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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隐约透着笑意,我心情变得愉快。

听筒里背景变得安静,寇正霆说:“说吧。我出来了。”

我听着他的呼吸,心想,这就可以了,还要求什么呢?于是说:“我有话跟你说。”

“那我过来。10分钟到。”

我脸上敷着绿泥面膜,披头散发,碗在厨房里泡着,沙发上堆着刚收进来的衣服,地也没拖,只好说:“其实不用特地过来。我准备睡了已经。就是想问问你明天有没有空。”

“几点?”

明天我约了吴桐枫逛街,中午吃火锅,下午去滑冰,吃甜品,傍晚回家休整一下…“八点吧。早一点。”

“好。”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扔进沙发,进厨房洗碗。寇正霆明显已经消气了。明天我先软言哄哄,再把礼物送给他,不信他还继续摆酷。

他一定会喜欢的,我不觉微笑。这么想着,忽然听到一声“啪”。从厨房探头一看,手机顺着杂志封面滑落在地上,外壳散在一边。

或许这是命运对我们即将分手的暗示,可惜我完全没有察觉。

第二天我一大早出门,去了好几个手机维修点。太早了,都没开门,只好先去凤凰楼饮早茶,然后打包了一份榴莲酥,一份鲜虾肠粉,到吴桐枫家刚好九点半。

吴桐枫开了门,我把打包的点心递给她:“快点,我要去修手机。”

她吃完肠粉,把榴莲酥放进冰箱,说:“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修手机,又快又好。”

我们先去了维修点,然后逛街午餐。下午到了千汇城的溜冰场,吴桐枫换了一件短裙,薄如蝉翼,呵气可透。真不怕冷,我穿长袖的练习服都觉得凉飕飕的。

她换好鞋,又扔给我一双,掂掂很轻巧。没等我换好,她早就迫不及待滑进了冰场,活动了几圈,笑着朝我遥遥招手。

我从小跟着老爸学轮滑,大学改滑冰刀,这么多年下来也不算新手了。吴桐枫学得比我晚,但是肯下功夫,不怕摔,还不惜为此一掷千金,报了冰上俱乐部的私人班,几年前就是VIP了。我俩在冰上携行的时候,总能收获广泛的艳羡目光。

我们手拉手滑了一段,音乐换成了曼托瓦尼的月亮河,琶音彷佛雨滴,寥寥簌簌,落入池塘涟漪。吴桐枫突然扭头问我:“还记得怎么跳吗?”

我知道她指什么。前年夏天俱乐部组织会员去上海比赛,吴桐枫的俄罗斯教练专门为她编排了一段冰舞,难度不大。俱乐部里男会员相对稀缺,我那时还在城筑闲得无聊,所以每当舞伴不在,我就被拉来当陪练,久而久之,那段冰舞我也学会了。因为力量不足,没法完成托举,就很默契地做了些改动。

背景音乐换了。我们各自用了一个贝尔曼燕式,准确地擦身而过。吴桐枫双臂舒展,开度超过一百,轻快掠过冰面,斜斜彷佛雨燕点水。随后起身在冰面旋转,整个人从腰部向后弯,裙裾旋转飞扬,在冰面上宛如一朵妖娆的复瓣莲花。

掌声从楼上的看台响起,有人大声叫好。冰场上的人不知何时也渐渐退散,一直退到边缘观看,让出中间偌大一块洁白空地。

冰面的莲花渐渐合拢。吴桐枫起身在冰上畅游不停,每个动作都娴熟优美。曲终,吴桐枫直起腰身,原地旋了几圈,朝我滑过来,眼里熠熠发亮:“雪儿,我跳得好吗?”

我微笑说:“你今天烧包来了是吧?老实交代,有多少男人倒在了你的刀下?”

她不屑一顾:“说得我跟屠夫似的。”

我做了个手势:“你的冰刀比杀猪刀厉害。”

“还有支曲子,我先活动一下,待会儿跳给你看。你一定要好好看,我只跳一次哦!”

