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能猜想到廖北川的计划,那就是在廖东升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最后一刻,给与还击。让他一切的盘算最后的时候落空。

等待寻欢的,将是身败名裂,牢狱之灾。

寻欢他总说,这世界不过是一个更大的欢场。

十五年的心血付之东流,他会选择怎样的方式来收尾?

我已经不敢想象。

我什么都没有带就奔往了机场,口袋里还是从拉斯维加斯归来的护照。

我真庆幸自己办理的是多次入境的签证,签证期没有过,我还可以亲自飞到美国。

仿佛命运之神垂怜。

或者是它太过残酷。

我始终参透不了它的脾气。

四月四日,美国当地时间早八点,我赶到教堂,宾客已经散去,而或根本没来。

我看见艾小萌呆呆地坐在第一排,手中的花球,一直没有扔出去。

我看见每个人脸色的慌张。

我看见廖北川的恼羞成怒,我看见廖东升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我看见叶欢学长焦灼地踱着步子、打着电话。

直到我的到来,让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我应该是个局外人吧。而或从艾寻欢与我坦诚相告的那一天开始,我就难以置身事外。

我举目四望,见不到半个警察,也寻不到寻欢的影子。

我记得叶欢学长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过,阿斩,你和艾寻欢不会有结果的,放手吧。

我记得艾寻欢他无比坚定地对我说,我相信叶欢,只要一切还在他掌控之中。

我看着这两个男人。

这世上唯有他们承认我是个女人,他们一个用理论浇灌了我,一个用行动实践了我。

他们一个虚伪地活着,却口口声声说着君子之约。

另一个人更虚伪地活着,却依旧在坚持“信任”。

有时候我搞不懂这两个男人,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我只看到叶欢学长他快步向我走来,我只能感觉他无力地将我拥入怀中。

他没有多做解释,他说,阿斩,我很抱歉,寻欢他为了完成与我的约定——

那时尚未有人告诉我,可我却预料到了。

四月四日清晨四点四分,这个死神光顾的黯淡清晨,带着家父一起驱车来参加艾小萌婚礼的艾家父子,开着车翻出防护栏撞入了太平洋。

我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脑子一片空白。

腿那么的软。

我想跌倒,叶欢他死死地支撑着我。

我的世界只剩下一句话,阿斩,我会回来的。

艾寻欢,这句话,真的作数么?

我看见廖东升终于站了起来,我看见他头发疏得一丝不苟,胸膛挺得高高,我看他整理了一下他价值连城的西装。

我看见廖北川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仿佛就快到手的鸭子飞了。

这是一场廖氏的赌局,筹码,却是寻欢的命。

我终于明白,寻欢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廖家,从今天起,你不仁,我不义。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节是关键情节,很多伏笔,逻辑很强大。

特别感谢狮子和卡卡波两位的鼎力支持,那几个夜晚,俺们三个理工科出身的家伙(好吧,我仅仅止步于高中理工科)就像编程一样在严密推敲着剧情的逻辑和包袱,力求呈现完美高潮。

嗷嗷嗷嗷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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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公的最新力作,恶只是世人误解,春却是名副其实!

她是人人喊打的恶妇

一嫁,夫家满门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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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对小姨子念念不忘,还对着岳父喊打喊杀。

上有婆婆对她咬牙切齿,侧有西宫对她虎视眈眈。

就连丫鬟,都能随便欺负她。

作为一个臭名昭著的恶妇,她是不是惨了点。

但是这一切,也不妨碍她有春天

46

46、登堂入室 ...

廖氏集团紧急召开董事局会议。

艾家和廖家的律师都在场,廖北川一直凶巴巴的,而廖东升一直气定神闲。

他们坐在长条桌子的两个尽头,以一种无法比拟的对峙姿态。

“各位董事,当年我们签署了协议,同意廖氏集团上市,是基于没有一个姓廖的可以一家独大!就算我也不行!”廖北川哗啦一下子站起来,满桌的水杯被撞得颤抖,董事们一个个随声附和,只有同样姓廖的廖东升他依旧悠然地喝着茶。

我坐在角落里,用我的这双眼睛,记录着荒唐的一幕幕。

“各位,现在一切都很明朗了,刚才律师说过了,艾家父子一起死了,就变成了转继承,由艾寻欢的妹妹艾小萌继承,就是这么巧,艾小萌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嫁给了他廖东升的儿子,大家说,他廖东升是不是真那么走运!”

