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鲍勃。”默多克说道,他的话几乎完美地印证了罗伯特的猜想——语调也带上了试探的味道,“我知道j.j是你的爱将,但——为什么要为她付出这么多?我还以为——别说我冷血——但我还以为这是个吞并大梦的好时机,不是吗?作为一间半独立的子公司,我以为大梦前进的速度已经足够引起你的危机感了——”

来了,这是个必然的问题,不论是对华纳还是对新闻集团来说,要不要拉珍妮弗一把,当然并不取决于这件事的是非对错,他们并不关心那封信的真假,而是关心着帮助珍妮弗是否要比踩低她来得更有收益,对福克斯来说,最直接的诱惑就是《少年派》和《阿凡达》的版权与分红——如果能让珍妮弗和切萨雷陷入诉讼的深渊,那么这笔钱也许就落入新闻集团的腰包了。在珍妮弗没有出事以前,新闻集团当然不会如此考虑,毕竟珍妮弗可是远近闻名的摇钱树,但在她生死未卜的现在——

“我听说,”没等罗伯特回应,默多克又压低了嗓音,神秘兮兮地说道,“那颗子弹是真的嵌入了脊椎骨,即使她侥幸清醒,下半辈子也有可能站不起来了……”

即使情况紧急,罗伯特也忍不住暗自失笑——没想到为了ge而放出的消息,现在反而成为了他的阻碍——他心平气和地说,“别想太多了,罗伯特,这是谣言,我看过报告,她的脊椎骨没事——脑部创伤也很乐观,切萨雷现在正在集结律师团队,一旦拿到手术签字权,她的清醒也就是几天内的事——否则我为什么要这么帮她?鲁伯特,你知道j.j的性格,这可是个卖人情的好机会。”

能演戏,能醒过来——重点是能醒过来提供咨询——在最有理由乘势坑大梦一把的罗伯特,现在都在为j.j张罗的前提下,默多克没有必要怀疑他的消息,他的语调顿时一变,“我明白了——”

他依然有少许犹疑,“需要做到哪一步?在集团内部下放风声,不再积极报道这件事就足够了吗?”

“不,并不足够,”罗伯特说,“得有一系列行动,你最好给我一个号码,到时候让他们和我这边直接对接。”

察觉到默多克的沉默有些消极的味道,他叹了口气,“鲁伯特,为了《阿凡达2》、为了《复仇者联盟》,我们需要一个纯洁无瑕的珍妮弗.杰弗森对吗?”

“当然。”默多克似乎被他的暗示吓了一跳,“你是说——”

“那我们的时间就不多了,一周以后,第二封邮件会发出来。”罗伯特低沉地说道,“如果现在不筑起堡垒,那一波冲击,我们恐怕就承受不了了。”

即使见惯了风浪,默多克的呼吸依然变得有些粗重——毕竟,这牵扯到的可是一个票房福星以及她所代表的数亿、数十亿的利润——

识趣地,他没有细问到底是哪件事会让巨星陨落,而是痛快地许下了承诺,“了解了……没问题,如果你已经搞定华纳的话,新闻集团当然会加入。”

罗伯特抑制住叹气的冲动,又和默多克约定了一下合作的细节,他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按在胸前沉思了片刻,直到肯定刚才那通电话没有泄漏任何独家信息,这才打开手机,按下了又一个号码。

“杰夫,是我,罗伯特。”他开门见山地说道,“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我和鲁伯特,就是鲁伯特.默多克刚才也在说这事,我是说,伙计,为了来年的档期,我们得把珍妮弗身边的这团火给灭了——”

和态度相对不那么积极的默多克比,杰夫.比克斯的态度要主动得多,毕竟《代号shero2》的剧本、导演都找好了,就等着珍妮弗的档期开拍,《人生旅》里华纳也有股份,《了不起的盖茨比》则是华纳的独家投资,如果珍妮弗去世的话,这就是她的最后一部作品,华纳还指着遗作牌大赚一通呢,为珍妮弗说话完全是在维护华纳自己的利益——对于这种手握传媒大权的大亨来说,操纵舆论,这叫事吗?这根本不是事——最起码如果有数十亿美元放在眼前的话,这就根本都不是事。

“霍克,是我,罗伯特。”在搞定了两大传媒集团后,罗伯特没有主动联系nbc的母公司,传媒集团维亚康姆,以及另一个电视巨头康卡斯特,而是打给了奥斯卡主席,“听着,关于那封信里提到的奥斯卡内定——是,我知道那是个无稽的新闻——一直到第二封信发出以前为止都是,不过……”

“什么叫做第二封信发出以前都是?”霍克.科奇的声音一下提高了,“——你什么意思,鲍勃?”

“只是想要提醒你,学院的会员有五千人之多。”罗伯特平静地回答道,“我们掌握了可靠消息——或者说是第一手消息,扎德.鲁普,就是那个stalker?他手里有一卷,甚至是更多录音带,这是他在那栋房子里亲口说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霍克?”

“jesusfuck,”霍克说道,电话那头传来了餐具叮当乱响的声音,随后是椅子拖动声和脚步声,“ok,你现在可以说了,罗伯特——我在听。”

罗伯特唇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霍克,我知道你和电影协会的克里斯托弗.多德是老朋友,而现在,我需要你做两件事……”

一通又一通的电话,接连不断的威逼、诱骗、撒谎、许诺、分析……12月31日,2011年最后一天的下午三点半,当罗伯特在电影协会的会议室里落座时,椭圆桌边上业已坐满了来自各大巨头甚至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人物:被视为默多克未来接班人,新闻集团的总裁特助,维亚康姆的传媒部副总裁、时代华纳高级副总裁、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的主席团成员,茱蒂.阿克曼,好莱坞最有权势的公关,有几个挂着含糊的顾问头衔,总是在意味不明的委员会里出现的灰色人物……

环视着所有人表情各异的面孔:兴奋、疑虑、深思,形形色.色的表情让罗伯特清晰地认识到,这绝不是一个众志成城的团体——不过,他也并不在乎他们各自心里的鬼主意,这个临时协会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

“ok,”他说道,弹弹嘴边的话筒,清了清嗓子。“麻烦大家看过来点——”

获得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后,他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人们常说,传媒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因为它直接联通了人们的思想。它能操纵人心、颠倒黑白,它是资本的喉舌、罪恶的温床——尤其是今时今日的美国,凡是和传媒业相关的事物,仿佛都带了原罪,在民众看来,在座的所有人都在用你的灵魂在换取口粮——”

略微自嘲地一笑,他继续地说道,“而尽管与此同时,我们只是在做自己的工作而已——就和所有勤劳的美国人民一样,只是在做一份糊口的工作——”

人群中传来了轻轻的笑声,罗伯特环顾了所有人一眼,“——再说,如果,如果我们想要操纵他们的脑袋的话,他们又怎么会清醒到足以问出这个问题呢?”

笑声变大了,在个别人士捧场的轻轻掌声之中,罗伯特加重了语气,“而这一次,当我们联合在一起的时候——人们才会知道什么叫做颠倒黑白、什么叫做操纵人心,我们会让所有人看到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想到我们想让他们想到的,让躺在太平间的扎德.鲁普体会到传媒的力量——well,我倒希望他能活着看到这场傀儡秀,毕竟,它一定会很精彩的,不是吗?”

他打了个响指,表情严肃了下来,“现在,让表演开始吧——”

在诸多被他鼓动而起,带着笑意,带着期待的眼神中,罗伯特拖长了尾音,闭上眼一边打着响指一边思考了起来:“——汤姆!”

“yes!”

“我希望你在最近安排一场柯南秀,克里斯.汉克斯会去上这场节目……多雷西!”

“在!”

“能不能找个议员,不,找个名嘴,或者两个都找,我需要……”

“是的”、“明白”、“可以安排”——接连不断的应和声,就像是一双双手,拉开帷幕、搬动布景,为这场大秀铺好了舞台——接下来,就该请演员入场了……

第462章真实与谎言(上)

“哈哈哈——你太幽默了!真的,让我再笑一会儿——”在充满了笑声的现场,柯南.奥布莱恩又笑了几声,这才表情一正,“so,克里斯!接下来我可能要问你个很敏感的问题了——我们都知道你和我都非常关心的一个朋友珍妮弗.杰弗森发生了很不幸的事故。”

“是的——”坐在柯南旁边,刚才还是满面笑容的克里斯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他声音低沉地说。“而在这么欢乐的节目上提起这件事真是——你必须让我处理一下情绪,柯南。”

“噢,对不起,对不起,需要给你提供纸巾吗,克里斯,你这是要哭吗?”观众们首先发出了‘呜’的同情声浪,但之后又在柯南做作的照顾中不禁轻笑了起来,“如果你要哭的话,虽然这很残酷,但——”

柯南打了个响指,对摄像机做了个拉近克里斯的指示,而在轻笑声和止不住的叹息声中,克里斯摇了摇头,他有些愤怒地说道,“不,我不想哭,这当然是一次非常不幸的事故,但珍妮弗是个非常坚强的女孩,她会熬过去的,我相信这点,而且医生也对病情感到乐观——就只是这件事,好吧,无所不在的这件事让人非常的愤怒,我的意思是,当珍妮弗躺在那里和那个stalker作战的时候,电视媒体却在铺天盖地地播送着这样的新闻,来质疑她的一切,这就好像他没有死——你知道我的意思吗,不管邮件真假,那个stalker所代表的那种精神都没有死,那种充满恶意的,消费名人,就因为他们有才华、有名的精神都没有死——”

