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鲜意大利面。

闭上眼睛,真香。

确信到自己肚子饿了,林馥蓁很高兴,这似乎在暗示她,这是好的开始。

手肘搁在餐桌桌面上,全心全意看着为她做饭的男人。

他回过头来时她就冲他笑,第四次她冲着他笑时——

漂亮的厨师不高兴了:林馥蓁,别笑,你笑起来像食物。

笑起来就像食物?

茄子?花生?豌豆?或者是一碟意大利面?怎么想笑起来像食物的比喻和美丽都没丝毫关联。

这个比喻见鬼了。

但当连嘉澍第五次回过头来时,下意识间扬起嘴角,心里只想着,她扮乖巧的样子能换来可口的意大利面也不错啊。

他忽然间吻住她,用沾满面粉的手捧住她的脸。

摸着自己被吻肿的双唇,这才明白到嘉澍口中她笑起来像食物的比喻。

切——

分明是想吻她来着。

卖相极好的海鲜意大利面摆在她面前。

味道很美味,当接触到这个讯息时,林馥蓁心里高兴极了,就好像她是一名曾经失去味觉的人。

十分钟,她就意大利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意犹未尽,伸出舌尖把残留在唇瓣上的美味收刮得一干二净。

睁开眼睛,触到他灼灼眼神。

“林馥蓁,你是故意的吧?”

大皱起眉:嘉澍你在胡说写什么。

“真不明白?”

点头:“真不明白。”

呼出一口气,压低嗓音,问:“林馥蓁,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看了一眼天色,夜已经很深沉了。

“回房间洗澡,睡觉。”

“回哪个房间?”

睁大眼睛,对于连嘉澍的这个问题表示出了难以理解,自然是回她房间睡觉了。

扶额,拉起她的手:“猪,去睡觉。”

分明,连嘉澍生气了。

这次,是不是轮到她来问他这个问题:嘉澍你又生气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生气她是不得而知的。

被动跟着他离开厨房。

走廊的风一吹来,林馥蓁瞬间明白到连嘉澍生气的原因,垂着头,食物所给她的满足感在烟消云散。

两人停在她房间门口。

想了想,她说我去睡觉了。

“嗯。”他应答着。

不敢去看他,她低声说,嘉澍,我之前生病,身体不是很好,医生…医生让我多休息,这样有助于我恢复。

这是当天在巴塞罗那医生说的一部份话,当天,医生还说了一大堆。

他亲吻她额头:“小画眉,是我不好。”

摇头。

触了触她脸颊:“我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点头。

他唇第二次印上她额头:晚安。

“晚安。”

关上门。

站立在走廊处的人被阻挡在那扇门之外。

慢吞吞脱下一只耳环。

想起什么,林馥蓁轻手轻脚来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侧耳,外面静悄悄的,她这个举动似乎有点傻气。

都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嘉澍不可能在门外。

她怎么老是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最没有耐心的人一直是连嘉澍。

以前他不会呆站在她门前,现在也不会。

笑。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还是打开了那扇门。

门缓缓开启。

门外站立的身影让她在恍然间以为:时光未曾流逝过一分一秒,他刚刚亲吻了她额头,用温柔的声线和她道完晚安。

呆站着,回过神来,林馥蓁手去触摸自己的左边耳垂,耳环没有了,手移到右边耳垂,一只耳环还在,她今天出门时戴了耳环,她不可能戴一只耳环出门。

呆站着,呆看着那张脸,结结巴巴问:嘉澍…我的一只耳环…掉了,你看到没…

“小结巴。”他声线黯哑。

“嘉…家澍…”

“我可以进来吗?”他目光一刻也没离开她的脸。

“可…可…”

还没等她回答完,他已经进来了,他还把门关上了。

于是:“嘉…嘉澍,我…我还…还没有…”

剩下的话被他如数堵在喉咙口。

背贴在门板上,腿还在颤抖着,面对着他迫切的目光:“嘉…嘉澍,只…只要你…不要太…太粗鲁的话…那我…我就答…”

还没有等她把话说完,身体已经悬空,他抱着她往床的方向。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一张发烫的脸深深埋在他怀里,趁着他不注意,摘下另外一只耳环,耳环和鞋一起掉落在了地上。

现在,她想起来了,耳环没掉。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下一章就是蓁澍二十岁时最后的一个系列了,这一章看到没,我蓁以后计划和大叔生儿育女~~

