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 作者:小裳

卷一 沦落

乱世曲

风舞动着黄沙,四处肆虐,尘土弥漫的小村庄外,走着一家三口人。呼啸的狂风,毫不留情的吹打在这三人身上,将他们的衣角吹的,随着风在纷乱的飞舞着。

男人相当的壮实,他稳健地踏出每一步,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惊醒在他后背上沉睡的小女儿。他身后背着的,是因长途跋涉再走不动路的女儿,此刻她正在父亲宽阔的后背上,香甜的酣睡。

“诺,前面有个小村子,咱们去那里休息下吧。”他身边的妇人说道。妇人脸上堆积着厚厚的黄土,仅能透过那张满是沙尘的脸,看到她伶俐秀美的双目。

“阿药,现在还不是能休息的时候,这村子里更是待不得的。这里离琅月国太近,国事动荡不安,又赶上兵荒马乱,咱们珠熙与琅月战事不止,眼前的这个小村子,极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被袭击的目标。咱们再向前走走,找个安全的背风处再落脚。”

“诺,我实在走不动了,这日夜兼程的赶路,我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女人悲戚地说道。

“阿药,听我一句话,见村一定要绕行,村子决不能进,尤其是快到夜晚的时候,更别提休息了。再坚持会,到前面我找个背风的地方,咱们再休息。”

“诺,口粮不够了,更儿也累成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个安身的地方?还是先歇下,让我去村子里讨些饭菜来,也好路上能有些吃的东西。”女人的话语间很是伤感。

看着女人幽怨的双眸,听着她悲戚的话语,男人再也狠不下心来。他抬头看了眼天边似血的残阳,说道:“休息一下就走,不能耽搁太久,马上天就黑了,说什么天黑前都要离开村子。”

女人眼见男人答应了她的请求,欣喜的一个劲的点头。

走进村子,看着为数不多,衣衫褴褛的村里人,女人似乎很高兴。这一路走来,终于看到些人了。遥无尽头的黄土地,没有一丝的生机,更没有青山绿水的葱郁,没有小桥流水的意境,入眼的,只有一片荒凉。

诺看着阿药,跑去挨家挨户的敲着门,讨些吃的,迈开大步走到一口水井旁,将背后的女儿轻轻放下,然后转过身,温柔的喊道:“更儿,更儿。”

“爹,我困。”女孩子睁开疲倦无神的美丽双眼,看着诺说道。由于一直伏在父亲背上沉睡,黄沙并没有过多的在小女孩脸上留下痕迹。她眉似弯月,眼如凝水,鼻翼高而秀巧,虽然干裂却优美动人的唇形,无一不昭示着年幼的她,已经是个少见的美人胚子。

“爹知道,等找到打仗少的地方,咱们就落脚。爹先给你打口水喝。”诺说完将井边的水桶拿起来,丢到水井中。待水桶盛满水,诺轻轻的拉着井绳,向上一点点的提起。忽然他愣住了,直盯向水桶中心出现的一圈圈水晕。

“啪哒!”水桶在他手中被丢掉,再次落入井中,击打着井水溅起一层水花。诺伸手拉起,正坐在井边闭眼打盹的知更,大步向着阿药的身边跑去,边跑边喊道:“阿药,阿药,快到我身边来,跟我跑。”

阿药回头看向冲她飞奔而来的丈夫,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已经跑到她面前的丈夫抓起胳膊,拽着她和女儿,向村子另一端的出口跑去。

“爹,更儿累,更儿跑不动。”女孩边跑边哭喊着。

“快跑!”诺脸色铁青,一手拉着阿药,一手拉着更儿,急匆匆地跑着。村里人用惊异的眼神看着这个男人,目光中隐含着些许的嘲笑,这个男人疯了?

“诺!你停下,究竟是怎么了?更儿说她累。”阿药好不容易才歇了下脚,这才一眨眼的时间,在狂风中,就被拉起来又跑,耳听着女儿的哭喊,更是心中悲愤,不由大声责备起丈夫。

“有骑兵过来了,有骑兵过来了。”诺慌张地回答道。

女孩儿知更立刻停止了哭声,任由父亲拉着她不住狂奔。尽管她的小脚也在拼命的奔跑,毕竟追赶不上大人的速度,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诺赶忙停住脚步,拉起欲跌倒的孩子,这时,村口已经传来了惨叫声:“珠熙兵来了,珠熙兵来了。”

男人闻言,心中大惊。他本以为来的是琅月的兵,没想到竟是本国的士兵。看着村里人慌张跑动的身影,他心里很是疑惑:自己国家的人马来,那些人为什么还慌得直叫?莫非是败兵?一个念头飞快的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一定是败兵,一定是珠熙败给琅月的兵。

屠杀沿途所见所有人,这是败兵最喜欢做的事情,因为一来能抢掠些东西,二来,这种败兵的身后恐怕还有追兵,他们杀光了所见的活物,那么追兵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是残兵败将!