“噢,很痛的一击,”柯南做出受到重击的样子,揉着面孔龇牙咧嘴地说道,“不过柯南秀从未谈论过这段新闻——当然我们提到过,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我用的嘲笑的态度,还有乔恩.斯图尔特——在这件事上,我们脱口秀还是很有坚持的。”

他一边附和克里斯,一边划分阵营的做法,占据道德制高点的做法让观众们又发出了轻笑,克里斯也在愤怒中笑了一下,“ok,所以我们应该去怪责新闻节目吗?我觉得真正应该被讨伐的是群众这种看热闹的心理——开什么玩笑,人都还没脱离危险,而你关心的却是那些胡编乱造的谣言丑闻,就因为那迎合了你的窥私欲?bullshit!就因为有你们这些人存在,狗仔队才会一次比一次过分,翻垃圾桶、跟踪、黑客,完全是非法行为的温床,包括现在看这档节目就只是想要听到我谈论这件事,因为你们已经对j.j产生怀疑的人,bullshit,ok?fuckyou!你们根本没有资格关心这件事,关心o.j到底有没有杀妻那是你们的权力,但关心他的私生活那不是你们的权力,ok?所有想和我谈论这个问题的狗仔都从我身边滚开,你们根本就不配作为人和我站在一起!”

当他越说越气,甚至明显失控,站起身对屏幕比出中指时,柯南也大力鼓掌,甚至是有些夸张地跟着一起比了中指,这也让观众席里传来了惊呼声之余,又有些忍不住的笑声,不过,在nbc的屏幕里可不允许出现真正的爆粗场面,克里斯的脏话和中指都被处理,留下的只是马赛克和‘哔’的声音。

“完全明白!伙计,完全明白你的意思!”柯南也解开了两颗扣子,做出了义愤填膺的激动样子,“就像是有一次安迪在家门口出了个车祸,安全气囊弹出来了——是吗,安迪?你就靠在安全气囊上,思考着该怎么打911的时候,有个狗仔靠近你——”

他的好朋友,也是节目里的sidekick安迪.理查克做出一副痴呆的样子,好像刚刚被撞,还有些惊魂不定,而柯南则模仿着狗仔尖着声音问道,“理查克先生,你屁股底下压着的那本杂志——那是《花花公子》吗?”

在观众的大笑声中,克里斯也笑了起来,他坐回沙发,喝了一口水,又爬梳了一下刚才因为过于激动而滑落的浏海,帅气的姿势引来了阵阵尖叫,柯南则继续地说道,“不过话说回到这个事件,我认为我必须为n和nbc新闻说句话,事实上——如果你没注意到的话,这整件事应该是以《ws》率先的公开报道为起点的,在此之前,这只是又一次很常见的谣言信事件,这样没有凭据的爆料邮件我们的邮箱一天能收到80多封——”

克里斯吃惊地打断了他,“really?”

他的神态激起了一阵笑声,而柯南则语气夸大地点了点头,“有时候甚至是上百封,克里斯,我不会说其中有多少是关于你的——大部分时候当然这些邮件都没有上节目的机会,所以谈不上博取公众的关注度,正是因为福克斯新闻率先报道了这封信,才让它成为一个热点新闻,包括后续信的内容曝光这些,其实也是因为它毕竟是上过电视了——”

“而你的意思是,这是因为福克斯新闻没有做好他们的工作,是吗?”克里斯有丝皱眉地问道,“他们就是那个惹事的狗仔?”

“well——”柯南摊了摊手,“至少他们的确是因为关注度播报了一则本不该登上电视新闻的消息。”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克里斯露出了沉思的表情,片刻后又戏剧性地猛一拍沙发扶手,带着观众们有节奏地大喊了起来,“ws!ws!ws——”

在观众们哄堂大笑之声中,柯南露出了有些狡黠的笑容,好像他本该感到遗憾,但却又因为某些原因而乐见其成,矜持了一会儿,他也和克里斯、观众们一起喊了起来,“ws、ws——”

#

“在昨晚的《柯南.奥布莱恩秀》之后,短短24小时不到,#ws#已经成为了推特上的热门标签,如果我们够夸张的话,可以说这是一次全明星转发大会也不过分,几乎只要是有推特的电影明星,还有不少电视界的名人都转发了这条推特,这一次福克斯新闻的行为似乎已经的确激起了众怒,但最有分量的抗议者也许还是州议员乔治.安德罗——在最近的一次电视采访上他谈到了这件事,下面让我们来看具体报道——”

“是的,关于由克里斯.汉克斯领衔的抗议活动,我是站在明星们这边的,最近的舆论导向让我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我相信这也是所有有良知和常识的美国公民都有的感觉,诚如他们在《柯南秀》,这出幽默的、有深度的谈话秀中所探讨的那样,当我们面临着更多更严肃的问题可供讨论:珍妮弗的健康、stalker的罪行以及我们该如何避免类似事故继续发生——的时候,媒体却做出了错误的引导,报道了一则本不应该出现在新闻中的消息,让这些所有健康、有益的关心被歪曲成了一场窥私秀,一场无聊的,针对低级趣味的,毫无真凭实据的猜疑,反而模糊了真正的焦点。更可怕的是,福克斯秀转达出的是一种隐晦的逻辑——不去关心犯人的背景,转而关心受害人的污点,仿佛是在暗示着所有人,‘珍妮弗是因为做了这些事才受到这样的遭遇,stalker本人也是情有可原’。这种思想是非常危险也非常邪恶的,我认为福克斯新闻应该为它负责。”

“你是否认为这种‘受害者有罪论’的沃土是观众的不安全感,我的意思是,这可以被类比为一次枪击案,它是如此的常见和随机,会让观众在收看到消息之后,产生浓重的恐慌,害怕自己也会成为受害人,所以他们更偏向于摄取这类‘受害者有罪’的消息,这会让他们感到安全,因为受害者是在为他们的不当行为付出代价,而和他们不具备相同特征的观众就可以获得安全感。”

“这是个很恰当的比喻,这恰恰就像是一次校园枪击案,每个家长都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发生在自己的校园里,所以如果我们给发生过的案件胡编乱造一些来由,这也许会给家长们一些虚假的安全感,但这并不能解决问题,不是吗?解决问题的前提是我们所有人别无选择,只能正视这一点;只能通过漫长又痛苦的持枪政策修改,才能规避这种事发生的可能,而在此之前,所有人其实都处于潜在的危险中。”

“而你认为在这件事上,福克斯新闻,以及所有跟风的新闻栏目都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暗示校园枪击案有一个背景故事。”

“是的,你可以辩称你只是在报道新闻,你也强调了这只是一封爆料信件,没有公开内容,但这种暗示本身就是对伦理的背弃,为了迎合观众,你放弃了自己作为新闻节目的操守,更可怕的是,这隐含了对明星的隐隐蔑视——在枪击案上,如果没有确凿证据新闻节目是绝对不会做这种报道的。”

“对,但明星就不同。”

“是的,明星就不同,似乎所有人都默认,成为明星后你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权,即在这种危难时刻获得尊重的权力,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谁和谁约会的丑闻,这是一次严重的刑事案件,如果珍妮弗现在不是丧失意识,而是清醒的她会怎么想?所以我认为,现在大众对这件事的关注事实上还不够——这是一次严重的渎职和违反伦理的播出事故,参与者是所有新闻节目,这是一次滥用职权、新闻暴力,而最可悲的是,我们要通过珍妮弗的朋友在一次脱口秀上的疾呼才能意识到、谈论到这一点,这是这个社会的痼疾所在,而我希望通过我的复兴政策——”

‘啪’地一声关掉了电视,阿曼达瞪着电视屏幕发了一会呆,几次想去拿电话,手都在中途放了下来:这些电视节目固然让她看了爽快,有种说出心声,针砭时弊的感觉,但遗憾的是,新闻里也没对这封信到底是真是假做出解答,当然,这也说得过去,毕竟克里斯和这些谣言无关,总不能由他来为‘乔妮弗’背书,但……这还是让她心里有一丝挥洒不去的阴霾,他们都一直在说猜测真假是不对的,是被发信的人(不知道是否stalker本人)牵着鼻子走,但阿曼达还是不能不想这件事,如果……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如果信里说的是真的的话……

心事重重地摇了摇头,她站起身来到书房,打开了电脑,熟练地登上了珍妮弗的粉丝论坛:这里现在虽然也非常的乱,每天都有新消息和新人到来,管理员上线又没有以前那么勤快,使得秩序不太好,但毫无疑问,依然是获取珍妮弗相关消息的不二之选,有一个置顶帖每天都在更新各方的评论汇总,这对阿曼达来说是很有用的,毕竟,对这五花八门的社交媒体,已经是中年人的阿曼达多少有些无所适从,推特、k、instgram……前两个软件她还勉强能跟上,但到第三个开始,什么tumblr、snapchat,已经完全地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了,而散步在这些网站中的名人账号她更是无从找起,还好有这贴能让她跟上进度,阿曼达现在几乎每天都来看上几遍,就盼望着能有奥斯卡或是乔什、切萨雷等人的表态。

不过,和因为有新片将在明年情人节档期上映,已经开始宣传期的克里斯不同,乔什现在没在拍片,也没在宣传期,他的社交媒体又长期都是僵尸状态,切萨雷则干脆没有社交媒体,现在据说也是在为珍妮弗的病情奔波,所以阿曼达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但她还是忍不住刷帖的冲动,刚吃过午饭又忍不住坐在了电脑前。

“啊——”拉到了主贴底部扫了一眼,她一下坐直了身子,“乔什发声了!”

