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头:“你似乎还应该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应该问吗?”她微微闪烁着狡黠的目光,“也许是出差,也许是度假,顺路过来看看我。”

“如果说,我是专程过来的,你会相信吗?”他的眼神儿如同静夜里一道破空而出的闪电,就那么直直地刺到人心里去。

董悠然突然觉得心里被狠狠电了一下,她把头转向一边,看着不远处灯火阑珊的外滩,声音有些缥缈:“我愿意相信。”

他笑了,竟然伸出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的目光,“那天你走以后,我一直在不远处注视着你。”

“那天,哪天?”董悠然向后一退,腰背紧紧靠在椅子上。

“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我看到你从车里把那个小女孩‘解救’出来,看着你抱着她过马路带她去吃东西,也看到后来你跟孩子父亲对话的场面。原本我以为你身上具有职场白领的通病,骄傲、自负还有些冷漠,但是那晚我亲历的一幕,让我感觉你是外表强悍冷漠,但内心善良、温柔、想爱也会爱的女人。”他深深吸了口烟,然后缓缓地吐了一个烟圈。烟雾渐渐散开去,他的眼神儿中也和煦起来,“后来,我看了你的博客,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你的文字中带着淡淡的忧伤,更有一种积极、乐观和执著,所以看过之后我便认定,你就是那个人。”

“哪个人?”她眉头微蹙,神情中带着淡淡的惆怅,越发觉得他说的话玄之又玄,如云似雾。

“你曾经说过的,如果不是这个人,那么其他的,不管是谁都是凑合。而你,对我而言,就是在对的时间遇到的那个对的人。”他潇洒地往不远处桌面上的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然后端起他的咖啡喝了一口,“只是你一直没给我这样表白的机会,所以我才会专程赶到上海来。”

感性上似乎已经被他打动,然而理智地分析过后,每一句话董悠然都不能相信。

齐建斌当初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男人是受荷尔蒙支配的雄性动物,当他们对某个女人产生兴趣的时候,他们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并不能代表他就是真心的。

记得自己曾经跟雨珊抱怨过,两年前和两年后的境遇变化。

两年前的一个夏天,公司中央空调坏了,董悠然在电话里跟齐建斌下意识地提了一句,结果半小时后,齐建彬抱着一台电风扇走进了董悠然的办公室。那时自己有多么感动,然而两年后,同样的事情发生时,齐建斌则只是甩给她一句:“大家都能忍,你也忍忍吧。”

两年前热恋时他会每天接送她上下班,风雨无阻,而两年后当她偶尔身体不舒服时想让他接一下,他会说,“老婆,我很忙,你自己打个车回来吧!”

两年前她在公司里受了委屈,他会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说道:“怕什么,干得不开心辞了算了,我养着你。”然而两年后,他会说:“凭什么让我养,你是残疾人吗?”

想到这儿,董悠然笑了。

她的笑有些莫名其妙,陈浩凡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希望从她的神情中读出答案。

董悠然对上他的目光,想了想,依旧决定转移话题:“我不是第一次来上海,却是第一次来这儿。刚刚上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儿就是远东第一楼,著名的和平饭店。”

陈浩凡知道她是有意转移话题,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时间还很富余,于是他乐于奉陪这个新的话题:“和平饭店的南楼建于1906年,当时称汇中饭店,是上海现存最早的一家饭店。它是仿文艺复兴时期的均衡式公寓建筑,外表对称庄重,立面以彩红砖做腰线,白墙砖做贴面,远远望去既庄重典雅,又别具风格,实在是一座难得的佳作。”

他的话正好给了董悠然一个启发,于是她说:“想来挺有趣的。同样一座大厦,因为你是做房地产的,所以会特别关注它的建筑风格、用料和装饰特点。而我是做市场的,所以置身其中首先就在观察,它所吸引的客户人群和卖点。带着旧上海繁华痕迹的和平饭店顶层,一间小小的酒吧为什么会吸引这么多人?也许是因为这座城市太过喧嚣浮躁了,所以拼命跑步向前的城市精英、职场白领渴望有一个僻静的角落,能让他们安安静静地回忆那段被遗忘的时光,静静地梳理自己的心境。”

“你想说你是理智的,所以在我的一番表白之后,你会仔细分析?”陈浩凡将即将燃尽的香烟在烟灰缸中碾灭,然后又自然而然地点燃第二支。

“你看!”董悠然指了指隔壁座位上那三个一面说、一面笑、一面哭的女子,“三杯两盏入腹之后就会摘掉面具,痛哭流涕也好,酣畅大笑也罢,笑与哭只是一种宣泄,明天一早出现在格子间的她们,依旧是冷冰冰的职场白领。”