廖北川一屁股坐下,屋子里鸦雀无声,廖东升终于慢慢地开了口,那眸子精亮,语气也不疾不徐,不高不低。

“首先,我对艾家的惨痛损失表示哀痛,艾家是我的亲家,现在艾家的孤女也在,寻欢的女朋友也在,我不妨表态,会以大家长的身份,好好照顾她们。”

廖东升终于悠然地步入主题。

“各位,谁都没有料到艾家|非 凡|父子会遭遇这样的不幸,我也一直以为那8%股权会由艾寻欢继承,然后使用权由大家来决定,可惜,还没等使用,就先继承给了小萌了,这实在是——始料未及——”

“你太狡猾了!”廖北川再次炸毛,一拍桌子站起来,“各位,其实我把大家叫来不是来给这家伙捧场的,本来就是想对大家宣布一件事,那就是这个艾寻欢根本就是他廖东升几年前随便找回来冒名顶替的!艾家从来都没有什么儿子!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全场乱哄哄,小萌她不停在颤抖,任是叶欢他怎么按住她的肩头她都停止不住,最后尖锐地喊了出来:“这不可能——你骗人!”

“如果你哥哥,应该说是那个骗子还在,验一下DNA就知道了,可惜啊,居然发生了车祸!”廖北川狠狠剜了一眼廖东升,愤愤地说:“廖东升,你能找到这么衷心的一条狗,肯为了你去死,算你狠!”

叶欢学长猛地转过头,狠狠地盯着廖北川,目中满是怒气。

“看什么看,你心里最明白,你们这是在别人的白骨上踏过去!你们够厉害!”

争吵声在我耳边相继开炮,心底,有那么一个声音,还在执着的说,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廖北川,你这番话说出来是在控诉我犯了欺诈,我完全可以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廖东升丝毫没有慌乱,廖北川今日却因愤怒而水准失常,就连我这一个外人都看得明白,更何况董事会那些万金油。

“特助,你这的确是有些荒唐了,离谱啊。”

“是啊,虽然大家都不想看见如今这结果,可这是法律规定的,咱们也没办法修改。”

“如果你能从太平洋里面把尸首捞出来验DNA,那我们就认了,就算倾家荡产也要告得董事长他一个欺诈罪,如何?”

廖东升的唇边扬起一丝胜利的喜悦。

“我提议,既然8%股权随着小萌入了我们家了,不如让小萌作为董事进入董事局,也算是我们对艾家的一点表示。”

拥有8%的股权,这在董事局里面也算是个大股东。

艾小萌万般无辜地坐在那里,还沉浸在父兄的不幸之中,全然不知自己即将变成一个傀儡。

“我反对。”叶欢学长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所有人都茫然地看着他,最吃惊的,怕是艾小萌了。

叶欢学长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有些颤抖。

“我反对小萌进入董事会。”

我大抵是了解叶欢学长的。

那个他口口声声承诺会保护的艾寻欢,如今一去不复返了,连同他对他无尚的信任,连同他用生命捍卫的约定。

他不可以再让艾小萌进入这片野兽丛林。

“叶呆子”艾小萌看着叶欢不能自抑的颤抖的手,泪珠子突然断了线一般掉了下来。

在危难关头,谁都谁才是真的好,方才能看得出来。

我羡慕这样的危难,毕竟他们能够一起度过。

而我,在这里,却必须孤军奋战。

“欢儿,这是董事会,不是你们的蜜月新房,你不同意,就给出你的理由。”廖东升就算对着学长,依旧不给情面。

叶欢学长半响无语,等待他的只是父亲的嘲笑,听起来那么刺耳。

“要理由么?我有理由。”角落里的我,微微笑着,站起来,朗声说。

我终于进入了这权利之巅的视野。

“小涂啊——你又有什么要说的?年轻人意气用事,你们几个不妨一起说出来。”廖东升根本不屑,我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压着他的气焰,让这个稳如泰山的男人,终于不自在地动了一动。

“那我就说了,我完全支持转继承,也完全支持转继承人进入董事会。”