迅速点开了最新的视频——阿曼达从没这么讨厌缓冲——还好,今天网络不错,只是等待了短短数秒,她就看到了乔什.布兰奇那熟悉的忧郁脸庞——这是一段自拍视频,乔什似乎人在家中,而且情绪不高。“嗨,大家,很抱歉这么久之后更新的视频却让人沮丧——但关于最近的传言,我真的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上几句……这真的是一件非常让人沮丧的事,在这样的时刻还要为这种无稽的说法辟谣,我甚至觉得,仅仅是谈论它都是对我和珍妮弗,我们美好过去的侮辱……”

乔什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了一丝复杂的表情,好像是想起了珍妮弗和他的甜蜜过去,以及如今的惨淡现实,他叹了口气,又继续地说道,“但因为这已经波及到了我们许多共同的朋友,那些幕后的工作人员,包括和珍妮弗多次合作的化妆师,克劳迪娅,也就是传说中我的‘真女友’。”

他做了个双引号,继续地真诚说道,“她现在已经成为媒体围追堵截的迹象,更是受到了严重的网络欺凌,还有珍妮弗的助理玛丽.艾菲,很多因为工作关系和我们有共同联系的女孩都被这封无耻的谣言信抹黑,这已经影响到了她们的家庭——是的,克劳迪娅和玛丽都有家庭了——所以我恳请大家不要相信如此荒谬的谣言——”

“呼……”吐出了一口长气,阿曼达这一次是松了口气,她甚至有种‘得救了’的绝处逢生之情而与此同时,又不禁对乔什感到一丝抱歉:那暗藏忧郁的帅气脸蛋已经成功地把自己那低落、无奈的心情传递到了阿曼达心底,让她意识到,也许正是因为像她这样不坚定的人太多了,乔什才不得不发一条这样的视频。

“这都是福克斯新闻的错……”虽然在《柯南秀》之前,阿曼达从来不知道原来福克斯新闻是第一家报道新闻的栏目,但这不妨碍她把整件事怪到对方头上,她嘀咕了一声,也打开了自己的推特——再三犹豫之下,还是输入了最近最红的那条标签#FucKYOUFOXNEWS#——对于她来说,即使是经过屏蔽,FucK这个词依然不是那么轻易能说出口的。

‘你是如此的堕落,如此的邪恶,你应该受到审判,福克斯新闻’——这条带有鲜明宗教色彩的推文在数秒内就汇总进了网页数据的狂流之中,成为了成千上万#ws#推文中的一员,登上了各类新闻,成为了诸多评论家、主播谈论的对象:“这场浩浩荡荡的新闻净化运动在推特上激起了惊天巨浪,珍妮弗.杰弗森的粉丝好像把偶像遇袭的怒气完全地从这个途径宣泄了出来,福克斯新闻在珍妮弗还没有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就报道了这条毫无根据的谣言信,这一点击穿了人们的底线,也激起了名流们同仇敌忾的心情,这可以说是类似于华尔街的99%运动一样,是媒体界备受压迫的99%所发出的声音——”

#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毕竟,和乔什说的一样,j.j现在真的在一个很艰难的阶段,需要大家的支持,哪怕是谈论它都是一种失败。但我真的想说——”一个身材丰满,明显正在怀孕中的青年少妇一边摇头,一边无奈地笑了起来,“,大家,看看我,再看看珍妮弗,再看看《加勒比海盗》时期的珍妮弗,说我和乔什是一对,说真的?你是说真的?”

她对镜头里跟拍的狗仔们做了个手势,惹来了一片笑声,“所以拜托,别跟拍我了——还有一定要马赛克掉孩子们的脸——”

“谣言信中被牵涉到的克劳迪娅.金恩对外发声,否认自己和乔什的恋曲,表示传言纯属无稽之谈,金恩曾是多部电影的化妆师,个人的化妆事业如火如荼——”

“福克斯新闻在未经证实的情况下,轻率地发出了一封匿名信的相关新闻,给舆论环境带来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在气氛肃穆的新闻发布厅里,身穿黑西装的中年男子字斟句酌地说道,“也给同仁带来了不良示范,更影响到了受害人和家属的情绪,这件事完全是因为我缺乏专业精神,而我只能表示诚挚的歉意。”

在不停顿的咔擦声中,他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我决定将于下个月辞去制作人的职位,作为道歉应答,事实证明,我不具备担任新闻栏目制作人的基本素质,我在此也对我的同事们,主播谢泼德.史密斯表示道歉……”

“福克斯频道日前对于外界声浪做出反应,召开记者招待会表示道歉,《福克斯新闻》制作人拉瑞.道森将引咎辞职。”

“国务卿对于此事表示关切,‘我相信现在珍妮弗最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而且我也认为媒体需要把自己的伟大力量用到更好的方面,这就是我们说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三天内博客被黑四十多次,数千条抨击留言,佩雷斯.希尔顿对自己的行为表示慎重道歉,‘我不知道这件事会引发如此严重的结果,我对珍妮弗.杰弗森和信里提到的其余人士表示道歉,今后会更谨慎地披露消息’”

“ps照片横行爆料邮箱?从‘造谣信’开始,各大新闻栏目的爆料邮箱就被挤爆了,自称是杀害谢夫.科尔凶手的信件成为一大主流,各式各样逼真的ps照片让人邮箱管理人陷入心理阴影,病毒包也非常常见,在这样的匿名邮件潮中,各大栏目不得不暂时关闭邮箱,只接收白名单邮件。”

“奥斯卡发声?美国电影与艺术科学学院主席霍克.科奇表示,‘奥斯卡从未也不可能有内定现象’,被问道今年珍妮弗的参赛作品《人生旅》是否会被避嫌对待时,霍克说,‘今年的参选作品会受到公正对待,奥斯卡不会受到外界流言的影响’。但根据专家分析,在内定传言之后,珍妮弗.杰弗森今年的冲奥前景还是会相对黯淡……”

从‘珍妮弗到底是圣人还是恶魔’的质疑到如今的反思与道歉,这一切仅仅用了三天时间,这一次,媒体和网络舆论的迅速联动甚至让很多网民都感到吃惊,无数条新闻呈现轰炸之姿,几乎是在数日之内,舆论风潮就完成了一次完全的反转,而这也让网络上或是受到自己喜欢的明星号召,或是对珍妮弗的遭遇感到义愤填膺,或是本来就是珍妮弗粉丝的抗议民众们感到了由衷的喜悦与成就感,这次事件也被戏称为‘白雪公主和七千万小矮人’——不少民众都改了头像,换上了矮人的萌图,“我们都是保护公主的小矮人”、“这是小矮人的胜利”!

不过,虽然在匿名信上,民众已经扭转向了正义的这边,但网络上还是有些不和谐的声音——或者说是这些不和谐的声音从现实中反馈回了网络,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上网搜索相关的新闻,而以他们在现实中接触到的信息,这并不能解释全盘事件的来龙去脉。

“说真的,我和她们都快吵起来了,但她们还是执着地相信那封信的内容,管这之后的所有都叫做危机公关——就好像她们不是才学到这个词儿一样,但这件事确实让我很沮丧,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这群顽固的小镇妈妈们,希望大家能够帮助我,我向他们展示了很多视频证据,但她们依然拒绝相信,她们更宁愿相信那些流窜的谣言——据说珍妮弗被stalker关起来的那段时间,他们正在制作一卷认罪录像带,珍妮弗已经承认了所有罪行,而那个stalker也不是被害妄想症,他是被珍妮弗触怒的审判者……”

读完了这篇帖子,茱蒂扬了扬眉毛,松开鼠标。“类似的帖子还有很多吗?”

“这是目前最集中的负面反馈——当然,措辞不一,但这是最典型的一帖,你知道,全是受《人物》影响,它们上周提到了这个谣言,接着!所有那些小镇妈妈都开始相信认罪录像带的存在了,”吉姆把一个文档发到了茱蒂的屏幕上,“看这个报表,其次的负面反馈则都需要时间来解决——他们还是倾向于相信这封爆料信不是炒作,后续的信件里会含有真正的证据,所以现在还在等‘一周’这个时间节点,考虑到等待期间的心态,会说出来的人只是其中的少数,所以可以相信,虽然现在在主流舆论里几乎没有发声,这部分人群的数量并不会太少的。”

“这是最集中的两类负面反馈了,噢,还有第三类,认为医院很少披露珍妮弗的情况……”茱蒂翻阅了一下报告,忽略了那些明显过分荒谬,人数也不多的项目,她思索了一下,“实际上,不论是第一类还是第二类,这都折射了群众的一个痛点——对于珍妮弗被绑架的那半个小时之间发生的事,人们是有好奇的,这种需求如果不能被官方满足,他们就一定会去相信谣言,不管有多么荒谬,只要能有最基本的逻辑,都会有人如饥似渴地去聆听和吸收——”

“所以我们该怎么应对这点?”吉姆问道,他打量着茱蒂,“看起来你好像认为这依然是可以被扭转的——天知道,我已经把它列为不可修复的损失了呢。我是说,除非你能让官方说出真相——而这,很不幸的,其实和这个流言是非常吻合的,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人物》其实说的并不是假话——”

“既然要做,当然要做到完美。”茱蒂说,她啪地一声合上了面前的ipad。“罗伯特为此可是付出了血本,他需要一个商业价值丝毫无损,甚至还有上涨的珍妮弗,所以——站起来,吉姆男孩儿,我们还有点活没做。”

她和吉姆一起走向临时办公室门口,吉姆一路跟在茱蒂身后,不断发问,“你打算让我做什么?你打算怎么做?”