来不及了,看着一端已乱作一团的村口,诺的眉头紧皱在一起。阿药惊惶地躲在诺的背后,后悔自己没有听丈夫的话,非要进这村子歇息,才遇到这种祸事,不由哭问道:“诺,怎么办?怎么办?”

看了四周一眼,诺迅速拉起妻子和女儿跑向身边的一个大草垛,趁着混乱,他将知更硬塞进杂草垛中,说道:“乖更儿,听爹的话,不要出声,这些兵没有走干净之前,你可千万不能出来。”然后顺着草垛四周扯下些杂草,在草垛上、草垛周围凌乱地撒落了些。

“阿药,咱们跑。”诺看着妻子说道。

“孩子呢?更儿怎么办?”

“这么乱带着她跑,根本就跑不掉,只会三个人一起死。要是苍天可怜她,自然会保佑她平安。”诺说完拉着妻子阿药,向村子的另一侧出口跑去。

“更儿,更儿,知更。”阿药被强扯着,却还不住的回头看向草垛哭喊着。

“娘,别丢下我,我怕。”草垛里的知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爹娘,浑身颤抖的轻声哭喊道。

“啊。”

“啊。”

惨叫声越来越近,不绝于耳。

知更透过眼前的缕缕杂草,看向外面。奔跑的士兵们,正追逐着每一个男人、女人,用他们手里的大砍刀、长矛,向那些急着逃命的人狂砍乱刺。

“男的全都杀光!孩子全部给我煮了当晚饭!女人抓活的,今天晚上享受一夜,明天凌晨,全部杀掉。把身体全部砍成碎块,带在身上做口粮,没有抢到女人的,就等着饿死,或者砍些男人肉来填饱肚子吧。哈哈哈。”

恐怖的笑声回荡在知更耳旁,她紧闭双眼,尽量不向外看去。她在等待,等待着这些士兵离去。一个士兵从草垛前跑过,向跑到草垛旁想要躲藏起来的村里人砍去。

“啊!”随着男人的惨叫声,他被砍倒在地。士兵却没有放过他,还在他身上使劲地挥着手中血淋淋的大刀。

耳边的惨叫,使得知更睁开双眼,好奇的向外看去,正看见那男人,已经血肉模糊地躺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上。看着那狰狞的刀口,向外喷流的血液,知更浑身颤抖的更加厉害。

爹,娘,快来救救我。她在心里拼命的喊着。眼泪一滴滴的,像是断线的珍珠,顺着脸庞流淌不停,只是这一刻,爹娘却不能像往日一样,为她擦拭泪滴。

四周回荡着女人、孩子凄惨的哭喊,满地都是男人们淌血的尸体。

知更低垂着头,再次闭紧双眼,强迫自己不去听那凄惨无比的叫喊声。

不一会,村子似乎静了,再没有哭天喊地的求救声,只有女人歇斯底里的哭泣声,连婴儿“哇哇”的哭喊,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知更睁开眼看过去,四周一片惨绝人寰的景象,这个村庄里的男人们已经灭绝了,现在那些还呼吸着的,都是穿着盔甲的士兵。女人们仿佛从这个村子瞬间消失,没了踪影,只能从一间间的旧屋内,听到传出的阵阵□声与苦苦哀求声。

这就是珠熙的兵!知更看着满地的红色,看着锅边那一块块鲜艳的肚兜,将小小的嘴唇咬的泛成了白色。

爹,娘,你们在哪里?知更在草垛下,扭动着脖颈四处寻找父母的影子。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躯,映入她的眼帘。在离草垛不远处的墙上,诺已经被数根长矛钉在墙壁上,在诺的脚底下躺着的,正是身上插满了箭的药,此刻正有士兵拿出刀子,在剜割着药身上的肉。