懂了,陈浩凡用手指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跟这样的女子谈话虽然愉快,但确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她的意思是,自己只看到了她百变性格中的一点就说喜欢,然而她在生活中会像变色龙一样,并不会永远保持一种姿态。这是一种婉转的拒绝。陈浩凡原本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来进攻,然而他改变了主意。

音响里正在放的是法国老歌la vie en rose,玫瑰人生,一首好听的蓝调。

“喜欢蓝调吗?”他也转移了话题。

“喜欢,不过不太懂。只是觉得流行音乐太过单调而浮躁,而自己又没有聆听古典交响曲的素养和心境,听听蓝调,带着一点儿情调和艺术的感觉,活泼又轻松,所以喜欢。”她放下心来,以为自己的暗示他已然明白。

没有姻缘和感情的牵绊,接下来的谈话会轻松很多。

“我也喜欢。刚开始听的时候,觉得曲子会给人一种紧张、哭诉、无助的感觉,然而慢慢地便能够体会到安慰、舒解和响应!蓝调音乐很着重自我情感的宣泄…”陈浩凡开始从蓝调的起源讲到它的百岁生日,从摇滚到爵士,从节奏布鲁斯到嘻哈,又讲了蓝调的很多类型。

每个人都有他的闪光点,在音乐中侃侃而谈的他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不张扬却恰当好处地显露着男人的积极与执著,没有炫耀和卖弄的成分,只是让人感觉到他积淀的底蕴与涉猎的广泛。

当不远处那座古老的钟楼敲响的时候,董悠然意识到已经是子夜时分了,这个时候,一位侍者推着漂亮的不锈钢推车朝他们走了过来。

车上是一个精美的蛋糕,上面闪烁的是令人目眩的烛火。

起初董悠然还没有在意,然而当侍者将推车停下,将蛋糕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30岁生日到了。

此前的30个生日她已经想不起来是怎么过的,但是她清楚地意识到,这是她人生当中第一次在进入生日这天的第一分钟里,收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祝福。

“生日快乐!”陈浩凡的笑容映在烛火里。

这是一个预谋。

但是却太过美丽。

董悠然第一次面对蜡烛,没有许下任何心愿,因为她突然觉得其实很多事情老天都已经安排好了。是你的,不用祈求一样会赐福给你;而不是你的,自然是求也无果。酒吧里的客人自发地围在她身边,为她齐唱生日快乐歌。

在一群陌生人的祝福中,她吹灭了蜡烛。

一起离开酒吧的时候,在走上陡峭的木制楼梯之前,陈浩凡握住了她的手,凑在她耳边,他只说了一句话:“其实蓝调只有一种,那就是恋爱中的男人和女人…”

第32章 心有千千结 (1)

结束了在上海两个月的实习,董悠然回到北京。

在首都机场毫无悬念地看到了陈浩凡,他居然高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北京欢迎你,悠然!

所有的人都在看,那样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举着这样的牌子原本就很引人注目,更何况他手里还抱着一大束百合,于是大家都在猜测那个悠然是谁?是新近崛起的小明星吗?

穿着一件猎装风格的白衬衫,以一款蓬勃的伞裙出现在大家视线中的董悠然,严肃中透着活泼,干练里略带柔情,一眼望去似乎与想象中的那种甜美时髦的都市女郎形象差之甚远。于是大家不免扫兴,应该只是公对公的接待,并没有什么八卦消息可以捕捉。

接过陈浩凡手里的花,扫了一眼那个牌子,董悠然不禁啧道:“陈总能代表北京?”

陈浩凡从董悠然手中接过箱子,领着她向外面走去,边走边说:“你这个断句有问题,应该是我代表北京所有欢迎你的人欢迎你。”

中年男人眼神中固有的深沉闪烁出一丝童真,暗暗隐藏其间的不服输的坚定透着些许的柔和。白色的衬衫与白色的百合花,映衬着董悠然那张莹白如玉的面庞,只是这一贯清冷的脸上居然闪着淡淡的红晕。

坐在陈浩凡的车里,她不禁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什么为什么?又想让我用大段大段的赞美之词从头到脚夸你一遍?”陈浩凡伸手帮她系好安全带。

此时此刻,两个人的距离是这么近。

只是这样的距离让她微微不适,条件反射一般的防范意识瞬间爆发。她扭过头去,看着窗外低声问道:“刚刚很多人都在猜测,能让这位气度不凡的大帅哥翘首以盼的会是何等的佳人。然而在看到我以后,分明都有些失望。凭心而论,像你这样有钱有品味的成功男人,会有大把的美女簇拥着,随便找一个也比我年轻、比我漂亮。就算真的是看重内涵和能力,比我有才、比我能干的职场女强人也比比皆是,你为什么会选我?”