“你负责那台电脑,”茱蒂说道,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而我嘛——我负责搞定那段空白的时间……”

第463章真实与谎言(下)

“我的天啊,我知道我该为j.j终于不再谣言缠身而高兴,可现在我能关心的只有j.j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从消息发起到现在,基本上我就没怎么吃得下饭!说真的,我都瘦了足足10磅了——我父母几乎怀疑我患上了厌食症,可我真的只能想到j.j,那天早上看到消息以后,我整个人都垮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个早上——”

“是的,我也一样,从那天到现在,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真的,大半夜醒来我也要打开电脑看看有没有j.j的新消息,我多希望打开新闻网站的时候看到她清醒的消息,可我每一次等到的都是失望。j.j,我愿意把这辈子的好运都分给你,只要你能健康地醒来。”

“我在胸口刺了j.j的名字,希望能把我的心跳传递给它,这是照片,还有点红肿,不过纹身师说很快就会好。”

“j.j感动我们的十个事实,第一:这女孩出生于一个破碎的家庭,在贫民窟中长大,但却坚持戴着童真戒指,一直到她遇到了生命里第一个重要的男人,乔什.布兰奇,这个男人最后成了她的未婚夫。第二,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要上大学,另一位伟大的女性奥普拉帮助她实现了这个梦想,也成为了她的好朋友和导师,j.j之后捐款成立了多个基金会来帮助有同样梦想的女孩们!第三,她对表演事业的热爱和坚持……”

“我是纽约圣安教堂的教友,有教友会和我一起去为j.j祈祷吗?希望神能再次亲吻她,让她塑造奇迹,她是个这么好,这么好的女孩——”

“还记得吗,那时的她笑容是多么的甜美和幸福,乔什看向她的眼神又有多么温柔,她和乔什是我最羡慕的一对,god,媒体现在停止说那些胡说八道的事真是他们的幸运,否则我会真的非常pissoff而且去做些疯狂的事,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为j.j祈祷,她会醒来的,她一定会的。”

“有人见过扎德.鲁普吗?说真的,有人见过他吗?他们说他是个狂热的粉丝,也许我们真的在一些集会、活动中和他打过照面,而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在那时候就杀掉他!那头蠕虫!那个恶魔!这辈子从没这么恨过一个人!”

“扎德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他想要从名誉上毁掉j.j,用他恶毒的谎话和谣言来扭曲我们对j.j的认识,但他不会成功的!邪恶注定将自我毁灭,他的结局非常的合适,我听说他们用了好几个塑料袋才把他装走——我有个朋友在警局对面的咖啡厅工作,他听到了警察们的谈话,据说切萨雷当时对他开了很多枪,以至于他的上半身基本都只有碎块了——干得好!”

“让扎德在地狱里嚎哭吧,j.j一定能挺过来,她会越来越好!”

面无表情地拖动着鼠标,观看着论坛的帖子——虽然有好几个帖子都有明显的水贴嫌疑,但琼恩也并没有删除的意思:自从珍妮受伤入院,陷入昏迷的消息传开,论坛的发帖量就陡然上了一个台阶,许多平时基本不来论坛的珍妮弗粉丝,或者说是有好感的观众们,现在也感到自己需要一个平台来抒发感想,彼此安慰,也因此,论坛的注册人数、在线流量在几天内就上了好几个台阶,在这样的情况下,之前的坛规难免有些跟不上变化,而管理们也集中把精力花在了删除那些恶意攻击、质疑的帖子上,对于这些质量较低,只是在简短地抒发感情的帖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怀念过去爱上j.j的每一个瞬间,讲述自己在这段时间有多么的心神不宁,甚至患上了各式各样的障碍症——因为j.j出事的消息而哭着从课堂上跑回家的学生们就不止十个),还有唾骂扎德这个胆小鬼、撒谎者,这基本上是抒发类留言的三大流派,此外还有播报新闻的,传递小道消息的,论坛每天都几乎有数百个新帖,版面刷新的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管理员的群组每时每刻都在响个不停,但琼恩并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她也几乎没有在管理群组里再度发言,而网友们也没有对此发起质问——这些关系亲密的网友大多都知道她就是新闻里那个倒霉的女人质,而考虑到她经历过的那些,她想要暂时远离网络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只是在熟人之间,对熟人们来说,他们总是能得到一个答案的,所以耐心会更为充沛,但对于那些陌生人来说,他们想要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唯一的办法当然是直接来问琼恩,而他们可不会那么体恤她的心情——这几天,琼恩的论坛短消息、k、推特等留言信息则早都已经处于爆炸状态了,那些在论坛里发表着怀念j.j,和扎德战斗言论的粉丝们,背地里询问起那神秘半小时真相的积极劲儿可是一点都不含糊,不管用什么言辞进行修饰,对琼恩来说,其实核心问题就只有一个:我们想要知道那半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刚好还认识一个当事人,这样的资源可不能够浪费。

“琼恩,还记得我吗,我是之前在imdb的aod2011,这件事真的让我非常沮丧,我的朋友们简称那封谣言信说的都是真的,这让我非常生气……”

“琼恩,能问你个问题吗,当然,你未必一定要回答,但是如果你能回答的话,我会非常高兴的——关于那半个小时,我听说扎德强.奸了她,事情没那么恐怖吧?你能告诉我当时都发生了什么吗?我绝对不会对别人说的!”

“你好,我是……”

“关于那半小时……”

在那密密麻麻的字母里,琼恩能识别出的单词越来越有限——奇怪的是,很多人都以‘受到了身边人压力’为理由来索取真相,好像这就能降低询问隐私的负疚感,当然,还有那些因为琼恩没回复就反复轰炸,甚至是粗口谩骂的回复,也一样占据了不少份额。

手机轻微地振动了起来,她停止了这机械的浏览,关上浏览器,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提起包走出了办公室门口,几个同事和她擦肩而过,而琼恩只能勉强自己和他们点头打个招呼,但却无法和以往一样露出微笑。

“嘿。”茱蒂.阿克曼说道,她在办公楼门口的一株圣诞树边上等她,节日已经过去,但还没人来收拾,圣诞树上的彩灯灭了一半,另一半没精打采地亮着。就像是茱蒂——她还穿着她的名牌套装,当然,但戴上了墨镜,语调也有几分无精打采。

琼恩没有说话,直接向停车场走去,阿克曼小跑着跟在她身后。

“已经没有狗仔来骚扰你了吧?”她似乎不介意琼恩的冷淡,而是自来熟地说道。“查尔斯、哈利那边应该也是一样,我们和媒体打了招呼——他们不会再来烦你了。”

在珍妮受伤以后,琼恩就成了狗仔队们的热衷对象,也算是让她一会到了一把名人瘾,当然了,追踪她的狗仔人数肯定无法和珍妮同日而语,但有一段时间,她一露头就会有守在门口的媒体试图和她对话,挖掘出那30分钟的真相——在谣言信曝光之后,此事达到了巅峰,但从传媒转向的那天开始,记者人数陡然减少,第二天甚至完全绝迹,这让琼恩多少猜到了那背后的人为因素,所以茱蒂的说法并没让她感到意外。

“你想和我面谈。”她开口说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之前已经通过几次电话了。”茱蒂微笑着说,她的态度还是那么的专业,不骄不躁,显示出强大的信心,就好像她拥有着整个对话。“但对话一直没有进展——琼恩,我们需要你,j.j需要你,露个面吧,说说自己的想法,接受一下专访,或者在论坛里发个声——怎么样都可以,但不要继续保持沉默了。”

这并不出琼恩的意料之外,在过去的数日里,茱蒂.阿克曼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在谨慎的言辞背后,她的意图其实昭然若揭——乔什.布兰奇、克里斯.汉克斯,还有克劳迪娅.汉森、奥斯卡的那什么主席,甚至是福克斯新闻的制作人——她希望琼恩加入他们,补上最后一块缺口,她是亲历者,这是她最独特的身份。

而琼恩也已经把拒绝的态度表示得很明显了。

“为什么是我?”她有丝烦躁地叹了口气,“我是说,查尔斯和哈利也许更加合适——”

“但他们都不是珍妮弗最大粉丝论坛的管理员,他们都不是ifer。”阿克曼说道,她看了琼恩一眼,把她引向了一条歧途——那里通向一片安静的草坪,在一天的这个时间段里几乎杳无人迹,“也许他们更合适,但我们只要你。”

她高高在上的语气让琼恩一阵恼怒,有那么一瞬间,这段时间以来堆积的情绪几乎过载,让她感到了一阵晕眩——说真的,所有这一切,那些网络上的帖子,能把她淹没的字符,还有无处不在的媒体、报道、澄清、逼问,反复的噩梦,被关在屋内的场景重现,还有这阴魂不散的茱蒂.阿克曼,都让她有一种情绪即将崩溃的感觉,但她还是勉强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对茱蒂尖叫,只是尽量冷冰冰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打算让我说什么想法,把我对警方说的那些话重复一遍?没有强.奸,没有不好的话,大部分时候都在对话,而我们什么也没听见?”