不行,你们干什么!爹,娘,你们不能丢下更儿不管!草垛中藏身的知更,浑身抖的更加厉害。

“不许碰我娘!” 再也忍不住心中悲痛的知更,早已忘记了爹娘的叮嘱,她一边哭嚎着,一边从草垛中爬了出来。

食人魔

没料到杂草垛下面还藏着人,草垛附近的珠熙兵都是一愣。那个剜割着药尸体的士兵一愣,随即将手中的刀子,往药的尸体上一插,脱起了衣服。

好鲜嫩的小妞,那水汪汪的眼睛,微微嘟起的小嘴,这个岁数应该还是个雏吧。

知更看着那个珠熙兵一边脱衣服,一边看着自己猥亵的眼神,心里顿觉害怕,可是爹娘的尸体就摆在眼前,她又心里难过不想逃,她想过去看看爹和娘还有没有气。

“妞儿,过来。”那士兵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对着知更喊道。就见那小丫头,原本凝望尸体的悲哀眼神忽地一动,转身就跑。

“娘的,敢跑!”士兵低声咒骂了一句,顾不得裤子还没有彻底褪去,拎着裤子追向知更。猛地一扑,人高马大的士兵就将弱小的知更扑倒在地。

骑在知更身上,士兵□道:“想跑,等爷泄了火再说!”说完,继续褪着身上的衣衫。

“琅月的昊天来了,快跑,快跑!”村口负责监视动向的士兵,忽地叫了起来。

那企图玷污知更的士兵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骂道:“娘的,这么快!”站起身,他赶紧将刚褪下的裤子又穿回,准备逃跑。低头看了眼,在他起身时已经爬向别处的小女孩,他皱起了眉头。

这么嫩的雏,丢了可惜,享用过再吃了,那肉一定鲜美的很。瞪了眼村口已经出现的琅月国旗帜,他贼心不死,跑到知更面前,一把抓起知更,扛在肩头就跑。村内原本刚安静下来的气氛,再次荡起惊慌恐怖的嘶喊。看着四周到处乱窜的士兵,被珠熙逃兵扛在肩上的知更,开始拼命的挣扎。虽然年岁小没多少力气,求生的本能与扛着他的逃兵此时的惊恐慌乱,使得她从珠熙逃兵的肩上滑落到了地上。

“娘的!我叫你不老实!”逃兵气急败坏,原本想掳走这小妞,逃开后痛快一番,可是这小妞真不长眼,这时候敢出状况,索性宰了,自己玩不成,其他人也甭想玩个痛快。想到这里,他拿起砍刀劈向知更。

他快,有人的刀比他还快,一骑白马像风一样的掠过,马上的白衣将领伸出手中的长刀,抹向那个逃兵的脖子。

刀太快,快的连一滴鲜血都没有淌出,那名逃兵的头颅便离开了身体滚落到一旁。知更瞪着眼前已经没有头颅,却站在原地举刀的尸体,吓得魂飞魄散。

“噗”,那具尸体在四周的厮杀声中,终于倒在了地上,从断裂的脖颈处,不住流出的鲜血,淌到了地面上。

“啊...”知更浑身发着抖,看着地上的断头尸体不住的哆嗦。而就在此时,马上的白衣将领,已经挥刀抹向她的脖颈。

四周的火把蓦地被人点亮,厮杀还在继续,那柄长刀却在离知更脖子只有一公分的距离处,停止了继续下落。

马上的将领,戴着一个奇异的面具,半脸的妖魅,半脸的狰狞。

透过面具上又是狰狞又是妖魅的眼洞,他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她惊慌害怕,浑身一个劲的哆嗦着,滴答滴答,就好像能听见她流泪的声音一样,他看着她的泪水不住的落在自己的刀面上。

她很美。

她的泪水流过脸颊,在脸上洗出两道晶洁的泪渠。要不是她这么脏,也许会更美吧。他的心底忽然窜起一个奇怪的念头,他想看看她干净的脸会是什么样子,他很好奇。

火光越来越亮,小小的村子,已经被越来越多的火把照的通亮。

“昊天将军。珠熙的这支逃兵队伍已经全部杀光了。”

“哦!有没有逃掉的?”被称为昊天的白衣将领,坐在马上一边发问,一边将长刀收回。他的声音异常的清亮,没有一丝的暗哑,听那声音,很难想象他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

“活得没有,死的更没。咱们给这村子围的严实,没有任何人逃掉。”

“好!”白衣将领一边说好,一边掀起了脸上的面具,看向地上无助的知更。

面具下的白衣将领,竟然还是一位少年。他高耸的鼻翼,黑亮又极具神采的朗目,棱角分明的脸庞,无不透着逼人的英气。此刻他正盯着知更看个不停。

被那面具吓坏的知更,眼见面具下的少年神采奕奕,英俊挺拔,不像他佩戴的面具那么骇人,忙哆哆嗦嗦的看向不远处的爹娘。心里的恐惧加上孤独,使得知更飞快的爬到爹娘的尸体旁,一边搂着娘的尸体,一边扯着被钉在墙上的爹的衣服哭喊着:“娘,爹,你们快醒醒,咱们走吧,咱们离开这里。知更听话,以后再累也不进村子休息了。爹,娘,你们快醒醒。”

马上的小将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道光芒,只是那光闪的太快,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脸色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他语气坚定的下令道:“收拾干粮,准备离开。”

“是!”