我退到一旁的咖啡吧喝热饮,吃蛋糕,一边看着吴桐枫在冰场舒展肢体,心里十分骄傲,心想应该把相机带来的。

背后有两个女子在议论。其中一个小声说了句什么,听不真切。

另一个女子说话音量大多了:“那有什么了不起?请的是外籍前世界冠军,上的是私人小课,傻子都能学好了。”

我回头,看见一个女人坐在我身后,身上一件貂皮短外套,面相有股怨气,眼睛盯着我,不算友好。

从小到大,这样的目光我收到过不少。高中时候,隔壁班女生拦住我的自行车,要我放过她的男朋友,否则马上割脉。我一脚踏在地上,同情地看着她手里削铅笔的小刀:“我不认识你男朋友。还有,你这招没用的,伤口马上就会凝结,死不了。”

那个女生当时看我的目光就是这样。

今天心情好,我不介意给这个陌生女人一个微笑。反正我已经知道茱迪是一只牧羊犬,别的女人都构不成威胁了。

七点,冰场里的人陆续退去。看台上观众还是很多。场内的灯光只剩数盏,偌大的冰场顿时寥落不少。该去取手机了,不然八点钟寇正霆找不到我会发飙。我朝吴桐枫招手:“小枫!”

吴桐枫在冰场中央朝我点点头,人却没动,一只足尖点在地上。

冰场仅剩的灯光也忽然一点点暗下来。我正要滑过去扶她,空中蓦然亮起一束光柱,又一束,又一束,五六道追光,齐刷刷聚焦冰场中央的吴桐枫。DJ换了一支节奏欢快的曲子。吴桐枫踩着欢快的鼓点,开始随着音乐在冰上滑翔。

这是她去年夏天的最后一支参赛曲目,本来是想跳给谁看的呢?我不敢往下细想。

看她在冰上跳跃旋转,全是高难度动作,身姿灵动,倾倒众生,一直跳到曲终,连续几个阿克塞尔跳跃,漂亮利落,我禁不住喝彩:“好!”

我不该那么激动的。她正在做最后一个跳跃,听见我的声音,不留神打了个趔趄,惨叫一声,翻滚在地。楼上一片惊呼,音乐中断。我立即蹬过去,她倒在地上,捂着脚踝和小腿,眼泪直流,鲜红的血珠染红了冰面。

我大惊失色,脱下衣服扎紧她的小腿,跪在地上大喊:“医生!医生!教练!教练!”

吴桐枫含泪噗嗤一笑:“你到底是要叫医生还是教练?”

“还笑?出够风头就行了,怎么能这么疯狂?”看她撇撇嘴又想哭,我立即改口,“好了好了,其实也不怪你。都怪我,不该惊着你了。”

医护人员闻讯赶来,用担架把吴桐枫抬到了医务室,用酒精给她消毒。我拼命吹气,她还是疼得哀哭,把我的手都快抓破了。可怜一个娇娇女,大概自出娘胎以来没吃过这种苦。

那医生熟练地止血:“像你这种情况啊,冰刀最后着冰的位置不对,导致刀齿卡冰,所以摔倒,脚踝也扭了。你那个刀齿上周才打磨过,能不锋利吗?伤口这么深,还是要去医院才行,我们这里条件不够,只能做简单的伤情处理。”

我倒抽一口冷气。吴桐枫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连头盔手套都没戴,细皮嫩肉跟超高硬度不锈钢的尖刃相碰,可想而知。

事不宜迟,俱乐部马上派人抬着吴桐枫去了对面的第二医院看急诊。上完药,吴桐枫安静了,靠着墙壁休息,突然坐起来问我:“我的冰鞋呢?”

“不知道。”

吴桐枫急了:“怎么能不知道呢?”

我从身后拎出她的MK Goldstar,笑着调侃:“鞋子不错,哪个帅哥送你的?”

吴桐枫突然翻脸,把鞋抢过去:“我哪有你那么好命?”

我讨好地笑:“那是那是。”她一直没再理我。我只好陪着小心,给她买冰淇淋,可乐。我连寇正霆都不怕,就怕吴桐枫。她一哭一闹,我就没办法了。

七点半,寇正霆该来找我了。没时间回家换衣服了,让他直接来千汇城接我就行。趁着医生在给吴桐枫打石膏,我跑回千汇城的修理店取回手机,刚一打开,铃声就响了,寇正霆的头像一明一灭。

这么心急?我微笑着接起来:“喂?”

寇正霆的声音沉沉,只说了三个字:“分手吧。”

回过神来,电话已经挂断了,拨回去关机。

没有解释。只有三个字。这是昨天就想告诉我的那句话吗?他的耐心终于用完了。

我把手机慢慢放回手袋。指尖触到什么东西,一丝疼痛,拉出一条血痕。我打开手袋,看见帆布小包里一片废墟,陶壶不知道什么时候碰破了。这壶是我亲手捏出来,请师傅帮我烧好的。壶身已经裂成块状,正面镌着狂草的“霆”,已经碎成了好几片,反面那个小篆的“雪”,已经碎得找不到了。可惜。

人群熙攘,情侣们从我身边走过。女孩回头看我,小声对男友说:“哇!”男孩温柔地说:“我觉得你最漂亮。”女孩笑了。两人拉着手走远。

顶楼的钟楼敲了八下,浑厚荡漾,带着新年的喜庆。

那个人也曾经说“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现在都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存稿箱,啦啦啦~~~

第42章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突然想起来,2月份还没有更新过(完了,都说生了孩子的女人会变笨啊,嗷~~~),于是连滚带爬跑过来更新,先发文,再去回复留言。

过几天还会有更新的。爱你们!