“当然,这样也不错。”茱蒂.阿克曼露出了礼貌的笑容,看起来她对事情的进展颇感满意,“但我们希望你能做得更多一些——如果你能告诉媒体,扎德.鲁普在整个挟持过程中都在对珍妮弗诉说着自己狂热的幻想,在他的想象中,他一直在和珍妮弗恋爱,而没有提到任何一点谣言信里的内容——如果你能这么说的话,我相信我和j.j都会很感谢你的。”

“可!”琼恩险些脱口而出,‘可这是撒谎!’,但她很快又忍住了——这句话的讽刺意味太明显了,在她已经对警方撒谎的前提下,她找了另一个理由,“可我对警方不是这么说的——”

“警方不会是问题的。”阿克曼平静地说道,话语中蕴含着说一不二的信心与力量,仿佛这就是事实。

琼恩因为话里隐藏的暗示而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她抿了抿唇,看了阿克曼一眼——这女人的妆容一丝不苟,她看起来很接近于纽约上东区的名媛形象,但要比纽约多了几分浮夸——多了几分好莱坞的气质,是的,她看起来真的非常的好莱坞,浮华、虚伪、沾沾自喜,自以为自己是世界中心,总是一副纡尊降贵的样子,好像什么都在掌握之中,而这真的激起了她的怒火。

“这是切萨雷的意思吗?”她问,“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她紧紧地盯着阿克曼,而对方在她的盯视中也不禁流露出了一丝不自然。

“是。”她说,琼恩吐了一口气,阿克曼又修改了自己的说法,“好吧,不是——不过你要相信,我背后也有一个非常强势的大人物,所以警方那边并不会是问题——”

“ok。”琼恩说,不知为什么,她隐隐有些放松——如果是切萨雷一手安排了这一切,那么整件事似乎会变得更糟。“那么他最近在忙什么,j.j的病情怎么样了?”

阿克曼明显有些不耐烦,但仍然不失礼貌。“他在组织会诊,争取签字权,决定是不是要做开颅手术,因为j.j的情况比较复杂——她的脑淤血量较大,通常都会介意手术去除,不过位置太过敏感,手术风险有些高,我们希望安排最好的医生来做这个手术——可另一方面来说,她的情况又在逐日好转中,淤血量在逐渐减少,看起来她在自己吸收血块,所以现在还在等进一步通知。”

这个消息让琼恩听得跌宕起伏,心脏先是紧缩,最后才放松下来,“呼——还好,希望她能尽快康复!”

“是的。”阿克曼附和道,但在琼恩看来,她的表情实在有些缺乏诚意,更是迫不及待地把话题拉回到她的‘发声’上,“我们都在为j.j做着力所能及的事,而这就是我想请求你的,琼恩——我们真的需要你来告诉大众停止猜测。”

她恳切地望着琼恩,“让这一切完全停止,让扎德.鲁普彻底失败——这就是你能为j.j做的,真的,琼恩,j.j需要你——”

“是你们需要我。”琼恩打断了她,安静地说道,“j.j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对整件事丝毫不能发表意见,我也不认为切萨雷现在会需要我……”

她想了一下,“我认为是你和你背后的那个所谓大势力需要我——而不好意思,我的答案还是拒绝。”

阿克曼恼火地叹了口气,她望着琼恩的表情就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孩子,“琼恩,我不想拿钱来侮辱你,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对j.j的感情——”

“是的,我对珍妮弗.杰弗森感情很深——我已经当了她10年的论坛版主了。”琼恩说,“我假设你也当了她10年的pr了,是吗?”

这样的合作年限似乎让阿克曼很自豪,她的嘴唇扬起一个精心设计过的弧度,没有太大,也许是因为肉毒杆菌,“是的,从她一出道起,我就是她的pr,她的第一个金球奖,第一个奥斯卡,第一个威尼斯影后——都由我在场见证。”

“噢,那感情好,这就让一切都有源头了,”琼恩说,阿克曼的每一句措辞都能让她火大,她又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那些论坛上的帖子再一次出现在她脑海里,‘从知道消息到现在没有睡过好觉’,‘知道消息以后,我哭着从课堂里跑出去’——“我花了10年的时间和心血,为她付出,那种心血和情感,甚至是你所想象不了的——是的,我对她当然有感情。”

茱蒂.阿克曼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琼恩缓和的语气似乎让她有了错误的理解。

“十年的时间,是我三分之一还要多的人生,在这段人生里,j.j一直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她是我的姐妹、我的导师、我的偶像、我的支柱和我的娱乐,这所有的情感让我对时间和金钱都无怨无悔,我珍藏了所有她的综艺节目,她的电影,她的狗仔照片,她的新闻视频,在我的房间里有个专门的‘j.j柜子’。”琼恩说,她忽然有些想哭,“只要能和她说上一句话,那就是我的节日,我曾经是那么那么的爱她——而你想知道在那半小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吗?”

阿克曼看来有些惊慌,她似乎没想到琼恩的反应会是如此的激烈,但琼恩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噢,你已经听说了那半小时内都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一卷自白录像带,扎德让我们见证了一个偶像的倒下——那些连篇的谎话,我珍藏的所有合影,珍妮和乔什,在我高中时期做的所有‘我也能和珍妮弗一样幸运,遇到一个救过我一命的男合演,并和他恋爱’的美梦——我在奥斯卡现场留下的眼泪,我的所有感情——”

琼恩恶狠狠地说道,“都是计算后的结果,都是舆论营销的产物,我就是个傻瓜,被你们卷入了这场所谓的造星工业来压榨,我的时间、我的精力、我的感情,全都是你们榨取金钱和权势的原料,是不是?你嘴唇上鲜红的口红来源于谎话,你的名牌包,阿克曼女士,名车,哪一样不是来自于我们的贡献?你杀死了我十年的生活,用欺骗的方式——你和你的团队,和珍妮.杰弗森、切萨雷.维杰里、乔什.布兰奇合谋,杀死了三分之一的我。”

来自全国各地,甚至是世界各地的声音在脑海中萦绕,诉说着紧张、害怕、愤怒、关切与祝福,它们把琼恩的情绪逐渐推高、推高,直到她冲破了所有ptsd反应组成的迷雾,忽然间,一切清晰无比,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你知道你最可恨的一点是什么吗?切萨雷和珍妮至少还会觉得羞耻,他们还准备为此付出代价,而你,你这个凶手还在忙碌地找着同谋来粉墨登场,唱着这么一出可鄙的歌剧,甚至还回过头来找最大的受害者,希望她能出声掩盖你的罪行,为自己的坟墓挖土!一个杀人凶手指望尸首来为你作证,掩盖你的罪行——你知道什么,不是任何事都会这么奏效的,你表现得理所当然,然后事情就向你希望的方向发展,伦理就会被弯曲,世界就会继续往前运转,轰隆轰隆,你继续拿着高薪,画着你鲜艳的口红,而被你欺骗的人则心甘情愿地付出情感,为你这个该死的、无耻的骗子奉献上你所需要的一切——”

她死死地盯着阿克曼,向前倾身,忍住眼泪,让自己轻轻地说道,“你知道吗,在所有这一切之后,我真的开始理解扎德了,我开始理解他的愤怒与极端——在某方面,他的确是个变态,但在另一方面他又看穿了一切,而我真的明白他的狂怒与无力。阿克曼女士,你们是个疯狂的、无耻的、下流的、冷血的集团,也许你们权势滔天,并为此沾沾自喜,把眼下进展的一切看作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大秀,但在我眼里,你们都是罪犯,而这一切令人恶心,这一场怪胎秀——乔什、克里斯、霍克,接下来是谁,接下来是什么?除了明星们以外,你们还打算继续亵渎法律?而你他.妈绝对是这个集团中的佼佼者,阿克曼,我从第一天就看出来了——你就是个冷血的变态,所有这一切围绕j.j的消费正令你飘飘欲仙,享受着自己人生的高光时刻——”

“够了!”阿克曼喝道,她唇边的微笑终于露出了破绽,她的双眼严苛地圆瞪着,鼻孔也微微地张开,在她那商业化的愉快面具下终于显示出了狰狞的影子——她不再掩饰自己的不耐和优越感,而是高高在上、精明冷酷地打量着琼恩,“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你这个被宠坏的、愚蠢的纨绔子弟——”

不像是琼恩,一旦溃堤则滔滔不绝,阿克曼迸发了一句斥责之后,陡然又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怒气都压抑下去,她强忍着、颤抖地重新给自己挂上了笑脸,“琼恩,我理解你的愤怒,但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珍妮也一样——有一天你必须要知道,不是所有的谎言都心怀恶意,有时候它们只是……迫于无奈,存在的事物自有它的道理,而不论是真是假,你们从j.j身上得到的幸福感也都是真的——”

琼恩嘲笑地看着她,她现在真的很想笑,“噢,是的,‘不论如何,这一刀的伤口的确很好看’,是吗?”

