏颐卿失笑,把玩着她的长发,说着其他事情。

因着南北不便,去北疆打听消息的人费了千辛万苦,才终于到达了北地。

北边的战争远比南面要激烈得多,北地疾苦亦与南方不同,若非傅家军骁勇,而傅家驻守在北疆的将领都是久经沙场的,只怕挡不住朝廷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但粮草军需是北疆最严峻的问题,南北合围势在必行,越快越好。

打听消息的人虽然没有见到他们,却也是得了准信,臻律的确在营中。

ps:感谢书友sunfloer889的香囊394章 静候(四)

昨天夜里做梦,梦到完结了!

早上睁开眼睛…

好吧,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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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等着盼着,祈求着的便是亲人的平安。

臻璇鼻子一酸,含糊着应了一声:“那就好。”

怎么离开的京城,又是怎么到了北疆,途中千辛万苦,此刻都不是重点,只要知道他好好的在那儿,便已足够了。

“明日里去裴府报信,五伯母就能放心了。”臻璇声音喑哑,却是如释重负。

夏颐卿顺着臻璇的脊背一下下抚着,臻璇情绪平复不少。

没有再说困于天牢之中的裴大老爷,在战事胶着的现在,京里还留了裴大老爷一条命已经是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了。

不管登基为今上的先帝四皇子是怎么想的,他没有杀裴大老爷。

夏颐卿听说了些传闻,真真假假,说得煞有其事。

有说四皇子想拉拢裴家,也有说这条命是最后的一击。

虽不清楚七皇子心中真实想法,但这两个传闻显然站不住脚。

如今裴家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以裴家的志气也断不会做那墙头草。若说要留裴大老爷的命到七皇子攻城之时,当真是兵临城下,又岂会为了裴大老爷的性命而退兵?

便是七皇子犹豫,身边臣子也不会让他妇人之仁,连裴大老爷自己都不会这般苟且偷生。

外头又是一阵惊雷,臻璇身子一僵,不由半抬起身侧耳倾听。

夏颐卿晓得女儿怕雷,见臻璇如此,轻笑着道:“不是住在西院吗?怎么会听得见?”

臻璇摇摇头。低声道:“在西次间睡呢。这几日落雷,夜里歇不好,都是抱来跟我睡的。刚云在来报信。才挪去西次间里。”

夫妻两人听了会儿,倒是没听见哭声。这才安下心来。

既然说到了孩子,便细细说着这一年半孩子的成长。

说到最后,臻璇低笑道:“曦姐儿可能还认得,昀哥儿说不定都认不得二爷了。”

夏颐卿没有应声,臻璇抬头看他,才见他已酣然入睡。

抬起手轻轻拂过那微微拧着的眉心,臻璇知道夏颐卿十分劳累,可即便是累。他也想快些回来,便是多上一夜也好,这才会在这样的雨夜抵达。

十指交缠,虎口添了新茧,左臂上有一道新伤。

夏颐卿不愿提及这些伤口,臻璇也不开口去问,她只是记在脑海里,心疼着不舍着。

雨声渐疏,一夜安眠。

臻璇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她新婚时候。每每在他怀中睁开双眼,她都有些羞涩不自在,等到后来一个人入眠了。才发现是这么眷恋着依赖着夏颐卿的体温,可望着幔帐,只能一声轻叹。

也做过数不清的梦,梦里鸳鸯交颈,相拥而眠,醒来时才知一切不过幻象,身侧空无一人。

心里空荡荡的。

臻璇张开眼,外头还是一片漆黑,有一瞬间她分不清白天黑夜。分不清现实梦境,直到感觉到身边那人呼吸。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她才长松了一口气了。

