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画眉!”状若敲开春天的惊雷。

一下子吓得跳了起来,慌忙捂住耳朵。

“小画眉,小画眉,小画眉,小画眉,小画眉——”开始以一种无限循环的方式绕着她跑,那一声声小画眉都把栖息在附近的鸟儿都吓跑了。

呆呆站在那里,看着他高喊着“小画眉”又绕着她跑了一圈,似乎这一圈还不足以表达出他喜悦,叫着“小画眉”往着前面狂奔,而在下一秒间又风一般卷到她面前。

气喘吁吁,站在他面前,以一种极度专注的眼神瞅着她。

瞅着她,颤动着声音:“小画眉。”

心里一抖。

那伸向她眼角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着:“小画眉,别哭。”

如一口气被人从水下提起,最可怕的是习惯,最应该诅咒的也是习惯。

大呼出一口气,说:“别叫我…”

嘴巴被死死封堵,被他的手。

“你刚刚答应了,答应了就抵赖不了。”

她算什么答应了?

狠狠掰开他的手。

冲着他的脸大声吼:“连嘉澍,那是你使的坏,连嘉澍,我不承…”

然而,在触到他眼眶里头淡淡的浮光时,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回过头去,不去面对他的脸。

那阵风带着葵花香气,从她指缝穿过,手指抖了抖。

“小画眉,可以回头了。”他和她说。

缓缓回头。

眼前的男子,泽泽发亮的眼眸好比——

勇士找回他的剑;骑士找回他的马;国王重新戴上王冠。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系列应该剩下两三张了,接下来的系列叫做【青涩之恋】这个系列只写甜甜甜车车车,咳咳,这个系列有两个文件菌,想看决裂的等【青涩之恋】后,所以不要和峦帼嚷嚷要看决裂了,要是一直写冲突,写决裂,弗拉基米尔.峦也会受不了直接挂。其实这个系列甜又治愈。

青涩之恋后面是【荆棘花园】决裂从这个系列拉开,接下来是【人间蒸发】然后二十岁的蓁和澍就要和我们说再见了。

PS:【人间蒸发】不容错过,这是送给澍一记黯然销魂掌,小画眉真的是人间蒸发了。

飞蛾与火

只能容纳一个人身位行走的小巷, 连嘉澍走在前面,林馥蓁走在后面。

低着头,林馥蓁小声说着:“你也知道的,人有时候在一些小习惯上是很难在很短的时间里做出改变的,这需要一点点纠正过来,在还没真正纠正过来前, 会犯点小失误性属正常。”

说了这么一大堆, 连嘉澍应该明白了吧, 可还是有点不放心。

“连嘉澍, 你明白吗?”稍微提高一点声音。

“比如呢…”

比如呢?当然是她出门前忽然叫出的那声“小画眉”了。

他都叫她小画眉叫了十年,从最初的一再制止到渐渐放任,到逐渐熟悉, 到亲切习惯,到最后变成了骨子里的东西。

十年光阴。

十年的习惯一时半会肯定改变不了, 在他忽然叫出那声“小画眉”时, 她很本能地应答他。

他这是让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指出吗?

很明显, 他那是挖陷阱让她跳, 她都和他说了,她不愿意当小画眉,她已经不是小画眉了。

自然, 她不能再延续软绵绵的说话语调,她要大声叱喝他。

卯足力气——

下一秒,撞在一堵人墙上,提到喉咙口想象中很强硬的话就这样被忽然撞飞。

又来了, 又来了。

总是这么冷不防的。

抬起头:“连嘉澍,你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没有。”

没有?他把她的去路堵得结结实实,他表情显得心不在焉,他言语敷衍。

“连嘉澍,我可是参加过撒哈拉国际青少年夏令营。”她抡了论手臂。

“我也参加过亚马逊野外生存青训营,你们在撒哈拉捡垃圾,我们可是在原始丛林和各种各样野生动物打交道。”连嘉澍回。

论艰苦等级,撒哈拉国际青少年夏令的确比亚马逊野外生存青训营少了一个等级。

“我拿了奖章。”

“我也拿奖章,而且我的奖章比你多出一条杠。”

“我是洲际青少年帆船冠军。”

“在十岁到十五岁期间,所有这个年龄段和古典音乐有关的A级赛事我都拿过奖。”

艹!

“连嘉澍,你的行为太幼稚了。”

“幼稚的行为是你开始的。”

好好好,不说话就是了,闭嘴就是了。

这个小争执之后,他们的站位从之前他走前面变成她走前面。

也不过是十几个脚步的功夫,他就追了上来。

一出小巷,他们之间就形成平行站位,投递在地面上的两个身影肩膀就只隔着一条缝,眼看下一秒就要粘在一起了。

更加要命地是,她已经好几次触碰到连嘉澍的手,也不知道是谁先碰到的谁。

林馥蓁加快脚步,连嘉澍也加快脚步,放慢脚步连嘉澍也跟着放慢脚步,在转到下一个街道时,林馥蓁撒腿就跑。

不是说她幼稚吗?那就幼稚到底吧。

街道两边就是老房子,宽度也就三人身位,长度也取决于房子,这样的街是孩子们玩捉迷藏的好场所,捉迷藏是她小时候最爱玩的游戏,不是绝对这个游戏有多好玩,她最喜欢的是被抓到的那一刻,她可以确信自己没被遗忘。