阿克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生硬地说,“不论如何,至少我不会对喜欢了十年的演员做出这样的事,当她还躺在病床上——”

“你知道,有意思的是,你一直在说珍妮、珍妮,在暗示我她有多么不希望曝光,”琼恩打断了她,“试图用感情和最基本的同理心来绑架我——ok,那么我现在提出一个交换条件,我上访谈,说出你要的东西,而同时你离开团队,不再从j.j或切萨雷,以及你背后的那个大人物那里拿钱,你对大众说出这些年你在幕后做的那些事情——关于演员你可以匿名,重点在你自己。用你的自白信来彻底埋葬j.j的那一封——你能做得到吗,阿克曼女士?”

又一个招数失效了,阿克曼的鼻尖沁出汗珠,那张精致的专业面具已经是摇摇欲坠,而琼恩也失去了继续和她斗嘴的心情。

“滚吧,”她平静地说,“别再来烦我了,否则我就发布一段视频来说出一切——不要告诉我警方会找我的麻烦,我打听过,两次不实口供影响不了什么,说到底,我说谎的理由也很好理解,毕竟,‘不论如何,这一刀的伤口的确很好看’嘛。”

她比了个双引号,“在抽出它之前,你不是也没察觉到它的存在吗?”

阿克曼在密切地观察着她,咀嚼着她的每一个转折和停顿,判断着她的意图,琼恩能感觉得出来,而她的判断也的确下得很快。

“ok,我可以走。”她说道,摆出了又一副谈判的交换态度,“我和我的团队之后都不会再来烦你或哈利、查尔斯——但你也要给我一个承诺,琼恩,一个最低限度的承诺,别录那段视频,如果你不能说什么,我明白,我能理解,可以说错的的确不是你,是我们,我也愿意对你表示道歉,那就保持沉默吧,别毁掉一切——好吗?”

“你不需要道歉,”琼恩说,她感到脑海无比清明,这些天来的浑噩在阿克曼的刺激下业已完全消褪,她忽然间看清了自己,在事件发生后第一次,她明了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我知道你不会是真心的——而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承诺。”

阿克曼的肩膀缩了一下,她盯着琼恩,像是无法相信她说的一切。而琼恩耸耸肩,从草地上站起了身子。

“我知道你想要拿走记忆卡,你问过查尔斯和哈利,”她说,“你没有问我,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记忆卡的确被毁掉了,我们谁也没有它的备份——这是个冲动下的决定,包括之后的几次口供,我猜那都是可鄙的惯性作祟,我依然想要维护珍妮弗.杰弗森,是不是?我不想让她被扎德毁掉。但正是你,阿克曼女士,正是你和你的团队,你的所谓朋友们,在这几天的所作所为让我明白了这一切——某种意义上,扎德真的是对的,你们确实需要一些惩罚。”

她摇着头,有些同情地看着茱蒂,“你们并不是真正的造物主,阿克曼女士,你们没有权力操纵公众,对所有人说谎还全身而退——我在慎重地考虑要不要说出真相,而唯一阻止我的只有对珍妮弗的感情,虽然讽刺的是,我知道她是真的已经不在乎这一切是否曝光了。”

茱蒂.阿克曼张嘴想要说话,但琼恩比出一根手指,“eh-eh,你的每一句话都会加深我的决心,所以我建议,为了你自己好,你最好还是保持沉默,阿克曼女士,别毁掉一切——好吗?”

她退了几步,目睹阿克曼‘啪’地一声紧闭上嘴巴,随后转过身走向停车场,加快了脚步,心底一片宁静。琼恩想,“回到家我就打开电脑,把我想说的这番话——我连梦里都在想的这段话录制进去,结束所有闹剧——反正珍妮弗也不在乎这个,我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了,在那间屋子里,甚至她隐隐还在期盼着这个,结束这一切,让她面对所有的后果,把一切偿还,最终——坦然地生活在所有人面前,再也没有任何隐瞒。”

她又纠正了自己:不是珍妮弗,而是珍妮,珍妮弗的一切都是谎言,而珍妮的一切——

“well。”琼恩一边开车,一边喃喃自语,“也不是一无是处……其实她确实也挺酷的。”

她把车开到车库里停好,走进书房,打开了电脑,启动了摄像头,她暂停了一下,想要组织好一篇言语——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大家,包括她对珍妮的辩驳,不要把这一切全怪责到她身上,茱蒂.阿克曼和切萨雷都需要对此承担责任,甚至这也许是业界的潜规则,但不管怎么说,这种可耻的欺骗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几乎是出于惯性的,琼恩打开了她的浏览器,上次浏览的标签页跳了出来,自动刷新,而所有那一切字符一下又回到了她眼前,从屏幕前蜂拥而出将她淹没,她的短消息,论坛的新帖,推特下的留言——

“琼恩,你知道珍妮弗的伤怎么样吗?天啊,这些日子我一想到这件事就想哭。”

“你不认识我,我知道,我想说,我是个单身妈妈,带着女儿住在底特律——我们的日子很艰难,但在三年前当我知道珍妮弗的故事以后,我的人生就有了新的意义,我希望我的女儿以后能成为珍妮弗那样的人。而这件事真的让我非常震惊难受,但我相信她能挺过去的。你们曾经出现在一个派对里,你又是论坛管理员,god,你真的很厉害,所以,如果你能和她联系上的话,一定要转达我的支持,她让我的人生变得不同。”

“我们应该组织一场推特守夜活动。”

“珍妮弗……克里斯……扎德……打败……”

“我是阿曼达,这是我第一次发言,我想说的是,我是南方小镇的一个中年妈妈,而我看到论坛很多网友和我有一样的经历,在那封谣言信之后,我的教会取消了我提议的守夜活动,她们说珍妮弗的名誉应该受到怀疑,她不是个好女孩。我明白大家的痛苦,我们都很希望支持珍妮弗,为她说话,我也一样,为此,我和我最好的朋友现在彼此不说话,而这在小镇上真的很难,尤其她还是你的邻居,但我希望大家坚持下去,珍妮弗会证明一切的,而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也都将认可这一点——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当我每一次陷入低潮的时候,我都会用j.j来鼓舞自己,这女孩面临的困难比我要更大得多,但她从来不在困难跟前言败,j.j的诚实、亲和、低调和勇气都是我人生中的明灯,我想这就是喜欢一个偶像能给你带来最好的东西,她陪伴我度过了我的每一次低谷,这一次是我们来陪伴她的时候了,停止争吵,安静等待,随时递出我们的支持吧,最重要的是相信!保持信仰,保持希望,珍妮弗一定会醒来,一定会康复的,我坚信这点。”

“我们都爱珍妮弗……”

“珍妮弗就像是个天使……”

几乎是本能地,她浏览着这些最新留言,就像是检阅着留言者某一片段的人生,而琼恩当然和他们拥有共鸣,她怎么会不理解呢?在她的每一个低谷,难道她不是仰望着珍妮弗的海报,看着这个只比她大了三岁的漂亮姑娘,遐想着她的努力与奋斗——看着她的视频,欣赏着她的笑容,盯着屏幕傻乎乎地跟着笑起来,感觉比前一刻幸福了那么一点点——对她来说,珍妮弗确实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而——而——

她哆嗦着手关掉了页面,又回到了录制界面,瞪着摄像头里的自己,忽然间清楚地意识到这个视频会带来什么——就像是她刚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想做什么一样,直到现在,琼恩才能精确地意识到,她的同胞们、朋友们、同类们都在期待着什么,而自己的做法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珍妮应该付出代价,阿克曼和她的团伙应该被唾弃和惩罚,而她只是——她只是——

当我每一次陷入低潮的时候——我的人生有了新的意义——十年的时间,是我三分之一还要多的人生——在那晚以后我一直没有睡过好觉——

“ohgod。”琼恩低声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考虑什么,简直被自己惊呆——她左顾右盼,盼望着能找到什么启示,“ohmygod,god——god……”

她忽然哭了起来,扑到自己手心里,就埋首在电脑屏幕跟前,指望着神能给她一点启示,她忍不住责骂着自己,像是在对无声的上帝做着忏悔,“你是如此的虚伪,琼恩,如此的软弱——jesus,你是如此的刻奇……”

响亮的、大声的哭泣声回荡在宽敞的卧室里——不知过了多久,琼恩的肩膀才渐渐地停止了抽动,她慢慢地直起身,抽过纸巾擦了擦眼圈,做了简单的清洁工作,重新打开了摄像头。

“我是乔安娜.塔特ifer。”她说,忍不住又抽了抽鼻子,几乎是木然地,“我是珍妮弗论坛的管理员,也是你们所知道的那件事中的三名人质之一,我录制这段视频是为了对那天在屋里的事做出说明,我知道,有非常多的人关心这一点,我曾经下决心保持沉默,但我发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风波后,这变得有些不可能,作为珍妮弗粉丝的一员,作为一个老朋友,我有责任解答粉丝们的疑问,不是对媒体和大众,而是对论坛的兄弟姐妹,对同样喜欢珍妮弗的朋友们……”

