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挂窗帘是个好传统,屋子灯光设备也不错。”他紧紧地抱着我,声音就在我耳边徘徊,可那一瞬间,我却仿佛看见了欢场之中的夜王。

一切宛如当初,肢体上我们无限缠绵,灵魂却并未擦肩。

虽然他回来了,却好像在我们之间,竖起了一道我看不见的城墙。

我在他沉重的喘息中,将那僵在空中不能动弹的手臂,紧紧的环在他的身上。

现在,并不是他在抱着我,而是我在抱着他。

换成了他不能抑制的一个悸动,“阿斩?”

“你回来了,我好想你,你这个人渣!”

我低低的说着,愤恨无限。“你要解释对么?好,我就给你解释。”

说完,我竟不知总哪里泛滥上的勇气,狠狠地扒开他的衣领,听着衬衫扣子崩开的声音,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在他目瞪口呆地一刻,我狠狠地在他的肩膀,啃了一口——

他的肉,很瓷实。

我咬下去的时候,他发出了一种不似疼痛倒像是呻吟的声音。

他说,别动。

我说,凭什么?

他说,你再动,就擦出火了。

他在努力向上支撑着身子。

“——你怎么了?”

“别动你别碰我!”

我想帮他起身,于是我松手将他轻轻向上推,我的落点,在我与他的下腹部之间

他翘了。

我的心,也翘辫子了。

他对我有反应了。

他对我有反应了。

他对我有反应了。

我坐在沙发这边,艾寻欢很无奈地蹲坐在沙发那一边,我们各据一方,天下一时二分。

“涂龙斩!”

他猛地一叫,我立马缩紧起来。

他叹了口气。“是你搂住了我,是你撕了我的衣服,是你啃了我一口,是你我他娘的都叫你别动了,你还去抓?!”

拍照的人大概已经拍到他想要的内容,心满意足地走了,可我们都忘记去关灯。

我侧脸去偷偷看他,他虽然理直气壮地吼着,脸却红得异常。

羞涩的,很诱人。

“我我我我怎么知道你——”

“你你你!你难道不知道男人这种反应不受控制的么?多亏是我,要是换了别人怎么办?譬如说刚才你啃了一口的那个跨栏背心的柴可夫斯基?”

我从来没听说艾寻欢他一口气说过这么多个字,我有些呆地望着他。

他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越来越气,最后干脆直接看着我,说:“他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我男朋友,”我看见他眸子狠狠地一摔,立马清脆地说:“假的。”

“男友还有假的?”

“当然有假的,欢场里面,你不是还当我的假床伴来着——”

“我能一样么?”

他一句话飚出来,自己都有些后悔,脑袋一寸一寸地扭过去,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我回来了,喂。”他抽了抽鼻子。

“现在才说,是不是太晚了?”

“那你要我说什么?”艾寻欢眯起眼睛转过头,凶相毕露,似乎在说,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周三有什么特别意义,烟味和饭盒都是谁的,那胡子大叔是谁,还有刚才你说有人拍照,又是干什么的?”

艾寻欢盘坐在沙发上,伸长的手臂,咔嚓一声,把灯拉灭了。

“干干干——干嘛?”

“讲故事。”

久久沉默后,艾寻欢说,阿斩。

欢迎入局。

网络世界,水中望月,雾里看花。

我自以为我聪明到猜透了一切,我以为艾寻欢他会开口说,10月3日是我母亲的生日,她是个贫苦的女人,但是她和艾家那个男人生下了我,所以我是艾家的私生子,养子只是个掩护身份。

事实证明,是我单纯了。

艾寻欢的开场白,就推翻了我之前一切的猜测。

“10月3日,是我父亲的生日。”

艾寻欢他向右坐了一分,我也向左移了一分,我突然觉着,我在这荒泽中跋涉,突然间,快要见到亮光,却不知是不是到了另一个光明正大的沼泽之中。

不同的是,这个沼泽,里面有艾寻欢。

他叫艾寻欢,从来就没有另一个名字。

他的母亲生他的时候就死去了,便只是个没人能记住名字的女人。

他的父亲也不过是个小地方的老师,没什么特别之处。

全家唯一有些不同的,似乎就是艾寻欢是个好学生。

可是好学生毕不了业,艾寻欢考入A大,默默无名地辍了学。同窗都几乎不记得这个总是一个人上课、自习、吃饭的孤独的男孩。

“若是真的有人记得我,大概只会说,就那个坐在墙角里面的男孩吧,DOS指令玩的出神入化,也不知道他怎么自学成才的。”

毕竟,艾寻欢考入这个专业之前,连电脑也只摸过三次。

说这话时,他又向右,我也向左,我们的距离,只剩下落在正中的一摸月色。

“我辍学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父亲大病。没有想到,这却是我人生的转折点。”