“是自谦还是自卑?”陈浩凡的眼中含着笑意,给她留足了充分的考虑时间,发动了车子,开出机场。

当上了高速,车子开始提速的那一瞬,董悠然呢喃着说出两个字:“自卑。”

“哈哈哈…”陈浩凡爽朗的笑声在车厢内回荡。

笑过之后,他和她都没有说话。

当车子在她家楼下停稳的时候,他按住了正在开车门准备下车的董悠然,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庞,厚实的手指在她的眉心轻轻一点,他说:“美貌和才气没有什么好标榜的,不会令我留恋。而你眉宇间的淡定与飘逸,和那种清心寡欲的感觉才是让我无从抗拒的。”

这样的话,很让人感动。

只是他并不是第一个说的,因而也就不会产生第一次听的那种效果。

这段话只是让董悠然更加莫名的伤感,因为她再一次想起了齐建斌,于是她狠了狠心:“陈总,感谢您的厚爱。这些日子,我承认我会感动,会莫名地心跳加快,甚至沉醉于这种有人关心、有人体贴的氛围。但是,我…我爱过,也伤过,所以我不想这么快投入另外一段感情。前一次我可以自己躲在这间小屋子里默默疗伤,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足够的坚强去面对下一段感情。”

陈浩凡沉默了。同样是经历过婚姻的人,可是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如今他可以坦然面对前妻,甚至连前妻再婚他都会去参加喜宴送上红包并说出发自内心的真诚祝福,然而董悠然不能,她现在犹如惊弓之鸟,谈“情”色变。

“想不到他带给你这么深的阴影。”陈浩凡看着董悠然,只觉得那忧郁的眼神里藏着很多难解的谜题。而他真的能将那些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一一解决吗?仿佛他也有些迟疑、有些困惑了。

直到董悠然推开车门下了车,陈浩凡才意识过来,立即打开后备箱帮她取出箱子。

“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房子太简陋,不方便请你上去坐。”在他开口之前,董悠然抢先说道,然后拎着箱子走进那幽静又很是昏暗的楼道。

看着她的背影,陈浩凡在车里坐了好久才离去。

董悠然回到家里,洗漱之后便蒙头大睡,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入夜时分,在公共厨房里煮了一碗蔬菜面,端回房间一边吃一边打开电脑。

邮箱里有一封新邮件,出版社的编辑告诉她《于忍处守望》虽然很有意境,也有励志的感觉,但是作为小说的名字太过晦涩,不容易让人产生阅读和购买的冲动,建议她抓紧时间再斟酌一下,看看是否有更合适的选择。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董悠然打开文档,仔细从第一章开始阅读,希望在字里行间找到灵感。

不经意一瞥,qq里那个孤帆又在冲她闪个不停。

“你好,好长时间不见你上线了。今天看见你真好!”他说。

“是,前段时间出差了!谢谢关心!”没有姻缘也没有情愫,却能这样通过一根网线被别人惦记着,感觉真的很好,董悠然很开心。其实生活就是这样,有的时候像剥洋葱,总有一片会让你流泪,然而也有的时候像糖炒栗子,看起来黑乎乎的又十分烫手,可是当你剥开之后放在嘴里的时候,却发现外表不讨人喜欢的它内容却很甘甜。幸福有的时候像天空中飘过的浮云遥不可及,而更多时候却像白开水一样平淡自然又唾手可得。

“感觉有点儿不对。”孤帆似乎很敏感,他稍稍停顿之后又发来消息:“在你身边发生什么好事了?感觉心情不错。”

心情不错?董悠然笑了,为小说的名字发愁了整整一个晚上,还没有令自己满意的,不过好像心情确实有点儿不同往日,并没有为此特别的郁郁寡欢。她抬眼看到门口衣架上挂着的那件橘红色的校服,想到明天又可以见到那么多可爱的小朋友,明媚的笑容便浮现在脸上,她回复如下:“可能是因为工作吧。找到一份让自己开心的工作,与以前的经历完全不同,没有那么大的压力,所以心情自然好了起来。”

“我看了你最近更新的博客,由总监变身为老师,职位向下降了n级,可是带给你的快乐却是直线上升的。”孤帆回复得很快。

“是啊。不用考虑投入产出比,不用天天去看枯燥的数字报表,也不用想着怎么从四面楚歌的竞争格局中杀出重围、一鸣惊人。所以自然轻松了,每天只是面对需要帮助的小朋友和家长,为他们提供教育建议,并量身定做适合的训练方案,看着他们在训练中提升能力,体味成长的快乐,我也跟着一起happy。”