她停顿了片刻——在这一刻要往外发声是如此的、如此的艰难——琼恩闭了闭眼,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量往下继续,但她毕竟做到了,“那天晚上……”

第464章最危急时刻

“作为珍妮弗粉丝的一员,作为一个老朋友,我有责任解答粉丝们的疑问,不是对媒体和大众,而是对论坛的兄弟姐妹,对同样喜欢珍妮弗的朋友们……而我也从我的私信中知道了你们有多么的好奇,那么,尽管这件事会违背警方的号召,对潜在的模仿犯起到不好的影响,但,考虑到现在的媒体已经有相当多的报道,事情的影响力本身就在扩散之中,所以我想……ok,那就让我们来谈谈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把所有的这一切做个结束。——首先我必须澄清的一点是,这是我和珍妮弗的第一次私人会面,我并不是你们所说的内.幕消息者,我从没有利用管理员的职务为自己谋取任何好处,我一直都是珍妮弗最普通的粉丝……”

视频里的女孩明显双目红肿,看起来那件事对她的打击相当的大,让她到现在都有些恍惚,而当她开始回溯的时候,她的情绪明显濒临崩溃,“而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一场噩梦……”

她垂下头,捂着脸,肩膀抽动,明显是又开始了抽泣,她的话语因此显得有些间断,但也因此更增真实,“噢,说真的,现在回想它还是令人非常痛苦——那真的是一场噩梦——但更痛苦的是之后的新闻,还有那些谣言和质疑的声浪,还有我们居然没识破他的真面目这件事——我们居然让他接近了珍妮弗……”

她明显在憋着眼泪,努力地喘匀着气息,轻声地说道,“以及j.j现在还没有醒来的事实……我们就像是在危机下紧紧团结的一家人,压下心中所有的疑问,专心地为j.j祈福,而我想要说的是,j.j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在那半小时内,那个我不愿意提起名字的男人一直在折磨她,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威胁着我们的生命——威胁要杀死她,来逼迫她屈服,他想要从精神上击垮j.j,这一点非常明显,但j.j完全没有屈服。她一直在勇敢地和他斗智斗勇,保护着我们,她是,她是我能喜欢上的最好的偶像……”

她又哭了起来,这一次情绪激动地持续了好一会儿,很不容易才收拾了情绪,“而那个男人就是个恶棍,他一直想要把自己的本质套在j.j身上,你们明白吗,在他眼里,自己是正义使者,而j.j是个罪犯,因为她居然从来没有注意过他,没有像他爱她那样地爱回去,所以她是有罪的,需要受到惩罚……在那时候他真的很可怕,但j.j非常的冷静、沉着,她完全没有屈服,虽然她被枪指着后背,但她一直在努力地掌控局势,最后我们能够脱险,以及她能够自救,都是因为她的智慧——但我不能再说下去了,回忆这些事实在是太痛苦、太痛苦了……”

不安地前后摇晃着身子,她又一次捂住脸,很明显,仅仅是回忆这件事都能给她带来极大的痛苦,而看到一个人情绪崩溃,对于观众来说其实也不是那么的愉快,不论是谁,现在几乎都被这种要窒息的痛苦给笼罩住了,但还好,在几声抽泣后,她再一次地调整了过来,咬着牙坚持地、痛苦地说道:“在此,我也必须对大家关心的问题做出回复——关于人们在谈论的那封谣言信,我能说的只有一点:在那半个小时里,我从没听到那个人和她谈论类似的话题,他一直在说的都是没有逻辑的控诉,所以我更倾向于那是一封伪造的信件,只是为了出名。如果你有基本的判断力,就该相信这一点。”

“——我想要引述我看过一篇帖子里的话:在我们的每个低谷,j.j都是鼓舞我们的那个人,她传奇的经历所代表的精神——永不放弃的精神,是她送给我们每个人最好的礼物,”在结束回忆环节之后,女孩的情绪有了明显的改善,她的语气也慢慢地平缓了下来,“所以我也不会放弃的,我相信她会醒来的,我相信一切都会变好,我希望大家都能和我一起相信这一点,j.j创造过那么多次奇迹,这点小事不可能会打倒她的——我相信这点,我相信她会继续陪伴在我们人生中的每一个时刻,给与我们力量……”

她拿起摄像头,让它扫过房间内的电影海报,整整一个柜子的珍妮弗音像制品、杂志——而视频也在此时结束,留下的是一段字幕状的声明,乔安娜.塔特拒绝任何媒体和新闻网站引用这段视频,也禁止任何转载行为,她本人也不会接受任何采访,也就是说,观众们只能在youtube上观看这段视频来了解到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这段视频到目前为止已经拿到了100万点击,留言也有数千条,语言种类的繁多充分地体现了珍妮弗.杰弗森的国际性。

“令人吃惊的是,虽然这段视频的点击量非常的高,但下面的留言多数是在唾骂那些给乔安娜压力,让她介绍当晚情况的人。”安杰罗说道,他的语调中蕴含了些微的讽刺,“剩下的一半则是嫌弃她说得不够清楚,以及情绪明显不够稳定,所以可以看到评论里的论战非常的激烈——但youtube好像在删除不利于珍妮弗的评论,强大的pr攻势,不是吗?不过不论如何,似乎两派人马都不怎么怀疑她的说法——这女孩把最后一个漏洞给补上了,是不是?——不愧是珍妮弗的头号粉丝。”

贾瑞德烦心地瞪了手下一眼,以此作为对他的回应:他知道安杰罗指的是谁,又在怀疑什么,茱蒂.阿克曼从上周开始就一直频繁在警局附近活动,几次走进警监的办公室,而这让小队成员们人心浮动,总感觉有什么阴谋正在酝酿之中。尤其是媒体的大逆转更是让他们猜疑纷纷——虽然他们也不喜欢媒体各种猜测、挖掘和造谣的劲头,但现在的走向则有明显的黑.幕痕迹,多少令这群普通警察有些危机感。

“我们该怎么应对,”没得到队长的回应,安杰罗也不以为忤,他继续问道,“要纠正乔安娜的说法,披露维杰里的口供吗?”

客观地说,警方从未打招呼希望查尔斯等人保持缄默,即使有要求,也不可能是强制性的。在切萨雷.维杰里的口供明确为乔安娜找了理由的情况下,乔安娜说‘他们根本没谈这些事,这封信是冒名信件’,并不算是说谎,只是在说自己认定的事实,而这个事实可能不是那么的正确。警方也并不能因此再度传讯她,甚至给她上测谎仪,起码在现在这样的证据条件下不能。——不过,这的确让警方显得更为被动,毕竟他们手握真正的‘半小时真相’,而如果出面纠正,那就等于是自己违背了‘不谈论’的原则。

几经思考,贾瑞德还是摇了摇头,“还是把重点放在电脑上,我们需要一些真凭实据,否则警监绝对不会允许我们向媒体吹风——”

看到安杰罗不满的表情,他添了一句,“考虑到现在媒体那明显的倾向性,这么做是老成之举,安杰罗,你绝对不会想被媒体针对上的。”

“但——好吧。”安杰罗明显还有些不甘,但依然转身地说道,“我看看技术员做得怎么样了,昨天下班的时候我听他说,如果顺利的话,大概几小时内软件就能试出结果。”

他掏出手机,低头发了一条短信,贾瑞德斥责地说道,“他就在隔壁办公室——”

“但他要求我们尽量和他用手机联系。”安杰罗无辜地耸耸肩,“他说这样是他最喜欢的通讯方式,这些新世纪的小孩——”

把脚放在办公桌上,他放下手机,重新比了比电脑桌面,“你觉得乔安娜的视频是基于自愿吗?”

“我唯一的感觉是,这女孩显然有严重的ptsd,”贾瑞德说,“她应该去看心理医生,完全是一团糟——”

摸着下巴想了一下,对比之前几次审讯时琼恩的表现,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的确,这有点奇怪,审讯这个压力更大的环境里,她的表现反倒一直都很不错,没有这么不堪——你认为这件事背后有人操纵?”

在他说话的时候,安杰罗直起身,拉下百叶窗看向了外头,此时,他吹了一声口哨,“speakofthedevil——”

贾瑞德弯下腰看了一眼:茱蒂.阿克曼和另两个男人一起走进了警局,她还是一如既往,带着浮夸的好莱坞式华丽,不过伴在她身边的某位‘大人物’似乎很吃这一套,即使远在办公室内,贾瑞德都能看得到他脸上的笑容——警监亲自把他们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而这也打消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好心情。

“我恐怕我们真的是没有时间了。”他对安杰罗说道,“再催催杰克,他那边到底还需要多少时间——”

安杰罗打开手机,而恰好就在此时,他的电话震动了一下,安杰罗瞥了一眼,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绝处逢生啊,队长——杰克终于把电脑准备好了。”

这消息也的确让贾瑞德精神一振,他和安杰罗一起,匆匆地闯进了尽头的那间办公室,而端坐在其中的技术员杰克则飘飘然地拿着马克杯穿过了他们,只是比了比电脑,“allyours。”

能看到电脑的桌面,而不是一如既往的登录页面,这已经让贾瑞德大为亢奋,他推着也比较擅长电脑的安杰罗坐到了电脑跟前,“先找图片——扎德当过狗仔,也许他掌握到了一些特殊的照片。”

“ok,希望他没有加密、隐藏文件夹的习惯,”安杰罗说道,他又啧了一声,“虽然这也许并不是那么的可能……不过,宝贝,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快速地点击着菜单页,这弄弄那弄弄的,很快就搜索出了扎德的图片文件夹——他的确有一个庞大的图片库,不过,好在扎德是个非常有条理的人,贾瑞德等人得以筛选掉所有和珍妮弗有关的图片文件夹。

“s,试试从s开头开始找。”贾瑞德说道,安杰罗则有些将信将疑,“——他会这么大胆吗?”

