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阿丹出门时,我都会和他说再见,只有那天,我没和阿丹说再见。”阿里说。

没和哥哥说再见是因为当时兄弟两发生了点小争执,出门前,哥哥和弟弟说了再见,而弟弟理都没理。

哥哥离开后,弟弟带着哥哥的足球来到哥哥喜欢的足球场上,做着哥哥喜欢做的事情。

“在做阿丹喜欢的事情时,我心里没那么难过了。”阿里垂下头,说着。

在灰黑色的天光下,连嘉澍的嗓音低沉而柔和:

“即使那条路通往学校更近,可你还是愿意选择更远的那条路,因为更远的那条路以前你和阿丹经常走过;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那个人忽然吸引住你的目光让你停下了脚步,并不是那人有多么的好看,而是因为那人穿的衣服是阿丹喜欢的颜色;在食品店,你对一个人微笑,并不是因为你和这个人认识,而是因为这个人购物袋里放着阿丹喜欢的食品,这导致于你对这个人心里产生了莫名的亲切感。”

“当流星划过天际,当雨后天空出现彩虹,在别人纷纷停下脚步赞美时,唯有你,垂头丧气的一门心思想逃离,因为你无法和阿丹分享这一刻的美景。”

连嘉澍的话让阿里头趴在膝盖上,片刻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连嘉澍手轻轻拍着阿里的肩膀。

阿里的哭声越来越大,十三、四岁的少年以一场哭泣来和当天的哥哥说再见。

夜幕降临。

阿里问连嘉澍,你是不是也在想念着一个人。

连嘉澍没有回答。

那晚,在老城区一家小酒馆里,小半杯酒过后,我问连嘉澍找不到那件外套心里难受吗?

连嘉澍摇头。

艹!白操心了。

垃圾话还没说出口——

轻轻浅浅的一句。

“我只是想她了。”

从老城区的小酒馆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圣殿山上的万丈星辉。

那万丈星辉伴随着我回到伦敦。

回到伦敦,我每天上班下班,遵守文明社会各种各样的规律,红灯停下脚步,绿灯亮起脚踩在斑马线,超市购物排队结账,坐地铁时看到老人孕妇孩子让座,快餐店把多找出来的钱归还给服务生,日复一日着。

然后,某个下午,我在画展看到这样一幅画:一个女人的脸和一个男人的手,男人的手穿过女人身体的骨头落在女人的脸上。

那副画主题叫做:穿过骨头抚摸你的脸。

夜晚,我打开公寓阳台门,那阵风吹过,隐隐约约我想起圣殿山下的小酒馆和从小酒馆窗户望出去的万丈星辉。

在万丈星辉下——

从伦敦到尼日尔,从尼日尔到耶路撒冷近两万公里的行程,只是在诠释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想念。

近两万公里的行程是一种想念:

通过穿过那件外套的人,通过那件外套所经历的轨迹,通过和那件外套的所有人和事以一种串联起来的形式来达到去触摸一个人的灵魂。

疯子。

真是…疯子。

二零一三年六月,我收到来自耶路撒冷的朋友的邮件。

这位朋友告诉我,阿里家收到一件梅西的亲笔签名球衣,昔日坑坑洼洼的足球场铺上了绿草坪,从球门到灯光设备都是达到欧洲豪门级别的,刚刚落成的足球场成为了巴基斯坦少年们的乐园。

从前,在电视报纸电子媒体上看到各种各样的名人访谈新闻我都会自动选择略过,如今也依然,但如果翻到的是连嘉澍的话,只要时间允许,我会留意。

通过那些信息,我知道了连嘉澍取得的成就;知道哪些媒体喜欢夸连嘉澍哪些媒体喜欢贬连嘉澍;知道连嘉澍偶尔会和漂亮姑娘约会;知道有女孩子为了见他一面都爬到四十九层楼上;知道了最有可能成为连嘉澍正牌女友的姑娘名字叫做方绿乔。

我还知道连嘉澍每年八月都会到西班牙去。

连嘉澍每年八月都会到西班牙去,这是神通广大的媒体们所不知道的。

每年八月,西班牙一个叫做布尼奥尔的小镇都会有一场番茄大战,人们把这天的这场番茄大战称之为番茄节。

连嘉澍每年都会去参加番茄节,这事更是没几个人知道。

在耶路撒冷的酒馆里,喝得醉醺醺的连嘉澍告诉我他每年都会到布尼奥尔去参加番茄节。

“那天,小画眉笑得开心极了,牙齿都是红色的。”醉醺醺说着,眉宇间写满了眷恋。

二零一三年八月过去了。

二零一四年八月过去了。

二零一五年八月过去了。

关于连嘉澍,我相信,某天我在书店会看到一本关于记录他生平的书,到时候,我会告诉朋友或者书店老板:我和那家伙一起喝过酒,相信我,这家伙绝对不像书里描写的那样。

那家伙,用近两万公里的行程来诠释一种想念。

那家伙,也不知道找到他的小画眉了没有,笑起来牙齿都是红色的小画眉。

二零一六年的八月即将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大约十万多字,如果不想看HE的妞就把这个方位当成结局吧。【这个番外峦帼很喜欢,多看几遍我想你们也许就理解了峦帼对于这个番外的喜欢,这里面有每个人所诠释出来的想念,你们细细想,也许你们在某个瞬间也像这个番外里的人物一样去想念一个人,有时候,想念是一种很美好的情绪。峦帼想念帼过很多人很多事情,伴随着时间流逝,我也会想念和你们在这块平台上度过的时间,八点到了,快,快去更新~】