“祝贺你。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了。”他说。

“是呀,看来经济危机还是有好处的。如果不是这场危机,我肯定不会放下身段去接受现在这个职位。没有尝试,自然也就不会收获现在的快乐。”董悠然心情不错,所以与他聊得比较畅快,回复的内容也多了起来。

“是的,这就像是在爬山,一味闷着头向上爬,辛苦不说,忽略了路上的风景,气喘吁吁到达山顶也许就会瘫坐在地上,没有了一览众山小的兴致。其实山顶有山顶的风景,而半山腰和背阴处的山坳里景致也不错。有的时候,放慢脚步不是停滞,也不是退缩,而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孤帆的话透着哲理,又像不经意间揭示着生活真谛。

“强!你说的真好!!!”董悠然发了一长串感叹号。

“也许我不该问,但是我想能让女人情绪发生这么大变化的,除了工作,最有效的应该是男人。你的感情生活是不是也柳暗花明了?”孤帆突然掉转的话题让董悠然大跌眼镜。

无语之后,对着屏幕董悠然哧哧地笑了,此时她突然有一种要把网络那头的这个男人揪出来的想法。他是谁?在网上没聊过几次的陌生人而已,可是他为什么总能在三言两语间参透自己的心事?

董悠然很快回复:“你是人是鬼?”

孤帆也不含糊,他回道:“现在是人,然而过了奈何桥以后成为什么,我也很期待。”

这个人真有意思,董悠然回了一个笑脸。

而他依然固执地想继续之前的话题:“我说对了。是吧,你的王子出现了?”

王子?董悠然脑海中掠过一身黑衣的陈浩凡。是他吗?自己的王子会是他吗?

“我也不知道。最近,在我身边出现了一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孤帆敞开心扉,也许他是自己的读者,所以有着一份自然而然的亲近和知己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在网络世界里可以放心地与任何人畅谈,不必担心会惹来什么麻烦,因为虚拟世界与现实生活永远不会重合的。

“哦?他怎么样?”孤帆问。

“我说不上来。其实从条件上来说,有房有车,有产有业,有型有款,配我绰绰有余。”董悠然回想着这几次与陈浩凡的见面,看得出来他对自己是用心的。

“我在等着你说可是…你把他铺垫得这么好,应该就是为了后面的转折吧?”

孤帆的话让董悠然再次诧异,她想了想回复道:“你真神,我是想说可是,因为感情的事情不是去菜场买菜,要用公平称仔细称重,斤两必争、钱货两才叫合适。他条件虽好,我却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不太踏实。”

这一次,孤帆没有马上回复。

董悠然却仿佛习惯了听他剖析,于是对着半天不动的对话框,竟然有些隐隐的期待。

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才等来了他的回复。

“条件好,你会迟疑,然而条件不好,恐怕你又根本不会考虑。”

他的回复一针见血,深深刺痛了董悠然。

是的,如果换作以前,条件好不好她不在乎。只要这个人是她认可的,就像当初遇到齐建斌,他什么都没有,只凭通过语言表达出来的才气就令她折服了。用母亲的话说,他是破瓶子长了一个好嘴,一身的功夫全在嘴上。巧舌如簧、口吐莲花,再加上小小的心思便将董悠然牢牢地俘获。当时她认为爱情是单纯的,是在柴米油盐以外的,是极其纯净的。她甚至认为关心爱人一个月挣多少钱,有没有车子、房子和存款是极其市侩和庸俗的。

然而这样单纯又真挚的一份感情在贫贱的生活中是那样不堪一击,她可以为爱情默默付出,但是旁人的眼神与闲言碎语就像芒刺在身,不会致命,但是日复一日的折磨也会让她痛苦不堪。

就像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长期的榨取与磨砺。”

是的。

所以现在,如果条件不好的男人,自己看都不会去看。不是因为她势利,而是因为她曾经经历过只有爱情没有面包的生活。苦过,累过,挣扎过,却最终没有守得云开见月明。

孤帆又发来最后一条消息:“你应该解开心结。”

之后,他便下线了。

看到这句话,董悠然的右眼突然不可抑制地跳了起来。

心结?他怎么知道自己有心结?眼皮跳得心慌意乱,她只好撕下一小块纸巾贴在上面,这还是隔壁的王奶奶教的,贴上一张小白纸片,让它“白跳”。求一个心安而已,否则又将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