骑着马走到知更身边,默默的看了会这个哭的悲伤,叫做知更的女孩,昊天跳下了马。来到知更的面前,他抽出腰刀,飞快的从药的身上剜下条肉来。

看到这一幕,知更圆瞪大眼,惊讶的问道:“你干嘛,干嘛割我娘的肉。”

“干嘛?”昊天邪邪的一笑,说道:“做干粮了。没有干粮,等我们回到琅月,还不饿死。”话音一了,他脸上又是冷冷一笑,看着知更坏坏的说道:“知更是吗?希望你娘的肉鲜嫩些,最好能合我的胃口。”说完,再次割下一条药的皮肉。

“你住手!不许你割我娘的肉。”知更哭喊道:“把我娘的肉还给我,不许你吃!”

昊天看着哭喊的知更觉得很是有趣,她眼里的那种惊慌,让他心里有丝兴奋,不由“哈哈哈哈”的一阵怪笑。猛地,他觉得脖颈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看过去,原来是这个还不及自己脖颈高的女孩,忽然间用手挠向了他。

伸手摸向自己的脖颈,昊天看向自己的手,那摸过脖颈的手上,竟沾有一点点的血渍,这可恶的女孩,竟然将他的脖颈挠出血来。

“混账!”昊天一声怒骂,然后站起身来,一脚踢向面前女孩的胸口。

胸前一阵滞闷,知更瘫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用手再次摸了摸脖颈上的抓痕,昊天厌恶的皱起了眉头瞪了眼晕过去的知更。蹲下身,用刀子快速的剜割着面前女人身上的肉,他在充足自己的“干粮”。

这个年代,对于私自带兵出征的将领来说,没有那么多的军粮供给他和他的士兵。远行的他们,没人会带着多余的粮食,来增加自己的负担,对于强行追到敌国国境内的他们来说,那“军粮”只有一种,就是当地人的血肉。这也是珠熙逃兵,不愿把活着的村里人留下来的原因,宁可杀掉吃掉,也绝不留给敌国的人。残酷的战争,让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们,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不但活的艰辛,更成了那些穿着盔甲的人的粮草。

割完了面前的女人,昊天看向晕倒在地的知更。

举起手中的刀,他再次挥向这个敢伤害他的女孩,刀却在触及到她衣襟时再次停住。因为他有了一个新的主意,一个他觉得很好玩的主意。

庄颜丑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来的,知更睁开哭的肿胀的双眼,看着眼前模糊的景象。

慢慢的,那些模糊的景象,在她眼里变的越来越清晰。她发觉自己正躺在一间破裂残旧的房间的地上。不远处正燃烧着一丛旺盛的篝火,是爹、娘、找到可以安歇的地方了吗?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唇,知更用微弱而又疲惫的声音喊道:“娘,娘!爹,爹!快来救救更儿,更儿胸口好疼。”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知更用力支撑着双臂,企图挺起上身坐起来,可是胸前传来的阵阵疼痛,使得她又躺回地面,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疼!爹、娘、快来救救更儿...

脚步声在耳边停住,微侧着头,知更正准备再次睁开眼睛,看看身边来的究竟是爹还是娘,就感觉头皮一阵疼痛。她被人扯着头发硬拽了起来。眼泪在胸口、头皮双重疼痛的痛苦下,再忍不住,跌落出眼眶。她瞪大泪汪汪的双眼,看向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拽起的人。

“你醒了?”昊天嘴角边闪过一个邪笑,使得他原本俊朗的脸,现出一股浓浓的坏意。看着知更,昊天轻挑眉梢,坏笑道:“你娘在我肚子里,你爹,已经被我一把火,跟那个村子都烧成了灰。”

看着他,村庄里那一幕幕的惨景,又浮现在知更的脑海里。

爹!娘!