虽然后日一早又要走。但好歹有两天相聚,莫想离别,只念着此刻温暖便好。

又迷迷糊糊睡去,再醒来时依旧分不清时辰,只觉得脖颈处又麻又痒,好像所有的血都往那处冲去。

臻璇一怔,还未分辨清晰,就觉得有一只手探入了亵衣,沿着腰肢往上攀附。

哪里还会不明白,臻璇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垂着眸子不语。

夏颐卿晓得臻璇醒了,从她脖颈处抬头,轻轻含住了她嫣红的唇,柔声唤了声“七娘”。

昨夜赶路辛苦,便是相思已久,到底也耐住了性子,如今睡足了,温香暖玉在怀,哪里还肯放过,纠缠着贪欢着,直到外头丫鬟婆子的动静大了,臻璇到底怕叫人听见,暖声求饶。

时辰已经不早,幸好也不算太晚,梳洗更衣,两位奶娘带着孩子进来。

曦姐儿明明记得昨天是跟母亲一道睡的,起来时不见臻璇还奇怪不已,待进来见了夏颐卿,一时站在原地。

奶娘心里一急,莫不是曦姐儿已经忘记了夏颐卿的样子?

这也难怪,毕竟是小孩子,又是一年多未见,不记得了也不稀奇。也是她先疏忽了,进来前就应该先提点曦姐儿一番。

奶娘正懊恼着,曦姐儿眨巴眨巴眼睛,直直扑到了夏颐卿怀里,娇娇道:“爹爹,抱!”

夏颐卿含笑抱起了女儿,在她脸蛋上啄了一口。

奶娘放松下来,又转头看向吴妈妈,吴妈妈怀里的昀哥儿一脸迷茫,但他素来跟着曦姐儿行事,也唤了声:“爹爹,抱!”

一手女儿,一手儿子,夏颐卿心情极好,臻璇看着他们父子三人模样,心里一暖,亦是笑了。

听风苑里,郑老太太正等着他们过去。

郑老太太昨夜里已经见过夏颐卿了,郑氏和大老爷却没有见到,自是盼着,夏景卿与姚氏凑头低声说着话。

等他们到了,行礼问安,郑老太太让人摆了早饭,一家人安安静静用了。

“这样的早饭,吃起来才踏实。”郑氏漱了口,眉目慈爱望着夏颐卿,“就盼着你早些回来。”

夏颐卿颔首,便是彼此心知肚明,这一刻也不好提他明日又要走的事体,陪着郑氏说了会儿家常。

郑氏握着儿子的手,用力拍了拍,叹息道:“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媳妇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你难得在,多陪陪他们。”

夏颐卿既然到了甬州,自是要往各府里送消息去。

回裴家报信的高妈妈回来,笑意盈盈道:“庆荣堂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了。五太太哭了一场,这哭出来了,心里的郁结散了,才不会闷坏了身子。大老太太也有些笑容,但奴婢看,到底是担心着大老爷,又上了年纪,精神不济。”

臻璇点了点头,长子蒙难,生路渺茫,马老太太白发人要送黑发人,怎么可能不难过?这都在情理之中,谁又能劝说得了?便是段氏,她担心丈夫也断不敢在马老太太跟前多说一句。

这日下午,天色晴好。

夏颐卿陪着孩子们玩闹,臻璇在一旁看着,只觉满足。

西洋钟走了一圈又一圈,眼看着日头西斜,臻璇扶着执画的手去了内室,想替夏颐卿收拾些新衣服出来。

主仆两人正商量着,前头传了话来,说是臻琳过府了。

臻璇一怔,抬眼往窗外看,天边已添了红色,这个时间臻琳怎么突然来了。

臻璇等在屋子外头,见臻琳过来,她笑着挽了她的手:“四姐姐,怎么突然来了?”

“七妹夫在屋里吗?”臻琳顿了顿,又问,“殿下他,还好吗?”