星期一早上开会,寇正霆除了头发有些凌乱,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是神色庄重:“重庆这个项目比较特殊,甲方要求美方和中方各派一名建筑师驻场。谁去?”

驻场就是蹲工地。没有人说话。

除非寇正霆亲自出马,但显然不现实,他下午就要出差。何况他是寇正霆啊,谁敢让他蹲工地?

我举手:“我。”今天我的精神也很好,凌晨3点起床,天亮之后跑步,回来洗澡,遮瑕膏加咖啡,没人看见我的失魂落魄。谁比谁淡定?

寇正霆终于乜了我一眼。

我语气平静:“Kevin手上有项目,大姚出差在外,蒋工病假,姜波还不能单独出差…我手头工作正好告一段落,英语也基本没问题。目前来看,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寇正霆没反对。

事情就这样敲定。

走之前,我拎着食物和生活用品去看吴桐枫。

吴桐枫请假在家养伤。本来以为她会叫母亲来照顾她,结果发现她把自己照顾得不错。娇娇女真的长大了。她也很自豪:“我才懒得告诉我妈呢。省得她担心。再说我跟她有代沟。”

我打开冰箱往里面放牛奶。冰箱很满,水果零食牛肉干应有尽有,塞不进去。我把袋子扔在沙发上,顺手拿了一个冰激凌甜筒:“有人来过了吧?”

吴桐枫不愿意多说:“管得宽。”

茶几下面随手扔着一本书,我走过去拿起来。吴桐枫立即单脚蹦着抢过去:“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要出差吗?快去快去!”

我才来了五分钟而已。我看她一眼,她竟然别过脸去。

我淡淡一笑,拎起手袋说:“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回来就来看你。”拉开门。

“雪儿!”

我等她开口,她却背过脸去,闷闷说:“你也照顾好自己。”

我下了楼,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兜风。

刚才那本书,吴桐枫抢得很快,但我还是看见了。大大的黑体字。《勒?柯布西埃》。

那是寇正霆最欣赏的建筑师之一。

红灯!我猛地一踩刹车。好险!车尾灯直刺人眼。

又堵车了。我停的位置似乎无路可走,只能等待。

重庆之行,比我想象的要波折。

飞机上就晕得七荤八素,几乎变成一只海参,只差没把肠肠肚肚都吐出来。用了好几个纸袋。乘务员实在看不下去了,给我了杯热茶,还给我换了一个没人的位置,让我尽情地吐,真贴心。

我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晕机了。

重庆项目已经在做外部装饰,按这个速度,很快就会出大体。我每天守在现场,借用甲方的办公室,一边远程办公,一边盯着工程。

施工方疯狂地赶进度,有的材料货不对板,或者以次充好,他们也都不管,对我提出的抗议完全视若无睹。我跟美方的Diana一起去找施工方的头儿,对方干脆消失;找甲方的负责人,负责人很和蔼地表示这个无伤大雅,他们可以接受,而且消费者也看不出来。

Diana非常气愤,以至于每次一见到施工单位的经理就问候他:“What the fuck is going on”反正对方也听不懂。

各种沟通都无效,我只好给小李打电话,让她帮忙汇报给寇正霆,让他出面协调。小李说寇正霆又出差了,联系不上。

我心中一动。在外出差?

项目一天天下外墙,主体逐渐清晰,到最后我彻底没了脾气,懒得吵了。完美的合作对象,就像完美的情人一样,可遇不可求。说到底,建筑做出来水平如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甲方的实力和水准,建筑师也无能为力。

所以,回南海之前,看到陶瓦的颜色跟设计的不一致,我也都淡定了。遗憾就遗憾吧。

寇正霆没有来看过我。

只有一次,手机上电话号码显示是他的座机,我抑制住心跳,接起来发现是小李。

他是真正潇洒的人,拿得起放得下。

我也不能太窝囊。没有他就活不下去了吗?我这么聪明漂亮,喜欢我的人从大梅沙排到蛇口都绰绰有余。

甲方工程部的孙经理开车送我去火车站,一上车就跟我说:“实在不好意思啊陶工,这个项目太麻烦你了。”