“不亏是艾寻欢的女朋友,深明大义。”

“您错了,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哦?”廖东升打量着我,我想他已经看过了拉斯维加斯那段视频,他蔓延都是深埋的猥琐。

“我是她的妻子。四月一日那一天,我们在拉斯维加斯结婚了。”我展示给所有人一封结婚证明书的复印件,“抱歉了,大家长,我们并不是想故意愚弄你的,只是那一天上帝允许我们这么做。”

全场鸦雀无声,最后是廖北川的一声高亮的贼笑,让这场如闹剧般的董事局会议,仓促画上了句点。

而我,无名小辈涂龙斩,以转继承人的身份,掌控着8%的股权,正式成为了廖氏集团董事局成员。

我会坚守在这里,一直等到,我的寻欢归来。

因为寻欢提前帮我办理的美国签证时限较短,我不得不提前回到国内。

不过身为董事的待遇自不一般,虽然我连频繁往返的飞机票都没有着落,就已经有一年多次入境的特别签证送上门来。

至少每个月一次的董事局会议我是必须参加的。

这件事在董事局内部掀起轩然大波,但是打开了门,任何分公司都没有听到端倪,尤其是亚洲这一家。

叶欢学长已经正式被抽调回了总部。一回到欢场小组,这边的人事变动也令人大跌眼镜。

艾总遭遇不幸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叶欢学长又离开了,两个最重要的部门一下子群龙无首,偏偏这个时候,廖东升像切断亚洲分公司手臂一般,把整个核心组给搬走了,美其名曰是要封闭式研究某种新型产品。

而分公司的一切,就由特助廖北川全权处理。

廖东升明明知道廖北川是我的仇人,还叫他来接管寻欢的事业,我知道,这是廖东升在报复我关键时刻将了他一军。

廖北川人还没到,任命就已经下来。

廖凡这个核心组组长升职为分公司总经理,统管核心组、企划部和技术部。

廖凡的特别助理云清,因为工作表现突出,也随即被破格升为行政部主管,地位一跃在人事部主管林姐之上,不免叫人咋舌。

“喂,核心组都全员被搬走了,还搞得屁组长啊!”

“嘘,小点声,新来的核心组组长就跟廖总一样,什么技术都不懂,明显就是来做个空位置的。”

“这倒也罢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但是你们看看,企划部和技术部的总监也都换了新人,还都不是搞网游的,这不是摆明了要咔嚓了我们欢场么?”

“哎,我们的合约签到了三年,这才一年,真悲催,不会刚就业就失业吧,就像涂——”

女厕永远是八卦集中营,我推开隔间的门走出来的时候,那几个丫头纷纷低下头去洗手。

我得罪了廖凡,众所周知。廖凡得势,我就成为了重点隔离对象。

她们只知我从前是谁,却不知我如今是谁。

不仅她们不知,廖凡也并不知情。

他新官上任三把火,就在廖北川亲自来视察工作的这一天早晨,史无前例地开了晨会,而晨会的主要内容,就是处理我这个害群之马。

不出意外,他并不仅仅清算拉斯维加斯这一桩事,而是从当年我戏弄他这笔旧账算起,还捎带把云清的那口气也出了,一个钟头下来,我成了劣迹斑斑的罪人。

“综上所述,涂龙斩她必须马上向我递出辞呈。”

廖凡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而云清不动声色地说,林姐,你负责她的离职手续。

林姐本与我并无瓜葛,细细算来,我们初见面时还有过一点“误会”,没有想到她这个时候突然替我说了一句话,虽然不知她是为了救我还是为了反抗云清。

“现在公司人事变动太大,不宜再裁减员工。何况涂龙斩担任的职位很重要,她还曾经出任过代理总监,她留下来对一些核心部门的过度很有帮助。”

“是啊,廖总,最近企划部这几个有分量的企划都是出自阿斩的手,能不能戴罪立功啊?”

“而且只有她最清楚艾总和叶总的工作进程,交接也方便嘛——”

最后这个为我说好话的人算是彻底踩在雷区上了,我转头一看,是无知无觉的薇薇。

果然,廖凡一听就炸了。

“现在不是你们叶总和艾总在的时候了!看清楚谁才是你们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