PS:现在没有存稿了,得留些时间存稿,接下来的第一个系列标题就叫做【夜行生物】,木有错,这个标题是送给嘉澍滴~很虐有木有。

大约在11.5号可以恢复,然后争取日更到完结。

夜行生物

一九四五年八月最后一个周三, 西班牙的布尼奥尔镇举行游.行活动,一名青年在人群中被堆倒,青年在起身后顺手拿起菜摊的西红柿砸向周围的人,他的行为引发了一场番茄大战,那名青年当时一定做梦都没想到,这场番茄大战在历经半个多世纪后成为全球三大趣味狂欢节之一。

番茄大战让布尼奥尔声名远扬, 西班牙政府把每年八月最后一个周三定为番茄节。

二零一六年, 八月最后一个周三, 瓦伦西亚区, 布尼奥尔,据统计,今天至少有三万名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在这一天涌入这个人口还不到一万的小镇。

柯鈤就是这三万大军中的一员, 只不过他是误打误撞,入住酒店时才知道这个小镇还有这么一件事情。

上午八点, 距离传说中的番茄大战还有四个钟头。

在一家咖啡馆门口, 柯鈤接过迎面递过来的烟点上。

清晨尼古丁的滋味在阔别一些时日后宛如老情人昔日耳畔的昵语, 诱发出喉咙阵阵干涩。

小番挣扎, 看了看挨着咖啡馆的早餐店一眼,不动声色把烟夹在手指里,正在燃烧的烟头对准风口, 这样可以加快烟燃烧的速度。

递给他烟的是他的西班牙朋友胡安,昨晚他们在酒店遇到,巧地是今天在这家咖啡馆门口也遇上了。

这是一条商业街,整条街也就三家商铺开张, 一家早餐店两家工艺品店。

这会儿,两家工艺品店又关了一家,店主脚步匆匆忙忙,一看就是急着赶去附近广场。

柯鈤住的酒店有参与番茄节的详细介绍,据介绍,越早到广场集合越能占据到最佳作战位置。

现在柯鈤手中有两张酒店送的参加番茄大战门票,他们的车票定在明天,今天这座小镇的商店博物馆书店几乎都不开张,他们似乎没得选择,既来之则安之可以改成既遇到之则参加之。

另外一家工艺品店也关了店门,这下,整条街就只剩下早餐店在开张,早餐店就在柯鈤所站方位对面。

胡安背对早餐店,他知道胡安正在和他说话,只是这个时间点他有点心不在焉,早餐店门口发生的一幕很有趣。

早餐店只有一名女顾客,玻璃柜里的早点卖相极好,女顾客一副要了这个又放不下那个的模样,而一颗心早已飞到广场去的店主不时间望向对街,就只剩下她的店还开着。

看完对街,又看一下眼前的女顾客,脸部表情在不耐和无奈间来回转换。

女顾客似乎痛下决心了,手指向一个方位,柯鈤刚想去看那位女顾客都选了什么,一颗毛茸茸的头颅阻挡住他的视线,他的西班牙朋友换了站位。

调整完站位又开始活动着筋骨,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问他:“柯,你在笑什么?”

他有在笑吗?

胡安都说他笑了那他应该是在笑了,只是在笑什么一时间也很难对胡安解释清楚,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表情。

“我早上没在酒店餐厅见到你。”胡安又说。

这回给地是无可奈何的表情,酒店房间不是他定的,现在手握经济大权的人不是他,要是他定的话肯定会选择外加早餐。

为什么不加早餐,自然是为了省钱。

“柯,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在这里?”胡安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揪住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到这里买早餐,”为了防止他的西班牙朋友打破沙窝问到底,补上一句,“我吃不惯酒店的早餐。”

“那你买好早餐了吗?”

这位老兄…

“还没有。”夹在手里的烟已经差不多了,抖了抖烟灰,烟蒂精准地落入垃圾箱。

趁着这个机会,柯鈤调整了站位,早餐店门口的女顾客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嗯,已经在开始结账了,店主此时一脸无奈,女顾客表面看没什么,但从她看购物袋时的神情可以看出她在这桩买卖中占到了不少的便宜。

“柯,你在看什么?”胡安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并且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去,空荡荡的街道只有一家早餐店开张,早餐店门口发生的再寻常不过,人物为店主和顾客。

没什么好看的,胡安回过头来,再次递出了烟。

这次,柯鈤没有去接烟:“医生让我最近少抽烟。”

其实,更早之前医生已经频频告诫他少抽烟,但让柯鈤逐步戒掉对尼古丁的依赖和医生没什么关系,是另外一个人一直嚷嚷让他戒烟。

胡安收回烟。

一分钟后,咖啡馆门口多了一个人,一个手里提着早餐袋的年轻姑娘,黄肤黑瞳,有着一张粉嘟嘟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的脸。

这张脸和柯鈤第一次邂逅时一模一样,就好像从来就未曾经历过时间和风雨。

胡安看了一眼早餐店,早餐店店已经关门了,看了一眼早餐店再看到年轻姑娘手中的早餐袋,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这样…

柯鈤站直身体。

然而。

“柯,她是你学生?”