“你这恶人!把我爹娘还给我!”一声怒喝,喊声中夹杂着悲痛的泪水,知更身体里燃烧起一团炽热的怒火,使得她不顾一切的扑向昊天,那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巨大力气,猛然间就将昊天扑倒在地。

昊天一阵惊愕,倒在地上的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个丫头这时候竟然还有力气!看她躺在地上分明很难受的样子,没想到被她给骗了!可恶!女人都是骗子!从地上飞快的站起身来,他抬脚照着知更的脑袋踢去。

脑袋一震,眼前一黑,知更再次晕倒在地。

“你敢推我?哼!”昊天将手伸向腰间,准备抽刀杀了眼前这个两次袭击自己的女孩。刀被飞快的抽出鞘,右手握刀,他用左手粗暴的撕扯着知更胸前的衣衫。他要找个刀的下落点,好活剖了这个女孩。

原本想将她带回琅月,让那个丑八怪阿庄活活吓死她的昊天,这一刻只想杀了她。

衣衫被撕扯开,女孩白嫩的前胸上,一个极其清晰的紫青色脚印,映入昊天的眼里。看着那个脚印,又看了看那张已经晕过去的精致的脸,昊天寻思了下,将刀重又插回鞘中。

恶狠狠的看着晕倒在地的知更,他说道:“杀了你,太便宜了你。”说完,用手将知更的衣服胡乱的扯回,抱起她的身体走出破屋,将她搁置在屋外他白马的马背上。

纵身上马,昊天看向残屋外,盘坐在地上歇息的琅月士兵,高声喝道:“全速返回郦都。”

白衣小将骑着白马,驮着知更,在琅月的大地上奔跑着。马蹄扬起的沙尘,已将珠熙的一切,与马背上昏迷的知更,深深阻绝。

又是一夜来临,窗外寒星点点,月也显得是那么的清冷。

不知是多少次醒来又昏迷,昏迷又醒来,此刻的知更,正躺在一个残旧的房间里。透过那几根间隔有距的细木棒窗子,她看见了屋外黑沉的夜色,冰冷的月光。

这是哪里?

知更在疑惑。想要从地上起身,胸口却传来阵阵的痛楚感,她只好继续躺在地上,看着窗外流着眼泪。

爹和娘都不在了,这不是在做梦,爹和娘,从不会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顺着眼角,一行行泪水不断的流落下来,那层层的泪迹就好像她想念爹娘的思绪般,汹涌而又眷眷。

是那个少年,是他!是他和珠熙那些狗兵一起夺走了爹和娘。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名字。知更紧咬嘴唇,在心里默念着昊天的名字,她绝不会忘了他。他烧了爹的尸体,他割了娘的肉还吃了娘,她绝饶不了他。若她死,那她也要化作厉鬼,将他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撕咬至尽。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知更瞪起仇恨的双眼,看向门口的身影。是他吗?是那个魔鬼吗?

借着月光,知更看到那门口的人,并没有急于走进来,他双手在身上摸索着什么。一阵忙乱后,知更看到门口燃起一个亮点,那人用一只胳膊遮着脸,用另一只手拿着燃起的火折子走进屋,点燃了房中墙角处的残烛,转身看向知更。

瞪大双眼,知更借着烛光,满眼惊慌的看着面前这个用胳膊遮挡脸孔的男人。尽管他用胳膊遮着他的脸,可是他未遮住的额头及双目,皮肉尽皆皱起,没有一处平整。那眼睛更是骇人,已经分不清是否还有眼皮。双目就那么镶在皱褶的皮肉上,放射出淡淡的神采,若不是那眼珠中还有一丝光芒,那么称其为摆设,也毫不过分。

“你身体好些了?”

嘶哑紧涩的声音,在知更的耳边响起,声音难听的令知更浑身打了个哆嗦。

“你是谁?”躺在地上的知更,本能的将身体蜷缩成一团,背向男人问道。

那人不吭声,走到门口将门关严后,才用涩哑的声音说道:“别怕,我没有恶意。我跟你一样,都是珠熙人。”

听他说跟自己一样,都是珠熙人,知更心里才稍觉安心。随即想到,既然他也是珠熙人,难道自己并没有被那个琅月的恶人抓走,还在珠熙的土地上?

“这是哪里?”

“这里是琅月国的国都——郦都。”

“郦都?”

男人回道:“对。”

知更心里一阵失落。片刻前的猜测落空了,看来她真的被那个恶人带到了琅月。

男人似乎还想说什么,门却在这时被人一脚踹开。昊天出现在房门口。