艾寻欢他看着我,说,“那一年,在去医院的路上,我碰上了叶欢。他比我小几岁,少年老成,一看就知道,是个大户人家的,可是我当时还想象不到,那会有多大。”

叶欢学长是奉命来找一个人的,那个人就是关系到艾家那盛世集团百分之八股权走向的人——艾家的私生子。

这个私生子,只存在与艾家人和廖东升的嘴皮子上。

一个为了平息纠纷而“生”下的傀儡。

这个傀儡,需要有合适的年纪,绝对单纯的背景,最重要的是,他需要小心谨慎甚至孤僻,又有求于人便于集团控制。

有重病父亲在上的艾寻欢,恰恰就是这个人选。

那一天,艾寻欢如往常那样混迹于人群之中,穿过马路,给住院的父亲送饭。

变灯的时候,他快速地跑起来,但是最后一秒,还是被一辆快速启动的豪华轿车給蹭了一下。

“你知道么,叶欢他说,我处变之中脸色没有一丝变化,就认定,我就是他需要的人。”

说完,艾寻欢笑了,他的半个脸,挤进月光中,他笑的很明媚。

“阿斩,我真的是没有表情的么?”

我也挤了半个身子进去,我们的肩头,轻轻地靠在一起。

“你的表情,现在装的很难看。”

“真的?大概是这几年养尊处优,功力早不如当年。”艾寻欢他依旧开着玩笑,试图为我紧绷的神经松绑。

——所以,艾家从来都没有私生子。

——没有。

——那DNA测验?

——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你的父亲?

——上面雇了一个人照顾他,老张。他每周三来我的车里,告诉我爸的近况,一直到10月3日,我爸六十岁大寿。

艾寻欢的声音终于有些不能抑制的哽咽。

“他快不行了,我得去送终。”

夜王艾寻欢,在这欢场之中,粉墨登场,极尽奢华,然后在一片喧哗之中,华丽出逃。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该有人知道。

我突然想起,那天乌云山顶,艾寻欢他说。

很久以前,山上住了一个名字叫乌云的女人。她的世界就是山上这巴掌大的地方。

但是从她家的窗外,能够看见整座镇子,于是她开始幻想里面的种种,那些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人们,那些欢声笑语,那些家长里短。

后来,终于有人上山来了,乌云这才知道,她幻想了一辈子的美丽城镇,和那些她自我陶醉的故事,都是不存在的。

我不知道,我是在山上,还是山下。

我不知道哪里是欢场,而哪里又是真实。

我只觉着,艾寻欢他此刻手的温度,很踏实。

“那你父亲现在怎么样?”

“他没能看见今年第一场雪。”艾寻欢说,“其实挺漂亮的,不是么?”

“他”

“他昨晚走了,今天我雇了个记者,拍几张照片,为我的归来做点铺垫——”

“你不是要掩藏自己的行踪么?怎么还自己曝光?”

“大隐隐于市。”艾寻欢看着我说,“越是高调地归来,可以查的,就越少。”

“So,youareback.”

“是啊,而且这一次,再无地方可去。”

我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

我柔情万千。

“寻欢,为什么来找我,为什么偏偏是来找我拍这种绯闻照片?”

艾寻欢他低笑着说。

“因为坏人家姑娘名节的事儿,我做不出来。”

艾寻欢,过了你爹头七,我就给你办下葬手续。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休息一天哦,后天接着更新。╭(╯3╰)╮

29同居

任何事物发展都有其外因和内因

就我和艾寻欢开始了同居关系这件事来说,外因是很多。

艾家人在找他,是怕廖家反对派们先找到了他,再看见些不该看见人。

廖家反对派们也在找他,是怕艾寻欢出了什么意外,百分之八股权落入艾小萌之手。

廖凡也在找他,是为了趁这个机会一举灭了他威风。

瘾君子也在找他,欢场巨头艾寻欢失踪是个绝佳媒体卖点。

所以,他不能贸然出现。

恰逢此时,陆冰被卿美颜派去了宝岛台湾做项目,没有两个月是回不来了,正好给艾寻欢提供了一个温暖巢穴。

这种种外因,粘合在一起,就造就了此时此刻坐在沙发上悠然地喝着咖啡艾寻欢。

他衬衫扣子还在地板上静静躺着,就那么半敞着胸膛,早晨我看见那片金红划过,忍不住地,就流下了口水。

外因如此纷繁复杂,同居内因倒是很简单:

他要留下来,我也没拒绝。

“艾寻欢,你怎么可以用我账户网购?!”

我铁青着脸,艾寻欢衣冠楚楚地坐在沙发上,面带微笑。

“我现在不能出门,但是我一件换洗衣服都没有。唯一这件,还被你给冲动了——”艾寻欢提着自己掉了扣子衬衫,做威胁状。

“那你也不至于快递到公司去吧——”

“不能快递到家,要减少外人见到我一切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