能让臻琳这般牵挂的,也只能是七殿下了。

臻璇冲东厢书房抬了抬下巴,道:“二爷在书房。”

原本是想让她们姐妹有个说话的地方,夏颐卿这才先避去了书房,却听外头脚步声渐近,臻璇轻轻敲了门。

臻璇进了书房,小声与夏颐卿道:“四姐姐想问殿下的事情。”

夏颐卿了然,拱手唤了声“四姨”:“殿下一切安好。”

“听说你明日就走?是往殿下那儿去吗?”臻琳问道,见夏颐卿颔首应了,她轻咬着下唇,一脸坚毅,“我想过去,去殿下那儿。”

夏颐卿诧异,臻璇亦是惊讶,握住了臻琳的手。

“我该去陪着他。”

臻琳说得很简单,但臻璇看得出,她是下定了决心的。

“哥儿怎么办?”臻璇问道。

臻琳回握住臻璇的手:“有母亲带着她,我很放心。而我,想陪在殿下身边。”

臻璇没有再劝,她们姐妹相处十多年,臻琳的性子她素来晓得,瞧着是温和好说话,但臻琳一旦认定的事情根本谁都劝不动。

夏颐卿也知道多说无益,应下了。

华灯初上,臻璇送臻琳出天一院。

臻琳见臻璇眼底满满都是担忧,不由抬手替她理了理额发,柔声道:“我此时心情,与你彼时一样。”

臻璇闻言,心中一痛,眼睛泛红。

那时,她选择带着孩子去了玫州,便是晓得其中有不妥当之处,晓得会让亲人担心,还是义无返顾地去了,那时心情,不过是一心一意全是那人罢了。

而此刻臻琳的心境,亦是如此,不管对错,不想那么多,只为了能陪在他的身边,仅此而已。

“七妹妹,我有很多的话想和殿下说,五年了,我一直想说,现在我有勇气去说了。”

灯笼光下,臻琳的容颜温柔,唇角微扬,臻璇突然就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在臻琳最初和她提及程宗瑜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一晃多年,物是人非,程宗瑜已经尘封不提,而臻琳的心终究向另一个人打开,让她在提及时会露出这般神情。

话说到了这里,还有什么好阻拦的。

臻璇轻轻抱了抱臻琳,那年京城中担心臻琳和七皇子的关系,臻琳虽未明说,但臻璇能看得出,两人处得并不糟糕,但也说不得亲密无间。

也许就像臻琳此刻说的,有些话,她五年都没有勇气开口,也许那就是他们之间的心结,若能说个明白,便能雨过天晴了吧。

395章 静候(五)

这一夜,总算是没有再落雨。

月光皎洁,朦胧如梦。

臻璇累及了沉沉睡去,再睁开眼时,依旧是一帐柔光。

没有去看夏颐卿胸前的怀表,她不想知道时间,只是眷恋着这一刻的温暖。

只有在他入眠之后,臻璇才敢在面上露出一些不舍,知道夏颐卿很快要走,也不愿意让他带着满腹牵挂离开。

夜色渐退,府里的丫鬟、婆子都已经忙碌起来。

臻璇想着昨日两人说过的话,战事虽千变万化,但大体上已是胜态,只是四皇子拥京城之重,负隅顽抗,可能还会坚持上一段日子。

而在那之前,夫妻两人注定聚少离多。

臻璇轻轻吻了夏颐卿的唇角,下颚处有些新冒出来的胡渣,刺得痒痒的。

天大亮了,臻璇亲手替夏颐卿更衣,等曦姐儿和昀哥儿来了,一道去听风苑问安,而后,送夏颐卿出行。

臻琳的车就等在夏府外头,臻璇放心不下,过去见了一面。

臻琳身边只带了花霁,穿着打扮极其素雅,仿若还是从前礼佛时模样。见臻璇盯着她看,臻琳笑着捋了发丝,道:“轻便些。”

臻璇莞尔,握着臻琳的手:“若是方便,记得写信回来。”

臻琳点了点头,突然侧着脑袋,笑着打趣道:“我会与殿下说,早早结束了这场战事,放了七妹夫回来,也免得你惦着念着。”

没料到臻琳会在这个时候开口,臻璇脸上一红,目光在车子里转了一圈,瞧见放在一旁的一个锦盒。不似平日里臻琳用的东西,便问:“这个是…”

臻琳顺着臻璇的目光扫了一眼,笑意更深:“五妹妹要我捎给五妹夫的。不晓得是什么东西,不许我打开瞧。”

闻言。臻璇也是笑了。

傅四爷领军在最前线,这东西要到他手中,少不得要转几道手,但这是臻琪的念想,总要想个法子替她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