从这条街绕到那条街,又从那条街绕到了这条街,一边奔跑着一边侧耳细听后面的脚步声。

确信后面没有脚步声跟着,林馥蓁脚步慢下来,很慢很慢。

连嘉澍要追肯定会追到她的,只是,小法兰西的格调摆在那里呢。

追着她一条街一条街跑,那是孩子玩的无聊游戏。

是啊,嘉澍才不会和她玩这类幼稚游戏,十岁不会,二十岁更加不会。

放缓脚步,低头往前走。

刚刚就凭着一股劲,也没意识到她现在所处地方是极为偏僻的小巷。

老房子在夜间越发死气沉沉,放眼望去,一扇扇窗门紧闭,想必窗户后面都是空房子。

这个想法让林馥蓁心里发凉。

忽然响起的那声开窗声让林馥蓁加快脚步,低头加快脚步,拐角处忽然伸出的手让绷紧的神经来到极致。

闭着眼睛,尖叫。

“小画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声音。

是啊,她怎么忽然间变得胆小了起来,继续尖叫着,尖叫声已经不是来自于害怕,更多来自于泄愤。

近阶段所有所有一切似乎全部都被打乱了,她无法仔细去思考,她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和判断能力,她已经完全不了解自己。

他任由她尖叫着,直到从小巷深处传来粗嗓门男声:“女士,你能安静一点吗?”

女士,她的声音哪里像女士了。

啊——

“女士,你不听劝,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闭上嘴,声音像女士就像女士吧。

愤愤不平睁开眼睛,微光下,连嘉澍在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揪着他的衣领:“不是和你说小画眉已经不在了吗?!”

还在笑。

紧紧揪住他衣领,把他从那处墙角处拉离,拉进自己,踮起脚尖,好便于他能更加清楚看清自己脸上的愤怒表情。

一字一句:“混蛋,不是说让你不要叫我小画眉吗?不是…”

“女士!”

连嘉澍展开手,就势把她框固在怀里,朝着声音来源:“我们马上走,马上就走。”

走!这个混蛋在自作主张,话没说清楚她是不会走的。

林馥蓁手紧紧地抓住一处凸出所在,抿嘴,昂起头,狠狠盯着连嘉澍。

终于,她等来了他无奈的那声“好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许叫小画眉。”

“好。”

“不许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忽然叫小画眉。”

“好。”

林馥蓁松开手。

两人继续走,从这条街到那条街,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经过街心小公园,连嘉澍拉住她,他让她站在街心公园中间的圆径处,细细打量起她,一边打量一边摇着头。

不需要连嘉澍点明,林馥蓁也知道自己现在很邋遢。

生病很好成为她不洗头的借口,套上中长款薄外套,睡裙看起来就不像睡裙了,这样的打扮如果配上一本正经的鞋子会很奇怪,配人字拖最好。

现在她的形象一定像从医院偷偷溜出来的病患。

没关系,这里谁都不会认识她,她干嘛花心思在自己的衣着上。

看看自己,再看看连嘉澍。

此刻,林馥蓁愤怒的发现,连嘉澍今天似乎在衣着上下了功夫,虽然还是白衬衫,但演出才穿的西裤取代度假时,闲暇时间穿的牛仔裤。

在看看发型——

混蛋,度假期间打发胶做什么?!这里都是老太太们,年轻漂亮的姑娘们都到海滩去了。

还有,头发梳得比参加演出时还要好看!这形象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即将为女王演出。

她和他一对比,他就是出巡的王子,而她就是集市里靠杂耍讨生活的手艺人。

顿脚!朝连嘉澍大声说出:“我回去了。”

冲出去的身体被捞回。

他和她说,在这里等我,只需要一分钟。

说完,连嘉快速朝一个方向跑去,快速翻过那家人的围墙,脚踩在了那家人的花台上,顺着花台爬上那家人的阳台。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连嘉澍这是要干什么?下个眨眼间,连嘉澍就给出答案。

那家人阳台上晾着花色很漂亮的餐布。

几个眨眼间,那户人家阳台凉晒的漂亮餐布就变成林馥蓁的长披肩,她的那件外套被连嘉澍丢到垃圾桶里,睡裙下摆被撕掉了一节,和披肩的长度刚好相互呼应。

连嘉澍的一连串行为把林馥蓁弄得云里雾里,离开街心花园时她问他想干什么。

他没回答,只是紧紧地把她拦在怀里。

这一刻,心忽然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出奇。

经过那家杂货店时,他问她要不要吃冰淇淋。

站在杂货店门口,林馥蓁想这个地方看起来很面熟呢。

“你不是很喜欢薰衣草冰淇淋吗?这里的薰衣草冰淇淋口味很纯正。”他轻声和她说。

她很喜欢吃薰衣草冰淇淋吗?她自己怎么不记得,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冒后遗症在作祟,自打她披上那件花色很漂亮的餐布后,思路好像出现断层,时而清晰时而混乱,时而紧张时而一片空白。

“我说过喜欢薰衣草冰淇淋吗?”忍不住问他。

“是的,你说过。”

连嘉澍回答时的坚定语气都要让林馥蓁怀疑,自己也许某年某日说过话这样的话,可依稀的记忆里她对于薰衣草冰淇淋不见得多喜欢。

思索间,她已经被他揽进那家杂货店。

进了杂货店,林馥蓁这才想明白她会觉得这里面熟,这家杂货店的老板不久前曾把避孕套当成零钱找。

当时说让他们度过一个火热的夜晚的人正在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