人间蒸发

无所事事的周六清晨, 这也是莱德学院圣诞新年假期的第一天。

距离圣诞节还有六天,南法的圣诞气氛远没巴黎来浓烈,琳达昨天晚上就飞巴黎去感受圣诞氛围。

八人小组回家的回家,度假的度假,就只剩林馥蓁没走。

连嘉澍的假期从圣诞前夜才开始,她打算等嘉澍放假和他一起到巴黎去一趟, 兰秀锦答应她会尽量抽出时间来。

连钊诚已经回到伦敦, 到时, 三人可以一起前往伦敦探望连钊诚。

虽然, 现在林馥蓁对于圣诞大餐已没儿时那般的执着,但不执着并不代表不期待,昨晚她都把圣诞大餐要穿的衣服都想好了。

坐在阳台上坐了很长时间, 天光还是维持着同一种色调,距离日出似乎还需要一段时间。

林馥蓁现住在连嘉澍埃兹家里。

这是索菲亚的主意。

这里地处半山腰, 空气好, 四面环海视野开阔花香鸟语, 结合以上, 咋听起来像一家疗养院必备的条件。

疗养院。

笑。

笑时心里涩意满溢。

最近,林馥蓁最常做一件事情就是等待,等待天黑, 天黑早早上床,在天还没有亮透时睁大眼睛等待天亮。

在天亮时等待日出,在日出时等待日落。最后一缕霞光收尽,天黑了。

一天过去了。

夜幕来临时, 手悄悄贴在心上,安静了吗?安静下来了吗?不安惶恐耻辱有没有被带走了一些些?

然而,手掌心下——

绝望凄厉的哭声叫声还在持续着。

手无力垂下。

不是说时间可以带走一切了吗?

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傻孩子,那么一点点时间还不足够带走一切。”

是的,那么一点点时间还不足够带走一切。

于是,继续等待。

在连嘉澍回伦敦的第二天,林馥蓁丢掉装绿色药丸的瓶子。

黑夜来临,半夜醒来,满头大汗,用被单蒙住自己的脸,一声声叫着嘉澍,直到汗水浸透了她的头发,直到她以为自己会在窒息中死去。

松开手,缓缓闭上眼睛,疲惫入睡。

重重压在她身上的那股重量再次让她从梦中惊醒。

睁大眼睛等待着天亮。

今天是嘉澍回伦敦的第五天。

在这五天里,林馥蓁不敢去照镜子,她总是想着,等过几天精神就会好一点。

这五天,她没去碰过绿色药丸,即使她曾经数次徘徊在药店门口,但她还是没有推开药店门。

这是好的开始。

坐在阳台上,林馥蓁想,也许出去走走会好一点,顺便找个位置看日出。

清晨,周遭十分安静,脚踩在草地上一点声响也没有,从几株茶树下穿过,林馥蓁就听到尖叫声。

顺着声音,她看到这里岁数最小的佣人南茜。

南茜话很多,是一个自来熟的姑娘,自来熟点小虚荣,但好在聪明伶俐长相讨喜,再加上总是有一股热乎劲,林馥蓁偶尔会逗逗她。

据说南茜的表妹很喜欢薇安,有一次代替表妹来和她要签名,签完名问她私底下可不可以叫她薇安,后来南茜不仅一次向别的佣人炫耀,她和薇安是可以互叫名字的交情。

在南茜的那声惊呼中,林馥蓁才后知后觉她来到茶园。

正在采茶的的南茜被忽然出现的她吓了一跳。

看看,她把南茜的脸色都吓白了。

朝南茜做出一个张牙舞爪的手势,笑着离开。

走了小段路,后面有脚步声追过来。

南茜看了周围一眼,开始正经八百和她道歉。

她问她为什么要道歉。

在林馥蓁一再保证不生气后南茜说出实话:站在茶树下的她看起来像幽灵。

幽灵?站停,皱眉。

南茜脸再次发白。

看了自己垂落在胸前的长发浅色睡裙,这个形象很符合幽灵形象。

看了一眼天际。

似乎,距离日出还有点时间。

这会儿,她需要有个人陪陪她,分散一下她的焦躁心情。

南茜形容她像幽灵,迟迟没等来的日出让林馥蓁心里十分烦躁。

在面海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让南茜坐在她身边。

话多的姑娘还是有点用处的,起码这一刻,南茜絮絮叨叨中的日常生活起到催眠的作用,闭上眼睛。

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声音平静告诉南茜把她刚刚的话再说上一遍。

“哪些话?”

“还外套的短发黄种人女孩。”她说。

于是,南茜把她那天打发前来还外套的短发女孩的事情再说了一遍,又在她要求下,把短发女孩的年龄特征一一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