想去揽某个人肩膀的手在一点点心虚心理的驱使下,无奈收回。

这已经不是柯鈤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

不是第二次更非第三次,“柯,她是不是你学生?”这句话出现的频率频繁得让柯鈤觉得烦,为什么不是“柯,她是不是你女友?”;或者是“柯,你和她看起来很相配。”

为了减少“柯,她是不是你学生?”,增加“柯,你和她看起来很相配。”柯鈤把之前衣柜那些老气横秋的衣物打包送走,一年去一次理发店改成三个月去一趟理发店。

就像今天,他还刻意穿了一件很受年轻人欢迎的苏格兰方格衬衫。

看来,心思白花了。

此时此刻,他的那位“学生”站在采光极好的所在,从商铺屋顶倾斜而下的日光落在她脸上,处于日光地带的肌肤呈现出类似于婴儿般的细腻通透,真想…真想捏上一下,然后…

然后,把她嘴唇吻肿。

她的皮肤属性极度敏感,捏一下就会呈现出粉粉的红,唇瓣被含在嘴里辗转几下看起来就水水的。

这个想法一泛上,其威力远比尼古丁。

索性伸手,柯鈤把他的“学生”往自己身边拉,胡安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有点久。

一拉再一扯,她就变成投怀送抱状。

顺势把她揽在怀里。

“薇薇安,我女友,”在胡安一脸讶异中再补上一句,“距离我们的婚期还有四十一天。”

“啊…嗯。”张嘴,合上,迅速堆上笑容,用英文打起招呼,打完招呼换成西班牙语,“柯,我以为你的另一半会是像安吉丽娜朱莉那样的女性。”

柯鈤有一件迎着安吉丽娜朱莉头像的T恤,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件印有安吉丽娜朱莉头像这会被他的西班牙朋友翻出来,说了一大堆类似于“安吉丽娜朱莉的性感指数和人格魅力简直是男人心目中的缪斯,你怀里的女孩好比是一支球队甜美的吉祥物,愿为这个甜美的吉祥物掏钱地也就只有一些高中生。”这样的话才想起这样一个问题:她听不懂西班牙语对吧?

这个嘛…柯鈤特意看了一下怀里的人,她的表情无时无刻在表达着:先生,你们在说什么。

胡安放下心来,继续说了一大堆话,大量的西班牙语混杂一两句英语,他用英语解释“抱歉,女士,我的英语不大灵光。”英语之后又是西班牙语,又说了一大堆才想起他还有事情。用英语表达了一番“女士,很荣幸见到你”后,他听到那声温温柔柔的“我也是,先生。”

不过…那是西班牙语。

这是基本语言,会一两句也不奇怪。

胡安做出回见的手势,脚往后迈出一步又收回,眼睛在眼前两张脸之间转换,最后,落在柯鈤脸上:“柯,她看起来有点面熟,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不,先生,我可以确定,我从来就没见过你。”发音很地道,还是西班牙语。

胡安尴尬地触了触头发:“抱歉,女士我刚刚…”

话被温柔的嗓音打断:“先生您要是愿意把你花在聊天上的时间用在上健身房,相信您也能得到很多年轻女孩的投怀送抱。”

胡安走了,离开前一再承诺如果时间允许会去参加他的婚礼。

四十一天后,阿尔卑斯山脚下,会有一场婚礼举行,那场婚礼的新郎名字叫做柯鈤,新娘的名字…

新娘的名字就叫做薇薇安吧。

现在,薇薇安就在他怀里。

他们站立的咖啡馆大门紧闭,一整条街空荡荡,姗姗来迟的秋日落在他们的脚边,正是拥抱的好时光。

提前拿到的薪金叫做预支薪金,不知道赶在婚礼前的旅行能不能叫做预支新婚旅行。

事情是这样的:婚礼后第二天,他就得工作,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都没时间,算来算去,也就婚礼前两个月可以抽出时间来。

于是,十二天前,他们以猜英文字母的方式定下行程,匈牙利的布达佩斯是第一站,西班牙的布尼奥尔镇是最后一站。

完成预支新婚旅行后,他们还得去南法走一趟。

这一趟柯鈤有两个行程:一个行程和工作有关;另一个行程性属私人性质。

这趟旅行所有路线车票酒店都是由准新娘一手包办,车票是打折的,酒店也是打折的,除非酒店有活动赠送免费早餐,不然一律到外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