“哪里。”

孙经理诚恳地说:“陶工,请您一定转告寇总,FAIR的技术和专业素质,我们非常敬佩,很期待以后能有进一步的合作。这次情况的确特殊,施工方不尽人意,比我们还大爷。但我们其他项目不是这样的。”

我笑着说:“孙经理,您可是甲方。”

孙经理苦笑:“有的乙方甚至丙方,来头都不小,连我们甲方也不敢得罪啊。”

原来如此。我了然地点点头,十分同情:“你们也不容易。理解。”

孙经理欣慰地点头,刹那间竟有了同甘共苦的战友情愫。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都不容易。项目完工以后,园林绿化一跟上,效果会焕然一新吧?或许真像他们说的,客户又不会拿着色卡来做鉴定。

该放下便放下,何必执着。

回到FAIR,没有看见寇正霆。

眼不见,心不烦。虽然经常有人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坏人,但是我一点也不想他。

一、点、都、不!

他突然回来的那天是星期四,人瘦了点,但依旧是衣着光鲜,气宇轩昂。

我们公事公办,彼此都很客气,私事无交集。

马上就是春节。我算过,寇正霆给的待遇很好,还有一笔丰厚的年终奖,加上攒的钱,交学费绰绰有余。等春节一过我就辞职。信都打好了。我去年的雅思成绩还有效。以前城筑清闲,考了很多试,都一次性过了,所以我现在不仅仅是建筑师,还有造价师,经济师,结构师,房地产评估师资格。留学中介说,这些资质对我很有利。本来打算过几年再考个监理师,只有等以后再说了。

放假前最后一次出差,我在机场碰见了熟人。

航班晚点。姜波说要去买点东西,顺便看看有没有晕机药。我在大厅等他,冷不丁肩膀被拍了一下,转头看是李耕云:“师兄?你也出差啊?好像比上次瘦很多。”

李耕云叹气:“还不是拜你们寇总所赐。”

听到他的名字,我心里一跳:“寇总?他惹你了?”

李耕云诧异道:“你不知道?你们不是…嘿嘿,还瞒我啊?”

我淡淡地说:“最近没怎么联系过。”

李耕云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几个星期前了吧。我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刚到酒店check in就碰到了他,看起来脸色很差。我叫他去看病,他不肯,劝也不听。第二天我出了房间,看到他在前面慢慢走着,刚想上去叫他,他突然一头栽在地上,一摸额头烫得吓人,这小子白天还开了一整天的会,简直不要命了。找了个当地的朋友,请他家的医生来看了看。估计是从来没生过病,一病就来势汹汹,都烧糊涂了,抱着我哭,叫着水啊水啊,拿给他又不喝,后来才搞清楚原来是在叫你的名字。那个样子,我都觉得可怜。妈的,我一个大男人,还第一次这么被调戏。结果他咳嗽,把我也传染了,上礼拜才好。这些事他没告诉你吗?上次投标会,我看你俩…咳,关系挺不错的啊!”

我心中分辨不出什么滋味,怔怔地说:“还行吧。”

李耕云体谅地点点头:“可能是受了打击,不太愿意跟你说。寇正霆这人我知道,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躲起来。”

“什么打击?”

李耕云说:“上次我们在广州聚会,球赛看到一半,他突然有事先走,说第二天一早约了重要的人谈事情。我们都以为是伦敦来的投资人,但是听说那个英国佬在自己飞机里一直等到下午,也没等到他,后来人家就走了。寇正霆根本没去见他,而是跑去中信广场租了一天的电子显示屏,还把他的几个哥们儿也叫去了,这可是中信的总经理后来亲口跟我讲的,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我估计他这次去伦敦多半是去收拾残局,结果怎样还是个未知数。”

我心中一动:“有没有说约在第二天早上什么时候?”

“八点。”

我如同雷击,怔怔不能思考。等回过神来,李耕云已经走了。

我找到姜波,把行李塞给他:“你先进去等我。如果起飞我还没赶回来,你就先走,我坐下一个航班过来。”说完往外奔。

姜波追着喊:“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我头也不回:“讨债!”

第43章 “你爱我”

我乘地铁到了最近的出口,坐出租车到了FAIR,上了楼,先定了定神,才轻轻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人都散了,灯还亮着。寇正霆的办公室门半开着,黑黢黢,静悄悄。

我返回大门张望,一边打他的手机。他的办公室响起了音乐声,但没人接听。我泄了气,不死心地继续拨。连拨几次,居然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