他试着搜索了一下,还真的找到了一个名为shafe.k的文件夹,不过这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安杰罗嘀咕地说道,“让我看看有没有隐藏文件——哈,这真的是很低级的手段啊。”

在一番点选以后,一张照片出现在两人眼前——毫无疑问,这是尸体照片——经过精心的妆点,上头还写着血字,虽然看不到脸,但仅仅看到血字里的‘珍妮弗’,就让贾瑞德一下兴奋了起来。

“是他。”他肯定地说道,“肯定是谢夫.科尔,我们捡到宝了,安杰罗——起码在这点上扎德没有说谎,他真的杀了谢夫。”

虽然尸体的照片有些渗人,但不论是他还是安杰罗,都只有满腔的喜悦之情:在最后一刻,案件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这简直就是最后一秒的大逆转,在此之前,这出案件里警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窝囊角色,反应迟缓、程序官僚,为了面子坚持调查,但在这之后,小队承受的所有压力都会得到报偿——既然扎德是真的杀了谢夫.科尔,那么这就牵扯到失踪的尸体了,扎德所说的‘回去查看尸体时被追杀’的说辞也不是那么的荒谬,最起码他们有了继续调查的凭据,有了第二条人命在内,测谎仪、搜查令都不再可望而不可及,拿到对大梦的搜查令之后,他们甚至可以尝试着找到破绽,寻找更多的违法证据,如果切萨雷一开始就介入公司运营的话,毫无疑问,他已经违反了数条法规——

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贾瑞德的遐想,杰克勾着马克杯回到了门边。

“头儿,”他说,表情有丝不确定,“警监让你去他的办公室——把电脑也带过去。”

警监这么快就知道了电脑被破解的消息了?贾瑞德兴奋地站起身,合上笔记本电脑,把它夹在了腋下——他倒是希望茱蒂.阿克曼还没走,这样他就能挡着她的面宣布这个消息……

“那个好莱坞女人走了吗?”他猛地停住了脚步。

“她刚才走了。”杰克说,这让贾瑞德有些遗憾,但又本能地放松了下来:这场面当然也就只能想想,警方肯定必须对这个进展秘而不宣。再者,那女人总让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她的存在就代表了变数。

和安杰罗比了个手势,他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警监办公室——但才到门口就感到一丝不祥:茱蒂.阿克曼虽然走了,但和她一起来的两个人却留了下来,其中一个虽然身穿便装,但那彪悍的气质却在眨眼间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绝对是同行。

“头儿,你找我?”他的脚步一下迟疑了下来,但最终也只能走进办公室里,不情愿地问。

“是的。”警监说道,他显得苍白而疲惫,就好像刚才开了个很长的会议,而会议的结果并不理想,他做了个手势,“把电脑交给克里探员,这个案子现在不归我们管了。”

说实话,当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贾瑞德或多或少已经有了些预感——从警监的表情上,他知道这不是他能改变的主意,甚至连警监也仅仅是听命行事,压力或许来自更高层,但——

“但是我们已经找到了证据。”贾瑞德犹抱一丝希望,他朗声说,打开电脑,让警监看到里头的照片。“这是谢夫.科尔的照片,警监,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

警监诧异地瞪大双眼,望着屏幕上的血腥场面,他的表情的确在一瞬间发生了触动,但——

几乎只是一眨眼间,贾瑞德手中的电脑就被这名便衣男子给夺走了,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他也经过锻炼,但贾瑞德毕竟已不再是毛头小伙子——只是眼前一花,手上一轻,电脑就落入了便衣男子手中,而他在反应过来之后只能对他怒目而视。

对方显然并未受到影响,他漠然地把电脑塞进了提包里,抱起了桌上的证物盒。“这已经是fbi的案子了,感谢你们的努力——赫伯特警监。”

“汤姆森探员。”警监对他点了点头,语气冷淡而不快,但贾瑞德可以看出,刚才冒出头的兴趣与希望已经被汤姆森跋扈的举动无情地浇熄了。他抗议地喊了起来,“——可这是个州内案子!”

“如你所说,警探,这件案子牵扯到英籍失踪人口谢夫.科尔,”汤姆森探员瞟了他一眼,一反刚才和茱蒂.阿克曼谈笑时的愉快,语气比警监更冷淡,“这是跨国案件,fbi将就此接手。”

他没有搭理自己的同行人士,转过身走出了办公室,另外数名fbi的工作人员穿着制服走进了大厅,明显将要接手此案相关的所有资料,而这背后隐藏的含义——他甚至明目张胆地和茱蒂.阿克曼一同到达——更让他无法接受,他紧握着双拳,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想要——

“根据fbi的要求,稍后警局方面会开个新闻发布会,宣布案件转交。”警监咳嗽一声,打破了贾瑞德的怒视——在他的视线中,他眼神躲闪,尴尬地说道,“贾瑞德,我需要你去当发言人——这位李先生会帮助你准备发言稿的——抱歉,我离开一下。”

他做作地捂着肚子,匆匆离开办公室——并没有忘记关上门,而贾瑞德眯起眼,狐疑地看向了依然逗留不去的中年男人——他倒是西装革履,在某种程度上让他想到了茱蒂.阿克曼——

“邓菲先生,”李说道,他露出了一丝笑容,语气亲切,“很高兴认识你,我是科列夫.李,我代表一些对警察福祉非常关心的友好人士前来拜访。”

他并没有提到发言稿,而是关切地说道,“我们知道你现在居住的房产属于普鲁特房产集团的绿地项目,还有17年的房贷未还清,而你即将在月底迎来自己的第四个宝宝——邓菲队长,我们很高兴地通知你,你恰好符合基金会的福祉项目,基金会将会在未来十年里,每月提供2000美元的福祉基金,帮你支付房贷,我们相信这能大大地降低你的生活压力——”

“狗屁。”贾瑞德脱口而出,他几乎想要给李脸上来一拳,“所以这就是你们的意思?用钱来买通我——”

“我们旨在提供帮助,邓菲队长。”李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他打开一个文件夹,递给贾瑞德,“这是个正规、阳光的项目,队长,恕我直言,我认为这对你也有益无害,邓菲太太没有工作,你们真的很需要这笔基金。”

贾瑞德瞥了文件一眼,又看了看李那张可恶的笑脸——他的确是个老于世故的警察,更是看惯了人情冷暖,他能体会到李、阿克曼和所谓的汤姆森所代表的含义,那股庞大的、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绝非他能抗拒的的黑色潜流——

但在这一刻,给李来上一拳的诱惑是如此的强大,他甚至能听到自己指节作响的声音。

“fuckoff。”他说,深吸一口气,“不然我会一拳打在你脸上,让你用那可怜的两千美元来支付你的鼻梁重塑手术。”

李收敛了笑容。

“队长,”他低声说,充满了危险、暗示、许诺,活生生地无数可怕的画面压缩进‘队长’这个单词里,“我认为,你真的需要好好考虑这个邀请——看,如我所说,你有一个太太和四个小孩,他们都非常可爱——脆弱、容易……受到伤害——”

贾瑞德咆哮起来,他扬起头,但李并没有后退的表示,他平静地凝视着他,就像是他说的一切都会成真——他说的全都是实话。“你可以把我打得满地找牙,我不怀疑这点,邓菲队长,但我恐怕这根本于事无补。你很清楚,我只是受派遣而来,而像我这样的人在圈子内部并不难找——而你其实也很清楚这些人有多大的能量,我是说,看看你周围。”

他指了指墙上的壁挂电视机,“看看节目,看看网站——你明白我的意思,队长。”

贾瑞德的手慢慢放松,以更慢的速度垂了下来,李重新露出了笑容——而这一次,他的笑容里藏了一丝丝的怜悯。

“某种程度来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他说,再度把文件夹递给贾瑞德,语气也诚恳了起来,“但相信我,队长,你不会想和那些人做对的——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想。”

贾瑞德推开了文件夹。

“只是告诉我我一会要说什么。”他说,不断地摇着头,他感到自己现在真的需要一杯烈酒。

“这可以之后再谈,”李说,他继续把文件夹推给贾瑞德,“现在,实话实说,男人对男人——既然你已经要做这件事了——就像是我说的,你真的能用上这笔钱,日后基金会甚至能为你支付孩子们的大学学费,man,四个孩子,现在那疯了一样的学生贷款利率——”

他这故作亲热的语气没能打动贾瑞德,但也让他明白了什么,他瞪大眼望着李,恍然地说道,“我必须得签字,是吗?——不仅仅不容许反抗,也不容许拒绝——”

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下一秒,他露出职业微笑。

“不管怎么说,你确实用得上这笔钱,不是吗?”他说,“所以,放轻松点,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